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白話版《資治通鑒》txt·漢紀四十三 孝安皇帝下延光四年(乙丑、:[1]春,二月,乙亥,下邳惠王衍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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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鑒》白話版《資治通鑒》txt·漢紀四十三 孝安皇帝下延光四年(乙丑、

資治通鑒

白話版《資治通鑒》txt·漢紀四十三 孝安皇帝下延光四年(乙丑、

漢紀四十三漢安帝延光四年(乙丑,公元125年)

[1]春,二月,乙亥,下邳惠王衍薨。

[1]春季,二月乙亥(疑誤),下邳惠王劉衍去世。

[2]甲辰,車駕南巡。

[2]甲辰(十七日),安帝去南方巡視。

[3]三月,戊午朔,日有食之。

[3]三月戊午朔(初一),出現日食。

[4]庚申,帝至宛,不豫。

乙丑,帝發自宛;丁卯,至葉,崩於乘輿。

年三十二。

[4]庚申(初三),安帝抵宛,身一體頓覺不適。

乙丑(初八),從宛出發。

丁卯(初十),抵達葉縣,就死在車上。

年僅三十二歲。

皇后與閻顯兄弟、江京、樊豐等謀曰:「今晏駕道次,濟陰王在內,邂逅公卿立之,還為大害。」

乃偽云「帝疾甚」,徙御臥車。

所在上食、問起居如故。

驅馳行四日,庚午,還宮。

辛未,遣司徒劉熹詣效廟、社稷,告天請命;其夕,發喪。

尊皇后曰皇太后。

太后臨朝。

以顯為車騎將軍、儀同三司。

太后欲久專國政,貪立幼年,與顯等定策禁中,迎濟北惠王子北鄉侯懿為嗣。

濟陰王以廢黜,不得上殿親臨梓宮,悲號不食;內外群僚莫不哀之。

皇后和她的兄弟閻顯等,以及宦官江京、樊豐等密謀說:「如今皇帝死在道上,他的親生兒子濟陰王卻留在京都洛陽。

消息一旦傳出,如果公卿大臣集會,擁立濟陰王繼承帝位,將給我們帶來大禍。」

於是謊稱皇帝病重,將一屍一首抬上臥車,所過之處,貢獻飲食、問候起居,和往常一樣。

車隊急行四天,於庚午(十三日)返抵皇宮。

辛未(十四日),派司徒劉熹前往郊廟、社稷,禱告天地。

當晚,發喪,尊皇后為皇太后。

太后臨朝主政,任命其兄閻顯為車騎將軍、儀同三司。

太后為了長期把持朝廷大權,想選立一個年幼的皇帝。

於是和閻顯等在禁宮中定策,決定迎立濟北惠王的兒子、北鄉侯劉懿繼位。

而濟陰王因在此前已遭廢黜,反而不得上殿在棺木前哀悼父親,他悲痛號哭,飲食不進。

宮廷內外文武百官,無不為之哀傷。

[5]甲戌,濟南孝王香薨,無子,國絕。

[5]甲戌(十七日),濟南孝王劉香去世,無子繼承,封國撤除。

[6]乙酉,北鄉侯即皇帝位。

[6]乙酉(二十八日),北鄉侯劉懿即皇帝位。

[7]夏,四月,丁酉,太尉馮石為太傅,司徒劉熹為太尉,參錄尚書事;前司空李為司徒。

[7]夏季,四月丁酉(十一日),任命太尉馮石為太傅,司徒劉熹為太尉,參與主管尚書事務。

前任司空李為司徒。

[8]閻顯忌大將軍耿寶位尊權重,威行前朝,乃風有司奏「寶及其一黨一與中常侍樊豐、虎賁中郎將謝惲、侍中周廣、野王君王聖、聖女永等更相阿一黨一,互作威福,皆大不道。」

辛卯,豐、惲、廣皆下獄,死;家屬徙比景。

貶寶及弟子林慮侯承皆為亭侯,遣就國;寶於道自一殺。

王聖母、子徙雁門。

於是以閻景為衛尉,耀為城門校尉,晏為執金吾,兄弟並處權要,威福自一由。

[8]閻顯顧忌大將軍耿寶位尊權重,威望又高,於是指使有關官吏彈劾:「耿寶和他的同一黨一中常侍樊豐、虎賁中郎將謝惲、侍中周廣、野王君王聖、王聖的女兒永等人,互相結一黨一營私,作威作福,都大逆不道。」

辛卯(初五),樊豐、謝惲、周廣都被捕下獄處死,家屬流放比景。

耿寶和侄兒林慮侯耿承都貶為亭侯,遣歸封國。

耿寶在途中自一殺。

王聖母子,流放雁門。

於是,閻顯又任命其弟閻景為衛尉,閻耀為城門校尉,閻晏為執金吾,兄弟同一居權力中樞,任意作威作福。

[9]已酉,葬孝安皇帝於恭陵,廟曰恭宗。

[9]已酉(二十三日),將安帝埋葬在恭陵,廟號恭宗。

[10]六月,乙巳,赦天下。

[10]六月乙巳(二十日),大赦天下。

[11]秋,七月,西域長史班勇發敦煌、張掖、酒泉六千騎及鄯善、疏勒、車師前部兵擊後部王軍就,大破之,獲首虜八千餘人,生得軍就及匈奴持節使者,將至索班沒處斬之,傳首京師。

[11]秋季,七月,西域長史班勇征發敦煌、張掖、灑泉等郡六千騎兵和鄯善、疏勒、車師前王國的軍隊,進擊車師後王國國王軍就,大捷,斬首八千餘人,生擒軍就和匈奴持節使者,將其帶到索班陣亡處斬首,把人頭傳送到京都洛陽。

[12]冬,十月,丙午,越山崩。

[12]冬季,十月丙午(二十二日),越郡發生山崩。

[13]北鄉侯病篤,中常侍孫程謂濟陰王謁者長興渠曰:「王以嫡統,本無失德;先帝用讒,遂至廢黜。

若北鄉侯不起,相與共斷江京、閻顯,事無不成者。」

渠然之。

又中黃門南陽王康,先為太子府史,及長樂太官丞京兆王國等並附同於程。

江京謂閻顯曰:「北鄉侯病不解,國嗣宜以時定,何不早征諸王子,簡所置乎!」顯以為然。

辛亥,北鄉侯薨;顯白太后,秘不發喪,更征諸王子,閉宮門,屯兵自守。

[13]北鄉侯劉懿病重,中常侍孫程對濟陰王謁者長興渠說:「濟陰王是皇帝嫡子,原本沒有過失,先帝聽信一奸一臣讒言,竟被廢黜。

如果北鄉侯的病不能痊癒,我與你聯合除掉江京、閻顯,沒有不成功之理。」

長興渠同意。

此外,中黃門、南陽郡人王康,先前曾擔任太子府史,以及長樂太官丞、京兆王國等人,也都贊成孫程的意見。

江京對閻顯說:「北鄉侯的病不愈,繼位人應該按時確定,何不及早徵召諸王之子,從中選擇可以繼位的人?」

閻顯認為有理。

辛亥(二十七日),北鄉侯去世。

閻顯急忙稟告太后,暫時秘不發喪,再徵召諸王之子進宮,關閉宮門,駐兵把守。

十一月,乙卯,孫程、王康、王國與中黃門黃龍、彭愷、孟叔、李建、王成、張賢、史泛、馬國、王道、李元、楊佗、陳予、趙封、李剛、魏猛、苗光等聚謀於西鍾下,皆截單衣為誓。

丁巳,京師及郡國十六地震。

是夜,程等共會崇德殿上,因入章台門。

時江京、劉安及李閏、陳達等俱坐省門下,程與王康共就斬京、安、達。

以李閏權勢積為省內所服,欲引為主,因舉刃脅閏曰:「今當立濟陰王,毋得搖動!」閏曰:「諾。」

於是扶閏起,俱於西鍾下迎濟陰王即皇帝位,時年十一。

召尚書令、僕射以下從輦幸南宮,程等留守省門,遮捍內外。

帝登雲台,召公卿、百僚,使虎賁、羽林士屯南、北宮諸門。

十一月乙卯(初二),孫程、王康、王國和中黃門黃龍、彭愷、孟叔、李建、王成、張賢、史泛、馬國、王道、李元、楊佗、陳予、趙封、李剛、魏猛、苗光等,在西鐘樓下秘密聚會,每人撕下一幅衣襟進行盟誓。

丁巳(初四),京都洛陽和十六個郡和封國發生地震。

當晚,孫程等先在崇德殿上集合,然後進入章台門。

當時,江京、劉安和李閏、陳達等正好都坐在禁門下,孫程和和王康一齊動手,斬殺江京、劉安和陳達。

因李閏長久享有權勢,為宮內人所信服,想讓他來領頭。

所以舉刀脅迫李閏說:「你必須答應擁戴濟陰王為帝,不得動搖!」李閏回答:「是。」

於是,大家將李閏扶起來,都到西鐘樓下迎濟陰王即皇帝位,當時濟陰王十一歲。

接著召集尚書令、僕射以下官吏跟隨御車,進入南宮。

孫程等留守禁門,斷絕內外交通。

皇帝登上雲台,召集公卿百官。

派遣虎賁和羽林衛士分別駐守南宮和北宮的所有宮門。

閻顯時在禁中,憂迫不知所為,小黃門樊登勸顯以太后詔召越騎校尉馮詩、虎賁中郎將閻崇將兵屯平朔門以御程等。

顯誘詩入省,謂曰:「濟陰王立,非皇太后意,璽綬在此。

苟盡力效功,封侯可得。」

太后使授之印曰:「能得濟陰王者,封萬戶侯;得李閏者,五千戶侯。」

詩等皆許諾,辭以「卒被召,所將眾少。」

顯使與登迎吏士於左掖門外,詩因格殺登,歸營屯守。

閻顯這時正在宮中,聞訊後驚惶失措,不知如何應變。

小黃門樊登勸閻顯用太后詔命徵召越騎校尉馮詩、虎賁中郎將閻崇,率軍駐守平朔門,以抵禦孫程等人。

於是,閻顯用徵召的辦法引一誘馮詩入宮,並對他說:「濟陰王即位,不是皇太后的旨意,皇帝璽印還在這裡。

如果你能盡力效勞,可以得到封侯。」

太后派人送來印信說:「能拿獲濟陰王的,封萬戶侯。

拿獲李閏的,封五千戶侯。」

馮詩等人雖都承諾,但報告說:「因倉猝被召,帶兵太少。」

閻顯派馮詩等和樊登去左掖門外迎接增援的將士,馮詩等趁機斬殺樊登,歸營固守。

顯弟衛尉景遽從省中還外府,收兵至盛德門。

孫程傳召諸尚書使收景。

尚書郭鎮時臥病,聞之,即率直宿羽林出南止車門,逢景從吏士拔白刃呼曰:「無干兵!」鎮即下車持節詔之,景曰:「何等詔!」因斫鎮,不中。

鎮引劍擊景墮車,左右以戟叉其胸,遂禽之,送廷尉獄,即夜死。

閻顯的弟弟衛尉閻景倉猝從宮中返回外府,收兵抵達盛德門。

孫程傳詔書命令尚書們逮捕閻景。

當時,尚書郭鎮正臥病在一床一,一聽到命令,立即率領值班的羽林衛士,從南止車門出來,正遇上閻景的部屬拔刀大叫:「不要擋道!」郭鎮立即下車持節宣讀詔書,閻景說:「什麼詔書!」於是舉刀砍郭鎮,沒有砍中。

郭鎮拔劍將閻景擊落車下,羽林衛士用戟叉住他的胸脯,將其活捉,送至廷尉獄囚禁,當夜死去。

戊午,遣使者人省,奪得璽綬,帝乃幸嘉德殿,遣侍御史持節收閻顯及其弟城門校尉耀、執金吾晏,並下獄,誅;家屬皆徙比景。

遷太后於離宮。

已未,開門,罷屯兵。

壬戌,詔司隸校尉:「惟閻顯、江京近親,當伏辜誅,其餘務崇寬貸。」

封孫程等皆為列侯:程食邑萬戶,王康、王國食九千戶,黃龍食五千戶,彭愷、孟叔、李建食四千二百戶,王成、張賢、史泛、馬國、王道、李元、楊佗、陳予、趙封、李剛食四千戶,魏猛食二千戶,苗光食千戶:是為十九侯,加賜車馬、金銀、錢帛各有差;李閏以先不豫謀,故不封。

擢孫程為騎都尉。

初,程等入章台門,苗光獨不入。

詔書錄功臣,令王康疏名,康詐疏光入章台門。

光未受符策,心不自安,詣黃門令自告。

有司奏康、光欺詐主上;詔書勿問。

以將作大匠來歷為衛尉。

諷、閭丘弘等先卒,皆拜其子為郎。

朱倀、施延、陳光、趙代皆見拔用,後至公卿。

徵王男、邴吉家屬還京師,厚加賞賜。

帝之見廢也,監太子家小黃門籍建、傅高梵、長秋長趙熹、丞良賀、藥長夏珍皆坐徙朔方;帝即位,並擢為中常侍。

戊午(初五),派使者入北宮,奪到皇帝璽印。

於是,皇帝親臨嘉德殿,派遣侍御史持符節,將閻顯及其弟城門校尉閻耀、執金吾閻晏一併逮捕,下獄處死,家屬全都流放比景。

將太后遷往離宮。

己未(初六),打開宮門,撤走駐兵。

壬戊(初九),下詔給司隸校尉:「只有閻顯、江京近親應當被誅殺,其他的人,均須從寬處理。」

孫程等都被封為列侯:孫程食邑萬戶,王康、王國食邑九千戶,黃龍食邑五千戶,彭愷、孟叔、李建各食邑四千二百戶,王成、張賢、史泛、馬國、王道、李元、楊佗、陳予、趙封、李剛,各食邑四千戶,魏猛食邑二千戶,苗光食邑千戶,號為十九侯。

同時,分別等級,賞賜車馬、金銀和錢帛。

李閏因沒有參與首謀,所以沒有封侯。

擢升孫程為騎都尉。

起初,孫程等進入章台門,唯獨苗光沒有進去。

詔書命王康呈報功臣名單時,王康謊報苗光進入章台門。

苗光未得到封賞的符策,內心惶恐不安,便向黃門令自首。

於是,有關官吏彈劾王康和苗光欺蒙皇上。

皇帝下詔不必追究。

任命將作大匠來歷為衛尉。

因諷、閭丘弘等前已病筆,將他倆的兒子都任命為郎。

朱倀、施延、陳光和趙代,也都得到提拔任用,後來官至公卿。

徵召王男、邴吉家屬,返回京都洛陽,給予厚賞。

先前皇帝被廢黜時,監太子家小黃門籍建、傅高梵、長秋長趙熹、丞良賀、藥長夏珍都坐罪,被流放到朔方郡。

皇帝即位後,全都擢升為中常侍。

初,閻顯辟崔之子瑗為吏,瑗以北鄉侯立不以正,知顯將敗,欲說令廢立,而顯日沈醉,不能得見,乃謂長史陳禪曰:「中常侍江京等惑蠱先帝,廢黜正統,扶立疏孽。

少帝即位,發病廟中,周勃之徵,於斯復見。

今欲與君共求見說將軍,白太后,收京等,廢少帝,引立濟陰王,必上當天心,下合人望,伊、霍之功不下席而立,則將軍兄弟傳詐於無窮;若拒違天意,久曠神器,則將以無罪並辜元惡;此所謂禍福之會,分功之時也。」

禪猶豫未敢從。

會顯敗,瑗坐被斥;門生蘇祗欲上書言狀,瑗遽止之。

時陳禪為司隸校尉,召瑗謂曰:「弟聽祗上書,禪請為之證。」

瑗曰:「此譬猶兒妾屏語耳,願使君勿復出口!」遂辭歸,不復應州郡命。

起初,閻顯徵聘崔的兒子崔瑗為下屬官員,崔瑗因北鄉侯非先帝嫡子而繼位為帝,預見閻顯肯定要失敗,打算說服閻顯,廢黜北鄉侯,改立濟陰王為帝。

可是閻顯日日沉醉,見不到面,他於是對長史陳禪說:「中常侍江京等迷惑先帝,廢除皇家正統,另立旁支。

北鄉侯即位後,就在宮中發病。

周勃廢黜呂後所立惠帝后宮子為少帝的跡象,今又重複出現。

我打算和你一同面見將軍閻顯,說服他稟告太后,逮捕江京等人,廢黜少帝,擁立濟陰王為帝,定然上得天心,下合人望。

這樣,伊尹、霍光的功勞,我們不必離開座位,便可建立;而將軍兄弟的封爵也可世代相傳。

如果抗拒天意,使帝位久缺,我們雖無罪,卻要和首惡同罪,這正是福禍交關的關鍵時機,分取勝利果實的時刻。」

陳禪猶豫,未敢聽從。

正逢閻顯破敗,崔瑗坐罪免官,崔瑗的門生蘇祗,準備上書呈報上述往事,崔瑗急忙加以制止。

當時,陳禪正擔任司隸校尉,召見崔瑗說:「你盡避讓蘇祗上書,我願出面為你作證。」

崔瑗說:「這就如同小孩、婦女私下談話一樣,願您不要再提此事!」於是告辭歸鄉,不再接受州郡的徵聘。

[14]已卯,以諸王禮葬北鄉侯。

[14]已卯(二十六日),用諸侯王禮儀埋葬北鄉侯。

[15]司空劉授以阿附惡逆,辟召非其人,策免。

十二月,甲申,以少府河南陶敦為司空。

[15]司空劉授因阿附叛逆,所徵聘的官吏也不是適當人選,被免官。

十二月甲申(初一),擢升少府、河南郡人陶敦為司空。

[16]楊震門生虞放、陳翼詣闕追訟震事;詔除震二子為郎,贈錢百萬,以禮改葬於華陰潼亭,遠近畢至。

有大一鳥高丈餘集震喪前;郡以狀上。

帝感震忠,詔復以中牢具祠之。

[16]楊震的門生虞放、陳翼,到宮闕為楊震鳴冤。

皇帝下詔,任命楊震的兩個兒子為郎,贈錢一百萬,用三公的禮儀將楊震改葬在華陰潼亭。

遠近之人全都趕來弔喪。

當時有一隻一丈餘高的大一鳥降落在靈堂之前,郡太守府將此情景呈報朝廷,皇帝為楊震的忠心所感,下詔再用中牢即一羊、一豬進行祭祀。

[17]議郎陳禪以為:「閻太后與帝無母子恩,宜徙別館,絕朝見,」群臣議者鹹以為宜。

司徒掾汝南周舉謂李曰:「昔瞽瞍常欲殺舜,舜事之逾謹;鄭武姜謀殺莊公,莊公誓之黃泉,秦始皇怨母失行,久而隔絕,後感穎考叔、茅蕉之言,復修子道;書傳美之。

今諸閻新誅,太后幽在離宮,若悲愁生疾,一旦不虞,主上將何以令於天下!如從禪議,後世歸咎明公。

宜密表朝廷,令奉太后,率群臣朝覲如舊,以厭天心,以答人望!」即上疏陳之。

[17]議郎陳禪認為:「閻太后與皇帝既無母子恩情,應該將太后遷到另外的館舍,不再朝見。」

議論此事的群臣全都贊同。

但司徒掾、汝南郡人周舉卻對李說:「從前,瞽瞍多次想要謀殺兒子虞舜,而舜對父親更為孝順。

鄭莊公的母親武姜謀殺莊公,莊公發誓:不到黃泉之下,不再相見。

秦始皇怨恨母親一婬一亂失行,久不見面。

後來他們分別被穎考叔,茅蕉的勸諫所感動,重修孝道。

史書上對這些事,都十分稱道。

現在,閻顯兄弟剛剛伏誅,太后被幽禁在離宮,如果悲愁生病,一旦發生意外,皇上將何以號令天下!如果採納陳禪的意見,後世將把罪過歸到您的身上。

應該密奏朝廷,請求皇帝供養太后,跟過去一樣率領文武百官朝見,以順天心,以回答人們的願望!」李立即向皇帝上書陳辭。

孝順皇帝上永建元年(丙寅、126)

漢順帝永建元年(丙寅,公元126年)

[1]春,正月,帝朝太后於東宮,太后意乃安。

[1]春季,正月,漢順帝前往東宮朝見閻太后,太后的心情才安定下來。

[2]甲寅,赦天下。

[2]甲寅(初二),大赦天下。

[3]辛未,皇太后閻氏崩。

[3]辛未(十九日),閻太后去世。

[4]辛巳,太傅馮石、太尉劉熹以阿一黨一權貴免。

司徒李罷。

[4]辛巳(二十九日),太傅馮石和太尉劉熹因巴結權貴被免職。

同日,司徒李也被罷官。

[5]二月,甲申,葬安思皇后。

[5]二月甲申(初二),埋葬安思皇后。

安思皇后,即閻太后。

[6]丙戌,以太常桓焉為太傅;大鴻臚朱一寵一為太尉,參錄尚書事;長樂少府朱倀為司徒。

[6]丙戌(初四),擢升太常桓焉為太傅;大鴻臚朱一寵一為太尉,參與主管尚書事務;長樂少府朱倀為司徒。

[7]封尚書郭鎮為定穎侯。

[7]封尚書郭鎮為定穎侯。

[8]隴西鍾羌反,校尉馬賢擊之,戰於臨洮,斬首千餘級,羌眾皆降;由是涼州復安。

[8]隴西鍾羌反叛,校尉馬賢率軍進擊。

在臨洮會戰,斬殺鍾羌一千餘人,鍾羌部眾全都歸降。

從此以後,涼州重新得到安定。

[9]六月,已亥,封濟南簡王錯子顯為濟南王。

[9]六月己亥(十九日),封濟南簡王劉錯的兒子劉顯為濟南王。

[10]秋,七月,庚午,以衛尉來歷為車騎將軍。

[10]秋季,七月庚午(二十一日),任命衛尉來歷為車騎將軍。

[11]八月,鮮卑寇代郡,太守李超戰歿。

[11]八月,鮮卑攻打代郡,太守李超陣亡。

[12]司隸校尉虞詡到官數月,奏馮石、劉熹,免之,又劾奏中常侍程璜、陳秉、孟生、李閏等,百官側目,號為苛刻。

三公劾奏:「詡盛夏多拘繫無辜,為吏民患。」

詡上書自訟曰:「法禁者,俗之堤防;刑罰者,民之銜轡。

今州曰任郡,郡曰任縣,更相委遠,百姓怨窮;以苟容為賢,盡節為愚。

臣所發舉,臧罪非一。

三府恐為臣所奏,遂加誣罪。

臣將從史魚死,即以一屍一諫耳!」帝省其章,乃不罪詡。

[12]司隸校尉虞詡到任數月,上奏彈劾太傅馮石和太尉劉熹,使他們被免官,又上奏彈劾中常侍程璜、陳秉、孟生、李閏等。

百官都感到不滿,指責他苛刻。

於是,三公上奏彈劾:「虞詡違反常法,於盛夏之季,大肆逮捕和關押無罪的人,吏民深受其害。」

虞詡也向順帝上書,為自己申辯說:「法令是整齊風俗的堤防,刑罰是駕馭百姓的銜鐵和韁繩。

然而,現在的官府,州一級委任給郡,郡一級委任給縣,層層往下推卸責任,百姓怨恨,投訴無門。

並且,當今的風氣,都以苟且容身為賢能,盡忠職守為愚蠢。

我所查獲的貪贓枉法案件,各種各樣,盤根錯節。

三公因恐被我舉報,於是先來誣陷我。

我將追隨史魚去死,向皇上一屍一諫!」順帝看了虞詡的奏章,於是不對虞詡降罪。

中常侍張防賣弄權勢,請托受取;詡案之,屢寢不報。

詡不勝其憤,乃自系廷尉,奏言:「昔孝安皇帝任用樊豐,交亂嫡統,幾亡社稷。

今者張防復弄威一柄一,國家之禍將重至矣。

臣不忍與防同朝,謹自系以聞,無令臣襲楊震之跡!」書奏,防流涕訴帝,詡坐論輸左校;防必欲害之,二日之中,傳考四獄。

獄吏勸詡自引,詡曰:「寧伏歐刀以示遠近!喑鳴自一殺,是非孰辨邪!」浮陽侯孫程、祝阿侯張賢相率乞見,程曰:「陛下始與臣等造事之時,常疾一奸一臣,知其傾國。

今者即位而復自為,何以非先帝乎!司隸校尉虞詡為陛下盡忠,而更被拘繫;常侍張防臧罪明正,反構忠良。

今客星守羽林,其占宮中有一奸一臣;宜急收防送獄,以塞天變。」

時防立在帝后,程叱防曰:「一奸一臣張防,何不下殿!」防不得已,趨就東箱。

程曰:「陛下急收防,無令從阿母求請!」帝問諸尚書,尚書賈朗素與防善,證詡之罪;帝疑焉,謂程曰:「且出,吾方思之!」於是詡子與門生百餘人,舉幡候中常侍高梵車,叩頭流血,訴言枉狀。

梵入言之,防坐徙邊,賈朗等六人或死或黜;即日赦出詡。

程復上書陳詡有大功,語甚切激。

帝感悟,復徵拜議郎;數日,遷尚書僕射。

因中常侍張防利用權勢,接受賄賂和請托,虞詡曾多次請求將他法辦,都被擱置,沒有回音。

虞詡不勝憤慨,於是自投廷尉監獄,上書順帝說:「過去,安帝任用樊豐,廢黜皇室正統,幾乎使社稷滅亡。

現在,張防又玩一弄權勢,亡國之禍,將再降臨。

我不忍心和張防同列朝廷,謹自囚廷尉獄以報,免得讓我重蹈楊震的覆轍!」奏章呈上後,張防在順帝面前流淚哭訴,於是,虞詡坐罪,被遣送到左校罰作苦役。

而張防仍然不肯放過虞詡,必欲置之死地。

兩天之內,虞詡被傳訊拷打四次。

獄吏勸虞詡自一殺,虞詡回答說:「我寧願伏刑刀死於市,讓遠近的人都知道!如果不聲不響地自一殺,誰能分辨是非呢?」

浮陽侯孫程和祝阿侯張賢相繼請求面見順帝,孫程說:「陛下當初和我們起事的時候,常痛恨一奸一臣,深知他們會使國家傾覆。

而今即位以後,卻又自己縱容和包一皮庇一奸一佞,又怎麼能責備先帝不對?司隸校尉虞詡為陛下盡忠,卻被逮捕囚禁。

中常侍防貪贓枉法,證據確鑿,反而陷害忠良。

今觀天象,客星守羽林,是宮中有一奸一臣的徵兆。

應該急捕張防下獄,以堵塞上天所降的災異。」

當時,張防站在順帝背後,孫程大聲呵斥張防說:「一奸一臣張防,為何不下殿去!」張防迫不得已,小步疾走退入東廂。

孫程又對順帝說:「陛下,請立即下令逮捕張防,不要讓他去向您的一奶一母求情!」順帝徵求尚書們的意見,尚書賈朗跟張防素來交情很好,爭辯說虞詡有罪。

順帝疑惑,對孫程說:「你們先出去,朕正在考慮!」於是,虞詡的兒子虞和門生一百餘人,舉著旗幟,等候中常侍高梵的車子,向高梵叩頭流血,申訴虞詡被冤枉的情況。

高梵入宮後將報告給順帝。

結果,張防因罪被流放到邊疆,尚書賈朗等六人,有的處死,有的免官,並於當天釋放虞詡。

孫程又上書陳述虞詡有大功,措辭甚為直率激烈。

順帝感動醒悟,又任命虞詡為議郎。

幾天後,擢升為尚書僕射。

詡上疏薦議郎南陽左雄曰:「臣見方今公卿以下,類多拱默,以樹恩為賢,盡節為愚,至相戒曰,『白璧不可為。

容容多後福。

』伏見議郎左雄,有王臣蹇蹇之節,宜擢在喉舌之官,必有匡弼之益。」

由是拜雄尚書。

虞詡上書順帝,保薦議郎、南陽郡人左雄說:「我看到,當今公卿以下的官吏,大多屬於專會拱手作揖而不敢說話的好好先生,把到處討好廣結善緣的人,視為賢能,而把為國盡忠盡職的人,視作愚蠢,甚至還互相告誡說:『不可做白璧,和氣多後福。

』我認為議郎左雄,具有作為朝廷大臣必須具備的忠直氣節,應該提拔為出納王命的喉舌之官,一定會對扶正和輔佐朝廷,有所裨益。」

因此,順帝任命左雄為尚書。

[13]浮陽侯孫程等懷表上殿爭功,帝怒;有司劾奏「程等干亂悖逆,王國等皆與程一黨一,久留京都,益其驕恣。」

帝乃免程等官,悉徙封遠縣;因遣十九侯就國,敕雒陽令促期發遣。

[13]浮陽侯孫程等人因帶著奏章,上殿爭功,順帝勃然大怒。

於是,有關官吏彈劾:「孫程等人干亂朝政,抗命叛逆。

王國等人和孫程結一黨一,長期逗留京都洛陽,更使他們驕縱放肆。」

因此,順帝將孫程等人免官,全都改封到偏遠地區,又下令十九侯各自前往他們的封國,命洛陽令督促他們,限期動身。

司徒掾周舉說朱倀曰:「朝廷在西鍾下時,非孫程等豈立!今忘其大德,錄其小餅;如道路夭折,帝有殺功臣之譏。

及今未去,宜急表之!」倀曰:「今詔指方怒,吾獨表此,必致罪譴。」

舉曰:「明公年過八十,位為台輔,不於今時竭忠報國,惜身安一寵一,欲以何求!祿位雖全,必陷佞邪之譏;諫而獲罪,猶有忠貞之名。

若舉言不足采,請從此辭!」倀乃表諫,帝果從之。

司徒掾周舉勸說司徒朱倀:「當初,皇帝在西鐘樓下時,如果不是孫程等人盡力,怎能即位為帝?現在卻忘記人家的大德,計較他們的微小餅失。

如果他們在回封國的途中有人死亡,則皇帝就會遭受屠一殺功臣的非議。

趁著孫程等人尚未動身,應該迅速奏明皇上,加以勸阻。」

朱倀回答說:「現皇上正在發怒,如果我單獨為此事上奏,一定會受到皇帝的降罪譴責。」

周舉又說:「您年齡已經超過八十歲,位居宰相高位,不在此時盡忠報國,而珍惜自己,安於尊一寵一,您想得到什麼?盡避能保全自己的俸祿和官位,但定會被人譴責為一奸一佞之輩;而因諫諍而獲罪,還能留下忠貞的美名。

如果我的意見不值得採納,我請求從此告別!」於是朱倀上表勸諫,順帝果然採納。

程徙封宜城侯;到國,怨恨恚懟,封還印綬、符策,亡歸京師,往來山中。

詔書追求,復故爵土,賜車馬、衣物,遣還國。

孫程被改封為宜城侯。

他到封國以後,怨恨不滿,將印信和符策都退還朝廷,擅自逃歸京都洛陽,往來於山中。

順帝下詔搜尋孫程,找到以後,恢復他原來的封爵和食邑,賞賜車馬和衣物,遣送他回到封國。

[14]冬,十月,丁亥,司空陶敦免。

[14]冬季,十月丁亥(初九),將司空陶敦免官。

[15]朔方以西,障塞多壞,鮮卑因此數侵南匈奴;單于憂恐,上書乞修復障塞。

庚寅,詔:「黎陽營兵出屯中山北界;令緣邊郡增置步兵,列屯塞下,教習戰射。」

[15]朔方郡以西,障塞多已損壞,鮮卑因此不斷侵犯南匈奴,單于憂愁恐懼,上書朝廷,請求修復障塞。

庚寅(十二日),順帝下詔:「徵調黎陽營兵到中山北界駐防。

令沿邊各郡增設步兵,分佈駐紮在各邊塞,進行軍事訓練。」

[16]以廷尉張皓為司空。

[16]擢升廷尉張皓為司空。

[17]班勇更立車師後部故王子加特奴為王。

勇又使別校誅斬東且彌王,亦更立其種人為王;於是車師六國悉平。

[17]班勇改立車師後王國前任國王的兒子加特奴為王。

又派遣部將斬殺東且彌王,並另立其本族人為王。

於是,車師等西域六國,全都歸附漢朝。

勇遂發諸國兵擊匈奴,呼衍王亡走,其眾二萬餘人皆降。

生得單于從兄,勇使加特奴手斬之,以結車師、匈奴之隙。

北單于自將萬餘騎入後部,至金且谷;勇使假司馬曹俊救之,單于引去,俊追斬其貴人骨都侯。

於是呼衍王遂徙居枯梧河上,是後車師無復虜跡。

班勇於是征發西域各國的軍隊,進擊匈奴,呼衍王逃走,其部眾二萬餘人全都投降。

單于的堂兄被活捉,班勇讓加特奴親手將他斬殺,以此結下車師和匈奴之間的仇恨。

於是,北單于親自率領一萬餘騎兵攻打車師後王國,抵金且谷。

班勇派遣假司馬曹俊前去救援,單于率軍後撤,曹俊追擊,並斬殺其貴人骨都侯。

於是,呼衍王遷到枯梧河畔居住,車師此後不再有匈奴的足跡。

<二年(丁卯、127)>

<二年(丁卯,公元127年)>

[1]春,正月,中郎將張國以南單于兵擊鮮卑其至,破之。

[1]春季,正月,中郎將張國率領南單于軍隊進擊鮮卑首領其至,將其擊破。

[2]二月,遼東鮮卑寇遼東玄菟;烏桓校尉耿曄發緣邊諸郡兵及烏桓出塞擊之,斬獲甚眾;鮮卑三萬人詣遼東降。

[2]二月,遼東鮮卑攻打遼東玄菟,烏桓校尉耿曄征發沿邊各郡郡兵和烏桓的軍隊出塞討伐,斬殺和俘虜甚多,鮮卑三萬人到遼東郡投降。

[3]三月,旱。

[3]三月,發生旱災。

[4]初,帝母李氏瘞在雒陽北,帝初不知;至是,左右白之,帝乃發哀,親到瘞所,更以禮殯。

六月,乙酉,追諡為恭愍皇后,葬於恭陵之北。

[4]當初,順帝的母親李氏埋葬在洛陽城北,順帝先前不知道。

直到現在,順帝身邊的人才將此事稟報。

於是,順帝為母親發喪舉哀,親自到埋葬的地方,改以皇后的禮儀殯殮。

六月乙酉(十一日),追諡為恭愍皇后,埋葬在恭陵的北面。

[5]西域城郭諸國皆服於漢,唯焉耆王元孟未降,班勇奏請攻之。

於是遣敦煌太守張朗將河西四郡兵三千人配勇,因發諸國兵四萬餘人分為兩道擊之,勇從南道,朗從北道,約期俱至焉耆。

而朗先有罪,欲徼功自贖,遂先期至爵離關,遣司馬將兵前戰,獲首虜二千餘人,元孟懼誅,逆遣使乞降,張朗徑入焉耆,受降而還。

朗得免誅,勇以後期徵,下獄,免。

[5]西域所有的城邦國家都已歸服漢朝,只有焉耆王元孟未投降。

班勇上奏朝廷,請求出兵討伐。

於是,朝廷派敦煌太守張朗率河西四郡之兵三千人,配合班勇。

班勇便征發西域各國之兵,共四萬餘人,分兩路進擊焉耆。

班勇從南道,張朗從北道,約定日期,到焉耆城下會師。

而張朗因先前有罪,急於求功,為自己贖罪,就趕在約定日期之前,抵達爵離關,並派遣司馬率軍提前進攻,斬首二千餘人,元孟害怕被殺,於是派使者請求投降。

張朗便直接進入焉耆城,受降而回。

結果,張朗得以免除誅殺,而班勇因遲到而被征回京都洛陽,下獄,免官。

[6]秋,七月,甲戌朔,日有食之。

[6]秋季,七月甲戌朔(初一),出現日食。

[7]壬午,太尉朱一寵一、司徒朱倀免。

庚子,以太常劉光為太尉、錄尚書事,光祿勳汝南許敬為司徒。

光,矩之弟也。

敬仕於和、安之間,當竇、鄧、閻氏之盛,無所屈橈;三家既敗,士大夫多染污者,獨無謗言及於敬,當世以此貴之。

[7]壬午(初九),太尉朱一寵一和司徒朱倀,都被免官。

庚子(二十七日),擢升太常劉光為主尉,主管尚書事務,將光祿勳、汝南郡人許敬任命為司徒。

劉光是劉矩的弟弟。

許敬曾在和帝與安帝時期作官,當竇、鄧、閻氏權勢鼎盛之時,他也無所畏縮和屈服。

待三家垮台後,許多居官在位的人,都沾有污點,唯獨許敬沒有遭到非議。

因此,當時人都很敬佩他。

[8]初,南陽樊英,少有學行,名著海內,隱於壺山之陽,州郡前後禮請,不應;公卿舉賢良、方正、有道,皆不行;安帝賜策書征之,不赴。

是歲,帝復以策書、玄,備禮征英,英固辭疾篤。

詔切責郡縣,駕載上道。

英不得已,到京,稱疾不肯起;強輿入殿,猶不能屈。

帝使出就太醫養疾,月致羊酒。

其後帝乃為英設壇,令公車令導,尚書奉引,賜幾、杖,待以師傅之禮,延問得失,拜五官中郎將。

數月,英稱疾篤;詔以為光祿大夫,賜告歸,令在所送谷,以歲時致牛酒。

英辭位不受,有詔譬旨,勿聽。

[8]當初,南陽郡人樊英,從小學問、品行兼優,聞名天下,隱居在壺山南麓,州郡官府曾先後多次徵聘他出來當官,他不應命。

朝廷公卿大臣薦舉他為賢良、方正、有道,他都不肯動身。

安帝賜策書徵召,他還是不去。

同年,安帝又用策書和黑色的繒帛,非常禮敬地徵召樊英,而他以病重為理由堅決推辭。

詔書嚴厲譴責州郡官府辦事不得力,於是州郡官府把樊英抬到車上上路。

樊英不得已,來到京都洛陽。

到洛陽後,樊英又稱病不肯起一床一,於是,用轎子強行將他抬進宮殿,但他還是不肯屈從。

安帝讓他出去,到太醫處養病,每月送給羊和酒。

其後,安帝又特地為樊英設立講壇,命公車令在前面引路,尚書陪同,賞賜小桌和手杖,用尊敬老師的禮節來對待他,詢問朝廷大政的得失,將他任命為五官中郎將。

數月之後,樊英又聲稱病重,安帝下詔,將他任命為光祿大夫,准許回家養病,令當地官府送谷米,每年四季送給牛和酒。

樊英請求辭去職位,有詔書曉告皇帝旨意,不予批准。

英初被詔命,眾皆以為必不降志。

南郡王逸素與英善,因與其書,多引古譬諭,勸使就聘。

英順逸議而至;及後應對無奇謀深策,談者以為失望。

河南張楷與英懼征,謂英曰:「天下有二道,出與處也。

吾前以子之出,能輔是君也,濟斯民也。

而子始以不訾之身怒萬乘之主,及其享受爵祿,又不聞匡救之術,進退無所據矣。」

樊英剛接到詔書時,大家都認為,他一定不會貶抑自己的志氣,而去應命。

南郡人王逸平素和樊英很要好,因而特地寫信給他,引用了許多古人的事進行比喻,勸他接受朝廷的徵召。

於是,樊英聽從了王逸的建議,而前往洛陽。

可是,後來他在應對皇帝的提問時,沒有什麼奇謀遠策,大家都很失望。

河南人張楷和樊英同時接受徵聘,他對樊英說:「天下只有兩條路,即出仕和隱退。

我先前認為,如果你應一召出仕,一定會輔佐君王,拯救百姓。

而你開始時以貴重之極的生命,去激怒君王,等到享受爵祿之後,卻又聽不到你有扶正補救的方法,這是進退沒有依據。」

臣光曰:古之君子,邦有道則仕,邦無道則隱。

隱非君子之所欲也。

人莫已知而道不得行,群邪共處而害將及身,故深藏以避之。

王者舉逸民,揚仄陋,固為其有益於國家,非以徇世俗之耳目也。

是故有道德足以尊主,智能足以庇民,被褐懷玉,深藏不市,則王者當盡禮而致之,屈已以訪之,克已以從之,然後能利澤施於四表,功烈格於上下。

蓋取其道不取其人,務其實不務其名也。

臣司馬光曰:古代的正人君子,當國家政治清明時,他就出來做官,國家政治暴虐時,他就隱退為民。

隱退為民,本來不是正人君子所願意的。

但他們深知,沒有人真正瞭解自己,則正道不能得到推行,而和一群一奸一佞之輩共事,終將傷害自己,所以,才隱藏自己的才能,遠遠躲開。

聖明的君王之所以選用避世隱居的逸民和提拔一出身卑微的人,原本是因為他們對國家有益,並不是以此來迎一合世俗的視聽。

所以,在道德上足以使君主尊敬,在智慧和才能上足以庇護百姓的人,就猶如身穿粗布衣而懷有美玉一樣,深藏不售。

而聖明的君王應該竭盡禮節,將他徵聘到手;降低自己的身份,向他請教;克制自己,聽從他的意見。

然後,才能使恩澤普施於四方,功業留傳千古。

因為聖明的君王所用的是隱士逸民的治國方法,而不是隱士逸民本身,因此,必須注重實際效果,而不是徒求虛名。

其或禮備而不至,意勤而不起,則姑內自循省而不敢強致其人,曰:豈吾德之薄而不足慕乎?政之亂而不可輔乎?群小在朝而不敢進乎?誠心不至而憂其言之不用乎?何賢者之不我從也?苟其德已厚矣,政已治矣,群小遠矣,誠心至矣,彼將扣閽而自售,又安有勤求而不至者哉!荀子曰:「耀蟬者,務在明其火,振其木而已;火不明,雖振其木,無益也。

今人主有能明其德,則天下歸之,若蟬之歸明火也。」

或者人主恥不能致,乃至誘之以高位,脅之以嚴刑。

使彼誠君子邪,則位非所貪,刑非所畏,終不可得而致也;可致者,皆貪位畏刑之人也,烏足貴哉!

如果禮節很完備,情意很慇勤,而賢才仍不願出來做官,則聖明的君王不應該採取強制手段,而應該冷靜地深自反省:難道是我的品德太薄,而不值得他仰慕?政治太混亂使他無法輔佐?一奸一佞當權,使他不敢出來做官?我的誠意不夠,使他憂慮自己的意見不會被採納?為什麼賢才不接受我的徵聘?假如我的品德已厚,朝政已清明,一奸一佞已疏遠,誠意已到,那麼,賢才定將叩門求見而自薦,哪裡會有再三徵召而不肯應聘的!荀子說:「晚上燃火捕蟬,必須把火光照亮,再搖動樹枝就行了。

如果火光不亮,只搖樹枝,也沒有用處。

而今,君王如能發揚厚德,則天下的人都會歸心,猶如蟬去投奔亮光。」

有些人主因賢才不應徵聘而感到羞恥,於是,用高位來引一誘他,用嚴刑峻法來威脅他。

假如他是一個真正的正人君子,則對高位一定不貪婪,對嚴刑一定不畏懼,君主最終還是得不到他。

能夠得到的,都是貪圖高位和貪生怕死的人,又怎麼值得尊重呢?

若乃孝弟著於家庭,行誼隆於鄉曲,利不苟取,仕不苟進,潔己安分,優遊卒歲,雖不足以尊主庇民,是亦清修之吉士也;王者當褒優安養,俾遂其志。

若孝昭之待韓福,光武之遇週一黨一,以勵廉恥,美風谷,斯亦可矣,固不當如范升之詆毀,又不可如張楷之責望也。

如果能以孝悌著稱於家庭,品行高尚聞名於鄉里,不要不義之財,不採取不正當手段謀求做官,潔身自好,安守本分,悠然自得地過日子,雖然才能不足以輔佐君主和造福百姓,但也還屬於品行潔美的善人。

聖明的君王,應該給予褒獎和優待,成全他的志向。

如漢昭帝對待韓福,光武帝對待週一黨一,用以砥礪廉恥之心,美化風俗,這也就可以了。

實在不應該如范升,去加以詆毀,也不要如張楷,加以指責和抱怨。

至於飾偽以邀譽,釣奇以驚俗,不食君祿而爭屠沽之利,不受小辟而規卿相之位,名與實反,心與跡違,斯乃華士、少正卯之流,其得免於聖王之誅幸矣,尚何聘召之有哉!

至於那些作假偽裝來竊取榮譽,以奇特的舉動驚動世人,提高聲望,不要朝廷俸祿而和屠夫酒販一樣爭利,拒絕做小辟而想爬上宰相和九卿的高位的人,他們的名與實恰恰相反,心裡想的和行動做的完全不一樣,他們就是華士、少正卯之流,得免於聖明君王的誅殺,就是很幸運的了,還有什麼值得徵召的?

[9]時又征廣漢楊厚、江夏黃瓊。

瓊,香之子也。

厚既至,豫陳漢有三百五十年之厄以為戒,拜議郎。

瓊將至,李固以書逆遺之曰:「君子謂伯夷隘,柳下惠不恭。

不夷不惠,可否之間,聖賢居身之所珍也。

誠欲枕山棲谷,擬跡巢、由,斯則可矣;若當輔政濟民,今其時也。

自生民以來,善政少而亂俗多,必待堯、舜之君,此為士行其志終無時矣。

嘗聞語曰:『者易缺,者易污。

』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近魯陽樊君被徵初至,朝廷設壇席,猶待神明,雖無大異,而言行所守,亦無所缺;而譭謗布流,應時折減者,豈非觀聽望深,聲名太盛乎!是故俗論皆言『處士純盜虛聲』。

願先生弘此遠謨,令眾人歎服,一雪此言耳!」瓊至,拜議郎,稍遷尚書僕射。

瓊昔隨父在台閣,習見故事;及後居職,達練官曹,爭議朝堂,莫能抗奪。

數上疏言事,上頗採用之。

[9]這時,朝廷又徵召廣漢郡人楊厚、江夏郡人黃瓊。

黃瓊,即黃香的兒子。

楊厚到洛陽以後,向朝廷上奏,預言漢朝到三百五十年左右,將會面臨險惡的命運,提出了警告。

他被任命為議郎。

黃瓊快到洛陽時,李固派人送給他一封信,信上說:「正人君子認為伯夷心胸太狹隘,而柳下惠則又太傲慢,既不傚法伯夷,又不傚法柳下惠,而是選擇在兩者之間,這才是聖賢做人的準則。

如果真正願意頭枕山峰,身臥山谷,步巢父、許由的後塵,那就罷了。

如果認為應該出來輔佐朝廷,拯救百姓,現在正是時候。

自從有人類以來,善政少而暴政多,一定要等有了唐堯、虞舜一樣的君主,才出來推行自己救國救民的理想,恐怕永遠沒有這種機會。

我曾經聽說過這樣一句話:『山太高易崩,玉太白易污。

』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最近,魯陽人樊英受到徵召,初到時,朝廷專門為他設立講壇,猶如對待神明。

他雖然沒有提出什麼奇謀深策,但言行謹慎,也沒有什麼失誤。

可是,對他的詆毀和譴責到處流傳,他的聲譽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降低,豈不是因為大家對他的期望太高,他的聲名太盛!因而,世俗的輿論都說:『所謂隱居之士,純粹****虛名。

』但願先生這次能夠提出深遠的建議,讓大家讚歎佩服,以洗刷這種輿論。」

黃瓊到達洛陽以後,先被任命為議郎,後來逐漸被擢升為尚書僕射。

黃瓊過去曾跟隨其父黃香在尚書檯,熟悉典章制度,等到後來他自己在這裡任職時,對尚書諸曹的事務都很一精一通。

每當在朝堂爭議國家大事時,大家都不能駁倒他的意見。

他曾經多次上奏言事,往往被皇帝所採納。

李固,之子,少好學,常改易姓名,杖策驅驢,負笈從師,不遠千里,遂究覽墳籍,為世大儒。

每到太學,密入公府,定省案母,不令同業諸生知其為子也。

李固是李的兒子,自幼喜一愛一讀書,經常改換姓名,執鞭趕驢,載著書箱,不遠千里,投奔名師。

於是遍覽各種古本秘籍,成為當代的大儒。

他每次到太學,都要秘密地進入三公府,去向父母請安,不讓同學們知道他是李的兒子。

三年(戊辰、128)

三年(戊辰,公元128年)

[1]春,正月,丙子,京師地震。

[1]春季,正月丙子(初六),京都洛陽發生地震。

[2]夏,六月,旱。

[2]夏季,六月,發生旱災。

[3]秋,七月,茂陵園寢災。

[3]秋季,七月,漢武帝陵園茂陵寢殿發生火災。

[4]九月,鮮卑寇漁陽。

[4]九月,鮮卑侵犯漁陽郡。

[5]冬,十二月,己亥,太傅桓焉免。

[5]冬季,十二月己亥(初四),太傅桓焉被免官。

[6]車騎將軍來歷罷。

[6]車騎將軍來歷被罷官。

[7]南單于拔死,弟休利立,為去特若一屍一逐就單于。

[7]南單于欒提拔去世,他的弟欒提休利繼位,號為去特若一屍一逐就單于。

[8]帝悉召孫程等還京師。

[8]順帝將孫程等十九侯,全都召回京都洛陽。

四年(己巳、129)

四年(己巳,公元129年)

[1]春,正月,丙寅,赦天下。

[1]春季,正月丙寅(初一),大赦天下。

[2]丙子,帝加元服。

[2]丙子(十一日),順帝行成年加冠禮。

[3]夏,五月,壬辰,詔曰:「海內頗有災異,朝廷修政,太官減膳,珍玩不御。

而桂陽太守文礱,不惟竭忠宣暢本朝,而遠獻大珠以求幸媚,今封以還之!」

[3]夏季,五月壬辰(二十九日),順帝下詔說:「全國許多地方,都出現了災異。

朝廷正在整頓政治,太官減省皇帝飲食,不再進獻珍貴的玩賞物品。

然而,桂陽郡太守文礱,不盡忠施行朝廷的善政,反而從遙遠的地區進貢大顆珍珠,以諂媚邀一寵一,今將原物封好退回!」

[4]五州雨水。

[4]五個州下了大雨。

[5]秋,八月,丁巳,太尉劉光、司空張皓免。

[5]秋季,八月丁巳(二十五日),太尉劉光和司空張皓,都被免官。

[6]尚書僕射虞詡上言:「安定、北地、上郡,山川險厄,沃野千里,土宜畜牧,水可溉漕。

頃遭元元之災,眾羌內潰,郡縣兵荒,二十餘年。

夫棄沃壤之饒,捐自然之財,不可謂利;離河山之阻,守無險之處,難以為固。

今三郡未復,園陵單外,而公卿選懦,容頭過身,張解設難,但計所費,不圖其安。

宜開聖聽,考行所長。」

九月,詔復安定、北地、上郡還舊土。

[6]尚書僕射虞詡上書說:「安定郡、北地郡、上郡,山川險要,沃野千里,土地適合畜牧,河水可以灌溉農田和運輸糧秣。

可是,近遭安帝永初元年以來戰亂,諸羌部落紛紛潰逃到中國境內,郡縣戰亂饑荒,歷時二十餘年。

捨棄富饒肥沃的土地,拋掉自然的財富,不能說是有利。

並且,現在的邊界遠離山川要隘,在無險之處難以固守。

因三郡沒有恢復,在長安的皇帝園陵沒有屏障。

然而,公卿怯懦,得過且過,故意誇大其辭,提出種種疑難,只知計算耗費,而不管國家安全。

建議陛下廣泛聽取意見,採用最好的策略。」

九月,順帝下詔,命安定郡、北地郡、上郡的郡治,重新遷回原來的地方。

[7]癸酉,以大鴻臚龐參為太尉、錄尚書事。

太常王龔為司空。

[7]癸酉(十二日),擢升大鴻臚龐參為太尉,主管尚書事務。

太常王龔為司空。

[8]冬,十一月,庚辰,司徒許敬免。

[8]冬季,十一月庚辰(二十日),司徒許敬被免官。

[9]鮮卑寇朔方。

[9]鮮卑侵犯朔方郡。

[10]十二月,乙卯,以宗正弘農劉崎為司徒。

[10]十二月乙卯(二十五日),擢升宗正、弘農郡人劉崎為司徒。

[11]是歲,於王放前殺拘彌王興,自立其子為拘彌王,而遣使者貢獻,敦煌太守徐由上求討之。

帝赦于闐罪,令歸拘彌國;放前不肯。

[11]同年,西域於國王放前誅殺拘彌國王興,擅自立他的兒子為國王,爾後,派遣使者向朝廷進貢。

敦煌郡太守徐由請求朝廷出兵討伐。

順帝下詔,赦免于闐國王放前擅自誅殺的大罪,僅令他歸還拘彌國,放前不肯遵命。

五年(庚午、130)

五年(庚午,公元130年)

[1]夏,四月,京師旱。

[1]夏季,四月,京都洛陽發生旱災。

[2]京師及郡國十二蝗。

[2]京都洛陽和十二個郡國蝗蟲成災。

[3]定遠侯班超之孫始尚帝姑陰城公主。

主驕一婬一無道;始積忿怒,伏刃殺主。

冬,十月,乙亥,始坐腰斬,同產皆棄市。

[3]定遠侯班超的孫子班始,娶順帝的姑姑陰城公主為妻。

因公主驕橫荒一婬一,班始久積憤怒,於是,用刀劍殺死公主。

冬季,十月乙亥(二十日),班始因坐罪被腰斬,他的同母兄弟姊妹,都在鬧市處死,陳一屍一示眾。

六年(辛未、131)

六年(辛未、公元131年)

[1]春,二月,庚午,河間孝王開薨;子政嗣。

政很不奉法,帝以侍御史吳郡沈景有強能,擢為河間相。

景到國,謁王,王不正服,箕踞殿上;侍郎贊拜,景峙不為禮,問王所在。

虎賁曰:「是非王邪!」景曰:「王不正服,常人何別!今相謁王,豈謁無禮者邪!」王慚而更服,景然後拜;出,住爆門外,請王傅責之曰:「前發京師,陛見受詔,以王不恭,相使檢督。

諸君空受爵祿,曾無訓導之義!」因奏治其罪,詔書讓政而詰責傅。

景因捕諸一奸一人,奏案其罪,殺戮尤惡者數十人,出冤獄百餘人。

政遂為改節,悔過自修。

[1]春季,二月庚午(十七日),河間孝王劉開去世,兒子劉政做他的繼承人。

劉政驕傲凶狠,不遵守法令。

順帝認為,侍御史、吳郡人沈景剛強而有能力,於是擢升他為河間國相。

沈景到國就任,晉見河間王劉政時,劉政衣冠不整,雙一腿叉一開,傲慢無禮地坐在殿上。

侍郎唱名,讓沈景拜見劉政,但沈景站在那裡不行禮,反問:「大王在哪裡?」

虎賁衛士說:「這不是大王嗎?」

沈景說:「大王不穿大王的衣服,和常人有何區別?今天是諸侯王國宰相晉見諸侯王,豈是晉見無禮之徒?」

劉政感到慚愧,更換衣服,沈景這才參拜。

沈景參拜完畢出來,在宮門外,請出河間王傅,責備說:「先前我從京都洛陽動身,拜見皇上,接受詔書,皇上認為河間王態度不恭敬,命我檢查督責。

你們空受朝廷爵祿,連一點教導的工作都沒做?」

於是沈景奏請朝廷,要求將他們治罪。

順帝下詔責備劉政和河間王傅。

其後,沈景又逮捕一批一奸一佞之徒,奏請查辦他們的罪惡,誅殺其中情節特別惡劣的數十人,還平反冤獄,釋放出一百餘人。

劉政於是改變節一操一,悔過自新。

[2]帝以伊吾膏腴之地,傍近西域,匈奴資之以為鈔暴;三月,辛亥,復令開設屯田,如永元時事,置伊吾司馬一人。

[2]順帝認為伊吾一帶土地肥沃,又靠近西域,匈奴一直利用這個地區,進行劫掠和騷擾。

三月辛亥(二十九日),下令恢復伊吾屯田,與和帝永元年間一樣,設置伊吾司馬一人。

[3]初,安帝薄於藝文,博士不復講習,朋徒相視怠散,學舍頹敝,鞠為園蔬,或牧兒、蕘豎薪刈其下。

將作大匠翟上疏請修繕,誘進後學,帝從之。

秋,九月繕起太學,凡所造構二百四十房,千八百二十室。

[3]當初,由於安帝輕視典籍,博士不再講習,門徒學生互相看著學業荒怠,人員離散,太學的房舍倒塌敝舊,破敗得成為菜園,牧童、樵夫在附近砍柴割草。

將作大匠翟上奏,請求加以修繕,誘導後生求學,順帝採納了他的建議。

秋季,九月,重新修繕太學,共建房二百四十幢,一千八百五十間。

[4]護烏桓校尉耿曄遣兵擊鮮卑,破之。

[4]護烏桓校尉耿曄派兵攻擊鮮卑,將其擊破。

[5]護羌校尉韓皓轉湟中屯田置兩河間,以一逼一十群羌。

皓坐事征,以張掖太守馬續代為校尉。

兩河間羌以屯田近之,恐必見圖,乃解仇詛盟,各自儆備;續上移田還湟中,羌意乃安。

[5]護羌校尉韓皓將湟中地區的屯田,轉移到兩河即賜支河和逢留大河之間,以一逼一十近西羌諸部落。

正當這時,韓皓因事獲罪,被調回京都洛陽,由張掖郡太守馬續接任護羌校尉。

兩河之間的羌人諸部落,認為屯田地區靠近他們,恐怕受到攻擊,於是,互相解除仇怨,訂立誓約,各自加強戒備。

馬續上奏朝廷,將屯田地區仍然遷回到湟中,羌人這才放心。

[6]帝欲立皇后,而貴人有一寵一者四人,莫知所建,議欲探籌,以神定選。

尚書僕射南郡胡廣與尚書馮翊郭虔、史敞上疏諫曰:「竊見詔書,以立後事大,謙不自專,欲假之籌策,決疑靈神;篇籍所記,祖宗典故,未嘗有也。

恃神卜筮,既未必當賢;就值其人,猶非德選。

夫岐嶷形於自然,天必有異表,宜參良家,簡求有德,德同以年,年鈞以貌;稽之典經,斷之聖慮。」

帝從之。

[6]順帝打算選立皇后,而貴人中受到一寵一愛一的共有四人,不知選定哪一位。

有人建議一抽一簽,一抽一到誰,由神靈決定人選。

尚書僕射南郡人胡廣與尚書馮翊人郭虔、史敞聯名上書進諫說:「我們看到詔書,陛下認為選立皇后是件大事,謙恭地不願意自己決定,希望用一抽一簽的方法,請求神靈決定。

可是,所有古書記載,以及祖宗前例,都未曾採取餅這種方法。

依靠在神靈前禱告占卜,未必能得到賢良,即使得到,也不是根據衡量品德來選定的。

聰明智慧會形於外表,大賢大德一定與眾不同。

最好的辦法是,除了四位貴人外,再增選良家女兒,從其中物色品德最好的;品德一樣好,物色年齡較大的;年齡一樣大,挑選外貌美麗的;稽查典籍,最後由陛下考慮決定。」

順帝採納。

恭懷皇后弟子乘氏侯商之女,選入掖庭為貴人,常特被引御,從容辭曰:「夫陽以博施為德,陰以不專為義。

《螽斯》則百福所由興也。

願陛下思雲雨之均澤,小妾得免於罪。」

帝由是賢之。

和帝劉肇母親梁貴人的侄女,即乘氏侯梁商的女兒梁,被選進皇宮,封為順帝的貴人,唯獨她常被召喚侍奉順帝,但她總是婉言推辭說:「陽剛應以廣泛施捨為德;陰柔應以不專享有為義。

螽斯所以子孫繁盛,就是這個緣故。

希望陛下想到雲雨之恩,應該大家均沾,使我得以免罪。」

因此,順帝認為她最賢淑。

陽嘉元年(壬申、132)

陽嘉元年(壬申,公元132年)

[1]春,正月,乙巳,立貴人梁氏為皇后。

[1]春季,正月乙巳(二十八日),封貴人梁為皇后。

[2]京師旱。

[2]京都洛陽發生旱災。

[3]三月,揚州六郡妖賊章河等寇四十九縣,殺傷長吏。

[3]三月,揚州六郡妖賊章何等,攻打四十九個縣,殺傷地方官吏。

[4]庚寅,赦天下,改元。

[4]庚寅(十三日),大赦天下,改年號。

[5]夏,四月,梁商加位特進;頃之,拜執金吾。

[5]夏季,四月,皇后梁之父梁商,被賜為特進,位在三公之下。

不久,又被任命為執金吾。

[6]冬,耿曄遣烏桓戎末魔等鈔擊鮮卑,大獲而還。

鮮卑復寇遼東屬國,耿曄移屯遼東無慮城以拒之。

[6]冬季,耿曄派烏桓酋長戎末魔等攻擊鮮卑,大勝而回。

鮮卑部落遂反攻遼東屬國,耿曄移兵屯駐遼東郡所屬的無慮城,以抵禦鮮卑的進攻。

[7]尚書令左雄上疏曰:「昔宣帝以為吏數變易,則下不安業;久於其事,則民服教化;其有政治者,輒以璽書勉勵,增秩賜金,公卿缺則以次用之。

是以吏稱其職,民安其業,漢世良吏,於茲為盛。

今典城百里,轉動無常,各懷一切,莫慮長久。

謂殺害不辜為威風,聚斂整辦為賢能;以治已安民為劣弱,奉法循理為不治。

髡鉗之戮,生於睚眥;覆一屍一之禍,成於喜怒。

視民如寇讎,稅之如豺虎。

監司項背相望,與同疾,見非不一舉,聞惡不察。

觀政於亭傳,責成於期月;言善不稱德,論功不據實。

虛誕昔獲譽,拘檢者離毀;或因罪而引高,或色斯而求名,州宰不覆,競共辟召,踴躍升騰,超等逾匹。

或考奏捕案,是亡不受罪,會赦行賂,復見洗滌,朱紫同色,清濁不分。

故使一奸一猾枉濫,輕忽去就,拜除如流,缺動百數。

鄉官、部吏,職賤祿薄,車馬衣服,一出於民,廉者取足,貪者充家;特選、橫調,紛紛不絕,送迎煩費,損政傷民。

和氣未洽,災眚不消,咎皆在此。

臣愚以為守相、長吏惠和有顯效者,可就增秩,勿移徙;非父母喪,不得去官。

其不從法禁,不式王命,錮之終身,雖會赦令,不得齒列。

若被劾奏,亡不就法者,徙家邊郡,以懲其後。

其鄉部親民之吏,皆用儒生清白任從政者,寬其負算,增其秩祿;吏職滿歲,宰府州郡乃得辟舉。

如此,威福之路塞,虛偽之端絕,送迎之役損,賦斂之源息,循理之吏得成其化,率土之民各寧其所矣。」

帝感其言,復申無故去官之禁,又下有司考吏治真偽。

詳所施行;而宦官不便,終不能行。

[7]尚書令左雄上書說:「過去宣帝認為,地方官吏經常調動,人民就不能安居樂業;任職的時間長,人民就能接受教化。

對於有政績的官吏,每每用詔書勉勵,增加官秩,賞賜黃金,公卿大臣職位空缺,就按照次序錄用他們。

所以,地方官吏都很稱職,人民安居樂業,漢代優秀的地方官吏,以那一時期最為鼎盛。

而現在,一個縣的縣令或縣長經常更換,各人都抱著臨時觀點,沒有長久打算。

濫殺無罪小民的被認為有威嚴,擅長搜刮錢財的被認為賢良能幹。

相反,能夠約束自己安定人民的被認為低劣懦弱,奉公守法被認為沒有治理能力。

一點小的怨恨,則處以髡鉗之刑,一時的喜怒,可以釀成伏一屍一慘禍。

把人民看作仇敵,徵收苛捐雜稅,比虎狼還要凶暴。

朝廷派出的監察官吏,前後相繼,他們和地方官吏具有同樣的弊病,見到錯誤不檢舉,聽到邪惡不調查。

僅在驛站視察政情,要求地方官吏做出政績,而把期限定在一年之後。

讚揚地方官吏的善政,和他的品德不相符合;褒獎功績,則沒有事實根據。

善於弄虛作假的獲得聲譽,踏實肯幹的遭到詆毀。

有人因罪狀無法掩蓋,就聲稱輕視富貴,棄官而去,以表示清高;有人因瞧見上司的臉色不好,就立即辭職,以表示自己有先見之明。

而州官不審查內情,爭相延聘,反而使他們得到越級提升,比正常的陞遷更為迅速。

有的人雖被彈劾緝捕,卻逃亡而免罪,遇到大赦,或者行一賄,便將過去的罪行,重新洗刷,朱和紫同色,清和濁不分。

遂使一奸一猾之輩,到處充斥,他們不在乎被任官和被免職,任免官吏如流水一樣,官職缺額動不動數以百計。

鄉官、部吏,由於職位卑微,俸祿不多,他們的車馬衣服,都是出自人民,清廉的只要自己夠用就滿足了,貪婪的還要滿足他的家屬。

於是,又巧立所謂特選、橫調等名目,不斷搜刮人民。

送往迎來,費用浩大,損政傷民。

和氣未洽,災難不消,原因都在於此。

我認為,郡太守、封國相和縣令、長等官吏中,恩惠和慈一愛一人民有明顯成效者,可以就地增加官秩,不要調動;不是因父母死亡,不讓離職。

而不遵守法令,不尊奉王命的人,要將其禁錮終身,不許再做官,即使遇到赦令,也不把他們包一皮括在內。

對於受到彈劾,就棄官逃亡,不願接受法辦的人,將他和家屬放逐到邊郡,以懲誡以後的贓官。

對於在鄉、部直接和人民接觸的官吏,都選用家世清白、有能力從政的儒生擔任,減免他們應交的算賦,增加俸祿。

任職一年以後,丞相和州郡官府才能征辟保舉。

如能這樣,地方官吏作威作作福的路被堵塞,弄虛作假的端緒被斷絕,送舊迎新的差役減少,橫徵暴斂的根源止息,奉職守法的官吏得以完成其教化,全國各地的人民就能各得其所了。」

順帝深為他的話所感動,重申官吏不能無故離職的禁令,並命有關方面制訂出考核官吏政績真偽的詳細規則,呈報後予以施行。

但宦官認為這對他們不利,所以到底不能實行。

雄又上言:「孔子曰『四十不惑』,《禮》稱強仕。

請自今,孝廉年不滿四十,不得察舉,皆先詣公府,諸生試家法,文吏課箋奏,副之端門,練其虛實,以觀異能,以美風俗;有不承科令者,正其罪法。

若有茂材異行,自可不拘年齒。」

帝從之。

左雄又上書說:「孔子曰:『四十歲而不惑。

』《禮記·曲禮》曰:『四十歲智力強盛,才出來做官。

』請從現在開始,孝廉科的人選,年齡未滿四十歲的,地方官府不得舉薦。

凡是被舉薦的孝廉,都應先到司徒府報到。

如果是儒生,則要考試他所師承的那門學問;如果是在職的文吏,則要考試起草上奏朝廷的表章。

並將他們的副本,送到皇宮的端門,由尚書檢查虛實,以觀察他們的傑出才能,以建立良好的風氣。

凡是不遵守上述規定的,依法定罪。

如果有特殊的才幹和能力,當然也可以不限年齡。」

順帝聽從。

胡廣、郭虔、史敞上書駁之曰:「凡選舉因才,無拘定制。

六奇之策,不出經學;鄭、阿之政,非必章奏;甘、奇顯用,年乖強仕;終、賈揚聲,亦在弱冠。

前世以來,貢舉之制,莫或回革。

今以一臣之言,鏟戾舊章,便利未明,眾心不厭。

矯枉變常,政之所重,而不訪台司,不謀卿士;若事下之後,議者剝異,異之則朝失其便,同之則王言已行。

臣愚以為可宣下百官,參其同異,然後覽擇勝否,詳采厥衷。」

帝不從。

胡廣、郭虔、史敞上書反駁說:「凡選舉,都是根據才能,不要拘泥於某種固定的制度。

陳平六出奇計以佐高帝,不是出自儒家的經學。

子產在鄭國和晏子在東阿的政績,也不一定是因為他們善於起草上奏的表章。

甘羅和子奇受到重用時,年齡離四十歲還差得很遠。

終軍和賈誼名揚天下,都在二十歲左右。

從前世以來,實行薦舉制度,從來沒有改變過。

現在,陛下以一位臣子的建議,違背先朝的傳統典章,便利並不明顯,而人心不滿。

糾正錯誤和變更常規,是重要的政事,而既未徵求三公府等有關官署的意見,也未和官員們商議;如果詔書頒下,有人會有反駁的意見。

要是不准有異議,則朝廷難以實行;要是准許有異議,則聖旨已經下達。

我以為,應把這件事交付百官,充分聽取贊成和反對的意見,然後查找優劣,仔細地作出公允的決定。」

順帝不聽從。

辛卯,初令「郡國舉孝廉,限年四十以上;諸生通章句,文吏能箋奏,乃得應選。

其有茂才異行,若顏淵、子奇,不拘年齒。」

辛卯(疑誤),順帝初次命令:「郡、國薦舉孝廉,限年四十歲以上;儒生必須一精一通儒家經典,文吏必須善於起草上奏的表章,才得應選。

如果有像顏回和子奇那樣的特殊才能,則不受年齡的限制。」

久之,廣陵所舉孝廉徐淑,年未四十;台

分類:史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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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宗成皇帝中之上鹹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十八 顯宗成皇帝中之下鹹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十九 顯宗成皇帝下鹹康八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 孝宗穆皇帝上之下永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一 孝宗穆皇帝中之上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二 孝宗穆皇帝中之下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三 孝宗穆皇帝下昇平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四 海西公下太和四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五 太宗簡文皇帝鹹安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六 烈宗孝武皇帝上之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七 烈宗孝武皇帝上之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八 烈宗孝武皇帝中之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九 烈宗孝武皇帝中之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 烈宗孝武皇帝下太元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一 安皇帝甲隆安元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二 安皇帝乙隆安二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三 安皇帝丙隆安三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四 安皇帝丁隆安五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五 起昭陽單閼,盡閼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六 安皇帝己義熙元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七 安皇帝庚義熙五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八 安皇帝辛義熙七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九 安皇帝壬義熙十一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四十 安皇帝癸義熙十三年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一 高祖武皇帝永初元年(庚申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二 太祖文皇帝上之上元嘉元年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三 太祖文皇帝上之中元嘉五年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四 太祖文皇帝上之下元嘉八年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五 太祖文皇帝中之上元嘉十三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六 太祖文皇帝中之中元嘉十九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七 太祖文皇帝中之下元嘉二十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八 太祖文皇帝下之上元嘉二十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九 太祖文皇帝下之下元嘉三十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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