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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話版《資治通鑒》電子書·梁紀一 高祖武皇帝天監元年(壬午、5
梁紀一梁武帝天監元年(壬午,公元502年)
[1]春,正月,齊和帝遣兼侍中席闡文等慰勞建康。
[1]春季,正月,南齊和帝蕭寶融派遣兼侍中席闡文等人到建康慰勞。
[2]大司馬衍下令:「凡東昏時浮費,自非可以習禮樂之容,繕甲兵之備者,余皆禁絕。」
[2]大司馬蕭衍下令:「凡是東昏侯時不必要的開支,除了用以一操一習禮樂法度、修繕軍事裝備者外,其餘一概禁絕。」
[3]戊戌,迎宣德太后入宮,臨朝稱制;衍解承製。
[3]戊戌(初九),蕭衍迎宣德太后進宮,讓她臨朝攝政,行使皇帝的權力。
蕭衍停止執政。
[4]己亥,以寧朔將軍蕭昺監南兗州諸軍事。
昺,衍之從父弟也。
[4]己亥(初十),宣德太后任命寧朔將軍蕭昺監南兗州諸軍事。
蕭昺是蕭衍的堂弟。
[5]壬寅,進大司馬衍都督中外諸軍事,劍履上殿,贊拜不名。
[5]壬寅(十二日),宣德太后提升蕭衍為都督中外諸軍事,特許他可以佩劍穿鞋上殿,以及朝見贊拜可以不報姓名。
[6]己酉,以大司馬長史王亮為中書監、尚書令。
[6]己酉(十九日),宣德太后任命大司馬王亮為中書監、尚書令。
[7]初,大司馬與黃門侍郎范雲、南清河太守沈約、司徒右長史任昉同在竟陵王西邸,意好敦密,至是,引雲為大司馬諮議參軍、領錄事,約為驃騎司馬,昉為記室參軍、與參謀議。
前吳興太守謝朏、國子祭酒何胤先皆棄官家居,衍奏征為軍諮祭酒,朏、胤皆不至。
[7]當初,大司馬蕭衍與黃門侍郎范雲、南清河太守沈約、司徒長史任昉一同在竟陵王的西官邸,彼此情意甚篤,關係非常密切。
到目前,蕭衍就推薦范雲為大司馬諮議參軍、領錄事,沈約為驃騎司馬,任昉為記室參軍,遇事都讓他們參與策謀計議。
前吳興太守謝朏、國子祭酒何胤先前都棄官回家,蕭衍上奏宣德太后,徵召他們為軍諮祭酒,但是謝朏和何胤都沒有來就任。
大司馬內有受禪之志,沈約微扣其端,大司馬不應;他日,又進曰:「今與古異,不可以淳風期物。
士大夫攀龍附鳳,皆望有尺寸之功。
今童兒牧豎皆知齊祚已終,明公當承其運,天文讖記又復炳然;天心不可違,人情不可失。
苟歷數所在,雖欲謙光,亦不可得已。」
大司馬曰:「吾方思之。」
約曰:「公初建牙樊、沔,此時應思;今王業已成,何所復思!若不早定大業,脫有一人立異,即損威德。
且人非金石,時事難保,豈可以建安之封遺之子孫!若天子還都,公卿在位,則君臣分定,無復異心,君明於上,臣忠於下,豈復有人方更同公作賊!」大司馬然之。
約出,大司馬召范雲告之,雲對略同約旨,大司馬曰:「智者乃爾暗同。
卿明早將休文更來!」雲出,語約,約曰:「卿必待我!」雲許諾,而約先期入。
大司馬命草具其事,約乃出懷中詔書並諸選置,大司馬初無所改。
俄而雲自外來,至殿門,不得入,徘徊壽光閣外,但云「咄咄!」約出,問曰:「何以見處!」約舉手向左,雲笑曰:「不乖所望。」
有頃,大司馬召雲入,歎約才智縱橫,且曰:「我起兵於今三年矣,功臣諸將實有其勞,然成帝業者,卿二人也。」
大司馬蕭衍心裡有受禪登基的念頭,沈約稍微加以挑明,但是蕭衍沒有吭聲。
有一天,沈約又向蕭衍進言:「如今與古代不同了,不可以期望人人都能保持著淳古之風,士大夫們無不攀龍附鳳,都希望能有尺寸之功勞。
現在連小孩牧童都知道齊的國運已經終結了,明公您應當取而代之,而且天象預兆也非常顯著了。
天意不可違抗,人心不可失去。
假如天道安排如此,您雖然想要謙遜禮讓,而實際上也是辦不到的。」
大司馬蕭衍這才吐露了一句:「我正在考慮這件事。」
沈約又說道:「明公您剛開始在樊、沔興兵舉事,在那時是應該思考的,可是如今王業已經成功,還考慮什麼呢?如果不早點完成大業,若有一人提出異議,就會有損於您的威德。
況且人非金石,事情難測,萬一您有個三長兩短,難道就僅僅把建安郡公這麼一個封爵留給子孫後代嗎?如果天子回到京城,公卿們各得其位,那麼君臣之間的名分已經定了,他們就不再會產生崑什麼異心了,於是君明於上,臣忠於下,那裡還會有人再同您一起作反賊呢?」
大司馬對沈約所說的這些話深表同意。
沈約出去之後,大司馬又叫范雲進去,告訴了他自己的心思,徵求他的看法,范雲的回答與沈約所說的意思差不多,至此,大司馬才對范雲講道:「智者所見,不謀而合。
您明天早晨帶著沈休文再來這裡。」
范雲出來之後,把蕭衍的話告訴了沈約,沈約說:「您一定要等我呀!」范雲答應了。
但是,第二天早晨,沈約提前去了,大司馬命令他起草關於受命登基的詔書,於是沈約從懷中取出已經寫好的詔書以及人事安排名單,大司馬看過之後,一點也沒有改動。
不一會兒,范雲從外面來了,到了殿口門,由於要等待沈約,不能一個人先進去,而等來等去不見沈約前來,只好在壽光閣外徘徊,嘴中不停地發出「咄咄」表示奇怪的聲音。
沈約出來了,范雲這才明白了原來沈約趕在自己之前已經進去了,就問他:「對我怎麼安排了?」
沈約舉起手來向左一指,意思是安排范雲為尚書左僕射,范雲就笑了,說:「這才和我所希望的差不多。」
過了一會兒,大司馬傳范雲進去,他當著范雲的面讚歎了一番沈約如何才智縱橫,並且說道:「我起兵至今已經三年了,各位功臣將領確實出了不少力氣,但是成就帝業者,只是你們兩人啊。」
甲寅,詔進大司馬位相國、總百揆、揚州牧,封十郡為梁公,備九錫之禮,置梁百司,去錄尚書之號,驃騎大將軍如故。
二月,辛酉,梁公始受命。
甲寅(二十四日),宣德太后詔令大司馬蕭衍位進相國、總百揆、揚州牧,並封他十郡為梁公,加九錫之禮,在梁公國設置各種官員,免去錄尚書的稱號,但驃騎大將軍的稱號照樣不變。
二月辛酉(初二),梁公蕭衍方才接受詔命。
齊湘東王寶晊,安陸昭王緬之子也,頗好文學。
東昏侯死,寶晊望物情歸已,坐待法駕。
既而王珍國等送首梁公,梁公以寶晊為太常,寶晊心不自安。
壬戌,梁公稱寶晊謀反,並其弟江陵公寶覽、汝南公寶宏皆殺之。
南齊湘東王蕭寶晊是安陸昭王蕭緬的兒子,頗一愛一好文學。
東昏侯死後,蕭寶晊希望人心都向著自己,坐等即位。
但是,到王珍國把東昏侯的首級送給梁公,梁公任命蕭寶晊為太常,蕭寶晊就心中不安了。
壬戌(初三),梁公聲稱蕭寶晊謀反,把蕭寶晊以及其弟弟江陵公蕭寶覽、汝南公蕭寶宏一起殺掉了。
[8]丙寅,詔梁國選諸要職,悉依天朝之制。
於是以沈約為吏部尚書兼右僕射,范雲為侍中。
[8]丙寅(初七),宣德太后詔令梁國選任各種要職官員,全部依照朝廷之制。
於是,任命沈約為吏部尚書兼右僕射,范雲為侍中。
梁公納東昏余妃,頗妨政事,范雲以為言,梁公未之從。
雲與侍中、領軍將軍王茂同入見,雲曰:「昔沛公入關,婦女無所幸,此范增所以畏其志大也。
今明公始定建康,海內想望風聲,奈何襲亂亡之跡,以女德為累乎!」王茂起拜曰:「范雲言是也。
公必以天下為念,無宜留此。」
梁公默然。
雲即請以余氏賚王茂,梁公賢其意而許之。
明日,賜雲、茂錢各百萬。
梁公蕭衍納取了東昏侯的余妃,對政事頗有妨害,范雲加以勸說,但是梁公沒有聽從。
范雲又與侍中、領軍將軍王茂一同入見蕭衍,范雲對蕭衍說:「過去沛公劉邦進關,不親近女色,這正是范增敬畏其志向遠大之處。
如今明公您剛平定建康,海內之眾對您的名聲非常景仰,您如何可以沿襲那種亂身亡國的行跡,沉溺於女色呢?」
王茂也下拜說道:「范雲說的極對。
您一定要以天下為念,不應該把這個女人留在身邊。」
梁公聽了,默然無語。
於是,范雲就請求蕭衍把余氏賞賜給王茂,梁公認為他們的意見正確,就同意把余氏賞給了他。
次日,蕭衍分別給范雲、王茂賞賜了一百萬錢。
丙戌,詔梁公增封十郡,進爵為王。
癸巳,受命,赦國內及府州殊死以下。
丙戌(二十七日),宣德太后詔令給梁公增封十郡,進爵位為王。
三月癸巳(初五),蕭衍接受了詔命,並且下令赦免建康城內以及各府州死刑以下犯人。
[9]辛丑,殺齊邵陵王寶攸、晉熙王寶嵩、桂陽王寶貞。
[9]辛丑(十三日),南齊邵陵王蕭寶攸、晉熙王蕭寶嵩、桂陽王蕭寶貞被殺。
梁王將殺齊諸王,防守猶未急。
鄱陽王寶寅家Yan人顏文智與左右麻拱等密謀,穿牆夜出寶寅,具小船於江岸,著烏布襦,腰繫千餘錢,潛赴江側,躡?徒步,足無完膚。
防守者至明追之,寶寅詐為釣者,隨流上下十餘里,追者不崑疑。
待散,乃渡西岸投民華文榮家,文榮與其族人天龍、惠連棄家將寶寅遁匿山澗,賃驢乘之,晝伏夜行,抵壽陽之東城。
魏戍主杜元倫馳告揚州刺史任城王澄,以車馬侍衛迎之。
寶寅時年十六,徒步憔悴,見者以為掠賣生口。
澄待以客禮,寶寅請喪君斬衰之服,澄遣人曉示情禮,以喪兄齊衰之服給之。
澄帥官僚赴吊,寶寅居處有禮,一同極哀之節。
壽陽多其義故,皆受慰晊;唯不見夏侯一族,以夏侯詳從梁王故也。
澄深器重之。
梁王蕭衍將要殺害南齊諸王,但是監視看管措施還不甚嚴密。
鄱陽王蕭寶寅家中的Yan人顏文智與左右心腹麻拱等人密謀,在夜間挖開牆壁,把蕭寶寅送出去,又在長江岸邊準備了一隻小船。
蕭寶寅穿著黑布短衣,腰裡繫著一千多錢,偷偷地跑到江邊。
他空著草鞋,徒步而行,以致兩隻腳全都磨破了,天高之後,看管的人發現蕭寶寅不見了,就去追趕,蕭寶寅裝作是釣魚人,與追趕者一起在江中並舟而行了十多里,追趕者都沒有對他產生懷疑。
等到追趕的人離開之後,蕭寶寅就在西邊靠岸,投奔到百姓華文榮家中,華文榮與其同族之人華天龍、華惠連丟棄家業,帶著蕭寶寅逃到山溝裡。
他們租了一匹一毛一驢,讓蕭寶寅騎著,晝伏而夜行,來到了壽陽的東城。
駐守在這裡的北魏戍主杜元倫急忙把情況報告了揚州刺史任城王元澄,元澄用車馬侍衛迎接蕭寶寅。
當時,蕭寶寅年紀十六歲,由於徒步而行,所以形容憔悴,見到的人還以為他是被掠賣來的人口。
元澄以招待客人的禮節對待蕭寶寅,蕭寶寅向元澄要為皇帝守喪而穿的生麻布制的喪服,元澄派人對蕭寶寅曉示了一番情理,最後只給了他為兄長守喪而穿的熟麻布制的喪服。
元澄率領手下的官吏們親赴蕭寶寅住處去弔喪,蕭寶寅的一舉一動,表現得與居君父之喪完全一樣。
壽陽有許多受過南齊舊恩的故舊,都來蕭寶寅處弔唁,唯獨不見夏侯一姓的人來,這是由於夏侯詳跟從了梁王蕭衍的緣故。
元澄非常器重蕭寶寅。
[10]齊和帝東歸,以蕭憺為都督荊·湘等六州諸軍事、荊州刺史。
荊州軍旅之後,公私空乏,憺厲一精一為治,廣屯田,省為役,存問兵死之家,供其乏困。
自以少年居重任,謂佐吏曰:「政之不臧,士君子所宜共惜。
吾今開懷,卿其無隱!」於是人人得盡意,民有訟者皆立前待符教,決於俄頃,曹無留事。
荊人一大悅。
[10]南齊和帝蕭寶融將東歸建康,他任命蕭憺為都督荊、湘等六州諸軍事及荊州刺史。
荊州經過戰爭之後,公私兩方在財用方面都非常空乏,蕭憺勵一精一圖治,廣開屯田,省免勞役,撫問有家人當兵陣亡了的人家,供一應救濟他們。
他自以為年紀輕而居於重任,所以特別用心,對手下的官吏們說:「政事如果沒有辦好,大家都應該共同努力。
我現在開誠佈公於你們,希望你們也不要有所隱瞞。」
於是,人人都感到心情舒暢,辦事效率大增,民眾如有訴訟者站在一旁等待處理,很快就可以做出決定,官署中設有積壓的事情。
因此,荊州人非常高興。
[11]齊和帝至姑孰,丙辰,下詔禪位於梁。
[11]南齊和帝到達姑孰,於兩辰(二十八日),下詔令禪讓皇位於梁。
[12]丁巳,廬陵王寶源卒。
[12]丁巳(二十九日),廬陵王蕭寶源去世。
[13]魯陽蠻魯北燕等起兵攻魏穎州。
[13]魯陽的蠻人魯北鷰等人起兵攻打北魏穎州。
[14]夏,四月,辛酉,宣德太后令曰:「西詔至,帝憲章前代,敬禪神器於梁,明可臨軒,遣使恭授璽紱,未亡人歸於別宮。」
壬戌,發策,遣兼太保、尚書令亮等奉皇帝璽紱詣梁宮。
丙寅,梁王即皇帝位於南郊,大赦,改元。
是日,追贈兄懿為丞相,封長沙王,謚曰宣武,葬禮依晉安平獻王故事。
[14]夏季,四月辛酉(二十七日),宣德太后發令:「西邊的詔令已經到了,皇帝傚法前代,把皇位恭敬地禪讓給梁,明天早晨我要來到殿前,派使者向梁公恭授印璽,之後我將回到別宮去居住。」
壬戌(二十八日),宣德太后發出策書,派遣兼太保、尚書令王亮等人奉送皇帝印璽到梁宮。
丙寅(疑誤),梁王蕭衍於南郊即位登基,大赦天下,改年號為天監。
在這天,蕭衍追贈其兄蕭懿為丞相,封為長沙王,謚號為宣武,並且依照晉代安葬安平獻王的先例重新安葬了蕭懿。
丁卯,奉和帝為巴陵王,宮於姑孰,優崇之禮,皆仿齊初。
奉宣德太后為齊文帝妃,王皇后為巴陵王妃。
齊世王、侯封爵,悉從降省,唯宋汝陰王不在崑除例。
丁卯(疑誤),蕭衍詔令,奉南齊和帝為巴陵王,並為他在姑孰建了王宮,對他的待遇和尊敬,都仿照南齊開國之初對待汝陰王的方法。
奉宣德太后為齊文帝妃,王皇后為巴陵王妃。
又對於南齊的王、侯們全部降低一級爵位,除去他們的封國,唯有宋汝陰王不在此例之內。
追尊皇考為文皇帝,廟號太祖;皇妣為獻皇后。
追諡妃郗氏曰德皇后。
封文武功臣車騎將軍夏侯詳等十五人為公、侯。
立皇弟中護軍宏為臨川王,南徐州刺史秀為安成王,雍州刺史偉為建安王,左衛將軍恢為鄱陽王,荊州刺史憺為始興王;以宏為揚州刺史。
梁武帝蕭衍追尊自己的父親為文皇帝,廟號太祖;追尊母親為獻皇后。
又追諡妃子郗氏為德皇后。
蕭衍還封文武功臣車騎將軍夏侯詳等十五人為公、侯。
蕭衍又立弟弟中護軍蕭宏為臨川王,南徐州刺史蕭秀為安成王,雍州刺史蕭偉為建安王,左衛將軍蕭恢為鄱陽王,荊州刺史蕭憺為始興王;任命蕭宏為揚州刺史。
丁卯,以中書監王亮為尚書令,相國左長史王瑩為中書監,吏部尚書沈約為尚書僕射,長兼侍中范雲為散騎常侍、吏部尚書。
丁卯(疑誤),武帝任命中書監王亮為尚書令,相國左長史王瑩為中書監,吏部尚書沈約為尚書僕射,長兼侍中范雲為散騎常侍、吏部尚書。
[15]詔凡後宮、樂府、西解、暴室諸歸女一皆放遣。
[15]武帝詔令,凡是後宮、樂府、西解、暴室中的婦女全部放還回家。
[16]戊辰,巴陵王卒。
時上欲以南海郡為巴陵國,徒王居之。
沈約曰:「古今殊事,魏武所云『不可慕虛名而受實禍。
』上頷之,乃遣所親鄭伯禽詣姑孰,以生金進王,王曰:「我死不須金,醇酒足矣。」
乃飲沈醉;伯禽就摺殺之。
[16]戊辰(疑誤),巴陵王蕭寶融去世。
當時,武帝想以南海郡為巴陵國,遷巴陵王去居住,可是,沈約卻對武帝說:「古今不同,當年魏武帝曾經說過:『不可以慕虛名而受實禍。
』」武帝聽了點頭同意,於是就派遣親信鄭伯禽到了姑孰,把生金子給了巴陵王,讓他吞下去,巴陵王說道:「我死不須用金子,有醇酒就足夠了。」
於是,就給他飲酒,喝的爛醉,鄭伯禽上前將其弄死。
王之鎮荊州也,琅邪顏見遠為錄事參軍,及即位,為治書侍御史兼中丞,既禪位,見遠不食數日而卒。
上聞之曰:「我自應天從人,何預天下士大夫事,而顏見遠乃至於此!」
巴陵王蕭寶融鎮守荊州之時,琅邪人顏見遠做他的錄事參軍,即位之後,又擔任治書侍御史兼中丞。
巴陵王讓位之後,顏見遠絕食數日而死。
武帝聞知此事之後,說:「我受禪讓而登基是順應天心人願,與天下士大夫們有什麼關係呢?顏見遠何至於如此呢?」
[17]庚午,詔:「有司依周、漢故事,議贖刑條格,凡在官身犯鞭杖之罪,悉入贖停罰,其台省令史、士卒欲贖者聽之。」
[17]庚午(疑誤),武帝詔令:「官吏們依照周代、漢代的先例,議定贖刑條例,凡是身居官位而犯有該受鞭杖之刑的人,全部可以出贖金而停止懲罪,各台省的令史以及士卒犯罪而願意贖刑者,亦聽任其便。
[18]以謝沭縣公寶義為巴陵王,奉齊祀。
寶義幼有廢疾,不能言,故獨得全。
[18]武帝封謝沭縣公蕭寶義為巴陵王,讓他奉祀南齊祖先。
蕭寶義幼有殘疾,是個啞巴,所以才得以保全。
齊南康侯子恪及弟祁陽侯子范嘗因事入見,上從容謂曰:「天下公器,非可力取,苟無期運,雖項籍之力終亦敗亡。
宋孝武一性一猜忌,兄弟粗有令名者皆鴆之,朝臣以疑似枉死者相繼。
然或疑而不能去,或不疑而卒為患,如卿祖以材略見疑,而無如之何。
湘東以庸愚不疑,而子孫皆死其手。
我於時已生,彼豈知我應有今日!碧知有天命者非人所害。
我初平建康,人皆勸我除去卿輩以壹物心,我於時依而行之,誰謂不可!正以江左以來,代謝之際,必相屠滅,感傷和氣,所以國祚不長。
又,齊、梁雖雲革命,事異前世,我與卿兄弟雖復絕服,宗屬未遠,齊業之初亦共甘苦,情同一家,豈可遽如行路之人!卿兄弟果有天命,非我所殺;若無天命,何忽行此!當足示無度量耳。
且建武塗炭卿崑門,我起義兵,非唯自雪門恥,亦為卿兄弟報仇。
卿若能在建武、永元之世撥亂反正,我豈得不釋戈推奉邪!我自取天下於明帝家,非取之於卿家也。
昔劉子輿自稱成帝子,光武言:『假使成帝更生,天下亦不可復得,況子輿乎!』曹志,魏武帝之孫,為晉忠臣。
況卿今日猶是宗室,我方坦然相期,卿無復懷自外之意!小待,當自知我寸心。」
子恪兄弟凡十六人,皆仕梁,子恪、子范、子質、子顯、子雲、子暉並以才能知名,歷官清顯,各以壽終。
南齊南康侯蕭子恪以及其弟祁陽侯蕭子范曾經因事入見武帝,武帝從容地對他們說:「天下的名位、爵祿,不可以力取,假如沒有運氣,即使有項羽之力,終究還是要失敗。
宋孝武帝一性一情猜忌,兄弟中稍有些好名聲的,都被他用毒一藥害死,朝廷中的臣子們因被猜疑而冤枉死去的一個接著一個。
然而,有的雖然懷疑卻不能把他除去,有的雖然不疑卻終於成為後患,比如你們的祖父高帝因才略而被猜疑,但是卻拿他一點也沒有辦法。
湘東王劉彧以平庸愚笨而未遭猜疑,但是孝武帝的子孫卻最後都死在他手中。
我在那時已經出生,劉彧他豈知我會有今天呢?因此而可知,有天命的人,是別人害不了的。
我剛平定建康之時,人們都勸我除掉你們以便統一人心,我當時如果依照這一建議而行一事,誰會說不可以呢?我之所以沒有這樣做,正是由於考慮到江南以來,每到改朝換代的時候,總是要進行殘殺屠滅,以致有傷和氣,所以國運都不能長久。
另外,由齊而梁,雖然說是改換天命,但是事情與前代不同,我與你們兄弟雖然出了五服,但是宗屬關係並不太遠,而且齊國創業之初,也曾經同甘共苦過,情同於一家,所以豈可以一下子就變成好像是行路之人,互相不相認了呢?你們兄弟果然有天命的話,就不是我所能殺得了的;如果沒有天命,我又何必忽然要那樣做呢?那樣做只能向世人顯示我無度量罷了。
況且,明帝在建武年間誅殺高帝、武帝的子孫,使你們家門遭殃,所以我起義兵,不但是自雪家恥,也是為你們兄弟報仇。
你們如果能在建武、永元年間撥亂反正的話,我那裡能不放下干戈而推奉擁戴呢?我是自明帝家取來的天下,並非是從你們家取來的。
過去,劉子輿自稱為是漢成帝的兒子,漢光武帝說:『就是使漢成帝再生,天下也不可能會重新得到手,何況劉子輿呢?』曹志是魏武帝的孫子,成為晉朝的忠臣。
更何況你們現在仍然是皇家宗室呢?我坦誠地講了以上這些,希望你們不要再有見外之意。
很快,你們就會知道我的寸心了。」
蕭子恪兄弟一共十六人,都在梁朝做官,蕭子恪、蕭子范、蕭子質、蕭子顯、蕭子雲、蕭子暉一併以才能而知名,歷任清高而顯要的官職,各人都能得天年而善終。
[19]詔征謝朏為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何胤為右光祿大夫,何點為侍中;胤、點終不就。
[19]武帝詔征謝朏為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何胤為右光祿大夫,何點為侍中,但是何胤與何點到底也沒有就任。
[20]癸酉,詔「公車府謗木、肺石傍各置一函,若肉食莫言,欲有橫議,投謗木函;若以功勞才器冤沈莫達,投肺石函。」
[20]癸酉(疑誤),武帝詔令:「在公車府謗木和肺石旁邊各放置一個盒子,如果布衣處士欲對朝政提出議論,而在官位的人又沒有談到,就把其意見投入謗木旁邊的盆子裡;如果有誰因功勞或才識被冤沉而沒有上報,如欲申訴,把申拆書投入肺石旁邊的盒子中。」
上身服浣濯之衣,常膳唯以菜蔬。
每簡長吏,務選廉平,皆召見於前,勖以政道。
擢尚書殿中郎到溉為建安內史,左戶侍郎劉彧為晉安太守,二人皆以廉潔著稱。
溉,彥之曾孫也。
又著令:「小縣令有能,遷大縣,大縣有能,遷二千石。」
以山陰令丘仲孚為長沙內史,武康令東海何遠為宣城太守,由是廉能莫不知勸。
武帝身穿浣濯的衣服,平時的用膳只是菜蔬之類。
每次任命高級官員,他都挑選那些廉正公平者,把他們都召到面前,以治政之道勉勵他們。
他提撥尚書殿中郎到溉為建安內史,左戶侍郎劉彧為晉安太守,這兩人都以廉潔而著稱。
到溉是到彥之的曾孫子。
武帝又詔令:「小縣的縣令如果有能力,就升到大縣任縣令,大縣的縣令有能力,升任郡守。」
並任命山陰縣令丘仲孚為長沙內史,武康縣令東海人何遠為宣城太守,因此官吏們無不致力於廉政勤勉。
[21]魯陽蠻圍魏湖陽,撫軍將軍李崇將兵擊破之,斬魯北燕,徒萬餘戶於幽、並諸州及六鎮,尋叛南走,所在追討,比及河,殺之皆盡。
[21]魯陽蠻圍攻北魏湖陽,撫軍將軍李崇率兵擊敗了他們,斬了魯北鷰;崑北魏遷移一萬餘戶當地的蠻人到幽、並等州以及六鎮,但不久這些人就紛紛叛逃南歸,他們所到之處都派兵追捕,追到黃河邊時,把他們全部殺害了。
[22]閏月,丁巳,魏頓丘匡公穆亮卒。
[22]閏月,丁巳(三十日),北魏頓丘匡公穆亮去世。
[23]齊東昏侯嬖臣孫文明等,雖經赦令,猶不自安,五月,乙亥夜,帥其徒數百人,因運荻炬,束仗入南、北掖門作亂,燒神虎門、總章觀,入衛尉府,殺衛尉洮陽愍侯張弘策。
前軍司馬呂僧珍直殿內,以宿衛兵拒之,不能卻。
上戎服御前殿,曰:「賊夜來,是其眾少,曉則走矣。」
命擊五鼓,領軍將軍王茂、驍騎將軍張惠紹聞難,引兵赴救,盜乃散走,討捕,悉誅之。
[23]南齊東昏侯的一寵一臣孫文明等人,雖然被赦免,但是仍然感到不安,於五月乙亥(十八日)夜間,帶領同夥幾百人,借運交蘆葦火把之機,把兵器藏在柴中,乘機進入南、北掖門,暴動作亂,放火燒了神虎門、總章觀,闖入衛尉府,殺了衛尉、洮陽愍侯張弘策。
前軍司馬呂僧珍在殿內當值,以宿衛兵抵抗暴待們,但是抵擋不了。
這時,武帝身穿戎服來到前殿,說道:「反賊們乘夜間而來,是因為他們的人數少,天亮了就會逃跑的。」
他命令擊響五鼓,即東方青鼓、南方赤鼓、西方白鼓、北方黑鼓、中方黃鼓,鼓聲一響,領軍將軍王茂、驍騎將軍張惠紹知道天子有難,即刻帶兵前來解救,賊盜們紛紛逃散,經過搜捕,全部殺掉了他們。
[24]江州刺史陳伯之,目不識書,得文牒辭訟,唯作大諾而已,有事,典簽傳口語,與奪決於主者。
豫章人鄧繕、永興人戴永忠有舊恩於伯之,伯之以繕為別駕,永忠為記室參軍。
河南褚緭居建康,素薄行,仕宦不得志,頻造尚書范雲,雲不禮之。
緭怒,私謂所親曰:「建武以後,草澤下族悉化成貴人,吾何罪而見棄!今天下草創,饑饉不已,喪亂未可知。
陳伯之擁強兵在江州,非主上舊臣,有自疑之意;且熒惑守南鬥,詎非為我出邪!今者一行一事若無成,入魏不失作河南郡守。」
遂投伯之,大見親狎。
伯之又以鄉人朱龍符為長流參軍,並乘伯之愚闇,恣為一奸一利。
[24]江州刺史陳伯之目不識丁,收到文件和訴訟材料,只會核批畫行,有何事情,都是通過典簽口頭來傳達,所以予奪大權實際上完全掌握在典簽手中。
豫章人鄧繕、永興人戴永忠過去的恩於陳伯之,陳伯之就委任鄧繕為別駕,戴永忠為記室參軍。
河南人褚緭住在建康,向來品行不端正,所以仕途很不得志,他就頻繁地去拜訪尚書范去,但是范雲不禮遇他。
因此,褚緭很生氣,私下裡對自己的親信說:「自從建武年間以來,身處草澤的低賤家族都變成了貴人,而我卻因何罪被棄之不用呢?如今天下草創,饑荒不停,所以再次發生大亂也未可知。
陳伯之擁有強大的兵權,坐鎮江州,而他又不是皇上的舊臣,所以有自疑的心理,況且火星又出現在南斗位置上,預示將有更換天子之事,豈知不是為我而出現的嗎?如今,我們就去奔投陳伯之,以便行一事,假若事情不能成功,就去投靠北魏,也不失能做河南郡守。」
於是,褚緭就去投靠了陳伯之,得到陳伯之異常的親近。
陳伯之又委任同鄉人朱龍符為長流參軍,於是褚緭和朱龍符兩人一起乘著陳伯之愚昧不明,肆意而為,惡行不斷。
上聞之,使陳虎牙私戒伯之,又遣人代鄧繕為別駕,伯之並不受命,表云:「龍符驍勇,鄧繕有績效;台所遣別駕,請以為治中。」
繕於是日夜說伯之云:「台家府藏空竭,復無器仗,三倉無米,東境饑流,此萬世一時也。
機不可失!」緭、永忠共贊成之。
伯之謂繕:「今啟卿,若復不得,即與卿共反。」
上敕伯之以部內一郡處繕,於是伯之集府州僚佐謂曰:「奉齊建安王教,帥江北義勇十萬,已次****,見使以江州見力運糧速下。
我荷明帝厚恩,誓死以報。」
即命纂嚴,使緭詐為蕭寶寅書以示僚佐,於聽事前為壇,歃血共盟。
武帝知道了情況,讓陳虎牙私下裡告誡陳伯之,又派人取代鄧繕而為別駕,陳伯之既不聽告誡,也不執行撤換掉鄧繕的命令,上表武帝:「朱龍符驍勇不凡,鄧繕成績突出,朝廷所派遣來的別駕,特請任為治中。」
於是,鄧繕日夜遊說陳伯之,對他說:「朝廷中庫藏空竭,也沒有兵器,三個倉中沒有米了,東邊一帶又饑荒流行,這是萬世難遇的一時良機呀,時機不可喪失!」褚緭和戴永忠也一同贊成鄧繕的意見。
陳伯之對鄧繕說:「現在我就為你的事再次啟奏朝廷,如果還是不行的話,就與你一起謀反。」
武帝敕令陳伯之把鄧繕安置在州內的一個郡中。
於是陳伯之就召集府州僚佐,對他們說:「今奉齊建安王的命令,其率領長江之北的十萬義勇,已經到了****,讓我們見到使者之後崑,動用江州現有力量,速運送糧食東下。
我承受過明帝的厚恩,誓死相報。」
於是就命令戒嚴,讓褚緭偽造蕭寶寅的書信,以便出示給僚佐們看,並且在廳堂前設壇,歃血為盟。
緭說伯之曰:「今舉大事,宜引眾望。
長史程元沖,不與人同心;臨川內史王觀,僧虔之孫,人身不惡,可召為長史以代元沖。」
伯之從之,仍以緭為尋陽太守,永忠為輔義將軍,龍符為豫州刺史。
觀不應命。
豫章太守鄭伯倫起郡兵拒守。
程元沖既失職於家,合帥數百人,乘伯之無備,突入至聽事前;伯之自出格鬥,元沖不勝,逃入廬山。
伯之密遣信報虎牙兄弟,皆逃奔盱眙。
褚緭遊說陳伯之:「如今舉大事,宜爭取民心。
長史程元沖很不得人心,而臨川內史王觀是王僧虔的孫子,他人品不壞,可以召他為長史以便代替程元沖。」
陳伯之聽從了褚緭的建議,並且委任褚緭為尋陽太守,戴永忠為輔義將軍,朱龍符為豫州刺史。
王觀沒有應命前來。
豫章太守鄭伯倫發動郡兵抗拒陳伯之。
程元沖既然坐在家中丟掉了官職,就糾合、率領數百人,乘陳伯之沒有防備之際,突然攻到廳堂之前,陳伯之親自出來格鬥,程元衝力不能勝,逃入廬山。
陳伯之秘密地派人送信給陳虎牙兄弟,兄弟們一起逃奔到盱眙。
戊子,詔以領軍將軍王茂為征南將軍、江州刺史,帥眾討之。
戊子(疑誤),武帝詔令委任領軍將軍王茂為征南將軍、江州刺史,率兵討伐陳伯之。
[25]魏揚州小峴戍主一黨一法宗襲大峴戍,破之,虜龍驤將軍邾菩薩。
[25]北魏揚州小峴戍戍主一黨一法宗襲擊梁朝大峴戍,克敵獲勝,俘虜了梁朝龍驤將軍邾菩薩。
[26]陳伯之聞王茂來,謂褚緭等曰:「王觀既不就命,鄭伯倫又不肯從,便應空手受困。
今先平豫章,開通南路,多發丁力,益運資糧,然後席捲北向,以撲饑疲之眾,不憂不濟。」
六月,留鄉人唐蓋人守城,引兵趣豫章,攻伯倫,不能下。
王茂軍至,伯之表裡受敵,遂敗走,間道渡江,與虎牙等及褚緭俱奔魏。
[26]陳伯之聞知王茂前來討伐,對褚緭等人說:「王觀不來就命,鄭伯倫又不肯順從,我們將會空手受困。
現在,我們先佔取豫章,開通南邊的道路,多加發動丁役,增運糧食物資,然後以卷席之勢北上,直撲飢餓疲勞之眾,不愁不得成功。」
六月,陳伯之留下同鄉人唐蓋人防守尋陽城,自己領兵向豫章進發,攻打鄭伯倫,但是不能攻下。
王茂的軍隊到了,陳伯之裡外受敵,力不能支,於是敗逃而去,抄小道渡過了長江,與陳虎牙等人以及褚緭一起奔投北魏。
[27]上遣左右陳建孫送劉季連子弟三人入蜀,使諭旨慰勞。
季連受命,飭還裝,益州刺史鄧元起始得之官。
[27]武帝派遣身邊人陳建孫送劉季連子弟三人入蜀,使他們宣諭聖旨,加以慰勞。
劉季連接受了使命,收拾準備回去時的行裝,因此,益州刺史鄧元起始得去赴任。
初,季連為南郡太守,不禮於元起。
都錄朱道琛有罪,季連欲殺之,逃匿得免。
至是,道琛為元起典簽,說元起曰:「益州亂離已久,公私虛耗。
劉益州臨歸,豈辦遠遣迎候!道琛請先使檢校,緣路奉迎,不然,萬里資糧,未易可得。」
元起許之。
道琛既至,言語不恭,又歷造府州人士,見器物,輒奪之,有不獲者,語曰:「會當屬人,何須苦惜!」於是軍府大懼,謂元起必誅季連,禍及一黨一與,竟言之於季連。
季連亦以為然,且懼昔之不禮於元起,乃召兵算之,有一精一甲十萬,歎曰:「據天險之地,握此強兵,進可以匡社稷,退不失作劉備,捨此安之!」遂召佐史,矯稱齊宣德太后令,聚兵復反,收朱道琛,殺之。
召巴西太守朱士略及涪令李膺,並不受命。
是月,元起至巴西,士略開門納之。
開初,劉季連任南郡太守,對鄧元起不禮貌。
都錄朱道琛有罪,劉季連要殺他,他逃匿而免於一死。
到現在,朱道琛擔任鄧元起的典簽,他勸說鄧元起:「益州動亂已久,官方和私人的資財都耗損一空。
現在,劉益州季連就要回去了,當地豈能置辦得起送遠迎侯之事呢?所以,我請求先遣核查,沿路奉迎,不然的話,萬里長途所用的糧資,確實不可輕易而得到的。」
鄧元起准許了朱道琛的請求。
朱道琛到達之後,言語非常不恭,又遍訪府州人士,見到器物,就奪取餅來,有誰如果不給,他就對人家說:「反正你這東西遲早是別人的崑,何必苦苦珍惜呢?」
於是,軍府之中都很恐懼,說鄧元起必定要殺劉季連,並且會禍及一黨一翼,都競相去告訴劉季連。
劉季連也信以為然,並且害怕過去對鄧元起失禮之事,於是召集兵士,總計一下,共有一精一兵十萬,因此歎息道:「我據守天險之地,手中握有這十萬強兵,進可以匡扶禮稷江山,退不失為作劉備,捨此而何往呢?」
於是,劉季連叫來佐史,假稱南齊宣德太后之令,聚兵造反,抓獲了朱道琛,殺掉了他。
劉季連又召巴西太守朱士略以及涪令李膺前來,兩人沒有受命。
這月,鄧元起到達巴西,朱士略打開城門,迎其入內。
先是,蜀民多逃亡,聞元起至,爭出投附,皆稱起義兵應朝廷,軍士新故三萬餘人。
元起在道久,糧食乏絕,或說之曰:「蜀土政慢,民多詐疾,若檢巴西一郡籍注,因而罰之,所獲必厚。」
元起然之。
李膺諫曰:「使君前有嚴敵,後無繼援,山民始附,於我觀德。
若糾以刻薄,民必不堪,眾心一離,雖悔無及。
何必起疾可以濟師!膺請出圖之,不患資糧不足也。」
元起曰:「善。
一以委卿!」膺退,帥富民上軍資米,得三萬斛。
早先之時,蜀民大多逃亡,聽說鄧元起到了,紛紛出來投附他,都言稱要起義兵以便響應朝廷,因此鄧元起新得的和原有的兵士加起來共有三萬多人。
鄧元起在路途時間久了,糧食斷絕,有人勸說他:「蜀地的政令不嚴,老百姓大多裝病,以逃避征役,如果核查一下巴西一郡的戶口,因此而加以處罰,所獲一定非常豐厚。」
鄧元起同意了。
但是,李膺卻不以為然,他告戎鄧元起:「使君您前面有強大的敵人,而後面沒有增援力量,山民們剛剛投附,還要對我們加以觀望,看我們對他們到底如何,如果對待他們過於刻薄,民眾一定不堪忍受,而眾心一旦離散,我們雖然後悔也來不及了。
所以,何須一定要使他們無法忍受,為今後的治理種下病端,而來補益目前軍隊的缺糧呢?李膺我請求出面去解決這一問題,不愁糧食資用不足。」
鄧元起聽了李膺的一席之言,說道:「很好。
一切都委託於您了。」
李膺回去之後,帶領富足之民給鄧元起的軍隊送去大米,總共收得了三萬斛。
[28]秋,八月,丁未,命尚書刪定郎濟陽蔡法度損益王植之集注舊律,為《梁律》,仍命與尚書令亮、侍中王瑩、尚書僕射沈約、吏部尚書范雲等九人同議定。
[28]秋季,八月丁未(二十二日),武帝命令尚書刪定郎、濟陽人蔡法度審定王植之集注的舊律,定為《梁律》,又命令其與尚書令王亮、侍中王瑩、尚書僕射沈約、吏部尚書范雲等九人一同議定。
[29]上素善鍾律,欲釐正雅樂,乃自製四器,名之為「通」。
每通施三弦,黃鐘弦用二百七十絲,長九尺,應鍾弦用一百四十二絲,長四尺七寸四分差強,中間十律,以是為差。
因為通聲轉推月氣,悉無差違,而還得相中。
又制十二笛,黃鐘笛長三尺八寸,應鍾笛長二尺三寸,中間十律以是為差,以寫通聲,飲古鐘玉律,並皆不差。
於是被以八音,施以七聲,莫不和韻。
先是,宮懸止有四鎛鐘,雜以編鐘、編磬、衡鍾凡十六鎛。
上始命設十二鎛鐘,各有編鐘、編磬,凡上三十六虡,而去衡鐘,四隅植建鼓。
[29]武帝素來一精一通鍾律,想要整理、訂正雅樂,於是自己制四件樂,起名為「通」。
每通施用三弦,黃鐘弦用二百七十絲,長九尺;應鍾弦用一面四十二絲,長四尺七寸四分多,中間的十律,以此而遞減。
於是,用通聲轉過來推算月氣,一點差錯也沒有,而反過來再一推算,也能相合。
武帝又制了十二笛,黃鐘笛長三尺八寸,應鍾笛長二尺三寸,中間的十律以此而遞減,以十二笛之一聲對校於通聲,並且酌對於古鐘玉律,都互相符合一致,沒有差誤。
於是,以此被以金、石、絲、竹、匏、土、革、木八音,施以宮、商、角、徵、羽、變宮、變徵七聲,無不合韻。
早先之時,四面只有四鎛鐘,雜以編鐘、編磬、衡鍾等共十六虡。
武帝開始命令設置十二鎛鐘,各有編鐘、編磬,總共三十六鎛,而去抻衡鐘,在四個角上安放建鼓。
[30]魏高祖之喪,前太傅平陽公丕自晉陽來赴,遂留洛陽。
丕年八十餘,歷事六世,位極公輔,而還為庶人。
魏主以其宗室耆舊,矜而禮之。
乙卯,以丕為三老。
[30]北魏孝文帝的喪禮,前太傅、平陽公元丕從晉陽來參加,於是留居洛陽。
元丕年屆八十多歲,歷事六世,位極三公和輔相,而回家之後成為平民。
北魏宣武帝因元丕是宗室中的遺老,尊敬而禮待他。
乙卯(三十日),宣武帝以元丕為三老。
[31]魏揚州刺史任城王澄表請攻鍾離,魏主使羽林監敦煌范紹詣壽陽,共量進止。
澄曰:「當用珍十萬,往來百日,乞朝廷速辦糧伏。」
紹曰:「今秋已向末,方欲調發,兵仗可集,糧何由致!有兵無糧,何以克敵!」澄沈思良久曰:「實如卿言。」
乃止。
[31]北魏揚州刺史、任城王元澄上表宣武帝,請求攻打鍾離,宣武帝派遣羽林監、敦煌人范紹到達壽陽,與元澄共同商量如何具體行動。
元澄說:「應當用兵十萬,來去一百天,請求朝廷迅速備辦軍糧和兵器。」
范紹說:「今年的秋天已經快過去了,你方才要征發兵糧,兵器可以收集得到,但是糧食上哪裡去找呢?有兵而無糧,如何克敵取勝呢?」
元澄沉思了很久,說道:「確實如您講的這樣,是不好辦。」
於是,就停止了這一行動。
[32]九月,丁巳,魏主如鄴。
冬,十月,庚子,還至懷,與宗室近侍射遠,帝射三百五十餘步,群臣刻銘以美之。
早辰,還洛陽。
[32]九月丁巳(初二),北魏宣武帝到達鄴城。
冬季,十月庚子(十六日),返回到懷地,同宗室近侍比賽射箭,看誰射得遠,宣武帝射一了三百五十多步遠,群臣們刻銘樹碑來讚美這件事。
甲辰(二十日),宣武帝回到洛陽。
[33]十一月,己未,立小廟以祭太祖之母,每祭太廟畢,以一太牢祭之。
[33]十一月己未(初五),梁武帝立小廟以祭祀太祖的母親,即他的祖母,每當在太廟祭祀完畢,均以牛、羊、豬三牲祭此小廟。
[34]甲子,立皇子統為太子。
[34]甲子(初十),梁朝立皇子蕭統為太子。
[35]魏洛陽宮室始成。
[35]北魏洛陽的宮室方始建成。
[36]十二月,將軍張囂之侵魏淮南,取木陵戍;魏任城王澄遣輔國將軍成興擊之,囂之敗走,魏復取木陵。
[36]十二月,梁朝將軍張囂之入侵北魏淮南,佔領了木陵戍;北魏任城王元澄派遣輔國將軍成興去攻擊,張囂之敗逃,北魏收復了木陵。
[37]劉季連遣其將李奉伯等拒鄧元起,元起與戰,互有勝負。
久之,奉伯等敗,還成都,元起進屯西平。
季連驅略居民,閉城固守。
元起進屯蔣橋,去成都二十里,留輜重於玭。
奉伯等間道襲玭,陷之,軍備盡沒。
元起捨玭,逕圍州城;城局參軍江希之謀以城降,不克而死。
[37]劉季連派遣其將領李奉伯等人抵禦鄧元起,鄧元起與他們交戰,雙方互有勝負。
許久之後,李奉伯等人戰敗,回到成都,鄧元起進駐了西平。
劉季連驅趕掠奪居民,閉城固守。
鄧元起進駐蔣橋,離成都二十里遠近,把輜重物資留在玭城。
李奉伯等人抄小道襲擊玭城,攻打下了玭城,鄧元起的軍備全部喪失。
鄧元起放棄玭城,逕直去圍攻州城,城局參軍江希之打算獻城投降,但是沒有實現而死去。
[38]魏陳留公主寡居,僕射高肇、秦州刺史張彝皆欲尚之,公主許彝而不許肇。
肇怒,譖彝於魏主,坐沈廢累年。
[38]北魏陳留公主守寡,僕射高肇和秦州刺史張彝都想娶她,公主答應了張彝而沒答應高肇,高肇惱羞成怒,就在宣武帝面前陷害張彝,因此而獲罪,被廢官數年。
[39]是歲,江東大旱,米斗五斤,民多餓死。
[39]這一年,江東大旱成災,一斗米賣到五千錢,百姓餓死很多。
二年(癸未、503
二年(癸未,公元503年)
[1]春,正月,乙卯,以尚書僕射沈約為左僕射,吏部尚書范雲為右僕射,尚書令王亮為左光祿大夫。
丙辰,亮坐正旦詐疾不登殿,削爵,廢為庶人。
[1]春季,正月,乙卯(初二),梁武帝任命尚書僕射沈約為左僕射,吏部尚書范雲為右僕射,尚書令王亮為左光祿大夫。
丙辰(初三),王亮因在正月初一假稱有病不登殿朝賀而獲罪,被削去爵位,黜為平民。
[2]乙亥,魏主耕籍田。
[2]乙亥(二十二日),北魏宣武帝到籍田舉行親耕儀式。
[3]魏梁州氐楊會叛,行梁州事楊椿等討之。
[3]北魏梁州氐人楊會反叛,行梁州事楊椿等人討伐他。
[4]成都城中食盡,升米三千,人相食。
劉季連食粥累月,計無所出。
上遣崑主書趙景悅宣詔受季連降,季連肉袒請罪。
鄧元起遷季連於城外,俄而造焉,待之以禮。
季連謝曰:「早知如此,豈有前日之事!」玭城亦降。
元起誅李奉伯等,送季連詣建康。
初,元起在道,懼事不集,無以為賞,士之至者皆許以辟命,於是受別駕、治中檄者將二千人。
[4]成都城中的糧食吃光了,一升米價格暴一漲到三千錢,人們開始互相殘食。
劉季連連著幾個月喝粥,沒有一點辦法。
武帝派遣主書趙景悅宣諭詔令,可以接受劉季連投降。
劉季連只好投降,他光著上身來請罪。
鄧元起把劉季連移到城外,很快又去看他,對他以禮相待。
劉季連對鄧元起謝罪說:「早知道這樣的話,豈有前頭的事情呢?」
玭城出投降了。
鄧元起殺了李奉伯等人,送劉委連去建康。
開初,鄧元起在途中,擔心事情不能成功,沒有什麼可以獎賞,因此凡是來投附的士人都許諾成功之後給封官,於是接受被徵召為別駕、治中的簡書的人將近有兩千人。
季連至建康,入東掖門,數步一稽顙,以至上前。
上笑曰:「卿欲慕劉備,而曾不及公孫述,豈無臥龍之臣邪!」赦為庶人。
劉季連到了建康,進入東掖門,他每走幾步就跪在地上磕頭一次,一直到了武帝面前,梁武帝笑著對他說:「你想追慕劉備,但是連公孫述都比不上,豈不是因為沒有象諸葛孔明這樣的臣子嗎?」
劉季連被赦為平民。
[5]三月,己巳,魏皇后蠶於北郊。
[5]三月,己巳(十七日),北魏皇后在北郊舉行養蠶儀式。
[6]庚辰,魏揚州刺史任城王澄遣長風城主奇道顯入寇,取陰山、白蒿二戍。
[6]庚辰(二十八日),北魏揚州刺史任城王元澄派遣長風城城主奇道顯入侵梁朝,佔取了陰山、白稿兩個城堡。
[7]蕭寶寅伏於魏闕之下,請兵伐梁,雖暴風大雨,終不暫移;會陳伯之降魏,亦請兵自效。
魏主乃引八坐、門下入定議。
夏,四月,癸未朔,以寶寅為都督東揚等三州諸軍事、鎮東將軍、揚州刺史、丹楊公、齊王,禮賜甚厚,配兵一萬,令屯東城;以伯之為都督淮南諸軍事、平南將軍,江州刺史,屯陽石,俟秋冬大舉。
寶寅明當拜命,自夜慟哭至晨。
魏人又聽寶寅募四方壯勇,得數千人,以顏文智、華文榮等六人皆為將軍、軍主。
寶寅志一性一雅重,過期猶絕酒肉,慘形悴色,蔬食粗衣,未嘗嬉笑。
[7]蕭寶寅跪伏一在北魏朝廷闕門之下,請求出兵討伐梁朝,雖然來了暴風大雨,他也不暫時去避躲一下。
恰在這時,陳伯之投降了北魏,也請兵伐梁,願為北魏效力。
於是,北魏宣武帝就召集令、僕和諸曹尚書等八坐,以及侍中、散騎常侍等門下等大臣們進去議定其事。
夏季,四月,癸未朔(初一),北魏委任蕭寶寅為都督東揚州等三州諸軍事、鎮東將軍、揚州刺史、丹楊公、齊王,對他的賞賜十分豐厚,並且配兵一萬,令他駐守東城。
又委任陳伯之為都督淮南諸軍事、平南將軍、江州刺史,令他駐守陽石,等待到了秋冬時間就大舉討伐梁朝。
蕭寶寅在第二天早晨就要接受北魏的拜官封爵,從夜裡一直慟哭到次日早晨。
北魏人又允許蕭寶寅招募四方的勇壯之士,得到數千人,顏文智和華文榮等六人都成了將軍,軍主。
蕭寶寅意志莊重一性一情文雅,雖然過了為東昏侯服喪一年的期限,但是猶拒食酒肉。
他形容憔悴,飲食粗劣,身著粗布之衣,從來不嬉笑。
[8]癸卯,蔡法度上《梁律》二十卷,令三十卷,科四十卷。
詔班行之。
[8]癸卯(二十一日),梁朝蔡法度向朝廷獻上《梁律》二十卷、《令》三十卷、《科》四十卷,武帝詔令頒布實行。
[9]五月,丁巳,霄城文侯范雲卒。
[9]五月丁巳(初六),霄城文侯范雲去世。
雲盡心事上,知無不為,臨繁處劇,一精一力過人。
及卒,眾謂沈約宜當樞管,上以約輕易,不如尚書左丞徐勉,及以勉及右衛將軍周捨同參國政。
捨雅量不及勉,而清簡過之,兩人俱稱賢相,常留省內,罕得休下。
勉或時還宅,群犬驚吠;每有表奏,輒焚其稿。
捨豫機密二十餘年,未嘗離左右,國史、詔誥、儀體、法律、軍旅謀謨皆掌之,與人言謔,終日不絕,而竟不漏洩機事,眾尤服之。
范雲全心全意地侍奉武帝,凡是所知道的事情沒有不辦理的,總處於繁忙而緊張之中,而一精一力過人。
范雲去世之後,眾人認為應當由沈約來掌管朝廷樞要,但是梁武帝卻認為沈約辦事輕率而不慎重,不如尚書左丞徐勉,於是就讓崑徐勉和右衛將軍周捨一同參理國政。
周捨的氣量比不上徐勉,但是在清簡方面卻超過徐勉,兩人都被稱為是賢相,經常留在朝中理事,很少有下朝休息的時間。
徐勉有時回自已的宅第,院子中的狗見了他驚叫狂吠;每次起草上表奏啟,抄畢後馬上就把初稿燒掉。
周捨參與朝廷機密大事二十多年,從來沒有離開武帝身邊,凡國史、詔誥、儀禮、法律、軍旅籌謀策劃等,他都親自掌管,同別人言談逗笑,終日不停,但是竟然不會洩露一點機密,眾人尤其佩服他。
[10]壬申,斷諸郡縣獻奉二宮,惟諸州及會稽許貢任土,若非地產,亦不得貢。
[10]壬申(二十一日),梁武帝敕令停止各郡縣為上宮和東宮貢獻物品,只准許各州以及會稽郡可以根據本土的具體情況制定貢奉物品種類,但是如果不是本地所產的,也不得上貢。
[11]甲戌,魏楊椿等大破叛氐,斬首數千級。
[11]甲戌(二十三日),北魏楊椿等人一大敗叛亂的氐族部落,斬首數千人。
[12]六月,壬午朔,魏立皇弟悅為汝南王。
[12]六月,壬午朔(初一),北魏封立宣武帝的弟弟元悅為汝南王。
[13]魏揚州刺史任城王澄表稱:「蕭衍頻斷東關,欲令巢湖乏溢以灌淮南諸戍。
吳、楚便水,且灌且掠,淮南之地將非國有。
壽陽去江五百餘里,眾庶惶惶,並懼水害,脫乘民之願,攻敵之虛,豫勒諸州,纂集士馬,有秋大集,應機經略,雖混壹不能必果,江西自是無虞矣。」
丙戌,魏發冀、定、瀛、相、並、濟六州二萬人,馬一千五百匹,令仲秋之中畢會淮南,並壽陽先兵三萬,委澄經略;蕭寶寅、陳伯之皆受澄節度。
[13]北魏揚州刺史、任城王元澄上表講道:「蕭衍頻頻地阻斷東關,想使巢湖氾濫,以便淹灌淮河南邊的各個城堡。
吳、楚之地有水域之便,他們可以一邊淹灌,一邊掠奪,所以淮河南邊的地盤將非我國所有了。
壽陽離長江五百多里,民眾惶惶不安,都害怕水害到來,如果乘民眾擔心梁朝水淹其地的機會,攻打敵人於不備,預先勒令各州,準備兵士和戰馬,到秋天匯齊集中,根據情況佈署決定行動方案,這樣雖然統一天下不一定必能成功,但是長江之西卻從此沒有什麼可憂慮的了。」
丙戌(初五),北魏調發冀、定、瀛、相、並、濟六個州的兩萬人,一千五百匹馬,令於仲秋之中期全部在淮南會合,加上壽陽原有的三萬兵力,一併委於元澄指揮調遣,蕭寶寅和陳伯之也受元澄指揮。
[14]謝朏輕舟出詣闕,詔以為侍中、司徒、尚書令。
朏辭腳疾不堪拜謁,角巾自輿詣雲龍門謝。
詔見於華林園,乘小車就席。
明旦,上幸朏宅,宴語盡歡。
朏固陳本志,不許;因請自還東迎母,許之。
臨發,上復臨幸,賦詩餞別;王人送迎,相望於道。
及還,詔起府於舊宅,禮遇優異。
朏素憚煩,不省職事,眾頗失望。
[14]謝朏乘坐輕舟出門來到建康,梁武帝詔令他為侍中、司徒、尚書令。
謝朏推辭說有腳疾,不堪於拜謁之事,頭戴方巾,自己駕車,來到雲龍門謝恩。
武帝在華林園召見謝朏,他乘著小車去赴席。
次日早晨,武帝臨幸謝朏在建康的宅第,兩人邊飲邊談,非常歡快。
謝朏再三陳述自己的心願,不想出仕,但武帝不答應,謝朏無奈,只好請求自己回東面去迎接母親前來,然後再就任,武帝同意了。
謝朏臨出發之前,武帝再次臨幸,為他賦詩餞別。
謝朏離京東還時,送行和迎接的使者絡繹不絕,後一撥可以看到前一撥。
謝朏回到建康之後,武帝詔令在他的舊宅起造新府,對他的各種禮遇就更優異於他人了。
謝朏向來害怕麻煩,不過問職務內之事,因此眾人對他頗為失望。
[15]甲午,以中書監王瑩為尚書右僕射。
[15]甲午(十三日),任命中書監王瑩為尚書右僕射。
[16]秋,七月,乙卯,魏平陽平公丕卒。
[16]秋季,七月,乙卯(初五),北魏平陽公元丕去世。
[17]魏既罷鹽池之禁,而其利皆為富強所專。
庚午,復收鹽池利入公。
[17]北魏撤銷了關於鹽池的禁令之後,鹽池的利益都被富豪們所奪去。
庚午(二十日),北魏重新宣佈收鹽池之利入公。
[18]辛未,魏以彭城王勰為太師,勰固辭。
魏主賜詔敦諭,又為家人書,祈請懇至;勰不得已,受命。
[18]辛未(二十一日),北魏任命彭城王元勰為太師,元勰堅決推辭而不崑接受。
北魏宣武帝賜給元勰詔書,諄諄勸諭,以小輩身份給他寫了家信,一再祈請,懇切至備,元勰不得已,只好受命。
[19]八月,庚子,魏以鎮南將軍元英都督征義陽諸軍事。
司州刺史蔡道恭聞魏軍將至,遣驍騎將軍楊由帥城外居民三千餘家保賢首山,為三柵。
冬,十月,元英勒諸軍圍賢首柵,柵民任馬駒斬由降魏。
[19]八月庚子(二十日),北魏委任鎮南將軍元英都督征義陽諸軍事。
梁朝司州刺史蔡道恭聞知北魏軍隊將要到了,派遣驍騎將軍楊由率領城外的居民三千多家去保衛賢首山,楊由建立了三重柵壘以作防守。
冬季,十月,元英統率各部兵眾圍住了賢首柵,柵內的民眾任馬駒斬了楊由,投降北魏。
任城王澄命統軍一黨一法宗、傅豎眼、太原王神念等分兵寇東關、大峴、淮陵、九山,高祖珍將三千騎為遊軍,澄以大軍繼其後。
豎眼,靈越之子也。
魏人撥關要、穎川、大峴三城,白塔、牽城、清溪皆潰。
徐州刺史司馬明素將兵三千救九山,徐州長史潘伯鄰救淮陵,寧朔將軍王燮保焦城。
一黨一法宗等進撥焦城,破淮陵,十一月,壬午,擒明素,斬伯鄰。
任城王元澄命令統軍一黨一法宗、傅豎眼、太原人王神念等人分別率領兵眾去入侵東關、大峴、淮陵、九山,高祖珍率領三千騎兵為游一動兵力,元澄統領大軍繼後而進。
傅豎眼是傅靈越的兒子。
北魏軍隊攻破了關要、穎川、大峴三城,而白塔、牽城、清溪也都潰敗了。
梁朝徐州刺史司馬明素率兵三千去援救九山,徐州長史潘伯鄰去援救淮陵,寧朔將軍王燮去保焦城。
一黨一法宗等人去進攻並打下焦城,攻破淮陵。
十一月壬午(疑誤),北魏軍隊擒獲了司馬明素,斬了潘伯鄰。
先是,南梁太守馮道根戍阜陵,初到,修城隍,遠斥候,如敵將至,眾頗笑之。
道根曰:「怯防勇戰,此之謂也。」
城未畢,一黨一法宗等眾二萬奄至城下,眾皆失色。
道根命大開門,緩服登城,選一精一銳二百人出與魏兵戰,破之。
魏人見其意思閒暇,戰又不利,遂引去。
道根將百騎擊高詛珍,破之。
魏諸軍糧運絕,引退。
以道根為豫州刺史。
早先之時,梁朝南梁太守馮道根戍守阜陵,剛到之時,他就修築城壕,派人四出偵察放哨,就好像敵人將要到了一樣,眾人多譏笑他。
馮道根卻說道:「防禦若怯,臨戰則勇,說的正是這個呀。」
城防還沒有修築完畢,一黨一法宗等人就率兵兩萬突然來到城下,眾人全都大驚失色。
馮道根命令大開城門,穿著寬綽的便服登上城門,並挑選二百名一精一銳兵士出城與北魏兵交戰,打敗了敵手。
北魏人見馮道根神態悠閒,初次交鋒又不順利,於是就撤走了。
馮道根率領百名騎兵去襲擊高祖珍,破敵獲勝。
北魏的各路軍隊糧食運送阻斷,只好撤軍而退。
梁武帝任命馮道根為豫州刺史。
[20]武興安王楊集始卒。
己未,魏立其世子紹先為武興王;紹先幼,國事決於叔父集起、集義。
[20]北魏武興安王楊集始去世。
己未(十一日),北魏封立楊集始的長子楊紹先為武興王。
楊紹先年齡幼小,所以封國中的事情都決定於他的兩個叔父楊集起、楊集義。
[21]乙亥,尚書左僕射沈約以母憂去職。
[21]乙亥(二十七日),梁朝尚書左僕射沈約因為母親去世而離職。
[22]魏既遷洛陽,北邊荒遠,因以饑饉,百姓困弊。
魏主加尚書左僕射源懷侍中、行台,使持節巡行北邊六鎮、恆·燕·朔三州,賑給貧乏,考論殿最,事之得失皆先決後聞。
懷通濟有無,饑民賴之。
沃野鎮將於祚,皇后之世父,與懷通婚。
時於勁方用事,勢傾朝野,祚頗有受納。
懷將入鎮,祚郊迎道左,懷不與語,即劾奏免官。
懷朔鎮將元尼須與懷舊交,貪穢狼籍,置酒請懷,謂懷曰:「命之長短,系卿之口,豈可不相寬貸!」懷曰:「今日源懷與故人飲酒之坐,非鞫獄之所也。
明日,公庭始為使者檢鎮將罪狀之處耳。」
尼須揮淚無以對,竟按劾抵罪。
懷又奏:「邊鎮事少而置官猥多,活野一鎮自將以下八百餘人,請一切五分損二。」
魏主從之。
[22]北魏遷都洛陽之後,北邊逐漸荒廢,因此而出現饑荒,老百姓生活困頓破敗。
北魏宣武帝加任尚書左僕射源懷侍中、行台,讓他持符節巡視北方六鎮以及恆、燕、朔三個州,救濟貧困之民,考核官吏,事情之得失都由他先做處理,然後再上報。
源懷到達之後,普濟民眾,饑民們對他非常感激信賴。
沃野鎮的守將於祚是皇后的伯父,與源懷是親家。
當時於勁剛當權不久,勢傾朝崑野,而於祚頗有受賄行為。
源懷快到活野鎮時,於祚特意到郊外道左去迎接,但是源懷不與於祚搭話,當即就檢舉彈劾了他的罪狀,免去了他的官職。
懷朔鎮的守將元尼須與源懷有舊交,他十分貪穢,聲名狼藉,置辦了酒席宴請源懷,對源懷說:「我命的長短,完全取決於您的一句話,既為舊交,豈能不加以寬容呢?」
源懷回答:「今天是源懷與過去的老相識坐在一起飲酒,這裡也不是審訊犯人的地方。
明天,公庭才是我檢舉揭發你的罪狀的地方呢。」
元尼須聽源懷這麼說,揮淚不已,無言以對。
最後,源懷查證了所揭發的罪行,處理了元尼須。
源懷又上奏朝廷:「邊鎮事情不多而設置的官職過多,比如沃野一鎮從鎮將以下就有八百多人,請減去五分之二。」
宣武帝聽從了這一建議。
[23]乙酉,將軍吳子陽與魏元英戰於白沙,子陽敗績。
[23]乙酉(疑誤),梁朝將軍吳子陽與北魏元英交戰於白沙,吳子陽敗北。
[24]魏東荊州蠻樊素安作亂,乙酉,以左衛將軍李崇為鎮南將軍、都督征蠻諸軍事,將步騎討之。
[24]北魏東荊州蠻人樊素安作亂,乙酉(疑誤),北魏委任左衛將軍李崇為鎮南將軍、都督征蠻諸軍事,率領步、騎兵去討伐樊素安。
[25]馮翊吉翂父為原鄉令,為一奸一吏所誣,逮詣遷尉,罪當死。
翂年十五,登聞鼓,乞代父命。
上以其幼,疑人教之,使廷尉卿蔡法度嚴加誘脅,取其款實。
法度盛陳拷訊之具,詰翂曰:「爾求代父,敕已相許,審能死不?且爾童呆,若為人所教,亦聽悔異。」
翂曰:「囚雖愚幼,豈不知死之可憚!彼不忍見父極刑,故求代之。
此非細故,奈何受人教邪!明詔聽代,不異登仙,豈有回貳!」法度乃更和顏誘之曰:「主上知尊侯無罪,行當得釋,觀君足為佳童,今若轉辭,幸可父子同濟。」
翂曰:「父掛深劾,必正刑書;囚瞑目引領,唯聽大戮,無言復對。」
時翂備加扭械,法度愍之,命更著小者,翂不聽,曰:「死罪之囚,唯宜益械,豈可減乎!」竟不脫。
法度具以聞,上乃宥其父罪。
[25]梁朝馮翊人吉翂的父親為原鄉縣縣令,被一奸一吏所誣陷,逮捕押送到廷尉,罪當處死。
吉翂時年十五歲,他擊響了懸掛在朝堂外的登聞鼓,乞求代父親一死。
武帝見他所齡幼小,懷疑是別人教他這麼幹的,就讓廷尉卿蔡法度對他嚴加誘脅,讓他說出實情來。
蔡法度把各種拷訊刑具都擺出來,詰問吉翂:「你乞求為父抵命,聖旨已經准許了,現在就是看你是否真的願意去死?況且你只不過是一個兒童,如果是別人教你這樣做的,那麼你要反悔也可以。」
吉翂回答:「囚犯我雖然愚魯年幼,但是豈能不知道死之可怕呢?完全是出於不忍心看父親遭受極刑,所以乞求代他一死。
這不是小事,怎麼是受他人的教唆呢!聖旨准許我代父而死,真是不異於登仙,豈有反悔之說呢?」
蔡法度於是更加和顏悅色地誘導吉翂說:「皇上知道令尊沒有罪,很快就會釋放,看你實在是一個好孩子,現在你如果能改變一下所說的話,你們父子就可以一同活命。」
吉翂又回答:「父親的案子非常嚴重,必定以法論處。
囚犯我唯有閉目伸頭,聽任一斬,再沒有什麼要說的了。」
當時,吉翂被加上了手一銬腳鐐,蔡法度憐憫他,命令給他另換成輕一些的刑具,但是吉翂卻不讓換,說:「我是死罪犯人,只應該加重刑具,豈可以減輕呢?」
競然不肯脫一去手一銬與腳鐐。
蔡法度把這一切情況上奏武帝,於是武帝就寬恕了吉翂父親的罪過。
丹楊尹王志求其在廷尉事,並問鄉里,欲於歲首舉充純孝。
翂曰:「異哉王尹,何量翂之薄乎!案辱子死,道固當然;若翂當此舉乃是因父取名,何辱如之!」固拒而止。
丹楊尹王志瞭解了吉翂在廷尉審問中的事情經過,並且詢問他的鄉里,準備在下年初舉薦吉翂為純孝之士。
吉翂對王志說:「奇怪呀,王尹!為什麼要把我吉翂看得如此之薄呢?父親受辱,兒子代死,理當如此。
如果我吉翂接受這一舉薦,就是憑借自己的父親而博取名聲,還有什麼恥辱可以比得上這一恥辱呢?」
因此,堅決加以拒絕,王志只好作罷。
[26]魏主納高肇兄偃之女為貴嬪。
[26]北魏宣武帝納高肇的哥哥高偃的女兒為貴嬪。
[27]魏散騎常侍趙脩,寒賤暴貴,恃一寵一驕恣,陵轢王公,為眾所疾。
魏主為脩治第捨,擬於諸王,鄰居獻地者或超補大郡。
脩請告歸葬其父,凡財役所須,並從官給。
脩在道一婬一縱,左右乘其出外,頗發其罪惡;及還,舊一寵一小衰。
崑高肇密構成其罪,侍中、領御史中尉甄琛、黃門郎李憑、廷尉卿陽平王顯,素皆諂附於脩,至是懼相連及,爭助肇攻之。
帝命尚書元紹檢訊,下詔暴其一奸一惡,免死,鞭一百,徙敦煌為兵。
而脩愚疏,初不之知,方在領軍於勁第樗蒲,羽林數人稱詔呼之,送詣領軍府。
甄琛、王顯監罰,先具問事有力者五人,迭鞭之,欲令必死。
脩素肥壯,堪忍楚毒,密加鞭至三百不死。
即召驛馬,促之上道,出城不自勝,舉縛置鞍中,急驅之,行八十里,乃死。
帝聞之,
分類:史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