太平廣記
卷第四百七十九 昆蟲七
蟻子 蛙蛤 金龜子 海山 蜈蚣 蚊翼 壁虱 白蟲 蠶女 砂俘效 捨毒 老蛛 李禪 蝗化 水蛙 蚓瘡 蜂余 熊乃 螽斯 蝻化
蟻 子
南方尤多蟻子,凡柱楣戶牖悉游蟻。
循途奔走,居有所營,裡棟相接,莫窮其往來。
(出《投荒雜錄》)
南方白蟻特別多,凡是柱子門楣門窗等木製的東西上都有白蟻在爬來爬去。
它們沿著一定的路線爬行。
為了防備白蟻,人們都築牆把房子圍起來。
但鄉里的房棟互相連接,因此不能隔斷它們的往來。
蛙 蛤
南方又有水族,狀如蛙,其形尤惡。
土人呼為蛤。
為臞(「臞」原作「蛙」,據明抄本改)食之,味美如鷓鴣。
及治男子勞虛。
(出《投荒雜錄》)
南方又有一種水中動物,形狀像青蛙,它的外形尤其難看,當地人把它稱為「蛤」。
做成羹吃,味道鮮美,像鷓鴣湯。
還能治男子的癆虛。
金龜子
金龜子,甲蟲也,春夏間生於草木上,大如小指甲,飛時即不類。
泊草蔓上,細視之,真金色龜兒也。
行必成雙。
南人采之一陰一干,裝以金翠,為首飾之物。
亦類黔中所產青蟲子也。
(出《嶺表錄異》)
金龜子是一種甲蟲,春夏間從草或樹上產生出來,有小指甲那樣大,飛的時候就不像小指甲了。
停在草蔓上時,去仔細觀察它,真像金色的小龜。
它爬行時一定成雙成對。
南方人把它採集回來一陰一干後,用金翠裝飾起來,當作首飾。
它也很像貴州省所出產的青蟲子。
海 山
又珠崖人,每晴明,見海中遠山羅列,皆如翠屏,而東西不定,悉蜈蚣也。
蝦須長四五十尺,此物不足怪也。
(出《嶺南異物誌》)
聽說海南島人,每當天氣晴朗明淨時,就看見海裡的遠處有山一座挨著一座,都像綠色的屏風,而忽東忽西飄忽不定,這都是蜈蚣。
像蝦的觸鬚有四五十尺長,這種東西也不值得奇怪。
蜈 蚣
蜈蚣,《南越志》雲,大者其皮可以鞔鼓。
取其肉,曝為脯,美於牛肉。
又雲,大者能噉牛。
裡人或遇之,則鳴鼓然火炬,以驅逐之。
(出《嶺表錄異》)
《南越志》上說,大的蜈蚣,它的皮可以用來蒙鼓,把它的肉曬成肉乾,比牛肉味道還好。
又說,大的蜈蚣能吃牛,村裡人有時遇到這種情況就敲鼓點起火炬,來趕走它。
蚊 翼
南方蚊翼下有小蜚蟲焉,目明者見之。
每生九卵,復未嘗曾有,(徒亂反)復成九子,蜚而俱去,蚊遂不知。
亦食人及百獸,食者知。
言蟲小食人不去也。
此蟲既細且小,因曰細蠛,(音蔑)陳章對齊桓公小蟲是也。
此蟲常春生,而以季夏冬藏於鹿耳中,名嬰婗。
嬰婗亦細小也。
(出《神異經》)
南方的蚊子翅下有一種小飛蟲,眼力好的人能看見。
這種蟲每次產九個卵,又不曾有孵不出幼蟲的,因此就變成了九隻幼蟲,一起飛走了,蚊子卻始終不知道。
這種小飛蟲也咬人和各種野獸,被咬的人是有感覺的。
這種蟲雖小但叮上人就不走,又細又小,因此叫細蠛,陳章回答齊桓公說的那種小蟲就是這種。
此蟲常在春季出生,從夏末到冬末,它藏在鹿的耳朵中,這時名叫嬰婗。
嬰婗也是非常細小的。
壁 虱
壁虱者,土蟲之類,化生壁間。
暑月嚙人,其瘡雖愈,每年及期必發。
數年之後,其毒方盡。
其狀與牛虱無異。
北都廄中之馬,忽相次瘦劣致斃,所損日甚。
主將雖督審芻藥勤至,終莫能究。
而斃者狀類相似,亦莫知其疾之由。
掌廄獲罪者,已數人矣,皆傾家破產,市馬以陪納,然後伏刑。
有一裨將干敏多識,凡所主掌,皆能立功。
眾所推舉,俾其掌廄馬。
此人勤心養膳,旦夕躬親。
旬月之後,馬之殞(「殞」原作「殯」,據明抄本改)斃如舊,疑其有他,乃明燭以守之。
二鼓之後,馬皆立不食,黑者變白,白者變黑。
秉炬以視,諸馬之上,有物附之,不可勝數,乃壁虱所噆也。
五鼓之後,壁虱皆去,一道如繩,連亙不絕。
翌日,而以其事白於帥臣,尋其去蹤。
於樓中得巨穴焉,以湯灌之。
壞樓(「樓」原作「城」,據明抄本改)門穴,得壁虱死者數十斛。
穴中大者一枚,(「枚」原作「所」,據明抄本改)長數尺,形如琵琶,金色,焚而殺之。
築塞其處,其害乃絕。
(出《錄異記》)
壁虱屬於土蟲一類動物,是在牆壁上變化生長出來的。
在夏天時常咬人,咬出的傷口即便暫時好了,但每年到了曾被咬的那個時候一定會復發。
幾年以後,那餘毒才會完全消失。
它的形狀跟牛虱沒有什麼兩樣。
北方的京城中馬圈裡的馬,忽然陸續瘦弱無力最後死去,馬一天比一天減少,情況嚴重。
主將雖然每天不斷地來檢查詢問吃草和吃藥的情況,但始終沒找到原因。
而馬死的狀況都很相似,也沒有人知道它們的病怎麼得的。
管馬廄的因為馬死而獲罪的已有好幾個人了,都傾家破產來買馬一交一 上賠償,然後還要承受刑罰。
有一位副將辦事聰敏,見識很廣,凡是他負責的事情,都能辦出成效。
於是大家推薦他,讓他管理馬圈中的馬。
這個人用心餵養,早晨晚上親自照看,經過一個月,馬的死亡情況還是照舊。
副將疑心有別的原因,就點亮蠟燭守護著馬。
二更天後,馬都站在那兒不吃草了,只見黑馬變成了白馬,白馬變成了黑馬。
拿著蠟燭去仔細一看,那些馬的身上都有什麼東西附著,數都數不過來,原來是壁虱叮在上面。
五更天後,壁虱都走了,走在路上就像一條繩子,連續不斷。
第二天,把此事報告了做主帥的大臣。
於是順著它們回歸的蹤跡,在樓裡面找到了一個巨大的洞穴,把熱水灌了進去。
挖開了樓門附近的洞穴,看到燙死的壁虱有數十斛。
洞中有一隻大壁虱,長有數尺,形狀像琵琶,金黃色,於是燒死了它。
又用土填塞了那個洞穴,並搗實了,從此那種災害就再也沒有出現。
白 蟲
有人忽面上生瘡,暑月即甚,略無完皮,異常楚痛。
塗嘗餌藥,不能致效。
忽一日,既臥,余燭未滅,同寢者見有物如弦如線,以著其面,因執燭視之,白蟲如虱,自瓷枕穴中出,以噆其面。
既明,遂道其事,剖枕以視之,白蟲無數,因盡殺之,面瘡乃愈。
(出《錄異記》)
有人忽然臉上長瘡,夏天就更厲害,臉上幾乎沒有完整的皮膚,非常疼痛,抹藥吃藥都不見效。
忽然有一天,他躺上床 以後,殘燭尚未滅,同床 睡覺的人見有個東西像琴弦又像線落在了已躺下的人的臉上。
於是此人拿著蠟燭去仔細看,只見有些白蟲像虱子,從瓷枕孔內爬出,來咬那人的臉。
天亮以後,便告訴了這個情況,剖開瓷枕一看,裡面有無數白蟲。
於是把它們全殺了,臉上的瘡也就好了。
蠶 女
蠶女者,當高辛帝時,蜀地未立君長,無所統攝。
其人聚族而居,遞相侵噬。
蠶女舊跡,今在廣漢,不知其姓氏。
其父為鄰邦掠(「邦掠」原作「所操」,據明抄本改)去,已逾年,唯所乘之馬猶在。
女念父隔絕,或廢飲食,其母慰撫之。
因告誓於眾曰,有得父還者,以此女嫁之。
部下之人,唯聞其誓,無能致父歸者。
馬聞其言,驚躍振迅,絕其拘絆而去。
數日,父乃乘馬歸。
自此馬嘶鳴,不肯飲齕。
父問其故,母以誓眾之言白之。
父曰:「誓於人,不誓於馬。
安有配人而偶非類乎?能脫我於難,功亦大矣。
所誓之言,不可行也。」
馬愈跑,父怒,射殺之,曝其皮於庭。
女行過其側,馬皮蹶然而起,卷女飛去。
旬日,皮復棲於桑樹之上。
女化為蠶,食桑葉,吐絲成繭,以衣被於人間。
父母悔恨,念之不已。
忽見蠶女,乘流雲,駕此馬,侍衛數十人,自天而下。
謂父母曰:「太上以我孝能致身,心不忘義,授以九宮仙殯之任,長生於天矣,無復憶念也。」
乃沖虛而去。
今家在什邡綿竹德一陽一三縣界。
每歲祈蠶者,四方雲集,皆獲靈應。
宮觀諸化,塑女子之像,披馬皮,謂之馬頭娘,以祈蠶桑焉。
稽聖賦曰:「安有女,(《集仙錄》六「安有女」作「爰有女人」。
)感彼死馬,化為蠶蟲,衣被天下是也。」
(出《原化傳拾遺》)
還在上古高辛帝時代,四川那個地方還沒設立官長,沒有統一的領導。
那裡的人每個家族居住在一起,家族間一交一 替地互相侵吞。
蠶女的遺跡在現在的四川廣漢。
蠶女,不知道她姓什麼,她的父親被鄰國搶走,已經一年了,只有她父親常騎的馬還在家中。
蠶女想到父親遠在異鄉,常常飯也吃不下。
她的母親為了安慰她,就向眾人立誓說:「有能把她的父親找回來的,就把這個女兒嫁給他。」
部下的人,只能聽聽那個誓言,沒有能把她父親找回來的。
那匹馬聽到蠶女母親的話,卻驚喜跳躍躁動不停,掙斷韁繩跑了。
過了幾天,蠶女的父親騎著馬回來了。
從這一天開始這匹馬就不斷地嘶叫,不肯吃草喝水。
蠶女的父親問這事的原因,蠶女的母親就把向眾人立誓的話告訴了他。
蠶女的父親說:「是向人立誓,不是向馬立誓,哪有把人嫁給馬的呢?這匹馬能使我脫離災難,功勞也算是很大的事,不過你立的誓言是不能實行的。」
馬聽後用蹄刨地刨得更厲害了,蠶女的父親很生氣,用箭射死了馬,並把馬皮放在院子裡曬著。
蠶女經過馬皮旁邊時,馬皮驟然立起來,捲起蠶女飛走了。
過了十天,馬皮又停在桑樹上面了,但蠶女已變成了蠶;吃桑葉,吐絲做繭,讓人們用來作衣被。
蠶女的父母非常悔恨,苦苦思念女兒。
有一天,忽然看見蠶女駕著飄浮的雲彩,乘著那匹馬,帶著幾十名侍從從天而下,蠶女對父母說:「玉皇大帝因為我孝順能達到獻身的地步,並且心中念念不忘大義,所以把九宮仙嬪的職位授給了我。
從此將永遠在天上生活,請不要再想念我了。」
說完升空而去。
蠶女的家在今什邡、綿竹、德一陽一三縣一交一 界處。
每年祈禱蠶繭豐收的人,從四面八方像雲彩般聚集到這裡來,都獲得靈驗的效果。
道觀佛寺中都塑了一個女子的神像,身披馬皮,稱她為馬頭娘,向她祈禱蠶桑的事。
稽聖賦說:「有個女子,被那死馬感應,化為蠶蟲,而為天下人帶來衣裳,這就是蠶女。」
砂俘效
陳藏器《本草》雲,砂俘,又雲倒行拘(明抄本「拘」作「狗」)子,蜀人號曰俘郁。
旋乾土為孔,常睡不動,取致枕中,令夫妻相悅。
愚有親表,曾得此物,未嘗試驗。
愚始游成都,止於逆旅,與賣草藥李山人相熟。
見蜀城少年,往往欣然而訪李生,仍以善價酬。
因詰之,曰:「媚藥。」
征其所用,乃砂俘,與陳氏所說,信不虛語。
李生亦秘其所傳之法,人不可得也。
武陵山川媚草,無賴者以銀換之,有因其術而男女發狂,罹禍非細也。
(出《北夢瑣言》)
陳藏器的《本草》上說,砂俘,又叫倒行拘子,四川人把它稱為俘郁。
這種蟲在於土上旋轉鑽出眼來,常睡在裡面不活動。
把它弄來放到枕頭中,可以使夫妻互相愛悅。
我有一位表親,曾弄到這種東西,但未試驗過。
我首次遊覽成都,住在旅館,跟賣草藥的李山人相識,看到蜀城中的少年,常常很高興地去拜訪這個姓李的年輕人,花高價買他的藥。
我因此問他,他回答說是「媚藥」,再問他所用的材料,原來就是砂俘,跟陳藏器所說的相同,陳確沒說假話。
姓李的年輕人對他製藥的方法保密,別人是得不到的。
武陵山川出產的媚草,無賴們都搶著買,有些男女由於服用了媚藥而發了瘋,遭到的禍害可是不小啊!
捨 毒
捨毒者,蚊蚋之屬,一江一 嶺間有之,郴連界尤甚。
為客中者,慎勿以手搔之,但布鹽於上,以物封裹,半日間,毒則解矣。
若以手搔,癢不可止,皮穿肉穴,其毒彌甚。
湘衡北間有之,其毒稍可。
峽一江一 至蜀,有蟆子,色黑,亦能咬人,毒亦不甚。
視其生處,即麩鹽樹葉背上,春間生之,葉捲成窠,大如桃李,名為五倍子,治一切瘡毒。
收者曬而殺之,即不化去,不然者,必竅穴而出,飛為蟆子矣。
黔南界有微塵,色白甚小,視之不見。
能晝夜害人,雖帳深密,亦不可斷。
以粗茶燒之,煙如焚香狀,即可斷之。
又如席鋪油帔隔之,稍可滅。
(出《錄異記》)
捨毒是蚊蚋之類的昆蟲,長一江一 與五嶺之間就有,郴連界那裡更多些。
在外作客的人,被此蟲咬後,千萬不要用手去撓,只在咬處撒上鹽,用東西包紮好,半天時間毒就化解了。
如果用手撓了,就瘙癢不止。
皮肉上出現傷口,中毒就更厲害。
湖南衡山北邊一帶也有這種蟲,它的毒性還差些。
從瞿塘峽到蜀地,有一種叫蟆子的蟲,黑色,也能咬人,毒卻不太厲害。
看它生存的地方,原來就附在鹽麩子樹葉的背面。
這種蟲春天出生,把葉捲成窩,窩大如桃李。
名為五倍子。
五倍子可以治一切瘡毒。
采收五倍子的人要把它曬乾殺死,這樣裡面的蟲子才不會孵化飛走。
不這樣處理,這種蟲子一定會破孔飛出,變成了蟆子。
貴州南部邊境有一種叫微塵的小蟲,白色,身體很小,一般看不清它,這種蟲能白天晚上都害人。
即使蚊帳嚴密無縫,也擋不住它。
把粗茶葉燒起來像燒香時冒出的煙,就可以趕走它。
還有一種辦法,如果席上鋪上油布,也可以稍微地使白塵危害減輕。
老 蛛
泰(「泰」原作「秦」,據明抄本改。
)岳之麓有岱岳觀,樓殿鹹古制,年代寢遠。
一夕大風,有聲轟然,響震山谷。
及旦視,即經樓之陊也。
樓屋徘徊之中,雜骨盈車。
有老蛛在焉,形如矮腹五升之茶鼎,展手足則周數尺之地矣。
先是側近寺觀,或民家,亡失幼兒,不計其數,蓋悉罹其啖食也。
多有網於其上,或遭其黏然縻絆,而不能自解而脫走,則必遭其害矣。
於是觀主命薪以焚之,臭聞十餘里。
(出《玉堂閒話》)
泰山腳下有座岱岳觀,樓房殿堂都是古代建造的,年代已很久遠了。
有一天晚上颳大風,聽到「轟」的一聲,響聲震動了山谷。
等到早晨去看時,原來是經樓倒塌了。
人們在樓的廢址上來回查看時,找到的各種枯骨能裝滿一車,還發現了一個老蜘蛛,形體像腹部能裝五升的煎茶的鼎那麼大,伸開前後爪子就能覆蓋方圓幾尺的地面。
以前靠近寺觀住的老百姓家,常常丟失孩子,數量不少,原來全都是被老蜘蛛吃了。
樓屋上有很多蛛網,有的孩子就被那粘糊糊的蛛絲束縛住,不能自己解脫逃走,就被蜘蛛吃了。
於是觀主命令用木柴燒死那老蜘蛛,燒時放出的臭氣十多里外都能聞到。
李 禪
李禪,楚州刺史承嗣少子也,居廣陵宣平裡大第。
晝日寢庭前,忽有白蝙蝠,繞庭而飛。
家僮輩竟以帚撲,皆不能中,久之,飛去院門,撲之亦不中。
又飛出門,至外門之外,遂不見。
其年,禪妻卒,輀車出入之路,即白蝙蝠飛翔之所也。
(出《稽神錄》)
李禪是楚州刺史承嗣的小兒子,住在廣陵宣平裡的大宅子裡。
有一天白天,他在院子前面的床 上睡覺,忽然有只白色的蝙蝠,圍著院子飛。
家僮們爭先恐後地用掃帚扑打它。
但都沒打著。
過了好半天,白蝙蝠飛出了院門,還是沒打著它,又飛出大門的外面,便看不見了。
那一年,李禪的妻子死了,喪車出入的路,正是白蝙蝠飛行經過的地方。
蝗 化
唐天祐末歲,蝗蟲生地穴中,生訖。
即眾蝗銜其足翅而拽出。
帝謂蝗曰:「予何罪,食予苗。」
遂化為蜻蜓,洛中皆驗之。
是歲,群雀化燕。
唐代天祐末年,蝗蟲出生在地洞中。
蝗蟲們長成以後,就立即咬住它們的爪子和翅膀從洞裡扯出來。
皇帝對蝗蟲說:「我犯了什麼罪,你們要吃我的莊稼苗?」
蝗蟲於是都變成了蜻蜓。
洛一陽一一帶的蝗蟲也都變成了蜻蜓。
那一年,各種雀都變成了燕子。
水 蛙
徐之東界,接沂川,有溝名(「名」原作「多」,據明抄本、陳校本改。
)盤車,相傳是奚仲試車之所。
(徐有奚仲墓,山上亦有試車處,石上輒深數尺。
)溝有水,水有蛙,可大如五石甕,目如碗。
昔嘗有人,於其項上得藥,服之度世。
(出《玉堂閒話》)
徐州的東部邊界跟沂川相接,有條溝名叫盤車,相傳是夏代第一個造車的奚仲試車的地方。
溝裡有水,水裡有青蛙,可長到像裝五石糧的甕那麼大,眼睛像碗那樣大。
從前曾有人在它的脖子上得到一種藥,吃了藥就離開世俗出家了。
蚓 瘡
天祐中,浙西重造慈和寺,治地既畢,每為蚯蚓穿穴,執事者患之。
有一僧教以石灰覆之,由是得定,而殺蚯蚓無數。
頃之,其僧病苦,舉身皆癢,恆(「恆」字原空缺,據明抄本補。
)須得長指爪者搔之,以至成瘡。
瘡中輒得死蚯蚓一條,殆數百千條。
肉盡至骨而卒。
(出《稽神錄》)
唐代天祐年間,浙一江一 西部重修慈和寺。
地面整治完畢後,常被蚯蚓打上些洞,承擔此項任務的人很頭疼。
有一位和尚教給一法,用石灰把地面蓋上,由此地面固定不受破壞了,但卻殺死了不少的蚯蚓。
不久,那個和尚就被病痛所苦,全身發癢,總得讓指甲長的人給搔癢,時間一長,就形成了瘡。
每個瘡裡都有一條死蚯蚓,總共差不多有成百上千條,最後和尚的肉被蚯蚓吃盡,露出了骨頭,死去了。
蜂 餘
廬陵有人應舉,行遇夜,詣一村舍求宿。
有老翁出見客曰:「吾捨窄人多,容一榻可矣。」
因止其家。
屋室百餘間,但窄小甚。
久之告饑,翁曰:「居家貧,所食唯野菜耳。」
即以設,客食之,甚甘美,與常菜殊。
及就寢,唯聞訌訌之一聲 。
既曙而寤,身臥田中,旁有大蜂窠。
客嘗患風,因爾遂愈,蓋食蜂之餘爾。
(出《稽神錄》)
廬陵有個書生進京趕考,夜晚到一個村莊裡的人家借宿。
有位老翁出來會見客人,說:「我家房子狹小而人口挺多,容納一張床 還可以。」
於是就住在了這家。
屋裡的房間有一百多個,只是窄小得很。
過了好久,書生說餓了,老翁說:「家裡窮,吃的東西只有野菜。」
就把野菜擺了出來。
書生吃了,覺得味道甜美,與一般的菜不一樣。
等到上床 睡覺時,只聽到哄哄的聲音。
天亮後客人醒了,卻看見自己睡在田地裡,旁邊有一個大蜂窩。
這位客人曾患有風濕病,因為這次經歷便全好了。
大概是因為吃了蜜蜂剩餘的東西了。
熊 乃
信州有版山,川谷深遠,采版之所,因以名之。
州人熊乃,嘗與其徒入山伐木。
其弟從而追之,日暮,不及其兄。
忽見甲士清道,自東來,傳呼甚厲。
乃弟懼恐,伏於草間。
俄而旗幟戈甲,絡繹而至。
道旁亦有行人,其犯清道者,輒為所戮。
至軍中,擁一人若大將者,西馳而去。
度其遠,乃敢起行。
迨曉,方見其兄,具道所見。
眾皆曰:「非巡邏之所,而西去溪灘險絕,往無所詣,安得有此人?」
即共尋之,可十餘里,隔溪灘,猶見旌旗紛若,布圍畋獵之狀。
其徒有勇者,遙呼叱之,忽無所見。
就視之,人皆樹葉,馬皆大蟻。
取而碎之,皆有血雲。
(出《稽神錄》)
信州有座版山,溪流山谷幽深遙遠,是采木製版的地方,於是以此給它命名。
州里人有個熊乃,曾和他的徒弟們進山伐木,他的弟弟在後面跟著追趕,到黃昏時候,還沒追上。
忽然看見有穿鎧甲的人清道,從東而來,高聲傳喚。
熊乃的弟弟很害怕,就趴在草中,不一會兒就看見許多打著旗、扛著戈、穿著鎧甲的人連續不斷地來了。
道路旁邊也有走路的人,有人觸犯了清道的,就被殺死。
說話間,只見一大隊士兵簇擁著一位像大將的人,騎著馬向西急馳而去。
熊乃的弟弟估計那些人走遠了,才敢起來繼續趕路。
走到天亮,才追上他的哥哥,就把自己看到的全都告訴了哥哥。
大家都說:「這兒不是巡邏的地方,向西去有溪流險灘,非常危險,而且沒有可投奔的去處,怎麼會有這樣的一些人?」
就立即一同去尋找那幫人。
大約走了十多里,隔著溪流險灘,就看見許多旗幟亂紛紛的,圍成一圈好像打獵的樣子。
熊乃的徒弟中有個勇敢的人,就遠遠地呼喊喝叱那些人。
忽然便什麼都看不見了。
熊乃等人走近細看,人都是樹葉,馬都是大螞蟻,把它們拿過來弄碎,卻都有血。
螽 斯
蝗之為孽也,蓋沴氣所生,斯臭腥,或曰,魚卵所化。
每歲生育,或三或四。
每一生,其卵盈百,自卵及翼,凡一月而飛。
故《詩》稱螽斯子孫眾多。
螽斯即蝗屬也。
羽翼未成,跳躍而行,其名蝻。
晉天福之末,天下大蝗,連歲不解。
行則蔽地,起則蔽天。
禾稼草木,赤地無遺。
其蝻之盛也,流引無數,甚至浮河越嶺,逾池渡塹,如履平地。
入人家捨,莫能制御,穿戶入牖,井溷填咽,腥穢床 帳,損嚙書衣,積日連宵,不勝其苦。
鄆城縣有一農家,豢豕十餘頭,時於陂澤間,值蝻大至,群豢豕躍而啖食之,斯須復飫,不能運動。
其蝻又饑,唼嚙群豕,有若堆積,豕竟困頓,不能御之,皆為蝻所殺。
癸卯年,其蝗皆抱草木而枯死,所為天生殺也。
(出《玉堂閒話》)
蝗蟲作為一種妖孽,本是災害不祥之氣產生出來的。
因為它的氣味很腥,便有人說是魚子變成的。
蝗蟲每年產卵三次或四次,每一次能產卵一百多粒。
從卵到長出翅膀,總共一個月就能飛了,所以《詩經》裡說螽斯的子孫眾多。
螽斯就屬蝗蟲一類。
蝗蟲翅膀沒長成時,跳躍著行動,這時它的名字叫蝻。
後晉天福末年,天下發生大蝗災,連續幾年也沒有滅除。
那些蝗蟲在地面走時就遮蔽了地面,飛起來時就遮蔽了天空。
莊稼草木全被吃光。
大地光禿禿的什麼也沒剩。
在蝻災最嚴重的時候,「蝗流」不斷延伸、擴展,數量數不勝數,甚至能浮水過河、越過山嶺、水池和壕溝,就像走平地一樣。
蝗蟲進入人家,誰也阻擋不了。
它們穿門入窗,水井和廁所都被填塞。
床 、帳都被弄得又腥又髒。
它們咬嚼損壞書的封皮,白天黑夜天天如此,這種一騷一擾真叫人難以忍受。
山東鄆城縣有一戶農民,家中養了十多頭豬,當時正在山坡、沼澤一帶。
正趕上蝻蟲大批湧來,這十多頭豬於是跳躍著吃起蝻蟲來,不一會就吃飽了,不能走動了。
哪些蝻又饑又餓,開始咬吃那些豬。
蝻蟲成堆地聚在豬身上,豬竟然無力對付,結果十幾頭豬都被蝻蟲吃光了。
到了癸卯年,那些蝗蟲卻都抱著草木干死了。
這就是通常所說的上天掌握著生殺之權啊!
蝻 化
己酉年,將軍許敬遷奉命於東洲按夏苗。
上言,稱於陂野間,見有蝻生十數里,才欲打捕,其蟲化為白蛺蝶,飛去。
(出《玉堂閒話》)
己酉那年,將軍許敬遷奉命到東洲視察夏天捕捉野獸保護莊稼的情況。
不久呈上報告說,在野外山坡上,看到有十幾里的地方都有蝻生活著,剛想去扑打,那些蝻蟲就都化為白蛺蝶飛走了。
分類:未分類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