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鑒
卷第一百六十一 【宋紀一百六十一】
起強圉赤奮若七月,盡重光大荒落三月,凡三年有奇。
○寧宗法天備道純德茂功仁文哲武聖睿恭孝皇帝嘉定十年(金興定元年,蒙古太祖十二年)
秋,七月,丙子朔,日有食之。
癸未,金隩州振威軍萬戶馬寬,逐其刺史李策,據城叛,金主遣人招之,乃降。
已而復謀變,州吏擒戮之,夷其族。
丁亥,嗣濮王不儔卒。
時李全等出沒島崮,寶貨山積,而不得食,相率食人。
會鎮江武鋒卒沈鐸,亡命山一陽一,誘致米商,斗米輒售數十倍,知楚州應純之償以玉貨,北人至者輒捨之。
鐸因說純之以歸銅錢為名,弛渡淮之禁,由是來莫可遏。
初,楊安兒有意歸朝;定元民季先,大俠劉佑之廝養也,嘗隨佑部綱客山一陽一,安兒處以軍職。
安兒死,先至山一陽一,夤緣鐸得見純之,言山東豪傑願歸正之意。
純之命先譏察,諭意群豪,以鐸為武鋒副將,與高忠皎各集忠義民兵攻海州;糧援不繼,退屯東海。
純之見蒙古方困金,密聞於朝,謂中原可復。
時頻歲小稔,朝野無事,丞相史彌遠鑒開禧之事,不明言招納,密敕純之慰接之,號忠義軍,就聽節制,給忠義糧。
於是東海馬良、高林、宋德珍等萬人輻輳漣水,李全等生羨心焉。
八月,壬子,金削御史大夫永錫官爵。
有司論失律當斬,金主以近族,特貰其死。
丙寅,金左司諫布薩毅夫請更開封府號,賜美名,以尉氏縣為刺郡,睢州為防禦,與鄭、延二州左右前後輔京師。
金主曰:「山陵在中都,朕豈樂久居此乎!」乃止。
蒙古主以穆呼哩有佐命功,拜太師,封國王,承製行一事,賜誓券、金印,分鴻吉哩等十軍及蕃、漢諸軍,並隸麾下,建行省於燕雲,且謂之曰:「太行之北,朕自經略;太行之南,卿其勉之!」穆呼哩乃自中都南攻遂城及蠡州,皆下之。
初,蠡州拒守,力屈乃降,穆呼哩怒,將屠其城。
州人趙瑨,以穆呼哩為署百戶,泣曰:「母與兄在城中,乞以一身贖一城之命。」
穆呼哩義而許之。
九月,壬午,金改元興定,大赦。
辛卯,蒙古兵徇金隰州及汾西縣;癸巳,攻沁州。
先是金遼東行省於春初擊敗契丹,夏末,遣人來獻捷;至是行省完顏伊爾必斯為叛人伯德呼圖所殺。
丁酉,蒙古兵薄金太原城,攻交城、清源。
冬,十月,乙巳朔,以久雨,釋大理、三衙、臨安府及兩浙諸州杖以下囚。
甲寅,金命高汝礪、張行簡修《章宗實錄》。
乙卯,蒙古兵徇金中山府及新樂縣,旋下磁州。
壬戌,金右司諫兼侍御史許古,上疏諫南伐曰:「昔大定初,宋人犯宿州,已而屢敗。
世宗料其不敢遽乞和,乃敕元帥府遣人議之,自是太平幾三十年。
泰和中,韓侂胄妄開邊釁,章宗遣駙馬布薩揆討之,揆慮兵興費重,一陰一遣侂胄族人繼乃祖琦畫像及家牒,偽為歸附,以見邱崇,因之繼好,振旅而還。
夫以世宗、章宗之隆,府庫充實,天下富庶,猶先俯屈以即成功,告之祖廟,書之史冊,為萬世美談。
今蒙古兵少息,若復南邊無事,則太平不遠矣。
或謂專用威武,可使宋人屈服,此殆虛言,不究實用,借令時獲小捷,亦不足多賀。
彼見吾勢大,必堅守不出;我軍倉卒無得,須還以就糧,彼復乘而襲之,使我欲戰不得,欲退不能,則休兵之期,乃未見也。
況彼有江南蓄積之餘,我止河南一路,征斂之弊,可為寒心。
宜速與通和,則蒙古聞之,亦將斂跡,以吾無掣肘故也。」
金主以問宰臣,高汝礪曰:「宋人多詐無實,雖與文移往來,而邊備未敢遽撤,備既不撤,則議和與否,蓋無以異。
或復蔓以浮詞,禮例之外,別有求索,言涉不遜;或舉大定中和議為言。
夫彼若請和,於理為順,豈當先發此議以示弱耶?」
張行信曰:「宋人幸吾釁隙,數肆侵掠,我大國,不責以詞而責以兵,茲非示弱乎?至於問而不報,報而不遜,曲自在彼,何損於我?大定遣使,正國家故事,何失體之有?且國家多艱,戍兵滋久,不思所以休息之,如民力何!」
金主命古草議和牒文,既成,以示果勒齊,果勒齊以為詞有哀祈之意,自示微弱,議遂寢。
辛未,蒙古取金鄒平、長山及淄川。
十一月,丙戌,太白晝見。
金遣翰林侍講學士楊雲翼禜之。
蒙古取金濱、棣、博三州;己丑,下淄州;庚寅,下沂州。
戊戌,太白經天。
蒙古兵攻金太原府。
十二月,甲辰朔,蒙古攻金潞州,都統馬甫死之。
戊申,以軍興,募人納粟補官。
庚戌,蒙古取金益都府;辛酉,取密州,節度使完顏寓死之。
辛亥,金胥鼎奉詔發兵,由秦、鞏、鳳翔三路南伐,仍上書諫曰:「自大安之後,天下一騷一然者累年,民間差役重繁,浸以疲乏,乃日勤師旅,遠近動搖,未獲一敵而自害者眾,其不可一也。
西北二兵如乘隙並至,雖有潼關、黃河之險,殆不足恃。
三面受敵,恐貽後悔,其不可二也。
車駕幸汴,益近宋境,彼必朝夕憂懼,委曲為防,聞王師出唐、鄧,必所在清野,使我軍無所得,徒自勞費,其不可三也。
宋我世仇,比年非無恢復雪恥之志,特畏吾威力,未敢輕舉。
今我軍皆烏合之眾,遽使從戎,豈能保其決勝哉!其不可四也。
沿邊人戶,賦役煩重,不勝困憊,又凡失業居河南者,類皆衣食不給,貧窮之迫,盜所由生,如宋人一陰一為招募,使為鄉導,則內有叛民,外有勍敵,未易圖之,其不可五也。
今春事將興,若進兵不還,必違農時,以誤防秋之用,其不可六也。」
金主以問宰臣,以為諸軍已進,不從其議。
癸酉,金完顏贇以步騎萬人侵四川;戊辰,迫湫池堡;己巳,破天水軍,守臣黃炎孫遁。
金人攻白環堡,破之;庚午,迫黃牛堡,統制劉雄棄大散關遁。
李全及其兄福襲金青、莒州,取之。
是歲,金延州刺史溫薩克喜言:「近世河離故道,自衛東南流,由徐、邳入海,以此河南之地為狹。
竊見新鄉縣西,河水可決使東北流,其南有舊堤,水不能溢,行五十餘里,與清河合,由清州柳口入海。
此河之舊道也,皆有故堤,補其缺罅足矣。
如此,則山東、大名等路皆在河南,而河北諸郡亦得其半,退足以為備御之計,進足以壯恢復之圖。」
議者以為河流東南已久,決之,恐故道不容,衍溢而出,遂寢。
○寧宗法天備道純德茂功仁文哲武聖睿恭孝皇帝嘉定十一年(金興定二年,蒙古太祖十三年)
春,正月,壬午,李全率眾來歸,詔以全為京東路總管。
戊子,金人圍阜郊堡。
丁酉,金人侵隔芽關,興元都統李貴遁,官軍大潰。
是月,蒙古圍夏興州,夏國主遵頊命其子居守而出走西涼。
金主諭胥鼎曰:「大散關可保則保,不可保則焚燬而還」二月,甲辰,金人焚大散關退去。
丙午,金人破阜郊堡,死者五萬人。
先是安丙約夏人會師攻秦、鞏,夏人不至,遂有此敗。
丁未,金人破湫池堡。
戊申,金人圍隨州、棗一陽一軍。
孟宗政初視事,一愛一僕犯令,立斬之,軍民股慄。
於是築堤積水,修治城堞,簡閱軍士。
完顏薩布擁步騎圍城,宗政與扈再興合兵角敵,歷三月,大小七十餘戰,宗政身先士卒。
金人戰輒敗,忿甚,周城開壕,列兵壕外,以綯鈴吠犬自警。
宗政募壯士乘間突擊,金人不能支,盛兵薄城,宗政隨方力拒。
隨州守許國援師至白水,鼓聲相聞,宗政率諸將出戰,金人奔潰。
辛亥,金參知政事張行信出為彰化節度使兼涇州管內觀察使。
金主諭之曰:「初,朕以朝臣多稱卿才,乃令參決機務。
而廷議之際,多不據正,妄為異同,甚非為相之道。
復聞邇來殊不以干當為意,豈欲求散地耶?今授此職,卿宜悉之。」
行信數與果勒齊辯,近侍局譖之,故外貶。
丙寅,金主諭尚書省曰:「聞中都納粟官,多為吏部繳駁,殊不知方闕乏時利害為何如。
又,立功戰陣人必責保官,若輩皆義軍、白丁,豈識朝官!倍文牒可信,即當與之。
若至在都時,規運薪炭入城者,朕嘗許恩授以官,此豈容偽!而間亦為所沮格。
今後勿復爾。」
三月,丁丑,金人焚湫池堡而去。
戊子,金以御史中丞巴圖魯為參知政事。
利州統制王逸等帥師及忠義人十萬,復大散關及阜郊堡,追斬金副統軍完顏贇,進攻秦州。
至赤谷口,逸傳沔州都統劉昌祖之命退師,且放散忠義人,軍遂大潰。
癸巳,金包長壽率長安、鳳翔之眾復攻阜郊,遂趨西和州。
是日,鎮江忠義統制彭惟誠等之兵敗於泗州。
丙申,劉昌祖焚西和州遁,守臣楊克家棄城去,遂為金人所有。
夏,四月,甲辰,劉昌祖焚成州遁,守臣羅仲甲棄城去。
是日,金人去西和州。
乙巳,金曲赦遼東等路,以戶部尚書瓜勒佳必喇為翰林學士承旨、權參知政事,行省於遼東。
戊申,階州守臣侯頤棄城去。
是日,金人去成州。
壬子,金遣侍御史完顏素蘭等赴遼東,察訪富鮮萬努事體。
癸丑,素蘭請宣諭高麗,復開互市。
從之。
戊午,金人復侵大散關,守臣王立遁。
己未,金人侵黃牛堡,興元都統吳政拒追之。
癸亥,政至大散關,斬立以徇。
金人連破諸州,前後獲糧九萬斛,錢數千萬,軍實不可勝計。
事聞,政進三官,劉昌祖安置韶州,楊克家等各責遠州居住。
金伊爾必斯自潼關之敗,失其所在,變姓名,匿居柘城,為御史覺察,系其家屬,將窮治之,乃遣子上書詣吏待罪。
台臣請誅之以懲不忠,金主卒赦其罪,諭以自效。
五月,癸未,蚩尤旗見,長竟天。
金苗道潤素與中都經略副使賈瑀有隙,道潤從數騎行,瑀伏甲射之,道潤顛於道左,遂卒。
瑀不自安,遣使告道潤將張柔曰:「吾得除道潤者,以君不助兵故也。」
柔怒,叱使者曰:「瑀殺吾帥,吾食瑀肉且未足快意,反以此言相戲耶!」遂檄召道潤部曲,告以復仇之意;眾皆羅拜,推柔為長,柔會兵趨中山。
蒙古兵出自紫荊關,柔遇之,遂戰於狼牙嶺,柔馬跌,被執,見主帥明安,柔不跪。
左右強之,柔叱曰:「彼帥,我亦帥也。
死即死,終不偷生為他人屈。」
明安壯而釋之。
潰卒稍集,明安恐柔為變,質其二親於燕京,柔乃降,蒙古以柔為河北都元帥。
蒙古徇金錦州,元帥劉仲亨死之。
六月,甲辰,金樞密院以賈瑀等殺苗道潤,請治其罪。
金主曰:「道潤之眾,亟收集之。
瑀等是非未明,姑置勿問。」
金石州賊馮天羽,據臨泉縣為亂,刺史赫捨哩公順遣將王九思攻破之。
金主命國史院編修官馬季良持誥敕、金幣往招其一黨一,安國用降,就署國用同知孟州防禦使。
辛酉,湖州水,賑之。
秋,七月,庚午朔,日有食之。
辛未,夏人攻龕谷,金提控瓜勒佳瑞擊走之。
已而夏人復至,瑞仍擊破之。
癸酉,奪知天水軍黃炎孫三官,辰州居住。
己卯,金以旱,命禮部尚書楊雲翼分理兔獄。
癸未,大雨。
己酉,修《孝宗寶訓》。
八月,蒙古穆呼哩率步騎數萬,自太和嶺徇河東,取金代、隰二州。
九月,乙亥,破太原府。
元帥烏庫哩德升力拒之,城西北隅壞,德升聯車塞其處,三卻三登,矢石如雨,守陴者不能立。
城破,德升自縊而死,其姊及妻皆自一殺。
蒙古兵徇金汾州,節度使完顏恩徹亨死之。
是月,李全破金密州及壽光縣。
冬,十月,蒙古徇金絳、潞。
壬子,攻平一陽一,提控郭用死之。
行省參政李革守平一陽一,兵少援絕,癸丑,城陷。
或謂革宜上馬突圍出,革歎曰:「吾不能保此,何面目見天子!汝輩可去矣。」
遂自一殺。
是月,李全破鄒平、臨朐、安丘等縣,金提控王顯死焉。
十一月,壬申,金人攻安豐黃口灘。
陝西人張羽來歸。
蒙古取金潞州,元帥右監軍納哈塔布拉圖、參議官王良臣死之。
十二月,金主欲乘勝來議和,以開封府治中呂子羽為詳問使,至淮中流,不納。
金主怒,以布薩安貞為左副元帥,輔太子守緒,會師南侵。
金宰相請修山寨以避兵,御史中丞完顏伯嘉諫曰:「建議者必曰據險可以安君父,獨不見陳後主之入井乎?假令入山寨可以得生,能復為國乎?人臣有忠國者,有媚君者;忠國者或拂君意,媚君者不為國謀。
臣竊謂有國可以有君,有君未必有國也。」
果勒齊、高汝礪聞之,怒甚,旋出伯嘉行省河中。
是歲,契丹陸格據高麗江東城,蒙古遣哈珍札拉率師平之,高麗王盦遂降,歲貢方物。
遼王琉格引蒙古契丹軍及東夏國元帥呼圖兵十萬圍赫捨,高麗助兵四十萬,克之。
赫捨自經死。
徙其民於西樓。
○寧宗法天備道純德茂功仁文哲武聖睿恭孝皇帝嘉定十二年(金興定三年,蒙古太祖十四年。
己卯,一二一九年)
春,正月,戊辰朔,召四川制置使董居誼赴行在。
居誼黷貨,所至輒敗,故以聶子述代之。
戊子,金人攻成州,都統張威自西和州退守仙人原。
辛卯,金人復侵西和州,守將趙彥吶設伏待之,殲其眾。
壬辰,金主以蒙古已破太原,河北事勢非復昔比,詔百官議所以為長久之利者。
翰林學士承旨圖克坦鎬等以謂:「制兵有三:一曰戰,二曰和,三曰守。
今欲戰則兵力不足,欲和則敵人不從,唯有守耳!河朔州郡既殘破,不可一概守之,宜取願就遷徙者,屯於河南、陝西,其不願者,許自推其長,保聚險阻。」
刑部侍郎溫屯呼哈勒等曰:「河北諸郡,宜令諸郡選才幹,眾所推服,能糾民遷徙者,願之河南或晉安、河中及諸險隘,量給之食,授以曠土,盡力耕稼,置僑治之官,撫循教戰,漸圖恢復。」
宣徽使伊喇光祖等曰:「太原雖暫失,頃亦可復。
當募土人威望服眾者,假以方面,重權能,克復一道,即以本道總管授之,能捍州郡,即以長佐授之,必各保一方,使百姓復業。」
廷臣多同光祖議。
已而河中行省完顏伯嘉亦上書曰:「中原之有河東,如人之有肩背。
古人云:『不得河東,不可為雄。
』萬一失之,恐未易取也。」
甲午,金人破鳳州,夷其城。
乙未,興元都統吳政及金人戰於黃牛堡,死之。
金主謂宰臣曰:「頃近侍還自陝西,謂拜甡已得鳳州;如得武休關,將遂取蜀。
朕意殊不然。
假使得之,亦何可守?此舉蓋為宋人渝盟,初豈貪其土地耶?朕重惜生靈,惟和議早成為佳耳。」
二月,庚子,太白晝見。
金主與太子謀南征帥,不得其人,歎曰:「天下之廣,緩急無可使者,朕安得不憂!」
癸卯,金人乘勝破武休關,都統李貴遁還。
丙午,金主謂宰臣曰:「江、淮之人,號稱選耎,然官軍攻蔓菁咼,其眾困甚,招之使降,無一肯從者。
我家河朔州郡,一遇北兵,往往出降。
此何理也?」
丁未,金人破興元府,權府事趙希時棄城走。
庚戌,以曾從龍同知樞密院事兼江淮宣撫使,吏部尚書任希夷簽書樞密院事。
辛亥,金人破大安軍,遂破洋州。
壬子,前四川制置使董居誼遁。
都統張威使石宣邀擊金人,大破之,殲一精一兵三千人,俘其將巴圖魯安,乃遁去。
金完顏額爾克復大舉圍棗一陽一,塹其外,繞以土城。
趙方遣統制扈再興等,引兵三萬餘,分道出攻唐、鄧二州,又命其子范監軍,葵為殿。
乙丑,夏人復以書來四川,議夾攻金人,利州安一撫丁煜許之。
三月,己巳,以鄭昭先知樞密院事,曾從龍參知政事。
癸酉,金人復入洋州,焚其城而去。
丁亥,太白晝見。
金完顏伯嘉自河中召還,仍為御史中丞,言於金主曰:「河中、晉安,被山帶河,保障關陝,此必爭之地,今雖殘破,形勢猶存。
若使他人據之,因鹽池之饒,聚兵積糧,則河津以南,太行以北,皆不足恃矣。」
甲午,金主詔太原等路州縣闕正授官,令民推其所一愛一為長佐,行省量與職任,及運解鹽入陝西以濟調度,命胥鼎兼領其事。
金人自盱眙退師。
閏月,癸亥,興元軍士張福、莫簡等作亂,以紅巾為號。
庚子,金皇子守純進封英王。
是春,金左副元帥布薩安貞圍安豐軍及滁、濠、光三州,江淮制置使李玨命池州都統武師道、忠義軍都統制陳孝忠救之,皆不克進。
安貞遂分兵自光州侵麻城,自濠州侵石磧,自盱眙侵全椒、來安、天長、六一合,淮南流民渡江避亂,諸城悉閉。
金游騎數百至採石楊林渡,建康大震。
時賈涉以淮東提刑知楚州,節制京東忠義,慮忠義人為金所用。
亟遣陳孝忠向滁州,石珪、夏全、時青向濠州,季先、葛平、楊德廣趨滁、濠,李全、李福要其歸路。
全進至渦口,與金左都監赫捨哩約赫德連戰於化湖陂,殺金將數人,得其金牌,金人乃解諸州之圍而去。
全追擊,敗之於曹家莊,金人自是不敢窺淮東。
涉,天台人也。
初,涉募能殺金太子者,賞節度使;殺親王者,賞承宣使;殺駙馬者,賞觀察使。
全因致所得金牌紿涉,雲殺駙馬阿哈所獲,涉遂請授全廣州觀察使。
所云駙馬阿哈,指安貞也,時安貞方在軍中,而全敢於虛誑如此。
安貞旋自軍前入見金主於仁安殿。
夏,四月,甲戌,金以知臨洮府事特嘉喀齊喀為元帥左都監,行元帥府事於鞏州。
癸未,金陝西地大震。
癸巳,參知政事曾從龍罷。
張福、莫簡等眾入利州,聶子述保劍門。
檄醴泉觀使安癸仲兼節制軍馬,討賊,癸仲召都統張威等帥兵來會。
福等殺總領財賦楊九鼎,掠閬、果二州,四川大震。
趙方、魏了翁移書宰執,謂安丙不起,則賊未即平,蜀未可定;遂以丙為四川宣撫使,董居誼落職,奪三官。
時李壁、李埴並鎮潼、遂,亦皆以國事勉丙。
金提舉榷貨司王三錫請榷油,歲可入銀數萬。
果勒齊以用度方急,勸金主行之。
高汝礪曰:「油者,世所共用,利歸於公,則害及於民,故古今皆置而不論,亦厭苛細而重煩擾也。
若從三錫議,是以舉世通行之貨為榷貨,私家常用之物為禁物,自古不行之法為良法,竊為聖朝不取,且其害有不勝言者。」
金主重違果勒齊意,令百官集議。
禮部尚書楊雲翼、翰林侍讀學士趙秉文等皆以為不可,金主曰:「古所不行者而今行之,是又生一事也,其罷之。」
五月,己亥,太學生何處恬等伏闕上書,以工部尚書胡矩欲和金人,請誅之以謝天下。
金築南京裡城,以珠赫捋果勒齊固請也。
金主慮擾民,募人能致甓五十萬者遷一官,百萬升一等。
於是平一陽一判官完顏阿拉、左廂譏察霍定和發蔡京故居,得甓二百萬有奇,准格遷賞。
金主問曰:「人言此役恐不能就,如何?」
果勒齊曰:「終當告成,但其壕未及浚耳。」
金主曰:「無壕可乎?」
果勒齊曰:「苟防城有法,正使兵來,臣等愈得效力。」
金主曰:「與其臨城,曷若不令至此為善?」
果勒齊無以對。
及城成,果勒齊受金鼎之賞,建碑書功於會朝門。
蒙古使張柔帥兵南下,遂克雄、易、保、安諸州。
賈瑀據孔山台,柔攻之,不下。
台無水,汲山下,柔斷其汲道,瑀窮,乃降,柔剖其心以祭苗道潤。
引兵次滿城,金將武仙會鎮、定、深、冀兵數萬攻之。
柔全軍適出,帳下才數百人,柔命老弱婦女乘城,自率壯士突出仙兵後,毀其攻具,從數騎策馬杖槊,大呼入圍,仙眾皆披一靡一。
復使緣山多張旗幟,聲言救至,曳柴揚塵,鼓噪以進。
仙兵大潰,柔追擊之,一屍一橫數十里。
柔乘勝攻定州,下之,於是祁一陽一、曲一陽一等帥皆降於柔。
柔遂圍中山府,仙遣其將葛鐵一槍一與柔戰於新樂,飛矢中柔頰,落其二齒,柔拔矢戰,葛鐵一槍一大敗,死者數千人。
仙復遣劉成攻柔,柔又敗之,遂南掠鼓城、深澤、寧晉諸縣。
由是深、冀以北,鎮、定以東三十餘城,望風悉來降附。
六月,甲子朔,金以河南統軍使實嘉鈕勒歡為元帥右都監,行平涼元帥府事;以御史中丞完顏伯嘉行樞密院於許州。
張福擁眾薄遂寧,權府事程遇孫棄城走。
福入遂寧,焚其城。
遂入普州,守臣張已之棄城走。
福屯於普州之茗山,安丙自果州如遂寧,令諸軍合圍,絕其樵汲以困之。
庚午,張威引兵至,福窮,請降,威執之以獻於丙。
辛巳,西川地震。
太白晝見。
丁亥,嗣濮王不嫖卒。
戊子,金人復太原府。
辛卯,太白經天。
癸巳,丁煜復以書約夏人伐金。
西域殺蒙古使者,蒙古主親征,取訛答喇城,擒其酋哈只爾只蘭圖。
秋,七月,丙申,張福伏誅;張威又捕賊眾千餘人,誅之,莫簡自一殺,紅巾賊悉平。
再貶董居誼永州居住。
金完顏額爾克擁步騎傅棗一陽一城,孟宗政囊糠盛沙以覆樓柵,列甕瀦水以防火,募砲手擊之,一砲輒殺數人。
金人選一精一騎二千,號一弩一子手,擁雲梯、天橋先登,又募銀礦石工晝夜陷城,運茅葦直抵圜樓下,欲焚樓。
宗政先毀樓,掘深坑,防地道;創戰棚,防城損,穿阱才透,即施毒煙烈火,鼓鞴以薰之。
金人窒以濕氈,析路以刳土,城頹,樓陷。
宗政撤樓益薪,架火山以絕其路,列勇士,以長一槍一勁一弩一備其沖;距樓陷所數丈,築偃月城,袤百餘丈,翼傅正城。
金人摘強兵,披厚鎧、氈衫、鐵面具而前,又濕氈濡革,蒙火山,覆以冰雪,擁雲梯徑抵西北圜樓登城。
城中以長戈樁其喉,殺之;敢勇軍自下夾擊,金兵墜死燎焰。
宗政激將士血戰,凡十五陣,金人連不得志。
會扈再興、許國兩道並進,掠唐、鄧境,焚其城柵糧儲。
金屯兵棗一陽一城下八十餘日,趙方知其氣竭,乃召國、再興還,並東師隸於再興,剋期合戰。
再興敗金人於瀼河,又敗之城南。
宗政自城中出擊,內外合勢,士氣大振,賈勇入金營,自晡至三更,殺其眾三萬,金人一大潰。
額爾克單騎遁,追至馬蹬寨,焚其城,入鄧州而還。
金人自是不敢窺襄一陽一、棗一陽一。
中原遺民來歸以萬數,宗政發廩贍之,給田創屋,籍其勇壯,號忠順軍,俾出沒唐、鄧間。
宗政由是威振境外。
李全引兵至齊州,金守臣王贇以城降。
八月,丙寅,金補闕許古等削官解職。
金自南渡後,古與陳規並以諫官著聲,而規尤見重。
金主嘗令文繡署作大紅半身繡衣,戒以勿令陳規知;及成,復問規知否,答以不使知。
金主因歎曰:「陳規若知,必以華飾諫我,我實畏其言。」
凡宮中舉事,必曰怒陳規有言。
金主雖重其言,然不能用。
戊辰,復合利州東、西路為一。
壬申,蒙古取金武州,判官郭秀死之。
丁丑,又取合河,縣令喬天翼死之。
九月,丙午,以賈涉主管淮東制置司公事,兼節制京東、河北軍馬。
初,山東來歸者日眾,而石珪以計殺沈鐸於漣水,應純之亦罷去,權楚州梁丙無以贍之。
季先乞預借兩月糧,然後帥所部五千並馬良等萬人往密州就食,丙不許。
先請速遣李全代領其眾,丙亦不從,而以珪權軍務。
珪乃奪運糧之舟,渡淮大掠,至楚州南渡門,焚燬幾盡;丙遣人諭之,不止。
時涉知盱眙軍,上書言:「忠義之人源源而來,不立定額,自為一軍,處之北岸,則安能以有限之財應無窮之需!饑則噬人,飽則用命,其勢然也。」
朝廷因命涉節制忠義人。
涉受命,即遣傅翼諭石珪、楊德廣等以逆順禍福,珪等乃謝罪。
涉慮其人眾思亂,因滁、濠之役,分石珪、陳孝忠、夏全為兩屯,李全為五寨。
又用陝西義勇法,涅於手,合諸軍,汰者三萬有奇,涅者不滿六萬人,正軍常屯七萬,使主勝客,朝廷歲省費什三四。
至是分江淮制置為沿江、淮東、西三司,命涉主管淮東。
金張林以山東諸郡附李全來歸。
初,蒙古克益都,不守而去。
益都府卒張林與其一黨一復立府,歸金,以功為治中,凶險不逞。
知府田琢失眾心,林逐琢,遂據益都,山東諸郡皆附之。
林欲來歸以自固,會李全自齊州還,薄兵青州城下,遣人說林早附,林恐全誘己,猶豫未決。
全挺身入城,惟數人從,林納之,相見甚歡,置酒結為兄弟,附表奉青、莒、密、登、萊、濰、淄、濱、棣、寧海、濟南十二郡版籍來歸,表詞有云:「舉七十城之全齊,歸三百年之舊主。」
詔授林武翼大夫、京東安撫使兼京東總管。
是秋,蒙古穆呼哩取金岢嵐、吉、隰等州,進攻絳州,拔其城,屠之。
冬,十月,乙丑,金用蒙古綱言,招集義軍,各置都統、副統等官。
壬辰,金命有司葺閒捨,給薪米,以濟貧民,期明年二月罷。
十一月,癸已朔,金以樞密副使布薩安貞同簽院事,額爾克行院事於河北。
辛亥,進封楊次山為會稽郡王。
戊午,蒙古兵破晉安府,金行元帥府事鈕祜祿貞死之。
十二月,乙亥,築興元府城。
京湖制置使趙方,以金人屢敗,必將同時並攻,當先發以制之;己丑,遣扈再興、許國、孟宗政帥師六萬分三道伐之,戒之曰:「毋深入,毋攻城,第潰其保甲,毀其城寨,空其資糧而已。」
大雨雪,淮冰合。
李全請於賈涉曰:「每恨泗州阻水,今如平地矣,請取東、西城自效。」
涉許之。
全以長一槍一三千人夜半渡淮,潛向泗之東城,將踏壕冰傅城下,俄城上荻炬數百齊舉,遙謂全曰:「賊李三,汝欲偷城耶?天黑,特以火燭之。」
全知有備,乃引兵還。」
金右丞相珠赫捋果勒齊專因權一寵一,擅作威福,與平章政事高汝礪相倡和。
果勒齊主機務,汝礪掌利權,附己者用,不附者斥,凡言事忤意及負才力或與己頡頏者,於金主前一陽一稱其才,使干當河北,一陰一置之死地。
又以己為相不得兼樞密、元帥以攬兵一柄一,乃與汝礪力勸金主南侵,置河北於不問,凡一精一兵皆集河南,以苟且歲月。
至是使奴薩布殺其妻,因歸罪於薩布,而殺之以滅口。
事覺,金主久知其一奸一,下果勒齊於獄,殺之。
初,金主將遷汴,欲置糾軍於平州,果勒齊難之。
乃發中都,金主命穆延盡忠厚撫糾軍,而盡忠輒殺數人,且勸金主取其元給器用,故有札達之難,而中都已亡。
金主嘗歎曰:「壞天下者,果勒齊、搏多也。」
是歲,復京東、河北二府、九州、四十縣。
雅州蠻入盧山縣,焚碉門寨而去。
○寧宗法天備道純德茂功仁文哲武聖睿恭孝皇帝嘉定十三年(金興定四年,蒙古太祖十五年)
春,正月,丁酉,扈再興攻鄧州,許國攻唐州,皆不克而還。
金人追之,遂攻樊城,趙方督諸將拒卻之。
蒙古破金好義堡,霍州刺史伊喇阿里哈等死之。
己酉,以不凌為嗣濮王。
戊午,夏人復以書至四川,議夾攻金人。
是月,孟宗政敗金人於湖一陽一。
金宰臣因伊喇光祖之議,請分置公府,金主意未決。
御史中丞完顏伯嘉曰:「宋人以虛名致李全,遂有山東實地。
苟能統軍守士,雖三公亦何惜焉?」
金主曰:「他日事定,公府無乃多乎?」
伯嘉曰:「若事定,以三公就節鎮,何不可者?」
金主意乃決。
二月,以河北、山東地封滄州經略使王福為滄海公,以清、觀、滄州、鹽山、無棣、樂陵、東光、寧津、吳橋、將陵、阜城、蓨縣隸之;河間招撫使伊喇重嘉努為河間公,以獻、蠡、安、深州、河間、肅寧、安平、武強、饒一陽一、六家莊、郎山寨隸之;真定經略使武仙為恆山公,以真定府、沃、冀、威、鎮寧、平定州、抱犢寨、欒城、南宮縣隸之;中都東路經略使張甫為高一陽一公,以雄、霸、莫州、高一陽一、信安、文安、大城、保定、靜海、寶坻、武清、安次縣隸之;中都西路經略使靖安民為易水公,以涿、易、安肅、深州、君民川、季鹿、三保、河北、江礬山寨、青白口、朝天寨、水谷、懽谷、東安寨隸之;遼州刺史行元帥府事郭文振為晉一陽一公,以河北東路皆隸之;平一陽一招撫使胡天作為平一陽一公,以平一陽一、晉安府、隰、吉州隸之;昭義節度使完顏開為上一黨一公,以澤、潞、沁州隸之;山東安一撫副使燕寧為東莒公,以益都府路皆隸之。
九公皆兼宣撫使,總帥本路兵馬,署置官吏,征斂賦稅,賞罰號令,得以便宜行一事。
除已畫定所管州縣外,如能收復鄰近州縣者,亦聽管屬。
三月,辛丑,金議遷睢州,治書侍御史富勒呼奉詔相視京東城池,還,言勿遷便,從之。
辛亥,金平章政事高汝礪進尚書右丞相;陝西行省胥鼎罷。
壬子,金紅襖賊於忙兒襲海州,據之。
夏,四月,庚申朔,詔淮東制置賈涉招諭山東、兩河豪傑。
戊辰,金禘於太廟。
金人復大名府,以參知政事巴圖魯權尚書右丞,左都監承立權參知政事,同行尚書省元帥府於京兆。
丙戌,史彌遠等進《玉牒》。
五月,癸巳,金紅襖賊寇樂陵,王福擊敗之。
丙辰,蒙古兵徇金兗州,泰定軍節度使完顏畏剋死之。
六月,癸酉,賜禮部進士劉渭以下四百七十五人及第、出身。
時史彌遠一柄一國久,鄧若水對策,論其一奸一,宜罷之,考官置之末甲;策語播行都,士爭誦之。
彌遠怒,諭府尹,使逆旅主人譏其出入,將置之罪,久之乃已。
丁丑,蒙古取金大名府,又攻開州及東明、長垣等縣。
李全自化湖陂之捷,有輕諸將心,以漣水忠義副都統季先威望出己上,一陰一結賈涉吏莫凱,使譖先欲反。
涉信之,壬午,命先赴樞密院議事,殺之於道,而遣統制陳選總其眾於漣水。
先部曲裴淵、宋德珍、孫武王、王義深、張山、張友拒選不納,迎石珪於盱眙,奉為統帥。
珪道楚城,涉不之覺,遂入漣水。
選還,涉恥之,謀分珪軍為六,請於朝,出修武、京東路鈐轄印誥各六,授淵等。
淵等一陽一從命,而實不奉涉教令,涉恐甚。
詔以珪為漣水忠義軍統轄。
追諡周敦頤曰元,程顥曰純,程頤曰正。
秋,七月,戊戌,以京東路、河北諸州守臣空名告身付京東、河北節制司,以待豪傑之來歸者。
丙午,以任希夷參知政事。
金使烏庫哩仲端如蒙古求和,呼蒙古主為兄;蒙古主不允。
八月,癸亥,皇太子詢卒,謚景獻。
金長清令嚴實為主將所疑,挈家壁於青崖堌,依益都張林以避之。
會趙拱以朝命諭京東,過青崖,實因求內附。
拱奉實款至楚州,賈涉以聞。
實分兵四路,所至州縣皆下,於是太行之東,皆受實節制,實乃舉魏、博、恩、德、懷、衛、開、相等郡來歸。
涉再遣拱往諭,配以兵二千;李全亦請往,涉不能止,乃帥楚州及盱眙忠義萬人以行。
拱說全曰:「將軍提兵渡河,不用而歸,非示武也。
今乘勝取東平,可乎?」
全乃合張林軍數萬襲東平,金行省蒙古綱率師固守,全索戰不得,乃與林夾汶水而寨。
明日,金監軍王庭玉以騎兵三百奄至,全欣然上馬,帥帳前騎赴之,殺數人,奪其馬。
逐北,抵山谷,遇金龍一虎上將軍鄂博台盛兵以出,旁有繡旗女將,馳馬突鬥,全幾不免。
諸將赴援,拔全出,退保長清,一精一銳喪失大半。
全恐所攜鎮江軍五百人懷憤,乃使拱將之先行,而自以餘眾道滄州,假鹽利慰贍之,尋還楚州。
張林攻金滄州,王福以城降。
壬申,安丙遺夏人書,定議夾攻金,以夏兵野戰,我師攻城,遂命利州統制王仕信帥師赴熙、秦、鞏、鳳翔,委丁煜節制,且傳檄招諭陝西五路官吏軍民。
甲申,復海州,以徐晞稷知州事。
夏取金會州,金陝西行省與議和。
蒙古穆呼哩至滿城,使蒙古布哈將輕騎三千出倒馬關。
適金恆山公武仙遣葛鐵一槍一攻台州,蒙古布哈與之遇,葛鐵一槍一戰敗,仙舉城降。
史天倪說穆呼哩曰:「今中原以漸定,而大兵所過,猶縱鈔掠,非王者弔民伐罪之意。
且王為天下除暴,豈可效它軍所為乎?」
穆呼哩喜,下令禁剽掠,遣所俘老幼,軍中肅然。
九月,辛卯,金進《章宗實錄》。
夏樞密院使寧子寧率眾二十萬圍鞏州,且來趣兵。
甲午,王仕信帥師發宕昌。
乙未,四川宣撫司統制質俊、李實帥師發下城。
戊戌,安丙命諸將分道進兵,澠州都統張威出天水,利州副都統程信出長道,興元都統陳立出大散關,統制田胃出子午谷,金州副都統陳昱出上津。
已亥,張威下令所部諸將毋得擅進,諸將遲疑不進。
庚子,質俊等克來遠鎮,敗金人於定遠城。
辛丑,王仕信克鹽川鎮。
乙巳,程信、王仕信引兵會夏人於鞏州城下。
丁未,攻城,不克,遂趨秦州。
丙辰,夏人自安遠寨,退師。
冬,十月,丁巳朔,程信復邀夏人共攻秦州,夏人不從。
信遂自復羌城引兵還,諸將皆罷兵。
戊寅,程信以宣撫司令斬王仕信於西和州,罷張威官。
蒙古主遣達呼報金,謂烏庫哩仲端曰:「向欲汝主授我河朔地,彼此罷兵,汝主不從。
今念汝遠來,河朔既為我有,關西數城未下者,其割付我,令汝主為河南王。
勿復違也。」
時青與叔父全俱為紅襖賊,及楊安兒、劉二祖敗,青承赦降,隸軍中為濟州義軍萬戶,後附李全來歸,處之龜山,有眾數萬。
至是金元帥赫捨哩約赫德遣人招之,青以書乞假邳州以屯老幼,當襲取盱眙,盡定淮南以贖罪。
金主乃以青為濟州宣撫使,封滕一陽一公,使領本處兵馬,而未授以邳。
十一月,丁亥朔,金易水公靖安民出兵至礬山,復取簷車寨。
蒙古兵圍安民所居山寨,守寨提控馬豹等以安民妻子及老弱出降。
安民軍中聞之駭亂,欲降以保妻子,安民及經歷官郝端不從,遂遇害。
庚戌,大風。
壬子,臨安府火。
著作郎吳泳上疏曰:「京城之災,京城之所見也。
四方有敗,陛下亦得而見之乎?夫慘莫慘於兵也,而連年不戢,則甚於火;酷莫酷於吏也,而頻歲橫征,則猛於火。
閩之民困於盜,浙之民困於水,蜀之民困於兵。
橫斂之原既不澄於上,苞苴之根又不絕於下,譬彼壞木,疾用無枝,而內涸之形見矣。」
蒙古穆呼哩既戢士卒,州郡悅附,遂以輕騎入濟南,嚴實挈所部二府、六州戶三十萬詣軍門降,穆呼哩承製拜實行尚書省事。
實將李信,乘實出,殺其家屬來降,實攻信,殺之。
時金兵二十萬屯黃陵岡,遣步卒二萬襲穆呼哩於濟南,穆呼哩迎戰,敗之,遂薄黃陵岡。
金兵陳河南岸,穆呼哩令騎下馬,短兵接戰。
金兵大敗,溺死者眾。
穆呼哩遂陷黃陵岡,進取楚丘,由單州趨東平,圍之。
蒙古耶律楚材進《庚午元歷》。
楚材通術數之學,尤邃於《太玄》,蒙古主每征伐,必令楚材預卜吉凶,亦自燒羊胛之符之,然後行。
漣水忠義軍統轄王珪,以入漣水非賈涉意,心懷不安,李全復請討珪;涉遂以全兵列於楚州之南渡門,移淮一陰一戰艦於淮安,示珪有備。
因命一將招珪軍,來者增錢糧,不至者罷支給,眾心遂散。
十二月,壬申,珪殺裴淵,挾孫武王、宋德珍降於蒙古,穆呼哩以珪為元帥。
珪既去,漣水之眾未有所屬,李全求並將之,涉不能卻,遂以付全。
鎮江副都統翟朝宗得璽於金師,獻之,其文曰「皇帝恭膺天命之寶。」
時青復自金來附,以為京東鈐轄。
金兵固守東平,穆呼哩謂嚴實曰:「東平糧盡,必棄城去;汝即入,安輯之,勿苦郡縣以敗事。」
留蘇嚕克圖,以蒙古兵守之,以嚴實權行省;謂千戶薩裡台曰:「東平破,可命嚴實、石珪分城內南北以守之。」
遂北還。
金禮部郎中穆延呼圖賚,以言事忤旨,命集五品以上官顯責之。
完顏伯嘉諫曰:「自古帝王,莫不欲法堯、舜而恥為桀、紂,蓋堯、舜納諫,桀、紂拒諫也。
故曰納諫者昌,拒諫者亡。
呼圖賚所言是,無益於身,所言不是,無損於國。
陛下廷辱如此,獨不欲為堯、舜乎?」
是歲,蒙古主攻西域蒲華城、尋思干城、斡脫羅兒城,皆克之。
遼王耶律琉格卒。
蒙古以其妻姚裡氏佩虎符,權領其眾。
○寧宗法天備道純德茂功仁文哲武聖睿恭孝皇帝嘉定十四年(金興定五年,蒙古太祖十六年)
春,正月,甲午,金尚書省言:「《章宗實錄》已進呈,衛王事跡,亦宜依海陵庶人實錄纂集成書,以示後世。」
詔可。
史官以衛王事跡舊無紀載,人罕能言之者,前左丞賈益謙嘗事衛王,致仕居鄭州,遣編修一人就訪之。
益謙知其旨,謂之曰:「知衛王莫如我,然我聞海陵被弒而世宗立三十餘年,禁近能暴海陵蟄惡者,輒得美仕,故當時史官修《實錄》,多所附會。
衛王為人勤儉,慎惜名一器,較其行事,中材不及者多矣。
吾知此而已,設欲飾吾言以實其罪,吾亦何惜餘年!」朝議偉之。
乙未,地震。
以李全還自山東,賜緡錢六萬。
丁酉,蒙古兵攻天井關。
辛丑,太白晝見。
乙巳,金集諸道兵於蔡州,命布薩安貞南伐。
二月,辛未,布薩安貞出息州,軍於七里鎮。
南兵據淨居山,遣兵擊敗之,南兵保山寺,縱火焚寺,乘勝追至洪門山,奪其柵。
南軍保黃土關,關絕險,素有備,堅壁不出。
安貞遣輕兵分為左、右軍,潛登,別以兵三千直一逼一關門。
翌日,左、右軍會於山顛,守關兵潰。
進克梅林關,拔麻城。
治舟於一團一風,弗克濟,遂圍黃州,分兵破諸縣,又遣別將攻漢一陽一軍。
丁丑,李全攻金泗州,赫捨哩約赫德救之,全敗走。
約赫德進福渦口,糧盡而還。
甲申,詔:「淮東、京湖諸路應援淮西沿江制置司,防守江面。」
三月,丙戌朔,鄂州副都統扈再興引兵攻唐州。
黃州被圍,知州何大節取郡印佩之,誓以死守。
丁亥夕,兵士忽奔告曰:「城陷矣!」擁之登車,才出門,而金兵已大至,大節自沉於江。
庚寅,長星見。
丙申,金參知政事圖克坦思忠進尚書右丞,以太子詹事布薩毅夫為參知政事。
金主諭宰臣曰:「今奉御奉職,多不留心採訪外事。
聞章宗時,近侍人秩滿,以所採事定升降,今亦宜預為考核之法以激勸之。」
己亥,金布薩安貞取蘄州,知州李誠之家人皆赴水死,然後自一殺,官屬亦多死者。
詔皆褒贈之,立廟蘄州。
癸丑,金人退師,扈再興邀擊,敗之於天長鎮。
分類:史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