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白話版《資治通鑒》txt·漢紀四十七 孝桓皇帝中延熹七年(甲辰、:[1]春,二月,丙戌,鄉忠侯黃瓊薨。將葬,四方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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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鑒》白話版《資治通鑒》txt·漢紀四十七 孝桓皇帝中延熹七年(甲辰、

資治通鑒

白話版《資治通鑒》txt·漢紀四十七 孝桓皇帝中延熹七年(甲辰、

漢紀四十七漢桓帝延熹七年(甲辰,公元164年)

[1]春,二月,丙戌,鄉忠侯黃瓊薨。

將葬,四方遠近名士會者六七千人。

[1]春季,二月丙戌(疑誤),鄉侯黃瓊去世。

臨下葬時,四方遠近知名人士前來弔喪的有六七千人。

初,瓊之教授於家,徐稚從之咨訪大義,及瓊貴,稚絕不復交。

至是,稚往吊之,進酹,哀哭而去,人莫知者。

諸名士推問喪宰,宰曰:「先時有一書生來,衣粗薄而哭之哀,不記姓字。」

眾曰:「必徐孺子也。」

於是選能言者陳留茅容輕騎追之,及於塗。

容為沽酒市肉,稚為飲食。

容問國家之事,稚不答。

更問稼穡之事,稚乃答之。

容還,以語諸人,或曰:「孔子云:『可與言而不與言,失人。

』然則孺子其失人乎?」

太原郭泰曰:「不然。

孺子之為人,清潔高廉,饑不可得食,寒不可得衣,而為季偉飲酒食肉,此為已知季偉之賢故也!所以不答國事者,是其智可及,其愚不可及也!」

最初,黃瓊在家中教授經書時,徐稚曾經向他詢問要旨,到黃瓊的地位尊貴以後,徐稚就和黃瓊絕交,不再來往。

黃瓊去世,徐稚前往弔喪,以酒灑地表示祭奠,放聲痛哭後離去,別人都不知道他是誰。

弔喪的知名人士們詢問主持喪事的人,他說:「早些時候的確有一位儒生來過這裡,他衣著粗糙單薄,哭聲悲哀,不記得他的姓名。」

大家都說:「肯定是徐稚。」

於是選派善於言辭的陳留人茅容,跨上快馬急忙去追趕他,在半途追到。

茅容為徐稚沽酒買肉,請他一道飲食。

當茅容問及國家大事時,徐稚不作回答。

茅容改變話題,談論耕種和收穫穀物的事,徐稚才回答他。

茅容返回以後,將上述情況告訴大家。

有人說:「孔子曾經說過:『遇上可以交談的人,卻不和他談論,未免有失於人。

』這樣說來,徐稚豈不是有失於人嗎?」

太原人郭泰說:「不是這樣。

徐稚為人清高廉潔,他飢餓時不會輕易接受別人的食物,寒冷時不會隨便穿別人的衣服。

而他答應茅容的邀請,一道飲酒食肉,這是因為已經知道茅容賢能的緣故。

所以不回答國家大事,是由於他的智慧我們可以趕得上,他的故作愚昧我們卻趕不上。」

泰博學,善談論。

初游雒陽,時人莫識,陳留符融,一見嗟異,因以介於河南尹李膺。

膺與相見,曰:「吾見士多矣,未有如郭林宗者也。

其聰識通朗,高雅密博,今之華夏,鮮見其儔。」

遂與為友,於是名震京師。

後歸鄉里,衣冠諸儒送至河上,車數千兩,膺唯與泰同舟而濟,眾賓望之,以為神仙焉。

郭泰學問淵博,善於言談議論。

他剛到京都洛陽留學時,當時的人並不認識他。

陳留人符融一見他就讚歎驚異,因而將他推薦給河南尹李膺。

李膺跟他見面後說:「我所見到過的讀書人很多,卻從來沒有遇到過像郭泰您這樣的人。

您聰慧通達,高雅慎密,在今天的中國,很少有人能與您相比。」

便和他結交為好友,於是郭泰的名聲立刻震動京城洛陽。

後來,郭泰從洛陽啟程返回家鄉時,官員和士紳以及儒生將他送到黃河渡口,車子多達數千輛。

只有李膺和郭泰同船渡河,前來送行的各位賓客望著他倆,認為簡直是神仙。

泰一性一明知人,好獎訓士類,周遊郡國。

茅容,年四十餘,耕於野,與等輩避雨樹下,眾皆夷踞相對,容獨危坐愈恭;泰見而異之,因請寓宿。

旦日,容殺雞為饌,泰謂為已設;容分半食母,余半庋置,自以草蔬與客同飯。

泰曰:「卿賢哉遠矣!冰林宗猶減三牲之具以供賓旅,而卿如此,乃我友也。」

起,對之揖,勸令從學,卒為盛德。

鉅鹿孟敏,客居太原,荷甑墮地,不顧而去。

泰見而問其意,對曰:「甑已破矣,視之何益!」泰以為有分決,與之言,知其德一性一,因勸令遊學,遂知名當世。

陳留申屠蟠,家貧,傭為漆工;鄢陵庾乘,少給事縣廷為門士;泰見而奇之,其後皆為名士。

自余或出於屠沽、卒伍,因泰獎進成名者甚眾。

郭泰善於識別人的賢愚善惡,喜歡獎勵和教導讀書人,足跡遍佈四方。

茅容年齡已經四十餘歲,在田野中耕作時和一群同伴到樹底下避雨,大家都隨便地坐在地上,只有茅容正襟危坐,非常恭敬。

郭泰路過那裡,見此情景,大為驚異,因而向茅容請求借宿。

第二天,茅容殺雞作為食品,郭泰以為是為自己準備的,但茅容分了半隻雞侍奉母親,將其餘半隻雞收藏在閣櫥裡,自己用粗劣的蔬菜和客人一同吃飯。

郭泰說:「你的賢良大大地超過了普通人。

我自己尚且減少對父母親的供養來款待客人,而你卻是這樣,真是我的好友。」

於是崑,郭泰站起身來,向他作揖,勸他讀書學習。

茅容最終成為很有德行的人。

巨鹿人孟敏,在太原郡客居,肩上扛的瓦罐掉在地上,他一眼不看便離開了。

郭泰見此情景,問他為什麼這樣,孟敏回答說:「瓦罐已經破碎了,看它有什麼益處?」

郭泰認為他有分辨和決斷能力,於是和他交談,瞭解他的天賦和秉一性一,因而勸他外出求學。

結果孟敏成為聞名當世的人。

陳留人申屠蟠家境貧困,受雇於人做漆工,鄢陵人庾乘年少時在縣府擔任門卒,郭泰見到他們,對他們另眼相待,後來他們都成為知名的人士。

其他人,有的是屠戶出身,有的是賣酒出身,有的是士卒出身,因受到郭泰的獎勵和引進而成名的很多。

陳國童子魏昭請於泰曰:「經師易遇,人師難遭,願在左右,供給灑掃。」

泰許之。

泰嘗不佳,命昭作粥,粥成,進泰,泰呵之曰:「為長者作粥,不加意敬,使不可食!」以杯擲地。

昭更為粥重進,泰復呵之。

如此者三,昭姿容無變。

泰乃曰:「吾始見子之面,而今而後,知卿心耳!」遂友而善之。

陳國少年魏昭向郭泰請求說:「教授經書的老師容易遇到,但傳授做人道理的老師卻難遇到。

我願意跟隨在您的身邊,給您灑掃房屋和庭院。」

郭泰許諾。

後來,郭泰曾因身一體不適,命魏昭給他煮稀飯。

稀飯煮好以後,魏昭端給郭泰,郭泰大聲喝斥魏昭說:「你給長輩煮稀飯,不存敬意,使我不能進食。」

將杯子扔到地上。

魏昭又重新煮好稀飯,再次端給郭泰,郭泰又喝斥他。

這樣一連三次,魏昭的態度和臉色始終沒有改變。

於是郭泰說:「我開始只看到你的表面,從今以後,我知道你的內心了!」就把魏昭當做好友,善意對待。

陳留左原,為郡學生,犯法見斥,泰遇諸路,為設酒餚以慰之。

謂曰:「昔顏涿聚,梁甫之巨盜,段干木,晉國之大駔,卒為齊之忠臣,魏之名賢;蘧瑗、顏回尚不能無過,況其餘乎!慎勿恚恨,責躬而已!」原納其言而去。

或有譏泰不絕惡人者,泰曰:「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亂也。」

原後忽更懷忿結客,欲報諸生。

其日,泰在學,原愧負前言,因遂罷去。

後事露,眾人鹹謝服焉。

陳留人左原是郡學的學生,因違反法令,被郡學斥退。

郭泰在路上遇見他,特地擺設酒和菜餚,對他進行安慰,說:「從前,顏涿聚原是梁甫地區的大盜,段干木本是晉國的大市儈,可是,前一位終於成了齊國的忠臣,後一位終於成了魏國的著名賢人。

蘧璦、顏回尚且不能沒有過錯,何況其他的人?你千萬不要心懷怨恨,只是反躬責問自己而已。」

左原虛心聽取冰泰的勸導後離去。

有人譏諷郭泰不能和惡人斷絕關係,郭泰說:「對於不合於仁的人,如果厭惡他太甚,就會使他為亂。」

左原後來忽然重新心懷忿怒,結集賓客,想要報復郡學的學生。

可是,這一天,郭泰正在郡學,左原慚愧自己辜負了郭泰以前的勸導,於是終於離去。

後來這件事傳開,大家全都佩服郭泰。

或問范滂曰:「郭林宗何如人?」

滂曰:「隱不違親,貞不絕俗,天子不得臣,諸侯不得友,吾不知其他。」

有人詢問范滂說:「郭泰是個什麼樣的人?」

范滂回答說:「隱居而不離開雙親,堅貞而不隔絕世俗,天子不能使他為臣下,諸侯不能使他為友,除此之外,我不知道還有別的。」

泰嘗舉有道,不就,同郡宋沖素服其德,以為自漢元以來,未見其匹,嘗勸之仕。

泰曰:「吾夜觀乾象,晝察人事,天之所廢,不可支也,吾將優遊卒歲而已。」

然猶周旋京師,誨誘不息。

徐稚以書戒之曰:「大木將顛,非一繩所維,何為棲棲不遑寧處!」泰感寤曰:「謹拜斯言,以為師表。」

郭泰曾經被地方官府推薦為「有道」人才,郭泰不肯接受。

同郡人宋沖一向佩服郭泰的品德和學問,認為自從漢朝建立以來,沒有人能超過他,曾經勸他出去作官。

郭泰說:「我夜間觀看天象,白天考察人事,上天要滅亡的,人力不能支持,我將悠閒地過日子而已。」

但他還是經常到京都洛陽,不停地教誨和勸誘人們讀書求學。

徐稚寫信警告他說:「大樹快要倒下,不是一根繩子所能拴住的,為何奔波忙碌,不能安定下來!」郭泰有所感而覺悟說:「恭敬地拜受你的話,當做老師的指教。」

濟陰黃允,以雋才知名,泰見而謂曰:「卿高才絕人,足成偉器,年過四十,聲名著矣。

然至於此際,當深自匡持,不然,將失之矣!」後司徒袁隗欲為從女求姻,見允,歎曰:「得婿如是,足矣。」

允聞而黜遣其妻。

妻請大會宗親為別,因於眾中攘袂數允隱慝十五事而去,允以此廢於時。

濟陰人黃允,以才智出眾而知名。

郭泰跟他見面時,對他說:「你才華很崑高,超過常人,一定會成為大器,年過四十歲以後,名聲一定顯著。

然而,到了那時候,應該嚴格要求自己,匡正持重,不然,將喪失聲名。」

後來,司徒袁隗想為他的侄女選擇丈夫,見到黃允,讚歎說:「能得到像黃允這樣的女婿,就心滿意足了。」

黃允聽說後,便將妻子休掉,讓她回一娘一家。

黃妻請求同所有宗族和親戚見面辭別,於是當著眾人的面,揎袖捋臂歷數黃允的十五件隱私,然後登車而去。

黃允因此名聲敗壞。

初,允與漢中晉文經並恃其才智,曜名遠近,征辟不就。

託言療病京師,不通賓客,公卿大夫遣門生旦暮問疾,郎吏雜坐其門,猶不得見;三公所辟召者,輒以詢訪之,隨所臧否,以為與奪。

符融謂李膺曰:「二子行業無聞,以豪桀自置,遂使公卿問疾,王臣坐門,融恐其小道破義,空譽違實,特宜察焉。」

膺然之。

二人自是名論漸衰,賓徒稍省,旬日之間,慚歎逃去,後並以罪廢棄。

起初,黃允和漢中人晉文經,同時仗恃他們的才能智慧而遠近聞名,官府徵聘他們做官,都不肯接受。

他倆托辭到京都洛陽療養疾病,拒絕任何來訪的賓客。

三公九卿和大夫等派遣他們的門生早晚前來探問病情,郎吏錯雜擠坐門房,仍然不能見面。

三公府徵聘屬吏,往往先去徵求他倆的意見,根據他倆的品評和褒貶,再決定任用或罷黜。

符融對李膺說:「他倆的一操一行和事業都沒有聲名,卻以豪傑自居,以致三公九卿都派人前往探病,朝廷命臣都去坐在門房等候召見。

我怕他們的小道術會破壞儒家大義,徒具虛名而和實際不相符合,特別應該留意考察。」

李膺贊同符融的意見。

黃允和晉文經二人的名譽從此逐漸衰落,賓客和門徒稍稍減少,不到十天的時間,他倆慚愧歎息而逃走。

後來,他倆都因有罪而被人們拋棄。

陳留仇香,至行純嘿,鄉一黨一無知者。

年四十,為蒲亭長。

民有陳元,獨與母居,母詣香告元不孝,香驚曰:「吾近日過元捨,廬落整頓,耕耘以時,此非惡人,當是教化未至耳。

母守寡養孤,苦身投老,奈何以一旦之忿,棄歷年之勤乎!且母養人遺孤,不能成濟,若死者有知,百歲之後,當何以見亡者!」母涕泣而起。

香乃親到元家,為陳人倫孝行,譬以禍福之言,元感悟,卒為孝子。

考城令河內王奐署香主簿,謂之曰:「聞在蒲亭,陳元不罰而化之,得無少鷹之志邪?」

香曰:「以為鷹不若鸞鳳,故不為也。」

奐曰:「枳棘之林非鸞鳳所集,百里非大賢之路。」

乃以一月奉資香,使入太學。

郭泰、符融繼刺謁之,因留宿;明旦,泰起,下一床一拜之曰:「君,泰之師,非泰之友也。」

香學畢歸鄉里,雖在宴居,必正衣服,妻子事之若嚴君;妻子有過,免冠自責,妻子庭謝思過,香冠,妻子乃敢升堂,終不見其喜怒聲色之異。

不應徵辟,卒於家。

陳留人仇香雖德行高尚,但沉默寡言,鄉里無人知道他。

年齡四十歲時,擔任蒲亭亭長。

有個叫陳元的老百姓,一個人和母親同住,他的母親向仇香控告陳元忤逆不孝。

仇香吃驚地說:「我最近經過陳元的房舍,院落整理得乾乾淨淨,耕作也很及時,說明他不是一個惡人,只不過沒有受到教化,不知道如何做罷了。

你年輕時守寡,撫養孤兒,勞苦一生,而今年紀已老,怎能為了一時的惱怒,拋棄多年的勤勞和辛苦?而且,你撫養丈夫遺留的孤兒,有始無終,倘若死者在地下有知,你百年之後,在地下怎麼跟亡夫相見?」

陳元的母親哭泣著起身告辭。

於是仇香親自來到陳元家裡,教導倫理孝道,講解禍福的道理。

陳元感動省悟,終於成為孝子。

考城縣令河內人王奐任命仇香為主簿,對他說:「聽說你在薄亭,對陳元沒有進行處罰,而是用教化來改變他,恐怕是缺少蒼鷹搏擊的勇氣吧?」

仇香回答說:「我認為蒼鷹搏擊不如鸞鳳和鳴,所以不肯那樣去做。」

王奐又對他說:「荊棘的叢林,不是鸞鳳棲身之所,百里之內的縣府官職,不是大賢的道路。」

於是用一個月的俸祿資助仇香,讓他進入太學。

郭泰、符融拿著名帖求見仇香,於是留宿。

第二天早上,郭泰起來,在一床一前向仇香下拜說:「您是我的老師,不是我的朋友。」

仇香在太學學成,回歸鄉里,即令是在閒暇無事的時候,也一定是衣服整齊。

妻子和兒女侍奉他,就像對待嚴正的君王一樣。

妻子和兒女有了過錯,仇香就摘下帽子,責備自己,妻子和兒女在院子裡道歉思過,仇香才戴上帽子,妻子和兒女才敢進入堂屋。

平常,從來看不見仇香因喜怒而改變聲音臉色。

他不接受官府的徵聘,後來在家裡去世。

[2]三月,癸亥,隕石於。

[2]三月癸亥(疑誤),縣墜一落隕石。

[3]夏,五月,已丑,京師雨雹。

[3]夏季,五月己丑(十九日),京都洛陽降下冰雹。

[4]荊州刺史度尚募諸蠻夷擊艾縣賊,大破之,降者數萬人。

桂陽宿賊卜陽、潘鴻等逃入深山,尚窮追數百里,破其三屯,多獲珍寶。

陽、鴻一黨一眾猶盛,尚欲擊之,而士卒驕富,莫有鬥志。

尚計緩之則不戰,一逼一十之必逃亡,乃宣言:「卜陽、潘鴻作賊十年,習於攻守,今兵寡少,未易可進,當須諸郡所發悉至,乃併力攻之。」

申令軍中恣聽射獵,兵士喜悅,大小皆出。

尚乃密使所親客潛焚其營,珍積皆盡;獵者來還,莫不泣涕。

尚人人慰勞,深自咎責,因曰:「卜陽等財寶足富數世,諸卿但不併力耳,所亡少少,何足介意!」眾鹹憤踴。

尚敕令秣馬蓐食,明旦,逕赴賊屯,陽、鴻等自以深固,不復設備,吏士乘銳,遂破平之。

尚出兵三年,群寇悉定,封右鄉侯。

[4]荊州刺史度尚招募蠻人和夷人士卒,討伐艾縣的盜賊,將其大破,投降的有數萬人之多。

在桂陽郡作亂已久的賊帥卜陽、潘鴻等逃入深山,度尚率軍窮追不捨,深入數百里,攻破三座屯堡,搶獲到不少珍珠財寶。

卜陽、潘鴻的一黨一徒勢力還很強盛。

度尚準備繼續進擊,可是,他的部隊既驕傲而又富有,沒有鬥志。

度尚深知,如果緩兵不繼續前進,則不能對盜賊發動攻擊;如果強迫部隊繼續前進,一定會發生士卒逃亡。

於是宣稱:「卜陽、潘鴻,已經作了十年盜賊,無論是進攻或防守,都很擅長。

而今,我們的軍隊寡不敵眾,不能輕率前進,必須等到各郡征發的援軍全部趕到,才能合力進行攻討。」

並且發佈命令,准許軍中將士們自一由打獵。

士兵聽到命令後,非常喜悅,上自將領,下到小兵,幾乎全體都出營打獵取樂。

於是度尚秘密派遣自己的心腹親信,暗中縱火焚燬軍營,搶獲來的珍珠財寶也全都被燒盡。

出營打獵的將士們回來,見此情景,無不哭泣流淚。

度尚一方面安慰他們,另一方面,又深深責備自己對火災疏於防備,然後,激勵大家說:「卜陽等積蓄的金銀財寶,足夠我們用幾輩子,只怕你們不肯盡力。

所焚燒的那點東西,何必放在心上?」

全體將士都發憤踴躍,請求出擊。

度尚下令餵飽戰馬,讓將士們早晨未起在寢席上進食,於拂曉前直接攻打盜賊的屯堡。

卜陽、潘鴻等自以為山寨堅固,沒有戒備。

軍吏和士兵們乘著銳氣,將卜陽、潘鴻等盜賊一舉剿滅。

度尚出兵三年,將盜賊全部平定,被封為右鄉侯。

[5]冬,十月,壬寅,帝南巡;庚申,幸章陵;戊辰,幸雲夢,臨漢水,還,幸新野。

時公卿、貴戚車騎萬計,徵求費役,不可勝極。

護駕從事桂陽胡騰上言:「天子無外,乘輿所幸,即為京師。

臣請以荊州刺史比司隸校尉,臣自同都官從事。」

帝從之。

自是肅然,莫敢妄干擾郡縣。

帝在南陽,左右並通一奸一利,詔書多除人為郎,太尉楊秉上疏曰:「太微積星,名為郎位,入奉宿衛,出牧百姓,宜割不忍之恩,以斷求欲之路。」

於是詔除乃止。

[5]冬季,十月壬寅(初五),桓帝前往南方巡視。

庚申(二十三日),抵達章陵。

戊辰(疑誤),抵雲夢,到達漢水水濱,返回,抵達新野。

當時,隨行的三公九卿和皇親國戚的車輛、馬匹以萬計,沿途向地方官府征發各種費用和差役,不可勝數。

護駕從事桂陽人胡騰上書說:「天子本來沒有內外之分,凡是皇帝所到之處,就是京城。

我請求將荊州刺史比照司隸校尉,將我視同都官從事。」

桓帝批准。

從此紀律肅然,沒有誰敢妄自擾亂郡縣官府。

當桓帝在南陽時,左右宦官親信都營私謀取一奸一利,桓帝不斷下詔,任命了很多人為郎。

太尉楊秉上書說:「太微宮五帝座後,積聚著二十五星,名叫郎位。

入則在宮中值宿,擔任警衛;出則在地方官府任職,牧守百姓。

陛下應該割捨不忍拒絕的恩惠,斷絕左右謀取一奸一利的道路。」

桓帝這才不再頒布任命為郎的詔書。

[6]護羌校尉段擊當煎羌,破之。

[6]護羌校尉段,率軍進擊當煎羌民,將其擊破。

[7]十二月,辛丑,車駕還宮。

[7]十二月辛丑(初四),桓帝返回京都洛陽皇宮。

[8]中常侍汝陽侯唐衡、武原侯徐璜皆卒。

[8]中常侍汝陽侯唐衡、武原侯徐璜二人全都病筆。

[9]初,侍中寇榮,恂之曾孫也,一性一矜潔,少所與,以此為權一寵一所疾。

榮從兄子尚帝妹益陽長公主,帝又納其從孫女於後宮。

左右益忌之,遂共陷以罪,與宗族免歸故郡,吏承望風旨,持之浸急。

榮恐不免,詣闕自訟。

未至,刺史崑張敬追劾榮以擅去邊,有詔捕之。

榮逃竄數年,會赦,不得除,積窮困,乃自亡命中上書曰:「陛下統天理物,作民父母,自生齒以上,鹹蒙德澤;而臣兄弟獨以無辜,為專權之臣所見批抵,青蠅之人所共構會,令陛下忽慈母一之仁,發投杼之怒。

殘諂之吏,張設機網,並驅爭先,若赴仇敵,罰及死沒,髡剔墳墓,欲使嚴朝必加濫罰;是以不敢觸突天威而自竄山林,以俟陛下發神聖之聽,啟獨睹之明,救可濟之人,援沒溺之命。

不意滯怒不為春夏息,淹恚不為歲時怠,遂馳使郵驛,佈告遠近,嚴文克剝,痛於霜雪,逐臣者窮人途,追臣者極車軌,雖楚購伍員,漢求季布,無以過也。

臣遇罰以來,三赦再贖,無驗之罪,足以蠲除;而陛下疾臣愈深,有司咎臣甫力,止則見掃滅,行則為亡虜,苟生則為窮人,極死則為冤鬼,天廣而無以自覆,地厚而無以自載,蹈陸土而有沈淪之憂,遠巖而有鎮壓之患。

如臣犯元惡大憝,足以陳原野,備刀鋸,陛下當班布臣之所坐,以解眾論之疑。

臣思入國門,坐於肺石之上,使三槐九棘平臣之罪,而閶闔九重,陷阱步設,舉趾觸罘,動行羅網,無緣至萬乘之前,永無見信之期。

悲夫,久生亦復何聊!扒忠臣殺身以解君怒,孝子殞命以寧親怨,故大舜不避塗廩、浚井之難,申生不辭姬氏讒邪之謗;臣敢忘斯義,不自斃以解明朝之忿哉!乞以身塞責,願陛下丐兄弟死命,使臣一門頗有遺類,以崇陛下寬饒之惠。

先死陳情,臨章泣血!」帝省章愈怒,遂誅榮,寇氏由是衰廢。

[9]起初,侍中寇榮,即寇恂的曾孫,一性一格矜持清高,很少跟人交往,因此遭到權貴的憎恨。

寇榮堂兄的兒子娶桓帝的妹妹益陽長公主為妻,而桓帝又納寇榮的孫女作妃子,所以桓帝左右的宦官親信對寇榮愈發嫉妒,於是共同誣陷寇榮有罪。

寇榮被免官,和宗族一道回到本郡。

地方官吏根據朝廷權貴們的意旨,對寇榮加緊進行迫害。

寇榮害怕不能免罪,就前往京都洛陽,準備到宮門上書,為自己辯解。

走到中途,幽州刺史張敬又以寇榮擅自離開邊郡住所為理由,追加彈劾他的內容。

桓帝下詔逮捕寇榮。

寇榮逃亡流竄了好幾年,遇到實行大赦,也不能免罪,備受貧窮困苦,於是在逃亡中向桓帝上書說:「陛下統治天下,治理萬物,當人民的父母,自長出牙齒的年齡以上的人民,都能得到陛下的恩德。

然而,只有我們兄弟,本來無罪,卻遭到朝廷專權大臣的百般排擠,被蒼蠅一樣的讒佞小人陰謀陷害,以致陛下忽略了慈母的仁一愛一,跟曾參的母親一樣,誤信曾參殺人的傳聞,發出投梭的憤怒。

殘暴諂媚的的執法官吏,張開羅網,設立陷阱,並駕齊驅,爭先恐後,好似追趕仇敵一樣。

刑罰甚至加到死人的一屍一體上,墳墓也被剷平。

他們為了表示朝廷的嚴明,必須濫加懲罰。

所以,我不敢冒犯天威,而私自逃亡流竄深山老林,以等待陛下聖耳一垂聽,神目明察,拯救可以濟度的人,援助將要淹死的生命。

不料陛下的積怒並不因為春夏二季的降臨而平息,蓄恨也不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鬆懈,於是派出使者,奔馳於驛站之間,貼出佈告,傳播遠近,文辭苛刻,比霜雪還要嚴厲。

追逐我的人走遍天下道路,緝拿我的官吏,佈滿有車輛軌道的地方。

即令是當初楚國懸賞捉拿伍員,漢王朝懸賞捉拿季布,都沒有超過對我這樣嚴厲的追捕。

我自從受到處罰以來,朝廷實行過三次大赦,又頒布過兩次可以用金錢粟米贖罪的詔令,我所犯的屬於沒有證據的罪,有足夠的理由被赦免。

可是,陛下卻對我恨得更深,有關官吏追究我的罪過更加厲害。

我如果停下來,就會被消滅,如果前進,就是逃亡的罪人。

苟活則為無路可走的人,拚死則為含冤的鬼,蒼天遼闊,卻不能覆蓋我;大地厚實,卻不能使我立足。

腳踏陸地,而有被埋沒的憂患;遠離岩石築成的高牆,而有被高牆壓倒的危險。

如果我犯了十惡不赦的大罪,完全應該身受死刑,陳一屍一原野,那麼,陛下應當公開宣佈我的罪狀,以解除輿論的疑惑。

我曾經想進入京都洛陽的大門,坐在宮廷門外的赤色肺石上,讓三公九卿公正評判我的罪過。

然而,皇宮之門緊閉九重,每走一步都是陷阱,舉足便觸犯法網,挪步就遭陷害,我無法來到陛下面前,永遠沒有獲得陛下相信的日子。

真是可悲,我長久活下去,又還有什麼意思!忠臣為了化解君王的憤怒而不惜殺身;孝子為了寧息雙親的怨恨而不惜殞命,所以虞舜不逃避刷抹倉房和穿井挖土的苦難,申生不逃避驪姬惡意的誹謗和陷害。

我豈敢忘記這個道理,不自一殺以化解聖明陛下的忿怒?我請求用我一個人來抵塞罪責,願陛下饒恕我兄弟的死罪,使我一家能留下後人,以顯示陛下寬厚的恩惠。

臨死之前,向陛下陳訴苦情,面對奏章,淚盡泣血!」桓帝看到寇榮的奏章後,更加憤怒,於是誅殺寇榮。

寇家從此衰敗。

八年(乙巳、165)

八年(乙巳,公元165年)

[1]春,正月,帝遣中常侍左之苦縣祠老子。

[1]春季,正月,桓帝派遣中常侍左前往苦縣祭祀老子。

[2]勃海王悝,素行險僻,多僭傲不法。

北軍中候陳留史弼上封事曰:「臣聞帝王之於親戚,一愛一雖隆必示之以威,體雖貴必禁之以度,如是,和睦之道興,骨肉之恩遂矣。

竊聞勃海王悝,外聚剽輕不逞之徒,內荒酒樂,出入無常,所與群居,皆家之棄子,朝之斥臣,必有羊勝、伍被之變。

州司不敢彈糾,傅相不能匡輔,陛下隆於友於,不忍遏絕,恐遂滋蔓,為害彌大。

乞露臣奏,宣示百僚,平處其法。

法決罪定,乃下不忍之詔;臣下固執,然後少有所許:如是,則聖朝無傷親之譏,勃海有享國之慶;不然,懼大獄將興矣。」

上不聽。

悝果謀為不道,有司請廢之,詔貶為癭陶王,食一縣。

[2]勃海王劉悝,行為一向邪惡,經常超越本分,驕橫不法。

北軍中候陳留人史弼向桓帝上呈密封的奏章說:「我聽說,帝王對於親戚,雖然一愛一得深厚,但一定要他們知道帝王的威嚴;身份雖然尊貴,但一定要他們遵守國家的法令。

必須如此,才能使上下和睦相處,骨肉之間的恩惠得以成全。

我聽說勃海王劉悝在外集結一批強悍輕浮不得志的歹徒,在內荒廢政務,酗酒作樂,出入無常。

整天和他住在一起的人,都是被家庭拋棄的一浪一子,朝廷廢黜的官吏,必然會發生羊勝、伍被那樣的變亂。

州刺史府不敢彈劾糾察,王國傅、相不能匡正輔佐,陛下手足情深,不忍心加以阻止,恐怕會越來越滋長蔓延,為害更大。

我請求將我的奏章向百官公佈,公平地依法對他進行處理。

等到判決定罪以後,陛下再頒布不忍懲罰的詔令,臣下堅持要對他進行處理,然後陛下再稍稍讓步。

這樣,聖明朝廷就不會受到傷害親戚的譏諷,勃海國就能夠慶幸保全,不然的話,恐怕將會興起大獄。」

桓帝不聽。

劉悝果然圖謀反叛朝廷,有關官吏請求將他廢黜。

桓帝下詔,將劉悝貶為癭陶王,只享有一個縣的食邑。

[3]丙申晦,日有食之。

詔公、卿、校尉舉賢良方正。

[3]丙申晦(三十日),發生日食。

桓帝下詔,命三公、九卿、校尉向朝廷推薦「賢良方正」人才。

[4]千秋萬歲殿火。

[4]千秋萬歲殿失火。

[5]中常侍侯覽兄參為益州刺史,殘暴貪婪,累臧億計。

太尉楊秉奏檻車徵參,參於道自一殺,閱其車重三百餘兩,皆金銀錦帛。

秉因奏曰:「臣案舊典,宦者本在給使省闥,司昏守夜;而今猥受過一寵一,執政一操一權,附會者因公褒舉,違忤者求事中傷,居法王公,富擬國家,飲食極餚膳,僕妾盈紈素。

中常侍侯覽弟參,貪殘元惡,自取禍滅;覽顧知釁重,必有自疑之意,臣愚以為不宜復見親近。

昔懿公刑邴之父,奪閻職之妻,而使二人參乘,卒有竹中之難。

覽宜急屏斥,投畀有虎,若斯之人,非恩所宥,請免官送歸本郡。」

書奏,尚書召對秉掾屬,詰之曰:「設官分職,各有司存。

三公統外,御史察內;今越奏近官,經典、漢制,何所依據?其開公具對!」秉使對曰:「《春秋傳》曰:『除君之惡,唯力是視。

』鄧通懈慢,申屠嘉召通詰責,文帝從而請之。

漢世故事,三公之職,無所不統。」

尚書不能詰,帝不得已,竟免覽官。

司隸校尉韓因奏左罪惡,及其兄太僕南鄉侯稱請托州郡,聚斂為一奸一,賓客放縱,侵犯吏民。

、稱皆自一殺。

又奏中常侍具瑗兄沛相恭臧罪,征詣廷尉。

瑗詣獄謝,上還東武侯印綬,詔貶為都鄉侯。

超及璜、衡襲封者,並降為鄉侯,子弟分封者,悉奪爵土。

劉普等貶為關內侯,尹勳等亦皆奪爵。

[5]中常侍侯覽的弟弟侯參擔任益州刺史,殘暴貪婪,贓款累計多達一億。

太尉楊秉進行彈劾,朝廷用囚車把侯參押解回京,侯參在途中自一殺。

查看他攜載物資的三百餘輛車,裝的都是金銀和錦帛。

因此,楊秉又上書彈劾說:「我查考朝廷舊有的典章制度,宦官本來只限於在皇宮內聽候差遣,負責早晚看守門戶,而今卻大多倍受過份的一寵一信,掌握朝廷大權。

凡是依附宦官的人,宦官就趁著朝廷徵用人才時推薦他們做官;凡是違背和冒犯宦官的人,宦官便隨便找一個借口對他們進行中傷。

宦官的居處傚法王公,他們擁有的財富可與帝王相比,飲食極盡佳餚珍膳,奴僕侍妾都穿一精一致潔白的細絹。

中常侍侯覽的弟弟侯參,是貪贓殘暴的首惡,自取災禍和滅亡。

侯覽深知罪惡深重,一定會自感疑懼不安,我愚昧地認為,不應該把侯覽再放在陛下左右。

過去,齊懿公給崑邴的父親加刑,又奪去閻職的妻子,卻使他們二人陪同乘車,終於發生竹林中的大禍。

因此,侯覽應被急速斥退,投到豺狼虎豹群中。

像這一類人,不能施行恩德寬恕罪行,請免除官職,送回本郡。」

奏章呈上以後,尚書召來楊秉的屬吏,責問說:「朝廷設立官職,各有各的職責範圍。

三公對外管理政務,御史對內監察官吏。

而今,三公超越的職責範圍,彈劾皇宮內的宦官,無論是經書典籍,還是漢朝制度,有什麼根據?請公開作具體答覆。」

楊秉派遣的屬吏回答說:「《春秋左傳》上說:『為君王排一奸一去惡,要使出全身的力量。

』鄧通懈怠輕慢,申屠嘉召鄧通進行責問,漢文帝因而為鄧通說情。

漢朝的傳統制度是,三公的職責,沒有一件事情不可以過問。」

尚書無法反駁。

桓帝迫不得已,終於將侯覽免職。

司隸校尉韓乘機彈劾左的罪惡,以及左的哥哥、南鄉侯左稱向州郡官府請托,搜刮財貨,作一奸一犯科,賓客放縱,侵犯官吏和百姓的罪過。

左、左稱都自一殺了。

韓又彈劾中常侍具瑗的哥哥、沛國相具恭貪贓枉法。

桓帝下令將具恭徵召回京都洛陽,送到廷尉獄治罪。

於是,具瑗也主動到廷尉獄認罪,並向上交東武侯印信。

桓帝下詔將具瑗貶封為都鄉侯。

單超及徐璜、唐衡的封爵繼承人都被貶為鄉侯,子弟得到分封的,全部取消封爵和食邑。

劉普等被貶為關內侯,尹勳等也都被取消封爵。

[6]帝多內一寵一,宮女至五六千人,及驅役從使復兼倍於此,而鄧後恃尊驕忌,與帝所幸郭貴人更相譖訴。

癸亥,廢皇后鄧氏,送暴室,以憂死。

河南尹鄧萬世、虎賁中郎將鄧會皆下獄誅。

[6]桓帝擁有許多后妃,宮女達到五六千人,其他供驅使的僕役,還是這個數目的兩倍。

鄧皇后仗恃她的尊貴地位,驕傲忌妒,跟桓帝一寵一幸的郭貴人互相誣陷和控告。

二月癸亥(二十七日),鄧皇后被廢,送往暴室監禁。

鄧皇后憂憤而死。

河南尹鄧萬世、虎賁中郎將鄧會,都被逮捕下獄誅殺。

[7]護羌校尉段擊罕姐羌,破之。

[7]護羌校尉率軍進擊罕姐羌人部落,將其擊破。

[8]三月,辛巳,赦天下。

[8]三月辛巳(十六日),大赦天下。

[9]宛陵大姓羊元群罷北海郡,臧污狼藉;郡捨混軒有奇巧,亦載之以歸。

河南尹李膺表按其罪;元群行賂宦官,膺竟反坐。

單超弟遷為山陽太守,以罪系獄,廷尉馮緄考致其死;中官相一黨一,共飛章誣緄以罪。

中常侍蘇康、管霸,固天下良田美業,州郡不敢詰,大司農劉移書所在,依科品沒入之;帝大怒,與膺、緄俱輸作左校。

[9]宛陵縣的大族羊元群,在北海郡太守任上被罷免。

他貪贓枉法,聲名狼藉,郡府中廁所裡裝有一精一巧的設備,都被他載運回家。

河南尹李膺向朝廷上表,請求審查和驗問羊元群的罪行。

羊元群向宦官們行一賄,李膺竟被宦官們指控為誣告,遭受「反坐」之罪。

單超的弟弟單遷擔任山陽郡太守,因為犯法被囚禁在監獄,廷尉馮緄將他拷打下致死。

於是宦官們互相結一黨一,共同起草匿名信,誣告馮緄有罪。

中常侍蘇康、管霸用賤價強買天下良田美業,州郡官府不敢責問,大司農劉向當地發送公文,依照法令,予以沒收。

桓帝大為震怒,下令把劉和李膺、馮緄,都一道送往左校營,罰服苦役。

[10]夏,四月,甲寅,安陵園寢火。

[10]夏季,四月甲寅(十九日),西漢惠帝陵園安陵寢殿失火。

[11]丁巳,詔壞郡國諸一婬一祀,特留雒陽王渙、密縣卓茂二祠。

[11]丁巳(二十二日),桓帝下詔,命各郡各封國拆除濫設的祠廟,僅准許保留京都洛陽王渙和密縣卓茂這兩處祠廟。

[12]五月,丙戌,太尉楊秉薨。

秉為人,清白寡慾,嘗稱「我有三不惑:酒、色、財也。」

[12]五月丙戌(二十二日),太尉楊秉去世。

楊秉為人清白,欲一望很少,曾經自稱「我有三不惑:美酒、女色、錢財。」

秉既沒,所舉賢良廣陵劉瑜乃至京師上書言:「中官不當比肩裂土,競立胤嗣,繼體傳爵。

又,嬖女充積,冗食空宮,傷生費國。

又,第捨增多,窮極奇巧,掘山攻石,促以嚴刑。

州郡官府,各自考事,一奸一情賕賂,皆為吏餌。

民愁鬱結,起入賊一黨一,宮輒興兵誅討其罪,貧困之民,或有賣其首級以要酬賞,父兄相代殘身,妻孥相視分裂。

又,陛下好微行近習之家,私幸宦者之捨,賓客市買,熏灼道路,因此暴縱,無所不容。

惟陛下開廣諫道,博觀前古,遠佞崑邪之人,放鄭、衛之一聲,則政致和平,德感祥風矣。」

詔特召瑜問災咎之徵。

執政者欲令瑜依違其辭,乃更策以他事,瑜復悉心對八千餘言,有切於前。

拜為議郎。

楊秉去世後,他所推薦的賢良、廣陵人劉瑜前往京都洛陽上書說:「宦官不應當都裂土分封,競相選立養子,繼承他們的爵位。

而美一女充斥,無事坐食空宮,不但傷害民生,而且耗費國家財富。

還有,宅第巨捨不斷增多,式樣極其奇異一精一巧,用嚴刑峻法催一逼一十人民營造。

州郡宮府,各審各的官司,為非作惡的人利用賄賂買通官吏,逍遙法外。

人民愁苦憂悶,有冤無處伸訴,被迫加入了盜賊之一黨一,官府就徵調軍隊,討伐他們的罪行。

貧困的人民,有的甚至出賣自己的人頭,去向官府領取懸賞,父親和兄長互相替代殺身,妻子和兒女眼看著親人死去。

陛下又喜好微服出行到左右親近的人家裡,私自到宦官的住宅,使他們的賓客到處兜售這些消息,把整個道路弄得烏煙瘴氣,他們因此凶暴驕縱,無所不用其極。

請陛下廣開言路,聽取臣下的規勸和進諫,多多觀察上古的經驗和教訓,疏遠一奸一佞邪惡的人,不聽鄭國、衛國的一婬一十蕩音樂,則政治達到和平,恩德普降天下,吉祥的和風自然來臨。」

桓帝下詔,特召劉瑜,向他詢問災異的跡象和預兆。

掌握朝政大權的官員想讓劉瑜在回答時含糊其辭,於是改問別的事情。

可是劉瑜再次盡心回奏,共八千餘言,言辭比從前的上書更為激烈。

桓帝任命他為議郎。

[13]荊州兵朱蓋等叛,與桂陽賊胡蘭等復攻桂陽,太守任胤棄城走,賊眾遂至數萬。

轉攻零陵,太守下邳陳球固守拒之。

零陵下濕,編木為城,郡中惶恐。

掾史白球遣家避難,球怒曰:「太守分國虎符,受任一邦,豈顧妻孥而沮國威乎!按言者斬!」乃弦大木為弓,羽矛為矢,引機發之,多所殺傷。

賊激流灌城,球輒於內因地勢,反決水淹賊,相拒十餘日不能下。

時度尚征還京師,詔以尚為中郎將,率步騎二萬餘人救球,發諸郡兵並勢討擊,大破之,斬蘭等首三千餘級,復以尚為荊州刺史。

蒼梧太守張敘為賊所執,及任胤皆征棄市。

胡蘭余一黨一南走蒼梧,交趾刺史張磐擊破之,賊復還入荊州界。

度尚懼為己負,乃偽上言蒼梧賊入荊州界,於是征磐下廷尉。

辭狀未正,會赦見原,磐不肯出獄,方更牢持械節。

獄吏謂磐曰:「天恩曠然,而君不出,可乎?」

磐曰:「磐備位方伯,為尚所枉,受罪牢獄。

夫事有虛實,法有是非,磐實不辜,赦無所除;如忍以苟免,永受侵辱之恥,生為惡吏,死為敝鬼。

乞傳尚詣廷尉,面對曲直,足明真偽。

尚不征者,磐埋骨牢檻,終不虛出,望塵受枉!」廷尉以其狀上,詔書征尚,到廷尉,辭窮,受罪,以先有功得原。

[13]荊州士兵朱蓋等反叛,和桂陽郡賊帥胡蘭等,再次攻打桂陽城。

太守任胤充城逃走,盜賊的人數於是多達數萬。

轉而攻打零陵郡,零陵郡太守下邳人陳球堅決進行守禦和抵抗。

因零陵地勢低窪,十分潮一濕,城牆是用木頭編築而成的,所以城中的人們恐慌不安。

太守府的屬吏建議陳球把家屬送走避難,陳球大怒說:「我身為太守,掌握國家的兵符,負責一郡的安全,豈可以為了自己的妻子和兒女而敗壞國家的聲威呢?有再說這種話的人,處斬!」於是,用大木製造弓弦,在矛上粘上羽一毛一當箭,用機械發射,殺傷不少的盜賊。

盜賊又堵塞河流,引水灌城,陳球在城內,隨即順著地勢,反過來決水去淹盜賊,抵抗了十餘天,盜賊無法攻破。

這時,正遇上度尚被調回京都洛陽,桓帝下詔,任命他為中郎將,並率領步兵和騎兵共二萬餘人,南下援救陳球。

度尚征發各郡的地方軍隊,聯合進行討伐,大破朱蓋、胡蘭等叛軍,斬殺胡蘭等三千餘人。

朝廷重新任命度尚為荊州刺史。

蒼梧郡太守張敘曾被盜賊軍隊俘虜,他和桂陽郡太守任胤都被召回京都洛陽,在街市斬首示眾。

胡蘭的殘餘部眾南逃到蒼梧郡,交趾刺史張磐將其擊破,盜賊又重新返回荊州境內,荊州刺史度尚害怕成為自己的過失,於是上書謊稱蒼梧郡盜賊進入荊州境界。

於是朝廷將張磐徵召回京都洛陽,囚入廷尉獄。

供辭和罪狀尚未確定,正遇上大赦而被免罪,可是張磐不肯出獄,而將所帶刑具的接合處加固。

獄吏對張磐說:「皇恩浩蕩,而你不肯出獄,能這樣做嗎?」

張磐回答說:「我身為一州的地方長官,被度尚誣告,投入監獄,備受苦刑。

事情應該分清虛假和真實,法律應該辨明誰是誰非。

我確實沒有犯罪,赦罪之令與我無干。

如果我忍氣吞聲,只求免除眼前的痛苦,卻要遭受永遠的恥辱,活著是惡吏,死後是惡鬼。

我請求用傳車將度尚徵召到廷尉獄,當面對質,一定可以辨明真假。

如果不准許徵召度尚,我將把骨頭埋葬在監獄之中,始終不能背著虛假的罪名出獄,蒙受飛來的冤枉。

崑」廷尉將上述情況報告給桓帝,桓帝下詔,將度尚徵召回京,到廷尉獄和張磐對質。

度尚理屈辭窮,本應治罪。

但因他先前有功勞,免予懲處。

[14]閏月,甲午,南宮朔平署火。

[14]閏月甲午(初一),南宮北門朔平署失火。

[15]段擊破西羌,進兵窮追,展轉山谷間,自春及秋,無日不戰,虜遂敗散,凡斬首二萬三千級,獲生口數萬人,降者萬餘落。

封都鄉侯。

[15]段率軍擊破西羌,乘勝窮追,轉戰山谷之間,從春季直到秋季,沒有一天不戰鬥,反叛的羌民終於潰敗和逃散,共計斬殺二萬三千人,俘虜數萬人,投降的有一萬餘落。

朝廷封段為都鄉侯。

[16]秋,七月,以太中大夫陳蕃為太尉。

蕃讓於太常胡廣、議郎王暢、弛刑徒李膺,帝不許。

[16]秋季,七月,擢升太中大夫陳蕃為太尉。

陳蕃先後提出,將太尉之位讓給太常胡廣、議郎王暢和弛刑徒李膺,桓帝沒有批准。

暢,龔之子也;嘗為南陽太守,疾其多貴戚豪族,下車,奮厲威猛,大姓有犯,或使吏發屋伐樹,堙井夷灶。

功曹張敞奏記諫曰:「文翁、召父、卓茂之徒,皆以溫厚為政,流聞後世。

發屋伐樹,將為嚴烈,雖欲懲惡,難以聞遠。

郡為舊都,侯甸之國,園廟出於章陵,三後生自新野,自中興以來,功臣將相,繼世而隆。

愚以為懇懇用刑,不如行恩;孳孳求一奸一,未若禮賢。

舜舉皋陶,不仁者遠,化人在德,不在用刑。」

暢深納其言,更崇寬政,教化大行。

王暢是王龔的兒子,曾擔任過南陽郡的太守。

他痛恨南陽郡有許多的皇親國戚和豪門大族,所以到職以後雷厲風行,遇到有大姓人家犯法,便派官吏摧毀他們的家宅房屋,砍伐樹木,填平水井,剷平廚房爐灶。

功曹張敞向他上書勸阻說:「文翁、召父、卓茂等人,都是因為為政溫和寬厚,從而流芳後世。

摧毀家宅房屋,砍伐樹木,實在太嚴厲酷烈,雖然是為了懲治一奸一惡,可是效果難以長久。

南陽郡原是古都,又在京都洛陽千里的範圍之內,皇帝祖先的陵園就在章陵,三位皇后都出生於新野,自從光武帝中興以來,功臣將相,一代接著一代崛起。

我愚昧地認為,與其急切地用刑,不如推行恩德;與其孜孜不倦地去緝拿一奸一惡之徒,不如禮敬賢能。

虞舜推薦皋陶,邪惡的人自然遠離。

教化人民,靠的是恩德,不是靠嚴刑峻法。」

王暢誠懇地接受了他的建議,改為崇尚寬厚為政,使教化得以普遍推行。

[17]八月,戊辰,初令郡國有田者畝斂稅錢。

[17]八月戊辰(初六),首次命令各郡、各封國,對有田者以畝為單位徵收賦稅。

[18]九月,丁未,京師地震。

[18]九月丁未(十五日),京都洛陽發生地震。

[19]冬,十月,司空周景免;以太常劉茂為司空。

茂,愷之子也。

[19]冬季,十月,司空同景被免官,擢升太常劉茂為司空。

劉茂是劉愷的兒子。

[20]郎中竇武,融之玄孫也,有女為貴人。

采女田聖有一寵一於帝,帝將立之為後。

司隸校尉應奉上書曰:「母后之重,興廢所因;漢立飛一燕,胤禮泯絕。

宜思《關雎》之所求,遠五禁這所忌。」

太尉陳蕃亦以田氏卑微,竇族良家,爭之甚固。

帝不得已,辛巳,立竇貴人為皇后,拜武為特進、城門校尉,封槐裡侯。

[20]郎中竇武是竇融的玄孫,他的女兒是桓帝的貴人。

采女田聖受到桓帝的一寵一愛一,桓帝打算立田聖為皇后。

司隸校尉應奉上書說:「皇后的地位非常重要,關係著國家的興廢。

漢朝曾立趙飛一燕為皇后,使後嗣斷絕。

陛下選立皇后,應該想到《關雎》詩篇中的追求,而疏遠五種禁忌。」

太尉陳蕃也認為田聖出身卑微,而竇姓家族卻是良家,並為此竭力爭辯。

桓帝不得已,於辛巳日(二十日),立竇貴人為皇后,擢升竇武為特進、城門校尉,封為槐裡侯。

[21]十一月,壬子,黃門北寺火。

[21]十一月壬子(二十一日),黃門北寺失火。

[22]陳蕃數言李膺、馮緄、劉之枉,請加原宥,升之爵任,言及反覆,誠辭懇切,以至流涕;帝不聽。

應奉上疏曰:「夫忠賢武將,國之心膂。

竊見左校弛刑徒馮緄、劉、李膺等,誅舉邪臣,肆之以法;陛下既不聽察,而猥受譖訴,遂令忠臣同元惡,自春迄冬,不蒙降恕,遐邇觀聽,為之歎息。

夫崑立政之要,記功忘失;是以武帝捨安國於徒中,宣帝征張敞於亡命。

緄前討蠻荊,均吉甫之功;數臨督司,有不吐茹之節;膺著威幽、並,遺一愛一度遼。

今三垂蠢動,王旅未振,乞原膺等,以備不虞。」

書奏,乃悉免其刑。

久之,李膺復拜司隸校尉。

時小黃門張讓弟朔為野王令,貪殘無道,畏膺威嚴,逃還京師,匿於兄家合柱中。

膺知其狀,率吏卒破柱取朔,付雒陽獄,受辭畢,即殺之。

讓訴冤於帝,帝召膺,詰以不先請便加誅之意。

對曰:「昔仲尼為魯司寇,七日而誅少正卯。

今臣到官已積一旬,私懼以稽留為,不意獲速疾之罪。

誠自知釁責,死不旋踵,特乞留五日,克殄元惡,退就鼎鑊,始生之願也。」

帝無復言,顧謂讓曰:「此汝弟之罪,司隸何!」乃遣出。

自此諸黃門、常侍皆鞠躬屏氣,休沐不敢出宮省。

帝怪問其故,並叩頭泣曰:「畏李校尉。」

時朝廷日亂,綱紀頹,而膺獨持風裁,以聲名自高,士有被其容接者,名為登龍門雲。

[22]太尉陳蕃多次向桓帝陳訴李膺、馮緄、劉所遭受的冤枉,請求加以原諒,恢復官職。

再三請求,言辭懇切,甚至流淚,但桓帝不肯接受。

應奉上書說:「忠臣良將,是國家的心腹和脊樑。

我認為,左校營弛刑徒馮緄、劉、李膺等人誅殺和彈劾一奸一臣,完全符合國家法令。

陛下既不聽取他們的陳述,調查瞭解事情的真相,卻輕信別人的誣告,結果使忠臣良將跟大一奸一大惡同罪,自春季直到冬季,仍然不能蒙受寬恕。

遠近的人們看到和聽到後,無不為之歎息。

處理政事的關鍵在於,要記住臣下的功勞,忘掉他們的過失。

所以,漢武帝從囚徒中選拔韓安國,宣帝從逃亡犯中徵召張敞。

馮緄從前討伐荊州的叛蠻,曾有和吉甫同等的功勞。

劉曾多次主持司法,有不畏懼強一暴和不欺侮柔一弱的氣節。

李膺的聲威震動幽州、并州,在北疆留下仁一愛一。

而今,三面的邊陲都有戰事,而朝廷的軍隊又都沒有班師回京,請求陛下寬赦李膺等人,以備發生意料不到的變化。」

奏章呈上,桓帝這才下令免除三人全部的刑罰。

過了很久,李膺被重新任命為司隸校尉。

當時小黃門張讓的弟弟張朔擔任野王縣的縣令,貪一污殘暴,沒有德政,因為畏懼李膺的嚴厲,逃回京都洛陽,躲在他哥哥張讓家的合柱中。

李膺得知這個情況以後,率領吏卒破開合柱,將張朔逮捕,交付洛陽監獄,聽完供詞,立即處決。

張讓向桓帝訴冤,桓帝召見李膺,責問他為什麼不先請求批准就加以誅殺。

李膺回答說:「從前孔子擔任魯國的大司寇,七天便把少正卯處決,而今我到職已經十天,害怕因拖延時間而獲罪,想不到竟會因行動太快而獲罪。

我深知自己罪責嚴重,死在眼前,特地向陛下請求,讓我再在職位上停留五天,一定拿獲元兇歸案,然後再受烹刑,這才是我的願望。」

桓帝不再說話,回過頭來對張讓說:「這都是你弟弟的罪,司隸校尉有什麼過失?」

於是,命李膺退出。

從此,所有的黃門、中常侍,都謹慎恭敬,不敢大聲呼吸,甚至連休假日也不敢出宮。

桓帝覺得很奇怪,問他們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大家一齊叩頭哭泣說:「我們害怕司隸校尉李膺。」

當時,朝廷的政治,一天比一天混亂,法度崩塌破壞,然而,只有李膺仍然維護朝綱,執法裁奪,因此聲望一天比一天高,凡是讀書的士人,能夠被他容納或接見的,都稱之為「登龍門」。

[23]東海相劉寬為尚書令。

寬,崎之子也,歷典三郡,溫仁多恕,雖在倉卒,未嘗疾言遽色。

吏民有過,但用蒲鞭罰之,示辱而已,終不加苦。

每見父老,慰以農裡之言,少年,勉以孝悌之訓,人皆悅而化之。

[23]朝廷徵召東海國相劉寬擔任尚書令。

劉寬是劉崎的兒子。

他先後擔任過三個郡的太守,溫和仁一愛一,多行寬恕,即令是時間再匆促,也從來沒有疾言厲色過。

凡是官吏和人民犯了錯誤,只用蒲草做的鞭子一抽一打,使對方一精一神上感到羞辱而已,始終不肯給對方增加肉一體上的痛苦。

每次延見地方父老,總是鼓勵他們努力從事農耕。

遇到年輕人,則訓勉他們孝順父母,友一愛一兄弟。

人們都很高興地接受他的教化。

九年(丙午、166)

九年(丙午,公元166年)

[1]春,正月,辛卯朔,日有食之。

詔公卿、郡國舉至孝。

太常趙典所舉荀爽對策曰:「昔者聖人建天地之中而謂之禮,眾禮之中,昏禮為首。

陽一性一純而能施,陰體順而能化,以禮濟樂,節宣其氣,故能豐子孫之詳,致老壽之福。

及三代之季,一婬一而無節,陽竭於上,陰隔於下,故周公之戒曰:『時亦罔或克壽。

』《傳》曰:『趾適屨,孰雲其愚,何與斯人,追欲喪軀。

』誠可痛也崑。

臣竊聞後宮采女五六千人,從官、侍使復在其外,空賦不辜之民,以供無用之女,百姓窮困於外,陰陽隔塞於內,故感動和氣,災異屢臻。

臣愚以為諸未幸御者,一皆遣出,使成妃合,此誠國家之大福也。」

詔拜郎中。

[1]春季,正月辛卯朔(初一),發生日食。

桓帝下詔,命三公、九卿、各郡、各封國向朝廷推薦「至孝」人才。

太常趙典推薦的孝廉荀爽在考試卷上回答說:「過去,聖人採集天地間的法則稱之為禮。

在各種禮之中,婚禮是第一位。

陽一性一剛純而能施捨,陰體柔順而能消化。

用禮來節制歡樂,調和生氣,所以,既能得到子孫繁衍的吉利,又能享受到延年益壽的幸福。

可是,等到夏、商、週三代的末世,君王一婬一亂,沒有節制,陽氣在上面枯竭,陰氣在下面阻隔,所以,周公告誡說:『有時候,也會減少壽命。

』經傳上說:『有人腳大鞋小,為了能夠穿鞋,不惜截掉腳趾,誰說他蠢?還有比他更蠢的人,為了追求一婬一欲,甚至不惜喪失自己的生命。

』實在令人悲痛。

我聽說皇宮之中,采女竟有五六千人之多,而侍從的女官、宮女還不在此限。

徒然賦斂無辜的人民,來供養無用的女子,百姓在外面貧窮困苦,陰陽在皇宮裡面隔絕,所以,衝擊了和諧之氣,天象才不斷發生變異。

我愚昧地認為,應將那些沒有被陛下召幸過的女子,一律都遣出皇宮,使她們婚配,這確實是國家的大福。」

桓帝下詔,任命荀爽為郎中。

[2]司隸、豫州饑,死者什四五,至有滅戶者。

[2]司隸、豫州發生饑荒,餓死的人有十分之四五,有的家庭甚至沒有留下一個人。

[3]詔征張奐為大司農,復以皇甫規代為度遼將軍。

規自以為連在大位,欲求退避,數上病,不見聽。

會友人喪至,規越界迎之,因令客密告并州刺史胡芳,言規擅遠軍營,當急舉奏。

芳曰:「威明欲避第仕塗,故激發我耳。

吾當為朝廷一愛一才,何能申此子計邪!」遂無所問。

[3]桓帝下詔,徵召張奐,任命他為大司農,重新任命皇甫規接替張奐擔任度遼將軍。

皇甫規因自己一連擔任高官職位,為了謀求退避,不斷上書稱病,要求辭職,朝廷都不批准。

正好有朋友靈柩運回故鄉安葬,皇甫規越過轄區邊界迎接,然後派他的賓客秘密告訴并州刺史胡芳,指控皇甫規擅自遠離軍營,應當緊急向朝廷檢舉彈劾。

胡芳說:「皇甫規為了想早日脫離官一場,所以,對我採取這種激將法。

我應該為朝廷一愛一惜人才,不能中他的計。」

便不聞不問。

[4]夏,四月,濟陰、東郡、濟北、平原河水清。

[4]夏季,四月,濟陰郡、東郡、濟北國、平原郡等地黃河河水澄清。

[5]司徒許栩免;五月,以太常胡廣為司徒。

[5]司徒許栩被免官。

五月,擢升太常胡廣為司徒。

[6]庚午,上親祠老子於濯龍宮,以文為壇飾,淳金扣器,設華蓋之坐,用郊天樂。

[6]庚午(疑誤),桓帝在濯龍宮親自祭祀老子。

祭壇用西方夷族紡織的一毛一氈裝飾,陳列純金鑲邊的祭器,座位上設置豪華的傘扒,演奏郊外祭天時的樂曲。

[7]鮮卑聞張奐去,招結南匈奴及烏桓同叛。

六月,南匈奴、烏桓、鮮卑數道入塞,寇掠緣邊九郡。

秋七月,鮮卑復入塞,誘引東羌與共盟詛。

於是上郡沈氐、安定先零諸種共寇武威、張掖,緣邊大被其毒。

詔復以張負為護匈奴中郎將,以九卿秩督幽、並、涼三州及度遼、烏桓二營,兼察刺史、二千石能否。

[7]鮮卑聽說張奐被調回京都洛陽,於是召集南匈奴和烏桓一齊起兵反叛。

六月,南匈奴、烏桓、鮮卑分兵數路,攻入邊塞,劫掠沿邊九郡。

秋季,七月,鮮卑再次攻入邊塞,引一誘東羌部落共同盟誓。

於是上郡的沈氐、安定郡的先零等部羌民聯合攻打武威郡、張掖郡,使沿邊的郡縣深受其害。

桓帝下詔,重新任命張奐為護匈奴中郎將,領取和九卿同等的薪俸,督察幽、並、涼三州和度遼將軍、護烏桓校尉兩營的軍事,兼負責考核州刺史和郡太守的政績。

[8]初,帝為蠡吾侯,受學於甘陵周福,及即位,擢福為尚書。

時同郡河南尹房植有名當朝,鄉人為之謠曰:「天下規矩,房伯武;因師獲印,周仲進。」

二家賓客,互相譏揣,遂各樹朋徒,漸成尤隙。

由是甘陵有南北部,一黨一人之議自此始矣。

[8]起初,當桓帝還是蠡吾侯的時候,曾經跟著甘陵國人周福讀過書。

等崑到他當了皇帝以後,擢升周福擔任尚書。

當時,和周福同郡的河南尹房植,在朝廷也很有名望。

於是,鄉里的人編了一首歌謠說:「天下為人言行正派,有房植;靠當老師做官,有周福。」

兩家的賓客,互相譏笑和攻擊,於是各人樹立自己的一黨一羽和門徒,逐漸結成怨仇。

因此,甘陵國的士人便分為南北兩個部一黨一,對一黨一人的議論從此開始。

汝南太守宗資以范滂為攻曹,南陽太守成以岑為功曹,皆委心聽任,使之褒善糾違,肅清朝府。

滂尤剛勁,疾惡如讎。

滂甥李頌,素無行,中常侍唐衡以屬資,資用為吏;滂寢而不召。

資遷怒,捶書佐朱零,零仰曰:「范滂清裁,今日寧受笞而死,滂不可違。」

資乃止。

郡中中人以下,莫不怨之。

於是二郡為謠曰:「汝南太守范孟博,南陽宗資主畫諾;南陽太守岑公孝,弘農成但坐嘯。」

汝南郡太守宗資任命范滂為功曹,南陽郡太守成任命岑為功曹,都非常信任,讓他們獎勵善良,懲罰邪惡,整頓和澄清太守府的吏治。

范滂尤其剛毅強勁,看見罪惡猶如見到仇敵。

范滂的外甥李頌一向沒有德行,中常侍唐衡將他托付給汝南郡太守宗資,宗資任用李頌為吏,范滂卻將公文擱置案頭,不肯召見。

宗資遷怒他人,捶打書佐朱零。

朱零抬頭對宗資說:「這是范滂剛正的決斷,今天我寧願被笞打而死,也不違背范滂的決定。」

宗資方才作罷。

郡太守府中的中級官吏以下無不怨恨。

於是,兩郡就傳出諷刺一性一的謠言說:「汝南郡的太守是范滂,南陽郡人宗資只不過負責在文書上簽字。

南陽郡的太守是岑,弘農郡人成只是閒坐著吟詠。」

太學諸生三萬餘人,郭泰及穎川賈彪為其冠,與李膺、陳蕃、王暢更相褒重。

學中語曰:「天下模楷,李元禮;不畏強禦,陳仲舉;天下俊秀,王叔茂。」

於是中外承風,競以臧否相尚,自公卿以下,莫不畏其貶議,屣履到門。

太學學生共有三萬餘人,郭泰和穎川郡人賈彪是他們的首領。

他倆和李膺、陳蕃、王暢互相褒揚標榜。

學生中間流行這樣一句讚美他們的話:「天下楷模是李膺,不怕強梁橫暴是陳蕃,天下才智出眾是王暢。」

於是朝廷內外受這樣的風氣影響,競相以品評朝政的善惡得失為時尚,自三公九卿以下的朝廷大臣,無不害怕受到這種輿論的譴責和非議,都爭先恐後地登門和他們結交。

宛有富賈張泛者,與後宮有親,又善雕鏤玩好之物,頗以賂遺中官,以此得顯位,用勢縱橫。

岑與賊曹史張牧勸成收捕泛等;既而遇赦,竟誅之,並收其宗族賓客,殺二百餘人,後乃奏聞。

小黃門晉陽趙津,貪暴放恣,為一縣巨患。

太原太守平原劉使郡吏王允討捕,亦於赦後殺之。

於是中常侍侯覽使張泛妻上書訟冤,宦者因緣譖訴、。

帝大怒,征、,皆下獄。

有司承旨,奏、罪當棄市。

宛縣有一位富商名叫張泛,他和皇宮的某一位妃子沾點親戚,而又善於雕刻供人賞玩嗜好的物品,經常不斷地送給宦官作禮物,因此,在地方上很有地位,仗恃權勢橫行霸道。

岑和賊曹史張牧說服太守成,將張泛等人逮捕。

不久遇著朝廷頒布大赦令,成竟然不顧,將張泛誅殺,並收捕他的宗族和賓客共二百餘人,全部處死,事後方才奏報朝廷。

小黃門晉陽縣人趙津,貪一污殘暴,驕縱恣肆,成了全縣的大禍害。

太原郡太守平原郡人劉,派遣郡吏王允將趙津逮捕,也是在朝廷頌布赦令之後,將趙津誅殺。

於是中常侍侯覽指使張泛的妻子,向朝廷上書替張泛鳴冤,宦官又趁著這個機會,誣陷成和劉。

桓帝勃然大怒,將成、劉二人徵召回京都洛陽,囚禁監獄。

有關官吏秉承宦官的意旨,彈劾成、劉罪大惡極,應當綁赴市場,斬首示眾。

山陽太守翟超以郡人張儉為東部督郵。

侯覽家在防東,殘暴百姓;覽喪母還家,大起塋塚。

儉舉奏覽罪,而覽伺候遮,章竟不上。

儉遂破覽塚宅,藉沒資財,具奏其狀,復不得御。

徐璜兄子宣為下邳令,暴虐尤甚。

嘗求故汝南太守李女不能得,遂將吏卒至家,載其女歸,戲射殺之。

東海相汝南黃浮聞之,收宣家屬,無少長,悉考之。

掾史以下固爭,浮曰:「徐宣國賊,今日殺之,明日坐死,足以瞑目矣!」即案宣罪棄市,暴其一屍一。

於是宦官訴冤於帝,帝大怒,超、浮並坐髡鉗,輸作左校。

山陽郡太守翟超任命該郡人張儉擔任東部督郵。

中常侍侯覽家在防東縣,殘害百姓。

侯覽母親病筆時,他回到家鄉興建高大的墳墓。

張儉向朝廷上書,彈劾侯覽的罪行,然而侯覽伺機攔截張儉的奏章,使奏章無法呈送到皇帝面前。

於是張儉便摧毀侯覽的墳墓和住宅,沒收所有的家貲和財產,再詳細奏報侯崑覽的罪狀。

奏章仍然不能上達。

中常侍徐璜的侄兒徐宣,擔任下邳縣令,更加殘暴酷虐。

他曾經要求娶前汝南郡太守李的女兒為妻,因為沒有得到手,就率領吏卒衝進李家裡,將李的女兒搶回自己家中,以箭射女作為遊戲,將她殺死。

東海國宰相汝南郡人黃浮聽說這件事後,逮捕徐宣和他的家屬,不分男一女老幼,一律用嚴刑拷問。

掾史以下的屬吏竭力勸阻,黃浮說:「徐宣是國家的蟊賊,今天殺掉他,明天我坐罪抵命,死也瞑目。」

立即判處將徐宣綁赴市場斬首,一屍一體示眾。

於是宦官向桓帝控訴,桓帝勃然大怒,翟超、黃浮兩人都被坐罪,判處髡刑,並送往左校營罰服苦役。

太尉陳蕃、司空劉茂共諫,請、、超、浮等罪;帝不悅。

有司劾奏之,茂不敢復言。

蕃乃獨上疏曰:「今寇賊在外,四支之疾;內政不理,心腹之患。

臣寢不能寐,食不能飽,實憂左右日親,忠言日疏,內患漸積,外難方深。

陛下超從列侯,繼承天位,小家畜產百萬之資,子孫尚恥愧失其先業,況乃產兼天下,受之先帝,而欲懈怠以自輕忽乎!誠不一愛一已,不當念先帝得之勤苦邪!前梁氏五侯,毒遍海內,天啟聖意,收而戮之。

天下之議,冀當小一平;明鑒未遠,覆車如昨,而近習之權,復相扇結。

小黃門趙津、大猾張泛等,肆行貪虐,一奸一媚左右。

前太原太守劉、南陽太守成糾而戮之,雖言赦後不當誅殺,原其誠心,在乎去惡,至於陛下,有何!而小人道長,熒惑聖聽,遂使天威為之發怒,必加刑譴,巳為過甚,況乃重罰令伏歐刀乎!又,前山陽太守翟超、東海相黃浮,奉公不橈,疾惡如讎,超沒侯覽財物,浮誅徐宣之罪,並蒙刑坐,不逢赦恕。

覽之從橫,沒財巳幸;宣犯釁過,死有餘辜。

昔丞相申屠嘉召責鄧通,雒陽令董宣折辱公主,而文帝從而請之,光武加以重賞,未聞二臣有專命之誅。

而今左右群豎,惡傷一黨一類,妄相交構,致此刑譴,聞臣是言,當復唬訴。

陛下深宜割塞近習與政之源,引納尚書朝省之士,簡練清高,斥黜佞邪。

如是天和於上,地洽於下,休禎符瑞,豈遠乎哉!」帝不納。

宦官由此疾蕃彌甚,選舉奏議,輒以中詔譴卻,長史以下多至抵罪,猶以蕃名臣,不敢加害。

太尉陳蕃和司空劉茂聯名上書勸說桓帝,請求赦免成、劉、翟超、黃浮等人的罪,桓帝很不高興。

於是有關官吏便對陳蕃和劉茂進行彈劾,劉茂不敢再說話。

陳蕃仍單獨上書說:「現在,外面的盜賊,只不過是人一體四肢的一毛一病;而內政不能治理,才是心腹的禍患。

我寢不能安,食不能飽,真正憂慮的是,陛下的左右親近,越發受到一寵一信,忠言卻越發稀少,內患一天比一天嚴重,外憂一天比一天加深。

陛下從列侯超登,繼承帝位。

即令是小民之家,好容易積蓄到百萬錢的家產,做子孫的尚且深以財壞祖先的產業為羞恥,更何況陛下祖先的產業,兼有整個天下。

承受先帝的重托,然而卻打算鬆懈怠惰,自己把它看輕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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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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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宗成皇帝中之上鹹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十八 顯宗成皇帝中之下鹹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十九 顯宗成皇帝下鹹康八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 孝宗穆皇帝上之下永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一 孝宗穆皇帝中之上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二 孝宗穆皇帝中之下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三 孝宗穆皇帝下昇平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四 海西公下太和四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五 太宗簡文皇帝鹹安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六 烈宗孝武皇帝上之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七 烈宗孝武皇帝上之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八 烈宗孝武皇帝中之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九 烈宗孝武皇帝中之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 烈宗孝武皇帝下太元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一 安皇帝甲隆安元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二 安皇帝乙隆安二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三 安皇帝丙隆安三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四 安皇帝丁隆安五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五 起昭陽單閼,盡閼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六 安皇帝己義熙元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七 安皇帝庚義熙五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八 安皇帝辛義熙七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九 安皇帝壬義熙十一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四十 安皇帝癸義熙十三年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一 高祖武皇帝永初元年(庚申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二 太祖文皇帝上之上元嘉元年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三 太祖文皇帝上之中元嘉五年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四 太祖文皇帝上之下元嘉八年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五 太祖文皇帝中之上元嘉十三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六 太祖文皇帝中之中元嘉十九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七 太祖文皇帝中之下元嘉二十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八 太祖文皇帝下之上元嘉二十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九 太祖文皇帝下之下元嘉三十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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