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資治通鑒》在線閱讀·隋紀六 煬皇帝中大業九年(癸酉、613):[1]春,正月,丁丑,詔征天下兵集涿郡。始募民為驍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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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鑒》《資治通鑒》在線閱讀·隋紀六 煬皇帝中大業九年(癸酉、613)

資治通鑒

《資治通鑒》在線閱讀·隋紀六 煬皇帝中大業九年(癸酉、613)

隋紀六隋煬帝大業九年(癸酉,公元613年)

[1]春,正月,丁丑,詔征天下兵集涿郡。

始募民為驍果,修遼東古城以貯軍糧。

[1]春季,正月,丁丑(初二),煬帝下詔徵召天下之兵在涿郡集結,開始招募平民為驍果。

修遼東古城以貯備軍糧。

[2]靈武賊帥白瑜娑劫掠牧馬,北連突厥,隴右多被其患,謂之「奴賊」。

[2]靈武的賊帥白瑜娑劫掠牧馬,北聯突厥,隴右地區多受到白瑜娑的侵擾,人們稱之為「奴賊」。

[3]戊戌,赦天下。

[3]戊戌(二十三日),大赦天下。

[4]己亥,命刑部尚書衛文升等輔代王侑留守西京。

[4]己亥(二十四日),煬帝命令刑部尚書衛文升等人輔佐代王楊侑留守西京。

[5]二月,壬午,詔:「宇文述以兵糧不繼,遂陷王師;乃軍吏失於支料,非述之罪,宜復其官爵。」

尋又加開府儀同三司。

[5]二月,壬午(疑誤),煬帝下詔說:「宇文述因為兵糧沒有接濟上,因此我軍被打敗,這是軍吏犯了軍資供一應不足的過失,不是宇文述的罪過。

應該恢復他的官職爵位。」

不久,煬帝又加升他為開府儀同三司。

[6]帝謂侍臣曰:「高麗小虜,侮慢上國;今拔海移山,猶望克果,況此虜乎!」乃復議伐高麗。

左光祿大夫郭榮諫曰:「戎狄失禮,臣下之事;千鈞之一弩一,不為鼷鼠發機,奈何親辱萬乘以敵小寇乎!」帝不聽。

[6]煬帝對侍臣說:「高麗這個小虜,竟敢侮慢我隋朝上國,如今就是拔海移山,也是可以辦到的,何況這個小虜呢!」於是又商議出兵征伐高麗。

左光祿大夫郭榮勸道:「戎狄之國無禮,是臣子應該處理的事情,千鈞之一弩一,不會為小老鼠而發射,陛下何必親自征討這樣的小小敵寇呢?」

煬帝不聽。

[7]三月,丙子,濟陰孟海公起為盜,保據周橋,眾至數萬,見人稱引書史,輒殺之。

[7]三月,丙子(初二),濟陰人孟海公起事為盜,據守周橋,孟海公擁有部眾幾萬人,他見到有引用書、史的人就殺掉。

[8]丁丑,發丁男十萬城大興。

[8]丁丑(初三),煬帝下詔征發男丁十萬人築大興城。

[9]戊寅,帝幸遼東,命民部尚書樊子蓋等輔越王侗留守東都。

[9]戊寅(初四),煬帝駕臨遼東,他命令民部尚書樊子蓋等人輔佐越王楊侗留守東都。

[10]時所在盜起:齊郡王薄、孟讓、北海郭方預、清河張金稱、平原郝孝德、河間格謙、勃海孫宣雅各聚眾攻剽,多者十餘萬,少者數萬人,山東苦之。

天下承平日久,人不習戰,郡縣吏每與賊戰,望風沮敗。

唯齊郡丞鄉張須陀得士眾心,勇決善戰。

將郡兵擊王薄於泰山下,薄恃其驟勝,不設備;須陀掩擊,大破之。

薄收余兵北渡河,須陀追擊於臨邑,又破之。

薄北連孫宣雅、郝孝德等十餘萬攻章丘,須陀帥步騎二萬擊之,賊眾大敗。

賊帥裴長才等眾二萬掩至城下,大掠,須陀未暇集兵,帥五騎與戰,賊競赴之,圍百餘重,身中數創,勇氣彌厲。

會城中兵至,賊稍退卻,須陀督眾擊之,長才等敗走。

庚子,郭方預等合軍攻陷北海,大掠而去。

須陀謂官屬曰:「賊恃其強,謂我不能救,吾今速行,破之必矣。」

乃簡一精一兵倍道進擊,大破之,斬數萬級,前後獲賊輜重不可勝計。

[10]當時盜賊到處蜂起:齊郡人王薄、孟讓,北海人郭方預,清河人張金稱,平原人郝孝德,河間人格謙,勃海人孫宣雅分別聚眾攻城搶劫,他們多的達十餘萬人,少的有幾萬人。

崤山以東的地方深受其害。

天下太平的時間一長,人們都不習慣打仗了,郡縣的官吏每次與盜賊交戰,都望風潰敗。

只有齊郡郡丞鄉人張須陀很得士眾之心,他為人勇敢果斷善戰,率領郡兵在泰山下進攻王薄。

王薄依仗自己突然取得的勝利,就不作防備。

張須陀率兵掩殺攻擊,大破王薄之眾。

王薄收集殘部向北渡河,張須陀在臨邑追擊王薄,又擊敗了崑他。

王薄聯合北邊的孫宣雅、郝孝德等部十餘萬人進攻章丘,張須陀率領步、騎兵兩萬人進擊,王薄等部被打得大敗。

賊帥裴長才等人率眾二萬人掩殺到城下,大肆掠奪。

張須陀來不及集結軍隊,只帶領五名騎兵與賊眾交戰。

賊人競相前來交戰。

張須陀被包一皮圍百餘重,受傷幾處,但他仍勇氣百倍迎戰,正好城裡官軍趕到,賊人才稍稍退卻,張須陀督促士卒攻擊,裴長才等人敗走。

庚子(二十五日),郭方預等各部聯合攻陷北海,大肆掠奪後離去。

張須陀對官吏僚屬們說:「賊人依仗勢力強盛,以為我不能救援北海,我現在迅速進兵,一定會擊敗賊軍。」

於是他挑選一精一兵兼程進擊,大破賊軍,斬獲首級數萬,前後繳獲賊人的輜重不可勝數。

歷城羅士信,年十四,從須陀擊賊於濰水上。

賊始佈陣,士信馳至陣前,刺殺數人,斬一人首,擲空中,以盛之,揭以略陣;賊徒愕眙,莫敢近。

須陀因引兵奮擊,賊眾大潰。

士信逐北,每殺一人,劓其鼻懷之,還,以驗殺賊之數;須陀歎賞,引置左右。

每戰,須陀先登,士信為副。

帝遣使慰諭,並畫須陀、士信戰陣之狀而觀之。

歷城人羅士信,十四歲,他跟隨張須陀在濰水進攻賊人。

賊人剛開始佈陣,羅士信馳馬到陣前,刺殺數人,斬下一人的首級拋到空中,用長矛接住,他挑著首級在陣前巡走,賊眾驚得目瞪口呆,不敢靠近羅士信。

張須陀趁機率兵奮力進攻,賊眾大敗潰逃,羅士信追擊敗軍,他每殺一人,就割下鼻子揣在懷裡,返回後,來檢驗殺賊的數目。

張須陀感歎讚賞,他讓羅士信隨侍身旁。

每次打仗,張須陀身先士卒,羅士信緊隨其後。

煬帝派遣使者來慰問,並畫下張須陀、羅士信戰鬥的場面來觀看。

[11]夏,四月,庚午,車駕渡遼。

壬申,遣宇文述與上大將軍楊義臣趣平壤。

[11]夏季,四月,庚午(二十七日),煬帝的車駕渡過遼水。

壬申(二十九日),煬帝派遣宇文述和上大將軍楊義臣率軍進軍平壤。

[12]左光祿大夫王仁恭出扶余道。

仁恭進軍至新城,高麗兵數萬拒戰,仁恭帥勁騎一千擊破之,高麗嬰城固守。

帝命諸將攻遼東,聽以便宜從事。

飛樓、、雲梯、地道四面俱進,晝夜不息,而高麗應變拒之,二十餘日不拔,主客死者甚眾。

沖梯竿長十五丈,驍果吳興沈光升其端,臨城與高麗戰,短兵接,殺十數人,高麗競擊之而墜;未及地,適遇竿有垂,光接而復上。

帝望見,壯之,即拜朝散大夫,恆置左右。

[12]左光祿大夫王仁恭率軍出扶余道,王仁恭進軍到達新城,高麗軍隊幾萬人阻擊隋軍,王仁恭率領勁騎一千名擊敗高麗軍,高麗軍隊閉城固守。

煬帝命令諸將進攻遼東,允許諸將可相機從事。

隋軍用飛樓、、雲梯、地道,從城池四面晝夜不停地進攻,但高麗守軍隨機應變抗擊隋軍,隋軍攻城二十餘天還未攻克,雙方都有大批人員陣亡。

隋軍所用的沖梯竿長十五丈,驍果吳興人沈光爬到沖梯頂端,面對城牆與高麗士兵交戰。

雙方短兵相接,,沈光殺死高麗士兵十餘人,高麗士兵競相攻擊沈光,沈光從沖梯上掉下來,還沒掉到地上,正好沖梯的竿上有垂下的繩索,沈光抓住繩子又向上爬,煬帝望見這種場面,感到沈光的行為極為英勇,就任命他為朝散大夫,常讓他隨侍左右。

[13]禮部尚書楊玄感,驍勇,便騎射,好讀書,喜賓客,海內知名之士多與之遊。

與蒲山公李密善,密,弼之曾孫也,少有才略,志氣雄遠,輕財好士為左親侍。

帝見之,謂宇文述曰:「向者左仗下黑色小兒,瞻視異常,勿令宿衛!」述乃諷密使稱病自免,密遂屏人事,專務讀書。

嘗乘黃牛讀《漢書》,楊素遇而異之,因召至家,與語,大悅,謂其子玄感等曰:「李密識度如此,汝等不及也!」由是玄感與為深交。

時或侮之,密曰:「人言當指實,寧可面諛!若決機兩陣之間,喑嗚咄嗟,使敵人震懾;密不如公;驅策天下賢俊,各申其用,公不如密:豈可以階級稍崇而輕天下士大夫邪!」玄感笑而服之。

[13]禮部尚書楊玄感,驍勇善戰,騎射嫻熟,一愛一讀書,喜歡結交賓客,海內很多知名之士都與他來往。

他與蒲山公李密交情很好,李密是李弼的曾孫。

他年輕時就胸有才略,志氣抱負遠大,輕財好結交名士,官職為左親侍。

煬帝見到李密,對宇文述說:「過去在左翊衛的那個黑皮膚的小孩,相貌非常,不要讓他宿衛!」宇文述就暗示李密稱病自請免除宿衛。

於是李密就屏絕了應酬來往,專心讀書。

他曾在乘坐牛車時讀《漢書》,恰好楊素遇到,認為他非同崑一般,就把李密召到自己家中和他交談,楊素非常高興,對他兒子楊玄感說:「李密有如此的見識氣度,你們都不如他!」因此,楊玄感和李密結為深交。

有時楊玄感侮弄李密,李密對楊玄感說:「人應該說實話,怎麼能當面阿庾奉承?要是在兩軍陣前交戰,大怒喝喊,使敵人震驚懾服,我不如您;要是指揮天下賢士俊傑各自施展才能,您不如我。

怎麼可以因為您地位較高就輕慢天下的士大夫呢!」楊玄感笑了,很是佩服李密。

素恃功驕倨,朝宴之際,或失臣禮,帝心銜而不言,素亦覺之。

及素薨,帝謂近臣曰:「使素不死,終當夷族。」

玄感頗知之,且自以累世貴顯,在朝文武多父之故吏,見朝政日紊,而帝多猜忌,內不自安,乃與諸弟潛謀作亂。

帝方事征伐,玄感自言:「世荷國恩,願為將領。」

帝喜曰:「將門必有將,相門必有相,固不虛也。」

由是一寵一遇日隆,頗預朝政。

楊素依恃自己有功,驕橫倨傲,在朝宴上有時就有失作臣子的禮節,煬帝心中懷恨但不說。

楊素也覺察出來了。

等楊素去世,煬帝對身旁的侍臣說:「假使楊素不死,最終也得被誅滅九族。」

楊玄感很清楚這一點,而且他自認為自己是累世顯貴,朝廷中的文武大臣很多人都是他父親過去的部下,他看到朝政日益混亂,煬帝對他又很猜忌,心裡感到非常不安,就和他的幾個弟弟暗地策劃謀反。

煬帝正在準備征伐高麗,楊玄感請求說:「我家世世代代蒙受國恩,願作征伐高麗的將領。」

煬帝高興地說:「將門必出將,相門必出相,果然不假。」

因此對楊玄感的一寵一信日重。

他越來越多地參預朝政。

帝伐高麗,命玄感於黎陽督運,遂與虎賁郎將王仲伯、汲郡贊治趙懷義等謀,故逗遛漕運,不時進發,欲令渡遼諸軍乏食;帝遣使者促之,玄感揚言水路多盜,不可前後而發。

玄感弟虎賁郎將玄縱,鷹揚郎將萬石,並從幸遼東,玄感潛遣人召之,二人皆亡還。

萬石至高陽,為監事許華所執,斬於涿郡。

煬帝征伐高麗,他命令楊玄感在黎陽督運軍資。

楊玄感就和虎賁郎將王仲伯、汲郡贊治趙懷義等人策劃商議,故意遲滯漕運,不按時發運軍資,想讓渡過遼河的各路隋軍缺乏軍糧,煬帝派遣使者催促楊玄感,楊玄感聲稱水路有很多盜賊,不能先後按時發運。

楊玄感的弟弟虎賁郎將楊玄縱、鷹揚郎將楊萬石,都跟隨煬帝到了遼東,楊玄感暗地派人召他們回來。

二人都暗地逃回。

楊萬石跑到高陽,被監事許華抓住在涿郡處死。

時右驍衛大將軍來護兒以舟師自東萊將入海趣平壤,玄感遣家奴偽為使者從東方來,詐稱護兒反。

六月,乙巳,玄感入黎陽,閉城,大索男夫,取帆布為牟、甲,署官屬,皆准開皇之舊。

移書傍郡,以討護兒為名,各令發兵會於倉所。

郡縣官有干用者,玄感皆以運糧追集之,以趙懷義為衛州刺史,東光尉元務本為黎州刺史,河內郡主簿唐為懷州刺史。

當時,右驍衛大將軍來護兒率領水軍從東萊將要入海進兵平壤,楊玄感派家奴偽裝成東方來的使者,詐稱來護兒謀反,六月,乙巳(初三),楊玄感進入黎陽,關閉城門,大肆索要男夫,用帆布製成頭盔鎧甲,任命官員僚佐,都按隋文帝開皇年間的舊制,他向附近各郡發送文書,以討伐來護兒為名,命令各郡發兵在黎陽倉集結。

楊玄感以運糧的名義將郡縣官吏中有才幹的人召集在一起。

他任命趙懷義為衛州刺史,東光縣尉元務本為黎州刺史,河內郡主簿唐為懷州刺史。

治書待御史游元,督運在黎陽,玄感謂曰:「獨夫肆虐,陷身絕域,此天亡之時也。

我今親帥義兵以誅無道,卿意如何?」

無正色曰:「尊公荷國一寵一靈,近古無比,公之弟兄,青紫交映,當謂竭誠盡節,上答鴻恩。

豈意墳土未乾,親圖反噬!僕有死而已,不敢聞命!」玄感怒而囚之,屢脅以兵,不能屈,乃殺之。

元,明根之孫也。

治書侍御史游元在黎陽督運軍糧,楊玄感對他說:「獨夫逞肆暴虐,使自己陷於絕遠之地,這是上天要滅亡他的時候呵。

如今我親率義兵誅來無道之君,您意下如何?」

游元正色道:「您父親受國家的一寵一信恩遇,近世無比,您弟兄幾個都位居高官顯爵,正應該對國家竭誠盡節,上報鴻恩,怎想到您父親墳土未干,您就親自策劃謀反!我只有一死而已,不能從命!」楊玄感發怒將游元關押起來,屢次以兵器威脅他,但不能使游元屈服,就將他殺害。

游元是游明根的孫子。

玄感選運夫少壯者得五千餘人,丹陽、宣城篙梢三千餘人,刑三牲誓眾,且諭之曰:「主上無道,不以百姓為念,天下騷擾,死遼東者以萬計。

今與崑君等起兵以救兆民之弊,何如?」

眾皆踴躍稱萬歲。

乃勒兵部分。

唐自玄感所逃歸河內。

楊玄感挑選輸送軍糧的民夫中身強力壯者五千餘人,丹陽、宣城的船夫三千餘人,殺三牲誓師。

他還對這些人說:「皇帝無道,不體恤百姓,使天下受到騷擾,死在遼東的人數以萬計,現在我與你們起兵以拯救百姓於水火,怎麼樣?」

大家都踴躍高呼萬歲。

於是楊玄感統率部署軍隊。

唐從楊玄感的軍中逃回河內。

先是玄感陰遣家僮至長安,召李密及弟玄挺赴黎陽。

及舉兵,密適至,玄感大喜,以為謀主,謂密曰:「子常以濟物為己任,今其時矣!計將安出?」

密曰:「天子出征,遠在遼外,去幽州猶隔千里。

南有巨海,北有強胡,中間一道,理極艱危。

公擁兵出其不意,長驅入薊,據臨渝之險,扼其咽喉。

歸路既絕,高麗聞之,必躡其後,不過旬月,資糧皆盡,其眾不降則潰,可不戰而擒,此上計也。」

玄感曰:「更言其次。」

密曰:「關中四塞,天府之國,雖有衛文升,不足為意。

今帥眾鼓行而西,經城勿攻,直取長安,收其豪傑,撫其士民,據險而守之。

天子雖還,失其根本,可徐圖也。」

玄感曰:「更言其次。」

密曰:「簡一精一銳,晝夜倍道,襲取東都,以號令四方。

但恐唐告之,先已固守。

若引兵攻之,百日不克,天下之兵四面而至,非僕所知也。」

玄感曰:「不然,今百官家口並在東都,若先取之,足以動其心。

且經城不拔,何以示威!鮑之下計,乃上策也。」

遂引兵向洛陽,遣楊玄挺將驍勇千人為前鋒,先取河內。

唐據城拒守,玄挺無所獲。

當初,楊玄感暗地派家奴到長安,召李密和他弟弟楊玄挺到黎陽來。

及楊玄感起兵時李密正好趕到,楊玄感大為高興。

他讓李密作自己的謀主,對李密講:「你常常以拯救百姓為己任,現在是時候了!我們的策略將如何呢?」

李密說:「天子出征,遠在遼外,就是距幽州也還有千里之遙,南面有大海,北面有強大的胡人,中間夾一著一條道,按理來說是極其險惡的。

您率兵出其不意,長驅入薊,據守臨渝關的險要,扼住這條路的咽喉,征伐高麗的隋軍歸路便被切斷,高麗人知道了,必然追蹤於隋軍之後。

不出一個月,隋軍的軍資糧秣都消耗殆盡,隋軍不是投降就是潰散,皇帝就可以不戰而擒了。

這是上計。」

楊玄感說:「再說說其次的策略。」

李密說:「關中之地四面都有要塞屏障,是天府之國,雖然有衛文升,但他不足為慮,如今您統帥部眾向西擊鼓進軍,經過城池不要攻取,直取長安,招收長安的豪傑之士,撫一慰長安的士民,憑借險要據守長安,天子雖然從高麗返回,但失掉了根本之地,我們就可以慢慢進取了。

楊玄感說:」再說說再次的策略。」

李密說:「挑選一精一銳士卒,晝夜兼程,襲取東都,藉以號令四方。

但恐怕唐告訴了東都守備,東都事先進行了固守的準備,要是率兵進攻東都,百日內攻城不下,全國各地的軍隊四面八方地到來,其結果就不是我所能預料的了。」

楊玄感說:「不對。

如今文武百官的家屬都在東都,要是先攻取東都,就足以擾亂百官們的心。

而且,如果經過城池卻不攻取,怎能顯示我軍的威風?你的下策,正是我的上策。」

於是楊玄感率兵向洛陽進發,他派楊玄挺率領驍勇之士一千人為前鋒,先攻取河內。

唐憑借城池拒守,楊玄挺攻城不克。

又使人告東都越王侗與樊子蓋等勒兵為備,修武民相帥守臨清關。

玄感不得度,乃於涿郡南渡河,從之者如市。

使弟積善將兵三千自偃師南緣洛水西入,玄挺自白司馬阪逾邙山南入,玄感將三千餘人隨其後,相去十里許,自稱大軍。

其兵皆執單刀柳,無弓矢甲冑。

東都遣河南令達奚善意將一精一兵五千人拒積善,將作監、河南贊治裴弘策將八千人拒玄挺。

善意渡洛南,營於漢王寺;明日,積善兵至,不戰自潰,鎧仗皆為積善所取。

弘策出至白司馬阪,一戰,敗走,棄鎧仗者太半,玄挺亦不追。

弘策退三四里,收散兵,復結陳以待之;玄挺徐至,坐息良久,忽起擊之,弘策又敗,如是五戰。

丙辰,玄挺一直抵太陽門,弘策將十餘騎馳入宮城,自余無一人返者,皆歸於玄感。

唐又派人通知留守東都的越王楊侗和樊子蓋率軍防備。

修武縣的百姓紛紛據守臨請關。

楊玄感無法過關,就從汲郡向南渡河,投奔楊玄感的人多得就像市場上一樣。

楊玄感派他弟弟楊積善率兵三千從偃師以南沿著洛水從西面進軍;楊玄挺從白司馬阪越過邙山從南面進軍;楊玄感率領三千餘人跟隨其後,相隔約十餘里,自稱大軍。

楊玄感的士兵都手執單刀柳,沒有弓箭甲冑。

東都方面派遣河南令達奚善意率領一精一兵五千人抵抗楊積善崑。

將作臨及河南贊治裴弘策率領八千人抵抗楊玄挺。

達奚善意渡地洛水,在洛水南漢王寺紮營。

第二天,楊積善兵到,達奚善意的軍隊不戰自潰,鎧甲武器都被楊積善的軍隊繳獲。

裴弘策率軍到達白司馬阪,與楊玄挺的軍隊一交戰就敗走,拋棄了大部分鎧甲武器。

楊玄挺也不追擊,裴弘策退兵三四里,收集散兵,重新列陣等待楊軍。

楊玄挺率軍慢慢到來,士兵們坐下來休息了很久,突然起來進攻隋軍,裴弘策又敗退,就這樣雙方交戰五次。

丙辰(十四日),楊玄挺一直抵太陽門,裴弘策只帶著十餘名騎兵馳馬逃入宮城,此外再沒有一人返回,全部歸降了楊玄感。

玄感屯上春門,每誓眾曰:「我身為上柱國,家累鉅萬金,至於富貴,無所求也。

今不顧滅族者,但為天下解倒懸之急耳!」眾皆悅。

父老爭獻牛酒,子弟詣軍門請自效者,日以千數。

楊玄感在上春門屯兵,他每次誓師時都說:「我身為上柱國,累積的家資巨萬,我對於富貴無所求,現在冒著來族的風險,只是要拯救天下的百姓於水火之中啊!」大家都高興。

父老們爭相獻上牛、酒,子弟們到楊玄感軍營門口請求效力的每天有上千人。

內史舍人韋福嗣,之兄子也,從軍出拒玄感,為玄感所獲;玄感厚禮之,使與其當胡師耽共掌文翰。

玄感令福嗣為書遺樊子蓋,數帝罪惡,云:「今欲廢昏立明,願勿拘小禮,自貽伊戚。」

樊子蓋新自外藩入為京官,東都舊官多慢之,至於部分軍事,未甚承稟。

裴弘策與子蓋同班,前出討賊失利,子蓋更使出戰,不肯行,子蓋命引出斬之以徇。

國子祭酒河東楊汪,小有不恭,子蓋又將斬之;汪頓首流血,乃得免。

於是將吏震肅,無敢仰視,令行禁止。

玄感盡銳攻城,子蓋隨方拒守,玄感不能克。

然達官子弟應募從軍者,聞弘策死,皆不敢入城。

韓擒虎子世、觀王雄子恭道、虞世基子柔、來護兒子淵、裴蘊子爽、大理卿鄭善果子儼、周羅子仲等四十餘人皆降於玄感,玄感悉以親重要任委之。

善果,譯之兄子也。

內史舍人韋福嗣是韋的侄子。

他從軍抵抗楊玄感,被楊玄感俘獲。

楊玄感對他優禮相待,讓他和自己的親信胡師耽共同掌管公文信札。

楊玄感讓韋福嗣給樊子蓋寫信,歷數煬帝的罪惡。

信中說:「如今我打算廢黜昏君擁立明君,希望您不要拘泥於小的禮法,自找煩惱。」

樊子蓋是剛從外地調入東都作京官的。

東都舊有的很多官吏對他都很輕慢,在軍事部署方面,也很少向樊子蓋匯報請示。

裴弘策和樊子蓋是同一班次的官員,前番出戰討伐楊玄感失利,樊子蓋又派裴弘策出戰,裴弘策不肯出行,樊子蓋就命令將裴弘策押出去斬首示眾。

國子監祭酒河東人楊汪,對樊子蓋稍有不恭敬,樊子蓋又要殺掉楊汪,楊汪叩頭流血,才得以免死。

於是東都的將領官吏都震驚肅敬,不敢仰視樊子蓋,樊子蓋在東都是令行禁止。

楊玄感使用全部一精一兵攻城,樊子蓋根據軍情率兵堅守楊玄感無法攻克城池。

但是達官子弟應募從軍的人,聽到裴弘策被處死,都不敢進城。

韓擒虎的兒子韓世、觀王楊雄的兒子楊恭道、虞世基的兒子虞柔、來護兒的兒子來淵、裴蘊的兒子裴爽、大理卿鄭善果的兒子鄭儼、周羅的兒子周仲等四十餘人都歸降了楊玄感,楊玄感將親信要任的職位都授予了他們。

鄭善果是鄭譯的侄子。

玄感收兵得五萬餘人,發五千守慈道,發五千守慈道,五千守伊闕道,遣韓世將三千人圍滎陽,顧覺將五千人取虎牢。

虎牢降,以覺為鄭州刺史,鎮虎牢。

楊玄感招集得到五萬餘名士兵。

他分兵五千把守慈道,五千人把守伊闕道,派韓世率三千人包一皮圍滎陽。

派顧覺率五千人攻取虎牢,虎牢隋軍投降,楊玄感任命顧覺為鄭州刺史,鎮守虎牢。

代王侑使刑部尚書衛文升帥兵四萬救東都,文升至華陰,掘楊素塚,焚其骸鼻,示士卒以必死,遂鼓行出崤、澠,直趨東都城北。

玄感逆拒之;文升且戰且行,屯於金谷。

代王楊侑派刑部尚書衛文升統兵四萬救援東都。

衛文升到了華陰,挖掘楊素的墳墓,焚燒了楊素的骸鼻,向士卒們表明自己必死的決心。

於是衛文升率軍擊鼓進軍,出崤谷、澠池,直奔東都城北。

楊玄感迎擊衛文升,衛文升率軍且戰且走,在金谷駐紮軍隊。

遼東城久不拔,帝遣造布囊百餘萬口,滿貯土,欲積為魚梁大道,闊三十步,高與城齊,使戰士登而攻之,又作八輪樓車,高出於城,夾魚梁道,欲俯崑射城內,指期將攻,城內危蹙。

會楊玄感反書至,帝大懼,引納言蘇威入帳中,謂曰:「此兒聰明,得無為患?」

威曰:「夫識是非,審成敗,乃謂之聰明,玄感粗疏,必無所慮。

但恐因此成亂階耳。」

帝又聞達官子弟皆在玄感所,益憂之。

兵部侍郎斛斯政素與玄感善,玄感之反,政與之通謀,玄縱兄弟亡歸,政潛遣之。

帝將窮治玄縱等一黨一與,政內不自安,戊辰,亡奔高麗。

庚午,夜二更,帝密召諸將,使引軍還,軍資、器械、攻具,積如丘山,營壘、帳幕,按堵不動,皆棄之而去。

眾心懼,無復部分,諸道分散。

高麗即時覺之,然不敢出,但於城內鼓噪。

至來日午時,方漸出外,四遠覘偵,猶疑隋軍詐之。

經二日,乃出數千兵追躡,畏隋兵之眾,不敢一逼一十,常相去八九十里;將至遼水,知御營畢渡,乃敢一逼一十後軍。

時後軍猶數萬人,高麗隨而抄擊,最後贏弱數千人為所殺略。

遼東城許久攻取不下,煬帝派人制做一百餘萬個布袋,每個布袋裝滿土,打算用布袋堆積成一條寬三十步、與城牆同樣高的象魚脊樑一樣的坡道,讓士兵們登道攻城。

他又命人制做八輪樓車,樓車高於城牆,設置在魚梁道兩旁,打算向下射殺城內的人。

隋軍很快就要攻城了,城內已危在旦夕,恰好報告楊玄感謀反的公文到了,煬帝大為驚恐,他讓納言蘇威進入帳中,說:「這個孩子很聰明,恐怕要成為禍患了。」

蘇威說:「能辨別是非、判斷成敗的人才可以說是聰明。

楊玄感為人粗疏,不必為他謀反而憂患,但是,只怕因此而逐漸成為動亂的來由。」

煬帝又聽說達官的子弟都在楊玄感那裡,越加憂慮。

兵部侍郎斛斯政平時就和楊玄感交情很好,楊玄感謀反,斛斯政曾與他一起謀劃,楊玄縱兄弟逃回內地是斛斯政暗地送他們回去的。

煬帝要追究查辦楊玄縱等一黨一羽,斛斯政內心極為恐懼不安,戊辰(二十六日),他逃跑投奔了高麗。

庚午(二十八日),夜裡二更時分,煬帝秘密召集諸將,讓他們率軍撤退。

所有的軍資器械、攻城之具堆積如山,營壘、帳幕,都原地不動,遺棄而去。

隋軍人人驚惶恐懼,軍隊部署已亂,各路兵馬分離渙散。

高麗方面對這種情況很快就覺察到了,但是不敢出去,只是在城內擊鼓吶喊。

到第二天中午時高麗方面才漸漸地派兵出城,四處遠近地偵察,仍然懷疑隋軍撤退是假的。

過了兩天,才出動幾千名士兵在隋軍後面追蹤,但仍然畏懼隋軍人多,不敢一逼一十近,兩軍常常相隔八、九十里。

快到遼水時,高麗人得知煬帝車駕已經渡過了遼水,才敢一逼一十近隋軍後部,當時隋軍後部還有幾萬人,高麗軍隊就包一皮抄襲擊隋軍,最後有幾千名隋軍老弱士兵被殺死。

初,帝再征高麗,復問太史令庾質曰:「今段何如?」

對曰:「臣實愚迷,猶執前見,陛下若親動萬乘,勞費實多。」

帝怒曰:「我自行猶不克,直遣人去,安得有功!」及還,謂質曰:「卿前不欲我行,當為此耳。

玄感其有成乎?」

質曰:「玄感地勢雖隆,素非人望,因百姓之勞,冀幸成功。

今天下一家,未易可動。」

當初,煬帝準備再次征伐高麗時,曾再次問太史令庾質:「這次情況會怎樣?」

庾質回答:「我實在是愚鈍迷惘,但還是堅持以前的看法,陛下要是親自率軍征伐,勞費實在太多。」

煬帝發怒道:「我親自征伐尚且沒能取勝,只派別人去,難道會成功?」

等煬帝從高麗回來,他對庾質說:「你以前不想讓我去,就是為了動亂的緣故吧。

楊玄感能夠成功嗎?」

庾質回答:「楊玄感的地位勢力雖然很高很強大,但他平時沒有聲望,他想憑借百姓的勞苦,希望僥倖成功,如今天下一統,不是容易動搖的。」

帝遣虎賁郎將陳稜攻元務本於黎陽,又遣左翊衛大將軍宇文述、右候衛將軍屈突通乘傳發兵以討玄感。

來護兒至東菜,聞玄感圍東都,召諸將議旋軍救之。

諸將鹹以無敕,不宜擅還,固執不從,護兒厲聲曰:「洛陽被圍,心腹之疾;高麗逆命,猶疥癬耳。

公家之事,知無不為,專擅在吾,不關諸人,有沮議者,軍法從事!」即日回軍。

令子弘、整馳驛奏聞。

帝時還至涿郡,已敕護兒救東都,見弘、整,甚悅,賜護兒璽書曰:「公旋師之時,是朕敕公之日,君臣意合,遠同符契。」

煬帝派遣虎賁郎將陳稜去黎陽進攻元務本,又派遣左翊衛大將軍宇文述、右候衛將軍屈突通乘驛站的傳車發兵討伐楊玄感。

來護兒率軍到達東萊,聞知楊玄感圍困東都,他召集諸將商議回師救援東都。

諸將都認為沒有皇帝的敕命,不宜擅自回師,都固執地不服從來護兒的命令。

來護兒厲聲說道:「洛陽被包一皮圍,是心腹之患,高麗抗拒王命不過是疥癬之疾。

國家的事知道了就不能不崑去做。

我來承擔專擅權力的罪名,不關別人的事。

有阻攔商議回師之事的人要軍法從事!」來護兒即日回師。

他命令兒子來弘、來整馳馬傳報上奏煬帝,煬帝當時回到涿郡,已經下令讓來護兒救援東都。

他見到來弘、來整,非常高興,賞賜給來護兒的璽書中說:「您回師之時,就是我下令讓您回師之日,君臣意見相吻合,非常默契。」

先是,右武候大將軍李子雄坐事除名,令從軍自效,從來護兒在東萊,帝疑之,詔鎖子雄送行在所。

子雄殺使者,逃奔玄感。

衛文升以步騎二萬渡水,與玄感戰,玄感屢破之。

玄感每戰,身先士卒,所向摧陷,又善撫悅其下,皆樂為致死,由是每戰多捷,眾益盛,至十萬人。

文升眾寡不敵,死傷太半且盡,乃更進屯邙山之陽,與玄感決戰,一日十餘合。

會楊玄挺中流矢死,玄感軍乃稍卻。

先前,右武候大將軍李子雄因獲罪被除名,現受命在軍隊中效力,他跟隨來護兒在東萊,煬帝懷疑他,下詔命令將他上枷鎖送到皇帝行營,李子雄殺死使者,逃走,去投奔楊玄感。

衛文升率領步、騎兵兩萬人渡過水,與楊玄感軍交戰。

楊玄感屢次擊敗衛文升,每次作戰楊玄感都身先士卒,所向披一靡一。

他還善於安一撫部下,因此大家都願意為他效命,所以每次作戰大都能取勝。

楊玄感部眾愈來愈多,達十萬人。

衛文升寡不敵眾,部下死傷大半,軍力將近耗竭,於是他率軍進駐邙山的南面,與楊玄感決戰。

一天之內雙方交鋒十餘次,恰巧楊玄挺被流箭射死,楊玄感的軍隊才稍稍退卻。

秋,七月,癸未,餘杭民劉元進起兵以應玄感。

元進手長尺餘,臂垂過膝,自以相表非常,陰有異志。

會帝再發三吳兵征高麗,三吳兵皆相謂曰:「往歲天下全盛,吾輩父兄征高麗者猶太半不返;今已罷弊,復為此行,吾屬無遺類矣!」由是多亡命。

郡縣捕之急,聞元進舉兵,亡命者雲集,旬月間,眾至數萬。

秋季,十月,癸未(十一日),餘杭人劉元進起兵響應楊玄感。

劉元進手長一尺有餘,手臂垂下來超過膝蓋,他自認為自己相貌非同尋常,暗中另有圖謀。

正逢煬帝再次征發三吳之兵去征伐高麗,三吳之兵都互相說:「往年國家處於全盛時期,我們父兄中出征高麗的人還大半沒有回來,如今國家已經疲憊,又要被徵召去打仗,我們的這輩人就要滅絕了!」因此很多人都逃亡。

郡縣官吏捕捉逃亡的人非常急迫,逃亡的人聞知劉元進起兵,都聚集到他的麾下,一個月內,劉元進部眾達幾萬人。

始,楊玄感至東都,自謂天下響應。

得韋福嗣,委以心膂,不復專任李密。

福嗣每畫策,皆持兩端;密揣知其意,謂玄感曰:「福嗣元非同盟,實懷觀望;明公初起大事而一奸一人在側,聽其是非,必為所誤,請斬之!」玄感曰:「何至於此!」密退,謂所親曰:「楚公好反而不欲勝,吾屬今為虜矣!」

當初,楊玄感到達東都,自以為天下會響應,他得到韋福嗣後,就視之為心腹,不再完全信任李密了。

韋福嗣每次籌劃計謀,都模稜兩可,李密揣測到韋福嗣的心意,就對楊玄感說:「韋福嗣原本不是我們的同盟,實際上他還心存觀望,您剛開始做大事就有一奸一人在身旁,聽從他的是非評斷,必然被他耽誤,請將韋福嗣殺掉!」楊玄感說:「哪至於如此!」李密退下來,對他的親信說:「楚公為人喜歡謀反卻不打算取勝,我們如今都將是人家的俘虜了!」

李子雄勸玄感速稱尊號,玄感以問密,密曰:「昔陳勝自欲稱王,張耳諫而被外;魏武將求九錫,荀止而見誅。

今者密欲正言,還恐追蹤二子;阿諛順意,又非密之本圖。

何者?兵起以來,雖復頻捷,至於郡縣,未有從者;東都守禦尚強,天下救兵益至,公當挺身力戰,早定關中,乃亟欲自尊,何示人不廣也!」玄感笑而止。

李子雄勸楊玄感趕快稱帝,楊玄感徵求李密的意見,李密說:「從前陳勝打算自己稱王,張耳規勸卻被排斥在外,魏武帝曹一操一打算謀求加賜九錫,荀勸他卻被誅殺。

如今我打算直言規勸,卻恐怕落得張耳、荀二人的下場。

但是阿諛奉承迎逢上意,又不是我的本意。

為什麼呢?自從我們起兵以來,雖然屢次取勝,但郡縣一級的官員卻無人響應。

東都的防衛力量還很強大,全國各地的援軍到的越來越多,您應當挺身奮力作戰,早早平定關中,可您卻急於稱帝,為什麼讓人看到您那麼狹隘呢?」

楊玄感聽後笑了,稱帝之事就作罷。

屈突通引兵屯河陽,宇文述繼之,玄感問計於李子雄,子雄曰:「通曉習兵事,若一得渡河,則勝負難決,不如分兵拒之。

通不能濟,則樊、衛失援。」

崑玄感然之,將拒通;樊子蓋知其謀,數擊其營,玄感不得往。

通濟河,軍於破陵。

玄感分為兩軍,西抗文升,東拒通。

子蓋復出兵大戰,玄感軍屢敗,與其一黨一謀之,李子雄曰:「東都援軍益至,我軍數敗,不可久留,不如直入關中,開永豐倉以振貧乏,三輔可指麾而定,據有府庫,東面而爭天下,亦霸王之業也。」

李密曰:「弘化留守元弘嗣握強兵在隴右,可聲言其反,遣使迎公,因此入關,可以紿眾。」

屈突通率軍駐紮在河陽,宇文述率軍跟隨其後。

楊玄感向李子雄問計,李子雄說:「屈突通一精一通軍事,一旦他們渡過河來,那就勝負難分了,我們不如分兵抗擊。

屈突通不能渡河,那麼樊子蓋、衛文升就會失去援助。」

楊玄感認為這個意見很對,就準備抗擊屈突通。

樊子蓋知道了楊玄感的意圖,幾次進攻楊玄感的營壘使楊玄感無法去阻擊屈突通,屈突通率軍渡河,在破陵駐軍。

楊玄感把軍隊分為兩部分,西面抵抗衛文升,東面阻擊屈突通。

樊子蓋又出兵大戰,楊玄感軍隊屢次被擊敗。

楊玄感與一黨一羽們謀劃此事,李子雄說:「救援東都的軍隊到的越來越多,我軍幾次被打敗,不可久留此地,不如直入關中,打開永豐倉賑濟貧苦百姓,三輔之地就可以揮手而定了,我們據有府庫,向東爭奪天下,這也可以成就霸王之業。」

李密說:「弘化留守元弘嗣在隴右掌握著強兵,我們可以揚言他謀反,派遣使者迎接您,咱們借此機會入關,就可以欺騙眾人了。」

會華陰諸楊請為嚮導,壬辰,玄感解東都圍,引兵西趣潼關,宣言:「我已破東都、取必西矣!」宇文述等諸軍躡之。

至弘農宮,父老遮說玄感曰:「宮城空虛,又多積粟,攻之易下。」

玄感以為然。

弘農太守蔡王智積謂官屬曰:「玄感大軍將至,欲西圖關中,若成其計,則難克也;當以計縻之,使不得進,不出一旬,可以成擒。」

及玄感軍至城下,智積登陴詈之;玄感怒,留攻之。

李密諫曰:「公今詐眾西入,軍事貴速,況乃追兵將至,安可稽留!若前不得據關,退無所守,大眾一散,何以自全!」玄感不從,遂攻之,燒其城門,智積於內益火,玄感兵不得入。

三日不拔,乃引而西。

至鄉,宇文述、衛文升、來護兒、屈突通等軍追及於皇天原。

玄感上豆,布陳亙五十里,且戰且行,玄感一日三敗。

八月,壬寅,玄感陳於董杜原,諸軍擊之,玄感大敗,獨與十餘騎奔上洛。

追騎至,玄感叱之,皆反走,至葭蘆戍。

獨與弟積善徒步走,自度不免,謂積善曰:「我不能受人戮辱,汝可殺我!」積善一抽一刀斫殺之,因自刺,不死,為追兵所執,與玄感首俱送行在所。

磔玄感一屍一於東都市,三日,復臠而焚之。

玄感弟玄獎為義陽太守,將赴玄感,為郡丞周旋玉所殺;仁行為朝請大夫,伏誅於長安。

正巧華陰楊家的族人請求作嚮導,壬辰(二十日),楊玄感解除了對東都的包一皮圍,率軍向西一逼一十進潼關,他聲稱:「我已經攻破了東都,現在去攻取必西了!」宇文述等各路軍隊跟隨其後。

楊玄感到達弘農宮,父老們擋住道路勸楊玄感說:「弘農宮城空虛,又有很多積存的糧食,很容易攻下。」

楊玄感認為這話很對。

弘農太守蔡王楊智積對官員僚屬們說:「楊玄感聽說朝廷大軍將到,他打算向西謀取必中,要是他這個計劃成功了,就很難把他打敗了,我們應當用計牽制住他,讓他無法進軍,不出十天,就可以將他抓住。」

當楊玄感兵臨城下,楊智積便登上城上的女垣大罵楊玄感。

楊玄感勃然大怒,就停止前進,率軍攻城。

李密勸說:「您如今蒙騙眾人向西進軍,兵貴神速,何況追兵將到,怎能在此地停留耽誤。

要是向前不能佔據潼關,退後無地可守,大眾一散,憑什麼保全自己?」

楊玄感不聽李密的勸告,就率軍攻城,他放火燒弘農城的城門,楊智積從城內向外放更大的火,楊玄感的士兵無法進城,三天仍未攻下城池,楊玄感就率軍向西而去。

當他到達鄉,宇文述、衛文升、來護兒、屈突通等各路軍隊在皇天原追上了他。

楊玄感率軍登上豆,擺開戰陣,連綿五十里,且戰且走,楊玄感一天之內三次被擊敗。

八月,壬寅(初一),楊玄感在董杜原列陣,各路官軍一起進攻楊玄感,楊玄感大敗,僅率十餘騎逃往上洛。

追擊的騎兵追上了楊玄感,楊玄感喝斥追兵,這些人都轉身退去。

楊玄感到了葭蘆戍,僅和他弟弟楊積善徙步行走,他自知不能倖免,就對楊積善說:「我不能忍受別人的侮辱,你殺了我吧!」楊積善一抽一刀將楊玄感殺死,又用刀自一殺,但未死,被追兵抓住,將他和楊玄感的首級一併送煬帝的行營。

煬帝將楊玄感的一屍一首處以車裂之刑,在東都鬧市陳一屍一三天,又將一屍一首剁碎焚燒。

楊玄感的弟弟楊玄獎是義陽太守,他要去投奔楊玄感,被郡丞周旋玉殺死;楊仁行崑是朝請大夫,在長安被處死。

玄感之圍東都也,梁郡民韓相國舉兵應之,玄感以為河南道元帥,旬月間眾十餘萬,攻剽郡縣;至襄城,聞玄感敗,眾稍散,為吏所獲,傳首東都。

楊玄感圍困東都時,梁郡人韓相國舉兵響應。

楊玄感任命他為河南道元帥,一月之內韓相國就招集部眾十餘萬人,他率兵攻掠郡縣,兵到襄城時,聞知楊玄感兵敗,部眾開始渙散,韓相國被官府抓獲處死,首級被送到東都。

帝以元弘嗣,斛斯政之親也,留守弘化郡,遣衛尉少卿李淵馳往執之,因代為留守,關右十三郡兵皆受征發。

淵御眾寬簡,人多附之。

帝以淵相表奇異,又名應圖讖,忌之。

未幾,征詣行在所,淵遇疾未謁,其甥王氏在後宮,帝問曰:「汝舅來何遲?」

王氏以疾對,帝曰:「可得死否?」

淵聞之,懼,因縱酒納賂以自晦。

煬帝因為元弘嗣是斛斯政的親戚,留守在弘化郡,他就派衛尉少卿李淵馳馬到弘化將元弘嗣關押起來,李淵因此代替元弘嗣為留守,關西十三郡的軍隊都受李淵的調遣。

李淵對待部下寬厚容忍,大家多去歸附他。

煬帝認為李淵相貌奇異,名字又與圖讖相映合,就對他很猜忌。

不久,煬帝徵召李淵到他的行在,李淵患病未去應一召謁見,李淵的外甥女王氏是煬帝的妃嬪,煬帝問王氏:「你舅舅為什麼遲到?」

王氏回答說李淵病了,煬帝問:「能死嗎?」

李淵知道了這件事很害怕,於是就酗酒受賄來偽裝自己。

[14]癸卯,吳郡朱燮、晉陵管崇聚眾寇掠江左。

燮本還俗道人,涉獵經史,頗知兵法,形容眇小,為昆山縣博士,與數十學生起兵,民苦役者赴之如歸。

崇長大,美姿容,志氣倜儻,隱居常熟,自言有王者相,故群盜相與奉之。

,時帝在涿郡,命虎牙郎將趙六兒將兵萬人屯揚子,分為五營以備南賊。

崇遣其將陸渡江,夜,襲六兒,破其兩營,收其器械軍資而去,眾益盛,至十萬。

[14]癸卯(初二),吳郡人朱燮、晉陵人管崇聚眾在江左一帶搶掠。

朱燮本來是還俗的和尚,他涉獵經史,很懂得兵法。

他個子很小,是昆山縣的博士。

他和幾十名學生起兵後,那些苦於官府賦役的百姓都去投奔他。

管崇身材高大,相貌英俊,抱負不凡,他在常熟隱居,自稱有王者之相,因此群盜都尊奉他。

當時煬帝在涿郡,他命令虎牙郎將趙六兒率兵一萬人在揚子駐軍,分為五營以防備南面的劉元進和管崇、朱燮等人。

管崇派遣部將陸渡江,襲擊趙六兒,攻破他的兩個營壘,繳獲官軍的軍資器械而去。

管崇的勢力越發強盛,部眾達十萬人。

[15]辛酉,司農卿雲陽趙元淑坐楊玄感一黨一伏誅。

帝使大理卿鄭善果、御史大夫裴蘊、刑部侍郎骨儀、與留守樊子蓋推玄感一黨一與。

儀,本天竺胡人也。

帝謂蘊曰:「玄感一呼而從者十萬,益知天下人不欲多,多即相聚為盜耳。

不盡加誅,無以懲後。」

子蓋一性一既殘酷,蘊復受此旨,由是峻法治之,所殺三萬餘人,皆籍沒其家,枉死者太半,流徙者六千餘人。

玄感之圍東都也,開倉賑給百姓。

凡受米者,皆坑之於都城之南。

玄感所善文士會稽虞綽、琅邪王胄俱坐徙邊,綽、胄亡命,捕得,誅之。

[15]辛酉(二十日),司農卿雲陽人趙元淑因是楊玄感的一黨一羽而獲罪被殺。

煬帝派大理卿鄭善果、御史大夫裴蘊、刑部侍郎骨儀與東都留守樊子蓋追究楊玄感的一黨一羽。

骨儀本是天竺地區的胡人。

煬帝對裴蘊說:「楊玄感振臂一呼就有十萬人響應,我越發知道天下的人不必多,人一多就相聚為盜。

若不把這些人完全殺乾淨,就不能懲戒後人。」

樊子蓋一性一情本來就殘忍,裴蘊又秉承了煬帝的這個旨意,因此,用嚴刑懲治楊玄感的一黨一羽,處死了三萬餘人,他們的家產全部被官府沒收。

其中冤死的人佔大半,流放發配邊地的有六千餘人。

楊玄感圍困東都時曾開倉賑濟百姓,凡是接受過賑濟糧米的百姓都被坑殺在東都城南。

與楊玄感有交情的文士會稽人虞綽、琅邪人王胄都獲罪發配邊地。

虞綽、王胄逃亡,後被官府抓住處死。

帝善屬文,不欲人出其右。

薛道衡死,帝曰:「更能作『空梁落燕泥』否!」王胄死,帝誦其佳句曰:「『庭草無人隨意綠』復能作此語邪!」帝自負才學,每驕天下之士,嘗謂侍臣曰:「天下皆謂朕承藉緒餘而有四海,設令朕與士大夫高選,亦當為天子矣。」

煬帝擅長於文辭,不喜歡別人超過他。

薛道衡被賜死,煬帝說:「還能寫『空梁落燕泥』嗎?」

王胄被處死,煬帝吟誦王胄的佳句:「『庭草無人隨意綠』,還能寫出這樣的句子嗎?」

煬帝對自己的才學非常自負,他往往看不起天崑下的文士,他曾對侍臣說:「天下人都認為我繼承先帝的遺業才君臨天下,其實就是讓我和士大夫比才學,我也該作天子。」

帝從容謂秘書郎虞世南曰:「我一性一不喜人諫,若位望通顯而諫以求名,彌所不耐。

至於卑賤之士,雖少寬假,然卒不置之地上。

汝其知之!」世南,世基之弟也。

煬帝曾從容地對秘書郎虞世南說:「我生一性一不喜歡別人進諫,如果是達官顯貴想進諫以求名,我更不能容忍他。

如果是卑賤士人,我還可以寬容些,但決不讓他有出頭之日,你記住吧!」虞世南是虞世基的弟弟。

[16]帝使裴矩安集隴右,因之會寧,存問曷薩那可汗部落,遣闕度設寇掠吐谷渾以自富,還而奏狀,帝大賞之。

[16]煬帝派裴矩安一撫隴右一帶。

裴矩到了會寧,慰問曷薩那可汗部落,派遣闕度設劫掠吐谷渾而使自己富有,裴矩回來向煬帝奏報情況,煬帝重重賞賜了裴矩。

[17]九月,己卯,東海民彭孝才起為盜,有眾數萬。

[17]九月,己卯(初八),東海人彭孝才聚眾為盜,擁有部眾數萬人。

[18]甲午,車駕至上谷,以供費不給,免太守虞荷等官。

閏月,己巳,幸博陵。

[18]甲午(二十三日),煬帝車駕到達上谷,因為供給接濟不上,煬帝就免去了太守虞荷等人的官職。

閏月,己己(二十八日),煬帝到達博陵。

[19]冬,十月,丁丑,賊帥呂明星圍東郡,虎賁郎將費青奴擊破之。

[19]冬季,十月,丁丑(初七),賊帥呂明星包一皮圍了東郡,虎賁郎將費青奴將呂明星擊敗。

[20]劉元進帥其眾將渡江,會楊玄感敗,朱燮、管崇共迎元進,推以為主,據吳郡,稱天子,燮、崇俱為尚書僕射,署置百官,毗陵、東陽、會稽、建安豪傑多執長吏以應之。

帝遣左屯衛大將軍代人吐萬緒、光祿大夫下魚俱羅將兵討之。

[20]劉元進率部眾正準備渡江時,恰逢楊玄感兵敗,朱燮、管崇共同迎接劉元進,推舉他為盟主。

劉元進佔據吳郡,自稱天子,朱燮、管崇都被任命為尚書僕射。

劉元進並任命百官,毗陵、東陽、會稽、建安的很多豪傑之士都把地方官吏抓起來響應劉元進。

煬帝派遣左屯衛大將軍代郡人吐萬緒、光祿大夫下人魚俱羅率兵前往討伐劉元進。

[21]十一月,己酉,右候衛將軍馮孝慈討張金稱於清河,孝慈敗死。

[21]十一月,己酉(初九),右候衛將軍馮孝慈在清河討伐張金稱,馮孝慈兵敗身亡。

[22]楊玄感之西也,韋福嗣亡詣東都歸首,是時如其比者皆不問。

樊子蓋收玄感文簿,得其書草,封以呈帝;帝命執送行在。

李密亡命,為人所獲,亦送東都。

樊子蓋鎖送福嗣、密及楊積善、王仲伯等十餘人詣高陽,密與王仲伯等竊謀亡去,悉使出其所繼金以示使者曰:「吾等死日,此金並留付公,幸用相瘞,其餘即皆報德。」

使者利其金,許諾,防禁漸弛。

密請通市酒食,每宴飲,喧嘩竟夕,使者不以為意,行至魏郡石樑驛,飲防守者皆醉,穿牆而逸。

密呼韋福嗣同去,福嗣曰:「我無罪,天子不過一面責我耳。」

至高陽,帝以書草示福嗣,收付大理。

宇文述奏:「凶逆之徒,臣下所當同疾,若不為重法,無以肅將來。」

帝曰:「聽公所為。」

十二月甲申,述就野外,縛諸應刑者於格上,以車輪括其頸,使文武九品以上皆持兵斫射,亂髮矢如蝟一毛一,支體糜碎,猶在車輪中。

積善、福嗣仍加車裂,皆焚而揚之。

積善自言手殺玄感,冀得免死。

帝曰:「然則梟類耳!」因更其姓曰梟氏。

[22]楊玄感向西進軍時,韋福嗣就逃到東都投案自首,當時自首的人都不追究。

樊子蓋收繳了楊玄感的文件檔案,得到韋福嗣起草的給樊子蓋的信件,就封好呈送給煬帝。

煬帝命令將韋福嗣押起來送到自己的行宮。

李密逃亡,被人抓住,也送到東都。

樊子蓋將韋福嗣、李密及楊積善、王仲伯等十餘人上了枷鎖,押送到高陽。

李密與王仲伯等人暗中策劃逃跑,他們拿出所有的金子給使者看,說:「我們死的時候,這些金子都留給您,請您用來埋葬我們,其餘的都給您以報答恩德。」

使者貪圖金子,就答應了。

對李密等人的看守漸漸鬆懈,李密請人買來灑食,每次宴飲,都要喧嘩吵鬧一一夜,使者不以為意。

走到魏郡石樑驛,李密等人把看守的人都灌醉,鑿穿牆壁逃跑,李密叫韋福嗣一同逃走崑,韋福嗣說:「我沒罪,天子不過是當面責罵我罷了。」

到了高陽,煬帝將韋福嗣起草的楊玄感致樊子蓋的信給韋福嗣看,並將他交付大理寺。

宇文述奏道:「兇惡叛逆之徒,作臣子的都應該痛恨,若不將這種人處以重刑,就不能警戒後人。」

煬帝說:「任你處置。」

十二月,甲申(十五日),在野外,宇文述把那些受刑的人綁在木格上,用車輪括住受刑者的脖子,讓九品以上的文武官員都手持兵器砍殺射擊。

射在受刑者身上的亂箭如同刺蝟一毛一一樣,受刑者肢一體破碎,仍然括在車輪裡。

楊積善和韋福嗣仍要處以車裂之刑,處死後將一屍一體焚化揚灰。

楊積善說親手殺死了楊玄感,期望自己能免死。

煬帝說:「他不過是梟一類的動物罷了!」就將楊積善的姓改為梟氏。

[23]唐縣人宋子賢,善幻術,能變佛形,自稱彌勒出世,遠近信惑,遂謀因無遮大會舉兵襲乘輿;事洩,伏誅,並誅一黨一與千餘家。

[23]唐縣人宋子賢,擅長幻術,他能變幻出佛形,自稱是彌勒出世。

遠近的人都相信他並為之迷惑。

於是宋子賢就策劃趁著舉行無遮大會時舉兵襲擊煬帝的車駕,事情洩露了,宋子賢被處死。

他的一黨一羽一千餘家一併被處死。

扶風桑門向海明亦自稱彌勒出世,人有歸心者,輒獲吉夢,由是三輔人翕然奉之,因舉兵反,眾至數萬。

丁亥,海明自稱皇帝,改元白烏。

詔太僕卿楊義臣擊破之。

扶風的僧人向海明也自稱是彌勒出世,凡是有歸附之心的人就可做吉夢。

因此三輔一帶的人都一致信奉他。

於是,向海明舉兵造反,部眾達數萬人。

丁亥(十八日),向海明自稱皇帝,改年號為白烏。

煬帝下詔命太僕卿楊義臣討伐並將向海明平滅。

[24]帝召衛文升、樊子蓋詣行在;慰勞之,賞賜極厚,遣還所任。

[24]煬帝召衛文升、樊子蓋到他的行在,對他們加以慰勞,賞賜極為豐厚,然後讓他們返回自己的任所。

[25]劉元進攻丹陽,吐萬緒濟江擊破之,元進解圍去,緒進屯曲阿。

元進結柵拒緒,相持百餘日;緒擊之,賊眾大潰,死者以萬數。

元進挺身夜遁,保其壘。

朱燮、管崇等屯毗陵,連營百餘里,緒乘勝進擊,復破之。

賊退保黃山,緒圍之,元進、燮僅以身免,於陳斬崇及其將卒五千餘人,收其子女三萬餘口,進解會稽圍。

魚俱羅與緒偕行,戰無不捷,然百姓從亂者如歸市,賊敗而復聚,其勢益盛。

[25]劉元進率兵進攻丹陽,吐萬緒率兵渡江將劉元進擊敗,於是劉元進解圍而去,吐萬緒進軍駐在曲阿。

劉元進把木柵欄連接在一起來抗拒吐萬緒,雙方相持百餘日;吐萬緒發起進攻,劉元進的部眾大亂潰散,死者數以萬計。

劉元進奮勇突圍,在夜間逃走,據守在營壘中。

朱燮、管崇等人率部眾駐在毗陵,軍營連接起來有百餘里。

吐萬緒乘勝進擊,又將朱燮、劉元進等人擊敗。

朱、劉等人率部眾退保黃山,吐萬緒將黃山包一皮圍,劉元進、朱燮隻身逃脫,官軍在陣前殺死管崇及其將卒五千餘人,俘獲其子女三萬餘人,進而解除了對會稽的圍困。

魚俱羅與吐萬緒一起行動,戰無不勝,但是百姓響應造反的人越來越多,多得就像散了市一樣。

賊人潰散後又聚集在一起,聲勢越發浩大。

元進退據建安,帝令緒進討,緒以士卒疲弊,請息甲待來春;帝不悅。

俱羅亦以賊非歲月可平,諸子在洛京,潛遣家僕迎之;帝怒。

有司希旨,奏緒怯懦,俱羅敗衄,俱羅坐斬,征緒詣行在,緒憂憤,道卒。

劉元進退守建安,煬帝命令吐萬緒進軍討伐,吐萬緒認為士卒已經疲憊不堪,請求停止用兵,到來年春天再戰,煬帝不高興,魚俱羅也認為盜賊不是一年半載就可以平定的,他的兒子都在東都洛陽,他們暗地派家奴來接魚俱羅,煬帝知道了發怒。

有關部門的官員迎逢煬帝的旨意,上奏說吐萬緒怯懦,魚俱羅吃了敗仗。

魚俱羅因此獲罪被殺,煬帝徵召吐萬緒到他的行在來,吐萬緒憂懼鬱憤,在路上就去世了。

帝更遣江都丞王世充發淮南兵數萬人討元進。

世充渡江,頻戰皆捷,元進、燮敗死於吳,其餘眾或降或散。

世充召先降者於通玄寺瑞像前焚香為誓,約降者不殺。

散者始欲入海為盜,聞之,旬月之間,歸首略盡,世充悉坑之於黃亭澗,死者三萬餘人。

由是余一黨一復相聚為盜,官軍不能討,以至隋亡。

帝以世充有將帥才,益加一寵一任。

煬帝改派江都郡丞王世充征發淮南兵幾萬人討伐劉元進。

王世充率軍渡江,多次與劉元進交戰都取得了勝利。

劉元進、朱燮在吳縣兵敗身亡,其餘的部崑眾或是投降或是潰散。

王世充召來先投降的人在通玄寺的佛像前焚香為誓,約定降者不殺。

劉元進潰散部眾開始想入海為盜,聽到這個消息,一個月內,基本都投降了王世充。

王世充把這些人全都坑殺在黃亭澗,死者達三萬餘人。

因此,其餘的人又相聚為盜,官軍無法討伐,直至隋帝國滅亡。

煬帝認為王世充有將帥之才,對他越發一寵一信。

[26]是歲,詔為盜者籍沒其家。

時群盜所在皆滿,郡縣官因之各專威福,生殺任情矣。

[26]這一年煬帝下詔凡作盜賊的人其家屬財產都要被官府沒收。

當時到處都是盜賊,郡縣官吏因此各自作威作福,任意地對百姓生殺予奪。

[27]章丘杜伏威與臨濟輔公為刎頸交,俱亡命為群盜。

伏威年十六,每出則居前,入則殿後,由是其徒推以為帥。

下邳苗海潮亦聚眾為盜,伏威使公謂之曰:「今我與君同苦隋政,各舉大義,力分勢弱,常恐被擒,若合為一,則足以敵隋矣。

君能為主,吾當敬從,自揆不堪,宜來聽命;不則一戰以決雌雄。」

海潮懼,即帥其眾降之。

伏威轉掠淮南,自稱將軍,江都留守遣校尉宋顥討之,伏威與戰,陽為不勝,引顥眾入葭葦中,因從上風縱火,顥眾皆燒死。

海陵賊帥趙破陳以伏威兵少,輕之,召與併力;伏威使公嚴兵居外,自與左右十人繼牛酒入謁,於座殺破陳,並其眾。

[27]章兵人杜伏威與臨濟人輔公是生死之交,他們都亡命為盜。

杜伏威十六歲,每次行動都走在前面,撤退則走在最後,因此被徒眾推舉為統帥。

下邳人苗海潮也聚眾為盜,杜伏威派輔公對苗海潮說:「如今我和您都是不堪忍受隋朝的苛政,各舉義旗,但力量分散,勢單刀薄,常常恐懼被擒獲,若是我們合二為一,那麼就足以與隋朝為敵了。

要是您能作主帥,我理當恭敬從命,要是您估計自己不能作主帥,最好前來聽命,否則我們就打一仗以決雌雄。」

苗海潮恐懼,就率領部眾歸降了杜伏威。

杜威率眾在淮南一帶轉戰掠奪,自稱將軍。

江都留守派校尉宋顥率兵討伐杜伏威。

杜伏威與宋顥交戰,佯裝戰敗,將宋顥率領的官軍引入蘆葦叢中,於是順風勢放火,官軍都被燒死。

海陵賊帥趙破陳認為杜伏威兵少而看不起他。

趙破陳召杜伏威來,想兼併他。

杜伏威讓輔公率兵在外嚴陣以待,自己和親信十餘人帶著牛、酒進入營帳謁見趙破陳,在座位上將趙破陳殺死,兼併了他的部眾。

十年(甲戌、614)

十年(甲戌,公元614年)

[1]春,二月,辛未,詔百僚議伐高麗,數日,無敢言者。

戊子,詔復征天下兵,百道俱進。

[1]春季,二月,辛未(初三),煬帝下詔命文武百官商議出兵征伐高麗之事。

一連幾天,沒有敢說話的人。

戊子(二十日),煬帝下詔再次征發全國軍隊,分百路並進。

[2]丁酉,扶風賊帥唐弼立李弘芝為天子,有眾十萬,自稱唐王。

[2]丁酉(二十九日),扶風的賊帥唐弼擁立李弘芝為天子,擁有部眾十萬人,他自稱唐王。

[3]三月,壬子,帝行幸涿郡,士卒在道,亡者相繼。

癸亥,至臨渝宮,祭黃帝,斬叛軍者以釁鼓,亡者亦不止。

[3]三月,壬子(十四日),煬帝出行到涿郡,路途中士兵不斷逃亡。

癸亥(二十五日),煬帝到達臨渝宮,在野外祭祀黃帝,斬殺叛逃的士兵並將死者的血塗在鼓上,但逃亡仍然不止。

[4]夏,四月,榆林太守成紀董純與彭城賊帥張大虎戰於昌慮,大破之,斬首萬餘級。

[4]夏季,四月,榆林太守成紀人董純與彭城賊帥張大虎在昌慮交戰,董純大敗張大虎,斬首萬餘級。

[5]甲午,車駕至北平。

[5]甲午(二十七日),煬帝車駕到達北平。

[6]五月,庚申,延安賊帥劉迦論自稱皇王,建元大世,有眾十萬,與稽胡相表裡為寇。

詔以左驍衛大將軍屈突通為關內討捕大使,發兵擊之,戰於上郡,斬迦論並將卒萬餘級,虜男一女數萬口而還。

[6]五月,庚申(二十六日),延安賊帥劉迦論自稱皇王,建年號為大世,擁有部眾十萬人。

他與稽胡部落裡應外合侵掠地方。

煬帝下詔任命左驍衛大崑將軍屈突通為關內討捕大使,發兵進擊劉迦論。

兩軍在上群一交戰,屈突通斬獲劉迦論及其部眾的首級萬餘,俘獲男一女幾萬人返回。

[7]秋,七月,癸丑,車駕次懷遠鎮。

時天下已亂,所徵兵多失期不至,高麗亦困弊。

來護兒至畢奢城,高麗舉兵逆戰,護兒擊破之,將趣平壤,高麗王元懼,甲子,遣使乞降,囚送斛斯政。

帝大悅,遣使持節召護兒還。

護兒集眾曰:「大軍三出,未能平賊,此還不可復來,勞而無功,吾竊恥之。

今高麗實困,以此眾擊之,不日可克,吾欲進兵徑圍平壤,取斑元,獻捷而歸,不亦善乎!」答表請行,不肯奉詔。

長史崔君肅固爭,護兒不可,曰:「賊勢破矣,獨以相任,自足辦之。

吾在閫外,事當專決,寧得高元還而獲譴,捨此成功,所不能矣!」君肅告眾曰:「若從元帥違拒詔書,必當聞奏,皆應獲罪。」

諸將懼,俱請還,乃始奉詔。

[7]秋季,七月,癸丑(十七日),煬帝車駕臨時停留於懷遠鎮。

當時天下已亂,所征發的士兵很多過了期限還未來,高麗國也困頓疲憊,來護兒率軍到達畢奢城,高麗發兵迎戰。

來護兒將高麗軍隊打敗,將要一逼一十近平壤。

高麗王高元恐懼,甲子(二十八日),派遣使者來乞求投降,並把斛斯政關在囚車裡押送而來。

煬帝大為高興,他派遣使者持節召來護兒返回。

來護兒召集部下說:「大軍三次出征,未能平定高麗,這次回去就再也不能來了,勞而無功,我感到恥辱。

如今高麗確實已經疲憊不堪,以我們這麼多的軍隊去討伐高麗,不日可勝。

我打算進兵直接包一皮圍平壤,俘獲高元,凱旋而歸不是很好嗎?」

於是來護兒上表煬帝請求出征,不肯奉詔返回。

長史崔君肅力爭奉旨班師,來護兒不答應,說:「高麗已經支持不住了,皇帝完全相信任用我,我完全可以自行決定此事。

我在朝廷之外,有事應該自己決斷,我寧可俘獲高元返回而受到責罰,但放棄這次成功的機會,我辦不到!」崔君肅告訴大家:「要是跟從元帥違抗皇帝的詔命,必定被人上奏皇帝,我們都得獲罪。」

諸將恐懼,都要求返回。

來護兒才接受詔命班師。

八月,己巳,帝自懷遠鎮班師。

邯鄲賊帥楊公卿帥其一黨一八千人抄駕後第八隊,得飛黃上廄馬四十二匹而去。

冬,十月,丁卯,上至東都;己丑,還西京。

以高麗使者及斛斯政告太廟;仍征高麗王元入朝,元竟不至。

敕將帥嚴裝,更圖後舉,竟不果行。

八月,己巳(初四),煬帝從懷遠鎮班師回朝。

邯鄲賊帥楊公卿率領部眾八千人搶劫車駕後面的第八隊,搶走飛黃上廄的馬四十二匹而去。

冬季,十月,丁卯(初三),煬帝到達東都;己丑(二十五日),煬帝返回西京。

他以高麗的使者及斛斯政祭告太廟,仍然徵召高麗王高元入朝覲見,高元意然不來。

於是煬帝下令將帥們準備行裝,打算再次大舉進攻,但最後未能成行。

初,開皇之末,國家殷盛,朝野皆以高麗為意,劉炫獨以為不可,作《撫夷論》以刺之,至是,其言始驗。

當初,開皇末年,國家殷實強盛,朝野上下都認為可以征伐高麗,唯獨劉炫認為不可。

他寫了《撫夷論》來批評征高麗的論調,到這時,他的話應驗了。

十一月,丙申,殺斛斯政於金光門外,如楊積善之法,仍烹其肉,使百官啖之,佞者或啖之至飽,收其餘骨,焚而揚之。

十一月,丙申(初二),煬帝將斛斯政在金光門外處死,按照處死楊積善的辦法來處死斛斯政,並且把他的肉煮了,讓百官們吃,有的一奸一佞之人還吃了個飽。

之後,將斛斯政的骨骸收在一起,焚化後揚掉。

[8]乙巳,有事於南郊,上不齋於次。

詰朝,備法駕,至即行禮。

是日,大風。

上獨獻上帝,三公分獻五帝。

禮畢,御馬疾驅而歸。

[8]乙巳(十一日),在西京南郊舉行祭祀活動。

煬帝沒在齋宮齋戒。

早晨,煬帝擺設法駕,到南郊行祭禮。

這一天刮起大風,煬帝單獨向上帝獻祭,三公分別向五帝獻祭。

祭禮完畢,煬帝車駕迅速馳返皇宮。

[9]乙卯,離石胡劉苗王反,自稱天子,眾至數萬;將軍潘長文討之,不克。

[9]乙卯(二十一日),離石郡的胡人劉苗王率眾造反,他自稱天子,擁有部眾幾萬人,將軍潘長文率兵討伐劉苗王,但未能獲勝。

[10]汲郡賊帥

分類:史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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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宗成皇帝中之上鹹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十八 顯宗成皇帝中之下鹹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十九 顯宗成皇帝下鹹康八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 孝宗穆皇帝上之下永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一 孝宗穆皇帝中之上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二 孝宗穆皇帝中之下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三 孝宗穆皇帝下昇平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四 海西公下太和四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五 太宗簡文皇帝鹹安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六 烈宗孝武皇帝上之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七 烈宗孝武皇帝上之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八 烈宗孝武皇帝中之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九 烈宗孝武皇帝中之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 烈宗孝武皇帝下太元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一 安皇帝甲隆安元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二 安皇帝乙隆安二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三 安皇帝丙隆安三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四 安皇帝丁隆安五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五 起昭陽單閼,盡閼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六 安皇帝己義熙元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七 安皇帝庚義熙五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八 安皇帝辛義熙七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九 安皇帝壬義熙十一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四十 安皇帝癸義熙十三年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一 高祖武皇帝永初元年(庚申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二 太祖文皇帝上之上元嘉元年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三 太祖文皇帝上之中元嘉五年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四 太祖文皇帝上之下元嘉八年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五 太祖文皇帝中之上元嘉十三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六 太祖文皇帝中之中元嘉十九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七 太祖文皇帝中之下元嘉二十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八 太祖文皇帝下之上元嘉二十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九 太祖文皇帝下之下元嘉三十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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