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十九 顯宗成皇帝下鹹康八:[1]春,正月,己未朔,日有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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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鑒》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十九 顯宗成皇帝下鹹康八

資治通鑒

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十九 顯宗成皇帝下鹹康八

晉紀十九晉成帝鹹康八年(壬寅,公元342年)

[1]春,正月,己未朔,日有食之。

[1]春季,正月,己未朔(初一),出現日食。

[2]乙丑,大赦。

[2]乙丑(初七),東晉大赦天下。

[3]豫州刺史庾懌以酒餉江州刺史王允之;允之覺其毒,飲犬,犬斃,密奏之。

帝曰:「大舅已亂天下,小舅復欲爾邪!」二月,懌飲鴆而卒。

[3]豫州刺史庾懌送酒犒餉江州刺史王允之。

王允之覺得有毒,用酒餵狗,狗飲酒後死亡,王允之將此事秘密奏報成帝。

成帝說:「我大舅庾亮曾經導致國內大亂,小舅庾懌又想這樣嗎!」二月,庾懌飲毒一藥自一殺。

[4]三月,初以武悼後配食武帝廟。

[4]三月,開始把武悼後的牌位供奉在武帝廟。

[5]庾翼在武昌,數有妖怪,欲移鎮樂鄉。

征虜長史王述與庾冰箋曰:「樂鄉去武昌千有餘裡;數萬之眾,一旦移徙,興立城壁,公私勞擾。

又江州當溯流數千里供給軍府,力役增倍。

且武昌實江東鎮戍之中,非但捍御上流而已;緩急赴告,駿奔不難。

若移樂鄉,遠在西陲,一朝江渚有虞,不相接救。

方岳重將,固當居要害之地,為內外形勢,使窺之心不知所向。

昔秦忌亡胡之讖,卒為劉、項之資;周惡弧之謠,而成褒姒之亂。

是以達人君子,直道而行,禳避之道,皆所不取;正當擇人事之勝理,思社稷之長計耳。」

朝議亦以為然。

翼乃止。

[5]庾翼在武昌,常有妖異的事情發生,便想將鎮守地點轉移到樂鄉。

征虜長史王述給庾冰寫信說:「樂鄉距離武昌有千里之遙,數萬士眾,一旦真的移徙,又要修築城郭,對公家、對私人都是煩勞困擾。

再說江州需要溯水而上,行進幾千里供給軍府資用,所費的勞力徭役加倍,此外,武昌處在江東鎮戍地至西陲的中點,作用不僅是防禦抵抗由上流而下的敵寇,而且一旦發生緊急情況或者有需要快速稟報的事,快馬奔馳都不難及時趕到。

如果移鎮樂鄉,遠處西陲邊遠之地,一旦長江沿岸有憂患發生,就來不及相救。

駐守地方的重要將領,本來就應當居住在要害的地方,成為對內對外的屏障要衝,使寇賊雖有窺伺之心卻無機可乘。

以往秦王贏政忌憚胡人將滅亡秦國的讖言,最終被劉邦、項羽所利用;周宣王厭惡弧的童謠,卻造成周幽王時的褒姒之亂。

所以通達之人、有道君子,直道而行,都不採取禳避妖異的作法,此時正應當抉擇人事的大道理,考慮國家的長遠之計。」

朝廷論議都認為很對,庾翼這才打消遷徙的念頭。

[6]夏,五月,乙卯,帝不豫;六月,庚寅,疾篤。

或詐為尚書符,敕宮門無得內宰相;眾皆失色。

庾冰曰:「此必詐也。」

推問,果然。

帝二子丕、奕,皆在襁褓。

庾冰自以兄弟秉權日久,恐易世之後,親屬愈疏,為他人所間,每說帝以國有強敵,宜立長君;請以母弟琅邪王岳為嗣,帝許之。

中書令何充曰:「父子相傳,先王舊典,易之者鮮不致亂。

故武王不授聖弟,非不一愛一也。

今琅邪踐阼,將如孺子何!」冰不聽。

下詔,以岳為嗣,並以奕繼琅邪哀王。

壬辰,冰、充及武陵王、會稽王昱、尚書令諸葛恢並受顧命。

癸巳,帝崩。

帝幼沖嗣位,不親庶政;及長,頗有勤儉之德。

[6]夏季,五月,乙卯(疑誤),成帝身一體不適。

六月,庚寅(初五),病情加重。

有人偽造尚書符令,敕令皇宮門人不許讓宰相入內,眾人都大驚失色。

庾冰說:「這一定有詐。」

推究查問,果然如此。

成帝的兩個兒子司馬丕和司馬奕年幼,都在襁褓之中。

庾冰因為自己兄弟執掌朝政已久,怕皇帝換代之後,自己與皇帝親屬之間的關係愈加疏遠,因而被他人所乘,常常勸說成帝國家外有強敵,應當冊立年紀大的君王,並請求讓成帝的同母兄弟、琅邪王司馬岳為皇位繼承人,成帝同意了。

中書令何充說:「皇位父子相傳,這是先王確立的舊制,改變舊制很少有不導致禍亂的。

所以周武王不把天子之位傳授聖賢的兄弟周公,並不是因為不一愛一他。

現在如果琅邪王即位,拿兩子孺子怎麼辦!」庾冰不聽。

成帝下詔,讓司馬岳為皇位繼承人,並讓自己的兒子司馬奕承襲琅邪哀王司馬安國的封號。

壬辰(初七),庾冰、何充以及武陵王司馬、會稽王司馬昱、尚書令諸葛恢同時受任顧命國政。

癸己(初八),成帝駕崩。

成帝年幼時繼位,不親自處理政務。

等到年歲漸大,頗有勤儉的德行。

[7]甲午,琅邪王即皇帝位,大赦。

[7]甲午(初九),琅邪王司馬岳即帝位,大赦天下。

[8]己亥,封成帝子丕為琅邪王,奕為東海王。

[8]己亥(十四日),封成帝兒子司馬丕為琅邪王,司馬奕為東海王。

[9]康帝亮陰不言,委政於庾冰、何充。

秋,七月,丙辰,葬成帝於興平陵。

帝徒行送喪,至閶闔門,乃升素輿至陵所。

既葬,帝臨軒,庾冰、何充侍坐。

帝曰:「朕嗣鴻業,二君之力也。」

充曰:「陛下龍飛,臣冰之力也;若如臣議,不睹昇平之世。」

帝有漸色。

己未,以充為驃騎將軍、都督徐州、揚州之晉陵諸軍事、領徐州刺史,鎮京口,避諸庾也。

[9]康帝居喪不言,把朝政委交給庾冰和何充。

秋季,七月,丙辰(初一),成帝入葬興平陵。

康帝徒步行走送葬,直至閶闔門,然後登上素白的車輿到達陵墓所在地。

葬事結束後,康帝駕臨殿前,庾冰、何充侍坐於旁。

康帝說:「朕繼承國家大業,靠得是你們二人之力。」

何充說:「陛下龍飛登寶座,是庾冰出的力。

如果像我所說的那樣,那麼陛下就不能目睹這昇平之世了。」

康帝面有慚色。

己未(初四),任命何充為驃騎將軍、都督徐州、揚州的晉陵諸軍事、兼領徐州刺史,鎮守京口,以避讓庾氏家族。

[10]冬,十月,燕王遷都龍城,赦其境內。

[10]冬季,十月,前燕王慕容遷都至龍城,赦其境內罪囚。

建威將軍翰言於曰:「宇文強盛日久,屢為國患。

今逸豆歸篡竊得國,群情不附;加之一性一識庸暗,將帥非才,國無防衛,軍無部伍。

臣久在其國,悉其地形;雖遠附強羯,聲勢不接,無益救援;今若擊之,百舉百克。

然高句麗去國密邇,常有窺之志;彼知宇文既亡,禍將及己,必乘虛深入,掩吾不備。

若少留兵則不足以守,多留兵則不足以行。

此心腹之患也,宜先除之;觀其勢力,一舉可克。

宇文自守之虜,必不能遠來爭利。

既取斑句麗,還取宇文,如返手耳。

二國既平,利盡東海。

國富兵強,無返顧之憂,然後中原可圖也。」

曰:「善!」

建威將軍慕容翰對慕容說:「宇文部強盛日久,屢次成為國家的憂患,現在宇文逸豆歸篡權奪國,群情不肯依附。

加上他一性一情見識都平庸昏昧,所用將帥沒有才能,國家沒有防衛措施,軍隊沒有嚴密組織。

我長久地居住在他們國家,熟知地形。

他們雖然依附遠方強大的羯人,但聲威、力量都遠不可及,對救援沒什麼幫助。

現在如果攻擊宇文部,定是百戰百勝。

不過高句麗與我國近在咫尺,對我們常有窺一探的心志。

他們知道宇文氏滅亡後,禍患將降臨到自己的頭上,必定會乘虛而入,襲我不備。

如果留下少量兵力,不足以守禦;多留軍隊則又不能攻克宇文部,這是我們的心腹之患,應當先行除去。

我觀察高句麗的力量,我們可以一戰而勝。

宇文氏是自己保守自己的人,一定不會到遠方來與我國爭奪利益。

攻取斑句麗後,回過頭來攻取宇文部,就易如反掌了。

這兩個國家被平定後,我們便可以盡得東海之利,國富兵強,沒有後顧之憂,然後就有可能圖謀中原了。」

慕容說:「好!」

將擊高句麗。

高句麗有二道,其北道平闊,南道險狹,眾欲從北道,翰曰:「虜以常情料之,必謂大軍從北道,當重北而輕南。

王宜帥銳兵從南道擊之,出其不意,丸都不足取也。

別遣偏師從北道;縱有蹉跌,其腹心已潰,四支無能為也。」

從之。

前燕軍準備進攻高句麗。

通住斑句麗的道路有兩條,一條是北道,地形平闊,一條是南道,地勢險要狹窄,大家都想走北道。

慕容翰說:「敵虜據常情忖度,必定認為大軍會走北道,肯定是重北而輕南。

大王應當率領一精一兵由南道攻擊,出其不意,其都城丸都唾手可得。

另遣偏師由北道進發,即使遭受挫折,但他們的腹心已經潰敗,四肢便無能為力了。」

慕容聽從了他的獻策。

十一月,自將勁兵四萬出南道,以慕容翰、慕容霸為前鋒;別遣長史王等將兵萬五千出北道以伐高句麗。

高句麗王釗果遣弟武帥一精一兵五萬拒北道,自帥贏兵以備南道。

慕容翰等先至,與釗合戰,以大眾繼之。

左常侍鮮於亮曰:「臣以俘虜蒙王國士之恩,不可以不報;今日,臣死日也。」

獨與數騎先犯高句麗陳,的向摧陷。

高句麗陳動,大眾因而乘之,高句麗兵大敗。

左長史韓壽斬高句麗將阿佛和度加,諸軍乘勝追之,遂入丸都。

釗單騎走,輕車將軍慕輿追獲其母周氏及妻而還。

會王等戰於北道,皆敗沒,由是不復窮追。

遣使招釗,釗不出。

十一月,慕容親自帶領一精一銳士兵四萬人循南道進發,讓慕容翰、慕容霸為先鋒,另派長史王等率兵眾一萬五千人由北道進發,征伐高句麗。

高句麗王釗果然派遣兄弟武率領一精一兵五萬人在北道迎敵,自己帶領羸弱的士兵防備南道。

慕容翰等人最先到達,與釗交戰,慕容率領大軍陸續趕來。

左常侍鮮於亮說:「我以俘虜的身份蒙受燕王以國士之禮相待的恩澤,不能不報答。

今天就是我以死報效的日子。」

獨自同數名騎兵先行衝擊高句麗的戰陣,所到之處敵軍均遭挫敗。

高句麗的軍陣騷動,燕國大軍乘勢攻擊,高句麗軍隊大敗。

左長史韓壽斬殺高句麗將領阿佛和度加,各路軍隊乘勝追襲,於是進入丸都。

高句麗王釗獨自騎馬逃跑,輕車將軍慕輿追擊,抓獲高句麗王的母親周氏和他的妻子後返回。

適逢王等人在北道與高句麗的軍隊作戰,均遭敗績,因此慕容不再窮追高句麗王,派使者招安他,他躲藏不肯出來。

將還,韓壽曰:「高句麗之地,不可戍守。

今其主亡民散,潛伏山谷;大軍既去,必復鳩聚,收其餘燼,猶足為患。

請載其父一屍一、囚其生母而歸,俟其束身自歸,然後返之,撫以恩信,策之上也。」

從之。

發釗父乙弗利墓,載其一屍一,收其府庫累世之寶,虜男一女五萬餘口,燒其宮室,毀丸都城而還。

慕容準備返回,韓壽說:「高句麗這地方,不能留兵戍守。

現在他們君主逃亡,民眾流散,潛伏一在山谷之中。

我方大軍離開後,他們必定又會聚集在一起,收拾殘餘,仍然可以造成禍患。

我請求用車載上釗父的一屍一體、用囚車載上釗母帶回國去,等釗自縛來歸降,然後再交還給他,以恩信撫一慰他,這是上策。」

慕容聽從,發掘高句麗國王父親乙弗利的陵墓,用車運載一屍一體,收繳府庫中歷代積累的財寶,擄獲男一女民眾五萬多人,焚燬高句麗王的宮室,又毀壞丸都城郭,然後返回。

[11]十二月,壬子,立妃褚氏為皇后。

征豫章太守褚裒為侍中、尚書。

裒自以後父,不願居中任事,苦求外出,乃除建威將軍、江州刺史,鎮半洲。

[11]十二月,壬子(二十九日),康帝立妃子褚氏為皇后。

徵召豫章太守褚裒為侍中、尚書。

褚裒因為自己是褚皇后的父親,不願意在內廷任職,苦苦乞求外出,於是被任為建威將軍、江州刺史,鎮守半洲。

[12]趙王虎作台觀四十餘所於鄴,又營洛陽、長安二宮,作者四十餘萬人;又欲自鄴起閣道至襄國,敕河南四州治南伐之備,並、朔、秦、雍嚴西討之資,青、冀、幽州為東征之計,皆三五發卒。

諸州軍造甲者五十餘萬人,船夫十七萬人,為水所沒、虎狼所食者三分居一。

加之公侯、牧宰競營私利,百姓失業愁困。

貝丘人李弘因眾心之怨,自言姓名應讖,連結一黨一與,署置百寮;事發,誅之,連坐者數千家。

[12]後趙王石虎在鄴城營建四十多所台觀,又營建洛陽、長安二處宮室,參與勞作的達四十多萬人。

石虎又想從鄴城修建閣道到襄國,敕令黃河以南的四個州郡整治南伐的軍備,并州、朔州、秦州、雍州準備西討的軍資,青州、冀州、幽州為東征作準備,都是三個男丁中調遣二人,五人中征發三人。

各州郡的軍隊共有甲士五十多萬人,船夫十七萬人,溺水而死、被虎狼吞噬的占三分之一。

再加上公侯,牧宰競相謀取私利,百姓們失去所從事的家業,愁困不堪。

貝丘人李弘順應民心的怨恚,自稱姓名與讖言相符,聚集一黨一羽,設置百官,事發後被殺,連坐獲罪的有幾千家。

虎畋獵無度,晨出夜歸,又多微行,躬察作役。

侍中京兆韋諫曰:「陛下忽天下之重,輕行斤斧之間,猝有狂夫之變,雖有智勇,將安所施!又興役無時,廢民耘獲,吁嗟盈路,殆非仁聖之所忍為也。」

虎賜谷帛,而興繕滋繁,游察自若。

石虎打獵沒有節制,清晨外出,夜間返回,又經常微服出行,親自檢視工地的勞役情況。

侍中京兆人韋勸諫說:「陛下輕視天下的重位,輕易地來往於危險之地,倘若突然發生狂人的變亂,即使有智有勇,又將何處施展!況且征發徭役不分時節,荒廢民眾的農業生產,吁嗟歎息之一聲充溢於行路。

恐怕不是仁聖之人所能忍心幹的事。」

石虎賞賜韋穀物錢帛,但修建工程更加繁多,自己遊巡察看泰然自若。

秦公韜有一寵一於虎,太子宣惡之。

右僕射張離領五兵尚書,欲求媚於宣,說之曰:「今諸侯吏兵過限,宜漸裁省,以壯本根。」

宣使離為奏:「秦、燕、義陽、樂平四公,聽置吏一百九十七人,帳下兵二百人;自是以下,三分置一,余兵五萬,悉配東宮。」

於是諸公鹹怨,嫌釁益深矣。

秦公石韜得到石虎的一寵一愛一,太子石宣憎惡他。

右僕射張離兼領五兵尚書職位,想討好石宣,勸說石宣道:「現在諸侯的屬吏、兵眾都超出了限度,應當逐漸裁省,以增強朝廷的勢力。」

石宣讓張離寫上奏章說:「秦公、燕公、義陽公、樂平公四人,允許設置吏屬一百九十七人,帳下士兵二百人。

由此而下,依照等位高低按三分之一的比例設置官吏,配備士卒。

所餘下的五萬士卒,全部配備給東宮。」

於是各位王公莫不怨恨,矛盾、隔閡越來越深了。

青州上言:「濟南平陵城北石虎一夕移於城東南,有狼狐千餘跡隨之,跡皆成蹊。」

虎喜曰:「石虎者,朕也;自西北徙而東南者,天意欲使朕平蕩江南也。

其敕諸州兵明年悉集,朕當親董六師,以奉天命。」

群臣皆賀,上《皇德頌者》一百七人。

制:「征士五人出車一乘,牛二頭,米十五斛,絹十匹,調不辦者斬。」

民至鬻子以供軍須,猶不能給,自經於道樹者相望。

青州上報說:「濟南平陵城北的石雕老虎,一一夜間被移到城東南,沿途有一千多隻狼狐的足跡,已經踩出了小路。」

石虎高興地說:「所謂石虎,就是朕。

自西北遷徙到東南,表明天意想讓朕蕩平江南。

現在敕令各州軍隊明年全部會齊,朕將親自統領六師,以遵循天命。」

群臣都稱賀,一百零七人呈上《皇德頌》。

石虎頒發詔令:「被徵調的士卒每五人出車一輛,牛二頭,米十五斛,絹十匹,不備者斬首。」

民眾以至於典賣子女供給軍需,仍然不能湊齊,在路邊樹上上吊自盡的遠近相望。

康皇帝建元元年(癸卯、343)

晉康帝建元元年(癸卯,公元343年)

[1]春,二月,高句麗王釗遣其弟稱臣入朝於燕,貢珍異以千數。

燕王乃還其父一屍一,猶留其母為質。

[1]春季,二月,高句麗王釗派兄弟去前燕國入朝稱臣,進貢珍寶異物數以千計。

前燕王慕容這才交還其父一屍一體,但仍然扣留他們的母親作人質。

[2]宇文逸豆歸遣其相莫淺渾將兵擊燕;諸將爭欲擊之,燕王不許。

莫淺渾以為畏之,酣飲縱獵,不復設備,使慕容翰出擊之,莫淺渾大敗,僅以身免,盡俘其眾。

[2]宇文逸豆歸派丞相莫淺渾率兵進攻前燕,前燕國眾將爭著迎擊,前燕王慕容不允許。

莫淺渾以為慕容畏懼自己,酣飲縱獵,不再設防。

慕容讓慕容翰出擊,莫淺渾大敗,僅僅獨自倖免,士眾全部被俘獲。

[3]庾翼為人慷慨,喜功名。

琅邪內史桓溫,彝之子也,尚南康公主,豪爽有風概,翼與之友善,相期以寧濟海內。

翼嘗薦溫於成帝曰:「桓溫有英雄之才,願陛下勿以常人遇之,常婿畜之;宜委以方、邵之任,必有弘濟艱難之勳。」

時杜、殷浩並才名冠世,翼獨弗之重也,曰:「此輩宜束之高閣,俟天下太平,然後徐議其任耳。」

浩累辭征辟,屏居墓所,幾將十年,時人擬之管、葛。

江夏相謝尚、長山令王常伺其出處,以卜江左興亡。

嘗相與省之,知浩有確然之志,既返,相謂曰:「深源不起,當如倉生何!」尚,鯤之子也。

翼請浩為司馬;詔除侍中、安西軍司,浩不應。

翼遺浩書曰:「王夷甫立名非真,雖雲談道,實長華競。

明德君子,遇會處際,寧可然乎!」浩猶不起。

[3]庾翼為人慷慨,喜好功名。

琅邪內史桓溫即桓彝的兒子,娶南康公主為妻,為人豪爽而有風範和氣概,庾翼和他關係友善,二人相約共同平定、拯救天下。

庾翼曾經向成帝舉薦桓溫,說:「桓溫具備英雄的才能,希望陛下不要用常人的禮節對待他,按尋常的女婿豢養。

應當委派給他周宣王時方叔、邵虎那樣的重任,他必能建立匡救世事艱難的功勳。」

當時杜、殷浩都是才氣、聲名冠絕當代,唯獨庾翼輕視他們,說:「這種人應當束之高閣,等天下太平後,再慢慢商議他們的職務。」

殷浩多次拒絕官府的征辟,摒絕世事,隱居於墓地。

如此將近十年,當時人把他和管仲、諸葛亮相比。

江夏相謝尚、長山縣令王經常觀察他的出仕與隱居,來推測江南的興亡。

他們曾經共同前往探視,明瞭殷浩有堅定的志向,回來後相顧而言說:「殷浩不出來為官,百姓們該怎麼辦!」謝尚即謝鯤的兒子。

庾翼請殷浩出任司馬,康帝下詔任他為侍中、安西軍司,殷浩不從命。

庾翼送信給殷浩說:「王導樹立的聲名並不真切,雖說是在談論玄道,其實助長了浮華豪奢之風。

具有完美德行的君子,遇到機會時難道能這樣嗎!」殷浩仍然不出仕。

殷羨為長沙相,在郡貪殘,庾冰與翼書屬之。

翼報曰:「殷君驕豪,亦似由有佳兒,弟故小令物情容之。

大較江東之政,以嫗豪強,常為民蠹;時有行法,輒施之寒劣。

如往年偷石頭倉米一百萬斛,皆是豪將輩,而直殺倉督監以塞責。

山遐為餘姚長,為官出豪強所藏二千戶,而眾共驅之,令遐不得安席。

雖皆前宰之謬,江東事去,實此之由。

兄弟不幸,橫陷此中,自不能拔足於風塵之外,當共明目而治之。

荊州所統二十餘郡,唯長沙最惡;惡而不黜,與殺督監復何異邪!」遐,簡之子也。

殷羨任長沙相,在郡中貪婪殘暴,庾冰寫信給庾翼,托他庇護。

庾翼答覆說:「殷羨驕縱豪強,恐怕就是因為有好兒子,所以我也從物理人情出發對他稍加寬容。

總體考較一下江南的朝政,因為縱容豪強,經常成為危害百姓的蠹蟲。

當時實行的法令,就在寒門百姓身上施行。

比如往年有人偷石頭城倉庫藏米一百萬斛,都是豪強之輩,卻只殺死倉庫的督監搪塞責任,山遐任余姚的長官,為官府清理出豪強藏匿不報的百姓二千戶,於是眾豪強共同驅逐他,使他不得安寧。

這雖然都是前任宰相王導為官昏昧荒謬所致,但江東的大業日漸衰微,實在由此而生。

你我兄弟身遭不幸,枉自陷身政務之中,自己無法拔足於風塵之外,就應當共同睜亮眼睛加以治理。

荊州所統轄的二十多個郡,唯有長沙惡跡最為昭著,惡而不遭貶黜,這與只殺督監有什麼不同呢!」山遐即山簡的兒子。

翼以滅胡取蜀為己任,遣使東約燕王,西約張駿,刻期大舉。

朝議多以為難,唯庾冰意與之同,而桓溫、譙王無忌皆贊成之。

無忌,承之子也。

庾翼以攻滅胡虜、收取蜀地為己任,派使者向東與前燕王慕容相約,向西與張駿相約,商定日期大舉行動。

朝廷論議大多認為困難,唯有庾冰的意見與庾翼相同,而桓溫、譙王司馬無忌都贊成。

司馬無忌即司馬承的兒子。

秋,七月,趙汝南太守戴開帥數千人詣翼降。

丁巳,下詔議經略中原。

翼欲悉所部之眾北伐,表桓宣為都督司·雍·梁三州·荊州之四郡諸軍事、梁州刺史,前趣丹水;桓溫為前鋒小督、假節,帥眾入臨淮;並發所統六州奴及車牛驢馬,百姓嗟怨。

秋季,七月,後趙汝南太守戴開率領數千人向庾翼投降。

丁已(初八),康帝下詔讓朝廷論議經略中原的事宜。

庾翼想全數出動所統領的士眾北伐,表薦桓宣為都督司州、雍州、梁州、荊州的四個郡諸軍事及梁州刺史,前赴丹水;任桓溫為前鋒小督、假節,率士眾進入臨淮。

同時出動自己統領的六州奴僕及車牛驢馬,百姓歎息怨恨。

[4]代王什翼犍復求婚於燕,燕王使納馬千匹為禮;什翼犍不與,又倨慢無子婿禮。

八月,遣世子俊帥前軍師評等擊代。

什翼犍帥眾避去,燕人無所見而還。

[4]代王拓跋什翼犍又向前燕求婚,前燕王慕容讓他獻出一千匹馬作為聘禮,拓跋什翼犍不肯給,又驕傲自大,毫無女婿應有的禮節,八月,慕容派世子慕容俊率前軍師慕容評等人進攻代國。

拓跋什翼犍率領士眾避開,前燕軍沒有遇見敵人,於是返回。

[5]漢主壽卒,謚曰昭文,廟號中宗;太子勢即位,大赦。

[5]成漢國主李壽死,謚號為昭文,廟號為中宗。

太子李勢即位,大赦境內罪囚。

[6]趙太子宣擊鮮卑斛提,大破之,斬首三萬級。

[6]後趙太子石宣進攻鮮卑部斛提,重創其軍,斬首三萬級。

[7]宇文逸豆歸執段遼弟蘭,送於趙,並獻駿馬萬匹。

趙王虎命蘭帥所眾鮮卑五千人屯令支。

[7]宇文逸豆歸執獲段遼的兄弟段蘭,送到後趙國,並且獻上駿馬一萬匹。

後趙王石虎命令段蘭率領追從他的鮮卑部五千人屯軍令支。

[8]庾翼欲移鎮襄陽,恐朝廷不許,乃奏雲移鎮安陸。

帝及朝士皆遣使譬止翼,翼遂違詔北行;至夏口,復上表請鎮襄陽。

翼時有眾四萬,詔加翼都督征討諸軍事。

先是車騎將軍、揚州刺史庾冰屢求出外,辛巳,以冰都督荊·江·寧·益·梁·交·廣七州·豫州之四郡諸軍事、領江州刺史、假節,鎮武昌,以為翼繼援。

征徐州刺史何充為都督揚·豫·徐州之琅邪諸軍事,領揚州刺史,錄尚書事,輔政。

以琅邪內史桓溫為都督青·徐·兗三州諸軍事、徐州刺史,褚裒為衛將軍,領中書令。

[8]庾翼想轉移鎮守地到襄陽,怕朝廷不同意,於是上奏說移鎮安陸。

康帝和朝廷大臣都派使者曉諭制止,庾翼便違背詔令向北行進,到達夏口後,又上表請求鎮守襄陽。

庾翼當時擁有兵眾四萬人,康帝下詔加授他都督征討諸軍事。

此前,車騎將軍、揚州刺吏庾冰多次請求外出任職,辛巳(初二),任命庾冰都督荊州、江州、寧州、益州、梁州、交州、廣州及豫州等四郡諸軍事,兼領江州刺史、假節,鎮守武昌,作為庾翼的後援。

徵召徐州刺史何充為都督揚州、豫州、徐州的琅邪諸軍事,兼領揚州刺史,錄尚書事,輔佐朝政。

任命琅邪內史桓溫為都督青州、徐州、兗州諸軍事及徐州刺史,褚裒任衛將軍,兼領中書令。

[9]冬十一月,己巳,大赦。

[9]冬季,十一月,己巳(二十二日),東晉大赦天下。

二年(甲辰、344)

二年(甲辰,公元344年)

[1]春,正月,趙王虎享群臣於太武殿,有白雁百餘集馬道之南,虎命射之,皆不獲。

時諸州兵集者百餘萬,太史令趙攬密言於虎曰:「白雁集庭,宮室將空之象,不宜南行。」

虎信之,乃臨宣武觀大閱而罷。

[1]春季,正月,後趙王石虎在太武殿宴享群臣,有一百多隻白雁停棲在馬道的南面,石虎讓人射雁,都沒射中。

當時各州軍隊會集起來已有一百多萬人,太史令趙攬秘密地對石虎說:「白雁停棲庭院,是宮室將要空寂無人的徵兆,不適宜向南進發。」

石虎相信他,於是駕臨宣武觀,舉行盛大的閱兵式,然後作罷。

[2]漢主勢改元太和;尊母閻氏為皇太后,立妻李氏為皇后。

[2]成漢國主李勢改年號為太和,尊奉母親閻氏為皇太后,冊立妻子李氏為皇后。

[3]燕王與左司馬高詡謀伐宇文逸豆歸,詡曰:「宇文強盛,今不取,必為國患,伐之必克;然不利於將。」

出而告人曰:「吾往必不返,然忠臣不避也。」

於是自將伐逸豆歸。

以慕容翰為前鋒將軍,劉佩副之;分命慕容軍、慕容恪、慕容霸及折衝將軍慕輿根將兵,三道並進。

高詡將發,不見其妻,使人語以家事而行。

[3]前燕王慕容和左司馬高翊謀議,準備討伐宇文逸豆歸。

高翊說:「宇文氏強盛,現在不攻滅,必然成為國家的禍患。

如果攻伐必能取勝,只是對將帥有所不利。」

高翊出來後告訴別人說:「我這一去必定回不來了,但是忠臣不避禍。」

於是慕容自為統帥,攻伐宇文逸豆歸。

任命慕容翰為前鋒將軍,劉佩作他的副手;分別命令慕容軍、慕容恪、慕容霸及折衝將軍慕輿根率領軍隊,分三路同時進發。

高翊臨行前,不見他的妻子,讓人轉告家中事務,然後出發。

逸豆歸遣南羅大涉夜干將一精一兵逆戰,遣人馳謂慕容翰曰:「涉夜干勇冠三軍,宜小避之。」

翰曰:「逸豆歸掃其國內一精一兵以屬涉夜干,涉夜干素有勇名,一國所賴也;今我克之,其國不攻自潰矣。

且吾孰知涉夜干之為人,雖有虛名,實易與耳,不宜避之以挫吾兵氣。」

遂進戰。

翰自出沖陳,涉夜幹出應之;慕容霸從傍邀擊,遂斬涉夜干。

宇文士卒見涉夜干死,不戰而潰;燕軍乘勝逐之,遂克其都城。

逸豆歸走死漠北,宇文氏由是散亡。

悉收其畜產、資貨,徙其部眾五千餘落於昌黎,闢地千餘里。

更命涉夜干所居城曰威德城,使弟彪戍之而還。

高詡、劉佩皆中流矢卒。

宇文逸豆歸派南羅城主涉夜干統率一精一兵迎戰,慕容派人急速告訴慕容翰:「涉夜干勇冠三軍,應當稍稍避讓。」

慕容翰說:「宇文逸豆歸盡數出動國內一精一兵交付給涉夜干,涉夜干素來有勇悍的名聲,被他們全國所仰仗。

現在我戰敗他,他們的國家便會不戰自潰。

況且我熟知涉夜干的為人,雖有虛名,其實容易對付,不應當避讓他,這會挫傷我軍的士氣。」

於是前進接戰。

慕容翰親自出馬衝擊敵陣,涉夜幹出陣應戰,慕容霸從側面截擊,於是斬殺了涉夜干。

宇文氏的士卒見涉夜干死亡,不戰自潰。

燕軍乘勝追擊,於是攻克宇文氏的都城。

宇文逸豆歸逃跑,死於大漠以北,宇文氏由此離散滅亡。

慕容盡數收繳他們的畜產、物資、錢財,把宇文氏五千多個村落遷徙到昌黎,開闢國土一千多里。

把涉夜干原先居住的城鎮改名為威德城,讓兄弟慕容彪戍守,然後班師回國。

高翊、劉佩都被流矢射中身亡。

詡善天文,嘗謂曰:「卿有佳書而不見與,何以為忠盡!」詡曰:「臣聞人君執要,人臣執職。

執要者逸,執職者勞。

是以後稷播種,堯不預焉。

占候、天文,晨夜甚苦,非至尊之所宜親,殿下將焉用之!」默然。

高翊擅長天文,慕容曾對他說:「你有好書卻不見你給我看,怎麼能說盡忠!」高翊說:「我聽說人君執掌大要,人臣執掌具體事務。

執掌大要的人安逸,執掌具體事務的人辛苦。

所以後稷播種莊稼,唐堯不參與其事。

從事占候、天文,清晨、夜晚十分辛苦,不是至尊之人應當親自參與的,殿下準備學來幹什麼?」

慕容默然不語。

初,逸豆歸事趙甚謹,貢獻屬路。

及燕人伐逸豆歸,趙王虎使右將軍白勝、并州刺史王霸自甘松出救之,比至,宇文氏已亡,因攻威德城,不克而還;慕容彪追擊,破之。

當初,宇文逸豆歸侍奉後趙國甚為恭敬,貢獻物品的人不絕於路。

等到前燕人攻伐宇文逸豆歸,後趙王石虎派右將軍白勝、并州刺史王霸從甘松出發救援,等到達時,宇文氏已經滅亡,順勢進攻威德城,不勝而退。

慕容彪追襲,擊敗後趙軍。

慕容翰之與宇文氏戰也,為流矢所中,臥病積時不出。

後漸差,於其家試聘馬。

或告翰稱病而私習騎乘,疑欲為變,燕王雖藉翰勇略,然中心終忌之,乃賜翰死。

翰曰:「吾負罪出奔,既而復還,今日死已晚矣。

然羯賊跨據中原,吾不自量,欲為國家蕩一區夏;此志不遂,沒有遺恨,命矣夫!」飲藥而卒。

慕容翰與宇文氏交戰時,被流箭射中,長期臥一床一養傷,不出門。

後來逐漸痊癒,在家中試著騎馬。

有人告發慕容翰假稱有病卻私下練習騎乘,懷疑他想作亂。

前燕王慕容雖然仰仗慕容翰的勇悍和謀略,但心中終究有所忌憚,於是賜令慕容翰自裁。

慕容翰說:「我當初負罪出逃,後來又返回,今天死亡已算晚了。

不過羯族寇賊佔據中原,我不自量力,原想為國家蕩平、統一宇內。

這一志向不能實現,我死了也會遺憾,這就是命運吧!」隨即飲毒一藥身死。

[4]代王什翼犍遣其大人長孫秩迎婦於燕。

[4]代王拓跋什翼犍派其大人長孫秩到前燕國迎娶妻子。

[5]夏,四月,涼州將張敗趙將王擢於三交城。

[5]夏季,四月,涼州將領張在三交城擊敗後趙將領王擢。

[6]初,趙領軍王朗言於趙王虎曰:「盛冬雪寒,而皇太子使人伐宮材,引於漳水,役者數萬,吁嗟滿道,陛下宜因出遊罷之。」

虎從之。

太子宣怒。

會熒惑守房,宜使太史令趙攬言於虎曰:「房為天王,今熒惑守之,其殃不細。

宜以貴臣王姓者當之。」

虎曰:「誰可者?」

攬曰:「無貴於王領軍。」

虎意惜朗,使攬更言其次。

攬無以對,因曰:「其次唯中書監王波耳。」

虎乃下詔,追罪波前議矢事,腰斬之,及其四子,投一屍一漳水;既而愍其無罪,追贈司空,封其孫為侯。

[6]當初,後趙領軍王朗對後趙王石虎陳言說:「隆冬雪寒的季節,太子卻讓人砍伐修建宮室的木材,沿漳水運送而來,參與勞役的人有數萬,吁嗟歎息之一聲充溢道路,陛下應當乘出遊時加以制止。」

石虎聽從。

太子石宣發怒。

適逢火星在房宿,石宣讓太史令趙攬對石虎說:「房宿是天王,現在火星停留於此,禍殃不小。

應當用顯貴大臣中姓王的人承當罰責。」

石虎說:「誰能承當?」

趙攬說:「沒有比領軍王朗更顯貴的了。」

石虎心中憐惜王朗,讓趙覽再說其次的人選。

趙攬無法回答,於是說:「其次只有中書監王波了。」

石虎於是下詔,追窮王波從前評議送矢給漢國,自取其辱一事的罪責,處以腰斬之刑,連同四個兒子,將一屍一體丟入漳水。

不久又憐憫王波沒有罪過而遭極刑,追贈為司空,封王波孫子為侯。

[7]趙平北將軍尹農攻燕凡城,不克而還。

[7]後趙北平將軍尹農進攻前燕國凡城,不勝而退。

[8]漢太史令韓皓上言:「熒惑守心,乃宗廟不修之譴。」

漢主勢命群臣議之。

相國董皎、侍中王嘏以為:「景、武創業,獻、文承基,至親不遠,無宜疏絕。」

乃更命祀成始祖、太宗,皆謂之漢。

[8]成漢國太史令韓皓上書說:「火星在心宿,是對不修繕宗廟的譴責。」

成漢國主李勢令群臣論議此事。

相國董皎、侍中王嘏認為:「景皇帝李特、武皇帝李雄創定國家大業,獻皇帝李驤、文皇帝李壽稟承國家政權,至親的關係並不疏遠,不應當疏遠絕祀。」

於是重新下令祭祀成始祖李特和太宗李雄,都用漢的稱謂。

[9]征西將軍庾翼使梁州刺史桓宣擊趙將李羆於丹水,為羆所敗,翼貶宣為建威將軍。

宣漸憤成疾,秋,八月,庚辰,卒。

翼以長子方之為義城太守,代領宣眾;又以司馬應誕為襄陽太守,參軍司馬勳為梁州刺史,戍西城。

[9]征西將軍庾翼讓梁州刺史桓宣進攻在丹水後趙將領李羆,被李羆戰敗。

庾翼貶黜桓宣為建威將軍。

桓宣為此慚愧、氣憤,因而染病。

秋季,八月,庚辰(初七),桓宣故去。

庾翼讓長子庾方之出任義城太守,代為統領桓宣的部眾。

又讓司馬應誕出任襄陽太守,參軍司馬勳任梁州刺史,戍守西城。

[10]中書令褚裒固辭樞要;閏月,丁巳,以裒為左將軍、都督兗州·徐州之琅邪諸軍事、兗州刺史,鎮金城。

[10]晉中書令褚裒堅持辭絕樞要的重任,閏月,丁巳(十四日),任褚裒為左將軍、都督兗州和徐州的琅邪諸軍事、兗州刺史,鎮守金城。

[11]帝疾篤,庾冰、庾翼欲立會稽王昱為嗣;中書監何充建議立皇子聃,帝從之。

九月,丙申,立聃為皇太子。

戊戌,帝崩於式乾殿。

己亥,何充以遺旨奉太子即位,大赦。

由是冰、翼深恨充。

尊皇后褚氏為皇太后。

時穆帝方二歲,太后臨朝稱制。

何充加中書監,錄尚書事。

充自陳既錄尚書,不宜復監中書;許之,復加侍中。

[11]康帝病重,庾冰、庾翼想扶立會稽王司馬昱為嗣君,中書監何充建議冊立皇子司馬聃,康帝聽從何充的建議。

九月,丙申(二十四日),立司馬聃為皇太子。

戊戌(二十六日),康帝在式乾殿駕崩。

己亥(二十七日),何充按康帝遺詔推奉太子即皇帝位,大赦天下。

由此庾冰、庾翼深深痛恨何充。

穆帝尊奉康帝皇后褚氏為皇太后。

當時穆帝剛兩歲,太后臨朝親政。

何充被加授中書監,錄尚書事。

何充自己陳述,既任錄尚書事,不應再領導中書,獲得允許,又加授他為侍中。

充以左將軍褚裒,太后之父,宜綜朝政,上疏薦裒參錄尚書;乃以裒為侍中、衛將軍、錄尚書事,持節、督、刺史如故。

裒以近戚,懼獲譏嫌,上疏固請居藩;改授都督徐·兗·青三州·揚州之二郡諸軍事、衛將軍、徐·兗二州刺史,鎮京口。

尚書奏:「裒見太后,在公庭則如臣禮,私覿則嚴父;」從之。

何充認為左將軍褚裒是褚太后的父親,應當總攬朝政,便上疏舉薦褚裒參錄尚書,於是朝廷任命褚裒為侍中、衛將軍、錄尚書事,持節和原先的都督、刺史職位不變。

褚裒因為是親近的外戚身份,懼怕由此遭人譏諷猜忌,便上疏堅持請求出任藩鎮長官。

於是改授他都督徐州、兗州、青州三州及揚州的二郡諸軍事,衛將軍,徐州和兗州刺史,鎮守京口。

尚書奏議說:「褚裒與太后相見,在朝廷則褚裒執臣子禮節,私下見面則太后尊禮父親。」

太后聽從。

[12]冬,十月,乙丑,葬康帝於崇平陵。

[12]冬季,十月,乙丑(二十三日),康帝入葬崇平陵。

[13]江州刺史庾冰有疾;太后征冰輔政,冰辭,十一月,庚辰,卒。

庾翼以家國情事,留子方之為建武將軍,戍襄陽;方之年少,以參軍一毛一穆之為建武司馬以輔之。

穆之,寶之子也。

翼還鎮夏口。

詔翼復督江州,又領豫州刺史。

翼辭豫州,復欲移鎮樂鄉,詔不許。

翼仍繕修軍器,大佃積穀,以圖後舉。

[13]江州刺史庾冰有病,太后徵召庾冰入朝輔佐國政,庾冰辭謝不受。

十一月,庚辰(初九),庾冰故去。

庾翼因為家事國事難以兼顧,留下兒子庾方之任建武將軍,戍守襄陽。

因庾方之年輕,讓參軍一毛一穆之任建武將軍司馬,輔佐庾方之。

一毛一穆之即一毛一寶的兒子。

庾翼返回,鎮守夏口。

朝廷下詔讓庾翼再督察江州,又兼領豫州刺史。

庾翼辭謝豫州刺史職務,仍然想移鎮樂鄉,朝廷下詔不同意。

庾翼仍然修繕兵器,大舉屯田,積蓄穀物,以圖後舉。

[14]趙王虎作河橋於靈昌津,採石為中濟,石下,輒隨流,用功五百餘萬而橋不成,虎怒,斬匠而罷。

[14]後趙王石虎在靈昌津建造黃河渡橋,開採石料作為橋墩,但石塊投下後,便被水沖走,耗用勞力五百多萬,渡橋卻未建成。

石虎發怒,斬殺工匠,停止建造。

孝宗穆皇帝上之上永和元年(乙巳、345)

晉穆帝永和元年(乙巳,公元345年)

[1]春,正月,甲戌朔,皇太后設白紗帷於太極殿,抱帝臨軒。

[1]春季,正月,甲戌朔(疑誤),皇太后在太極殿設置白紗帷悵,抱著穆帝駕臨殿前。

[2]趙義陽公鑒鎮關中,役煩賦重;文武有長髮者,輒拔為冠纓,余以給宮人。

長史取發白趙王虎,虎征鑒還鄴,以樂平公苞代鎮長安。

發雍、洛、秦、并州十六萬人治長安未央宮。

[2]後趙義陽公石鑒鎮守關中,徭役繁多,賦稅沉重。

文武官員頭髮長的,就拔下來當冠帽的纓繩,剩下的送給宮女。

長史拿著頭髮稟報後趙王石虎,石虎徵召石鑒回鄴城,讓樂平公石苞代為鎮守長安。

又征發雍州、洛州、秦州、并州的十六萬人營建長安未央宮。

虎好獵,晚歲,體重不能跨馬,乃造獵車千乘,刻期校獵。

自靈昌津南至滎陽東極陽都為獵場,使御史監察其中禽一獸,有犯者罪至大辟。

民有美一女、佳牛馬,御史求之不得,皆誣以犯獸,論死者百餘人。

發諸州二十六萬人修洛陽宮。

發百姓牛二萬頭配朔州牧官。

增置女官二十四等,東宮十二等,公侯七十餘國皆九等,大發民女三萬餘人,料為三等以配之;太子、諸公私令采發者又將萬人。

郡縣務求美色,多強奪人一妻,殺其夫及夫自一殺者三千餘人。

至鄴,虎臨軒簡第,以使者為能,封侯者十二人。

荊楚、揚、徐之民流叛略盡;守令坐不能綏懷,下獄誅者五十餘人。

金紫光祿大夫逯明因侍切諫,虎大怒,使龍騰拉殺之。

石虎喜歡打獵,晚年身一體沉重不能騎馬,就建造打獵用的車子一千輛,定期比賽打獵。

從靈昌津向南到滎陽東境的陽都,都劃為獵場,讓御史監護,其中的禽一獸有人敢傷害,便獲罪,被處以大辟的極刑。

百姓有美麗女子或上好的牛馬,御史如果弄不到手,就誣陷他們傷害禽一獸,論罪處死的有一百多人。

又征發各州二十六萬人修建洛陽宮,征發百姓牛畜二萬頭調配給朔州的牧官。

又增設宮中女官,分置二十四等,東宮十二等,七十多個公侯封國都分九等,大舉徵選民女三萬多人,分成三等配置各處。

太子、各王公私下發令徵選的美一女又將近萬人。

各個郡縣極力選取美一女,經常強行奪佔百姓的妻子,殺害她們的丈夫,加上丈夫自一殺的,人數達三千多。

美一女送到鄴後,石虎在殿前挑選分等,因為使者能幹,被封侯的有十二人。

荊楚、揚州、徐州的民眾流失、背叛幾乎無存。

當地的守令坐罪因不能安綏關切他們,被下獄誅殺的有五十多人。

金紫光祿大夫明乘侍奉石虎時直言力諫,石虎大怒,讓驍勇的龍騰中郎將他摧折而死。

[3]燕王以牛假貧民,使佃苑中,稅其什之八,自有牛者稅其七。

記室參軍封裕上書諫,以為「古者什一而稅,天下之中正也。

降及魏、晉,仁政衰薄,假官田官牛者不過稅其什六,自有牛者中分之,猶不取其七八也。

自永嘉以來,海內蕩析,武宣王綏之以德,華夷之民,萬里輻湊,襁負而歸之者,若赤子之歸父母,是以戶口十倍於舊,無田者什有三四。

及殿下繼統,南摧強趙,東兼高句麗,北取宇文,拓地三千里,增民十萬戶;是宜悉罷苑囿以賦新民,無牛者官賜之牛,不當更收重稅也。

且以殿下之民用殿下之牛,牛非殿下之有,將何在哉!如此,則戎旗南指之日,民誰不簞食壺漿以迎王師,石虎誰與處矣!川瀆溝渠有廢塞者,皆應通利,旱則灌溉,潦則疏洩。

一夫不耕,或受之饑,況游食數萬,何以得家給人足乎!今官司猥多,虛費廩祿,苟才不周用,皆宜澄汰。

工商末利,宜立常員。

學生三年無成,徒塞英俊之路,皆當歸之於農。

殿下聖德寬明,博察芻蕘,參軍王憲、大夫劉明並以言事忤旨,主者處以大辟,殿下雖恕其死,猶免官禁錮。

夫求諫諍而罪直言,是猶適越而北行,必不獲其所志矣。

右長史宋該等阿媚苟容,輕劾諫士,已無骨鯁,嫉人有之,掩蔽耳目,不忠之甚者也。」

乃下令,稱:「覽封記室之諫,孤實懼焉。

國以民為本,民以谷為命,可悉罷苑囿以給民之無田者。

實貧者,官與之牛;力有餘願得官牛者,並依魏、晉舊法。

溝瀆各有益者,令以時修治。

今戎事方興,勳伐既多,官未可減,俟中原平一,徐更議之。

工商、學生皆當裁擇。

夫人臣關言於人主,至難也,雖有狂妄,當擇其善者而從之。

王憲、劉明,雖罪應廢黜,亦由孤之無大量也,可悉復本官,仍居諫司。

封生蹇蹇,深得王臣之體,其賜錢五萬。

宣示內外,有欲陳孤過者,不拘貴賤,勿有所諱!」雅好文學,常親臨庠序講授,考校學徒至千餘人,頗有妄濫者,故封裕及之。

[3]前燕王慕容把牛借給貧民,讓他們在苑囿中佃耕,賦稅收取十分之八,自己有牛的收稅十分之七。

記室參軍封裕上書規諫,認為:「古時按十分之一的比例收稅,這是天下最公正的稅法。

延及魏、晉,仁政衰微,借官田、官牛的也不過納稅十分之六,自己有牛的只納稅一半,尚且不採用十分之七八的稅制。

從永嘉年以來,國內動盪離析,武宣王用仁德安綏民眾,漢族和夷族的民眾,不遠萬里前來彙集,背負襁褓來歸附的情景,如同幼兒歸附父母。

所以人口戶數比起以往增長十倍,沒有田地的人達十分之三四。

等到殿下繼位,在南方挫敗強大的趙國,在東方兼併了高句麗,在北方攻取宇文部,拓展國土三千里,增加民眾十萬戶。

此時應當全部放棄苑囿分給新附民眾耕種,沒牛的官府賜給牛,不應再收取重稅。

況且以殿下之民的身份使用殿下的牛,牛不為殿不私有,又為何人所有呢!這樣,則戰旗南指的那一天,百姓們誰不送飯送水,勇躍犒勞,迎接大王的軍隊呢?石虎又能與誰共處呢!川瀆溝渠有毀廢堵塞的,都應開通、疏浚,天旱可以灌溉,天澇可以洩一洪。

一人不耕種,就會有人挨餓,更何況游一動民眾有數萬人,怎能做到家有裕財,人人豐足呢!現在各種官吏眾多,白白耗費俸祿,只要才能不堪任用,都應淘汰。

從事工商業獲利,應當設置固定人數。

學員三年無所成就,白白堵塞才的晉陞之路,都應當遣返他們重新務農。

殿下聖德寬明,廣泛地考察徵求樵人、漁夫的意見。

參軍王憲、大夫劉明都因論事違背聖旨,主持的官員判處大辟酷刑,殿下雖然饒恕他們死罪,但仍然免去官職,禁錮不用。

尋求諫諍卻懲罰直言的人,這如同要去越國卻向北行走,必定不能實現志向。

右長史宋該等人阿媚奉承,苟且安身,輕率地彈劾直諫之士,自己沒有脊骨,嫉妒別人具有,遮掩殿下耳目,這是最嚴重的不忠。」

慕容於是下令,內稱:「省覽記室封裕的勸諫,孤實在為此恐懼。

國以民為根本,民以糧食為命一根,可以全部廢除苑囿,交給百姓中沒有田地的人耕種。

實在貧窮的,官府借給耕牛;財力有餘卻想得到官府耕牛的,都依照魏、晉舊法收稅。

溝瀆對生產有益的,命令按時修治。

現在戰事剛剛興起,建立功勳的機會很多,百官不便裁減,等平定、統一中原後,再慢慢論議此事。

工商之人、學員人數,都應當裁減選擇。

人臣向人主陳言,這是很難的事,雖然有狂妄之處,應當擇善而從。

王憲、劉明,雖然按罪應廢黜,也是因為孤沒有雅量,可以恢復原來官職,仍然當諫議官。

封裕忠正耿直,深知王臣的禮節,特賜錢五萬。

現在向內外宣示曉諭,如有想指出孤的過失的,不論貴賤,不必有所忌諱!」慕容雅好文學,經常親臨學校講授,考查錄用生徒達一千多人,其中頗有姑妄濫收之人,所以封裕談到此事。

[4]詔征衛將軍褚裒,欲以為揚州刺史、錄尚書事。

吏部尚書劉遐、長史王胡之說裒曰:「會稽王令德雅望,國之周公也,足下宜以大政授之。」

裒乃固辭,歸藩。

壬戌,以會稽王昱為撫軍大將軍,錄尚書六條事。

[4]朝廷下詔徵召衛將軍褚裒,想讓他任揚州刺史,錄尚書事。

吏部尚書劉遐、長史王胡之勸說褚裒道:「會稽王司馬昱德行昭著、素負雅望,是國家的周公,足下應把國家大政交給他。」

褚裒於是堅決辭謝不受封職,回歸藩鎮。

壬戌(疑誤),朝廷任命會稽王司馬昱為撫軍大將軍,錄尚書六條事。

昱清虛寡慾,尤善玄言,常以劉、王及穎川韓伯為談客,又辟郗超為撫軍掾,謝萬為從事中郎。

超,鑒之孫也,少卓犖不羈。

父,簡默沖退而嗇於財,積錢至數千萬,嘗開庫任超所取;超散施親故,一日都盡。

萬,安之弟也,清曠秀邁,亦有時名。

司馬昱清虛寡慾,特別擅長談論玄言,經常讓劉、王及穎川人韓伯作談客,又徵用郗超為撫軍椽吏,謝萬為從事中郎。

郗超即郗鑒的孫子,少年時便卓絕出眾,不受羈絆。

父親郗,簡微寡言,一性一情淡泊卻吝惜錢財,積蓄錢財無數。

曾經打開庫房任由郗超取用,郗超發放、施捨給親朋故舊,一日之內都散發殆盡。

謝萬即謝安的兄弟,清靜曠遠,卓爾不群,當時也很有名望。

[5]燕有黑龍、白龍見於龍山,交首遊戲,解角而去。

燕王親祀以太牢,赦其境內,命所居新宮曰和龍。

[5]前燕國在龍山出現黑龍和白龍,交首戲游,丟下龍角離開。

前燕王慕容親自用太牢的禮節祭祀,赦免境內罪犯,把自己居住的新宮殿命名為和龍。

[6]都亭肅侯庾翼疽發於背,表子爰之行輔國將軍、荊州刺史,委以後任;司馬義陽朱燾為南蠻校尉,以千人守巴陵。

秋,七月,庚午,卒。

[6]都亭肅侯庾翼的背疽發作,上表乞請兒子庾爰之行輔國將軍職、荊州刺史,把後事委託給他。

又任司馬義陽人朱燾為南蠻校尉,率一千人駐守巴陵。

秋季,七月,庚午(初三),庾翼故去。

翼部將干瓚等作亂,殺冠軍將軍曹據。

朱燾與安西長史江、建武司馬一毛一穆之、將軍袁真共誅之。

,統之子也。

庾翼的部將干瓚等人作亂,殺害冠軍將軍曹據。

朱燾和安西長史江、建武司馬一毛一穆之、將軍袁真共同討殺他。

江即江統的兒子。

[7]八月,豫州刺史路永叛奔趙,趙王虎使永屯壽春。

[7]八月,豫州刺史路永背叛晉投奔後趙,後趙王石虎讓他屯軍壽春。

[8]庾翼既卒,朝議皆以諸庾世在西藩,人情所安,宜依翼所請,以庾爰之代其任。

何充曰:「荊楚,國之西門,戶口百萬,北帶強胡,西鄰勁蜀,地勢險阻,周旋萬里;得人則中原可定,失人則社稷可憂,陸抗所謂『存則吳存,亡則吳亡』者也,豈可以白面少年當之哉!桓溫英略過人,有文武器干,西夏之任,無出溫者。」

議者又曰:「庾爰之肯避溫乎?如令阻兵,恥懼不淺。」

充曰:「溫足以制之,諸君勿憂。」

[8]庾翼死後,朝廷論議都認為庾氏家族世世代代駐守西部藩鎮,為人心所向,應當同意庾翼的請求,讓庾爰之接替職位。

何充說:「荊楚是國家的西方門戶,有民眾百萬,北邊連結強大的胡虜,西邊鄰近強大的漢國,地勢險阻,周邊有萬里之遙。

得到合適的人選那麼中原可以平定,所用非人那麼國家命運可堪憂慮,這就是陸抗所說的:『存則吳存,亡則吳亡』。

怎能讓白臉少年人擔當這樣的職位呢!桓溫英氣、謀略過人,有文武兩方面的才幹,西邊這個職位,沒有比桓溫更合適的人了。」

論議者又說:「庾爰之肯讓給桓溫嗎?如果他率軍抗命,國家所受的恥辱和驚懼都不會小。」

何充說:「桓溫足以制一服他,你們不必擔憂。」

丹楊尹劉每奇溫才,然後其有不臣之志,謂會稽王昱曰;「溫不可使居形勝之地,其位號常宜抑之。」

勸昱自鎮上流,以己為軍司,昱不聽;又請自行,亦不聽。

丹楊尹劉經常為桓溫的才幹驚奇,但知道他有不甘為臣的志向,劉對會稽王司馬昱說:「桓溫不能讓他佔據地形便利的地方,對他的地位、封號也應當經常貶抑。」

勸司馬昱自己鎮守長江上游,讓自己任軍司,司馬昱不聽。

劉又請求自己前往,也不獲准許。

庚辰,以徐州刺史桓溫為安西將軍、持節、都督荊·司·雍·益·梁·寧六州諸軍事、領護南蠻校尉、荊州刺史,爰之果不敢爭。

又以劉監沔中諸軍事,領義成太守,代庾方之。

徙方之、爰之於豫章。

庚辰(疑誤),任命徐州刺史桓溫為安西將軍,持節,都督荊州、司州、雍州、益州、梁州、寧州諸軍事,領護南蠻校尉,荊州刺史,庾爰之果然不敢與他爭位。

又任命劉監察沔中諸軍事,兼領義成太守,替代庾方之。

把庾方之、庾爰之遷徙到豫章。

桓溫嘗乘雪欲獵,先過劉,見其裝束甚嚴,謂之曰:「老賊欲持此何為?」

溫笑曰:「我不為此,卿安得坐談乎!」

桓溫曾經想乘下雪外出打獵,先過訪劉,劉見他裝束十分齊整,對他說:「老賊想這樣去幹什麼?」

桓溫笑著回答:「我不去打獵,你還哪能在家中坐談呢!」

[9]漢主勢之弟大將軍廣,以勢無子,求為太弟;勢不許。

馬當、解思明諫曰:「陛下兄弟不多,若復有所廢,將益孤危,」固請許之。

勢疑其與廣有謀,收當、思明斬之,夷其三族。

遣太保李奕襲廣於涪城,貶廣為臨邛侯,廣自一殺。

思明被收,歎曰:「國之不亡,以我數人在也,今其殆矣!」言笑自若而死。

思明有智略,敢諫諍;馬當素得人心;及其死,士民無不哀之。

[9]成漢國主李勢的兄弟、大將軍李廣,因為李勢沒有兒子,請求讓自己當皇太弟,李勢不同意。

馬當、解思明勸諫說:「陛下兄弟不多,如果再有所廢免,將會更加孤弱危險。」

堅決請求答應李廣的請求。

李勢懷疑他們和李廣有預謀,拘捕馬當、解思明斬首,夷滅三族。

又派太保李奕進攻在涪城的李廣,貶黜李廣為臨邛侯,李廣自一殺。

解思明被捕時,歎息說:「國家之所以不滅亡,是因為有我們這幾個人在,現在危險了!」談笑自若赴死。

解思明有智慧、謀略,敢於直言諫諍。

馬當素來得人心,他們死後,士民們無不哀悼。

[10]冬,十月,燕王使慕容恪飽高句麗,拔南蘇,置戍而還。

[10]冬季,十月,前燕王慕容派慕容恪進攻高句麗,攻克南蘇,設置戍守後返回。

[11]十二月,張駿伐焉耆,降之。

是歲,駿分武威等十一郡為涼州,以世子重華為刺史;分興晉等八郡為河州,以寧戎校尉張為刺史;分敦煌等三郡及西域都護三營為沙州,以西胡校尉楊宣為刺史。

駿自稱大都督、大將軍、假涼王,督攝三州;始置祭酒、郎中、大夫、舍人、謁者等官,官號皆仿天朝而微變其名;車服旌旗擬於王者。

[11]十二月,張駿攻伐焉耆,使之投降。

這年,張駿分出武威等十一郡;設置涼州,讓世子張重華任刺史;分出興晉等八郡為河州,讓寧戎校尉張任刺史;又分出敦煌等三個郡及西域都護的三營為沙州,讓西胡校尉楊宣任刺史。

張駿自稱大都督、大將軍、假涼王,督攝三州,開始設置祭酒、郎中、大夫、舍人、謁者等官員,官號都倣傚東晉朝廷,只是稍稍改變名稱。

車服旌旗都倣傚帝王。

[12]趙王虎以冠軍將軍姚弋仲為持節、十郡六夷大都督、冠軍大將軍。

弋仲清儉鯁直,不治威儀,言無畏避,虎甚重之;朝之大議,每與參決,公卿皆憚而下之。

武城左尉,虎一寵一姬之弟也,嘗入弋仲營,侵擾其部眾。

弋仲執而數之曰:「爾為禁尉,迫脅小民;我為大臣,目所親見,不可縱也。」

命左右斬之;尉叩頭流血,左右固諫,乃止。

[12]後趙王石虎任冠軍將軍姚弋仲為持節、十郡六夷大都督、冠軍大將軍。

姚弋仲清靜儉樸耿直,不修威儀,說話無所畏懼,石虎非常器重他。

朝廷的重大決議,姚弋仲時常參與決斷,公卿大臣都對他心存忌憚,執禮恭敬。

武城左尉是石虎一寵一姬的兄弟,曾闖入姚弋仲的營地,侵擾部眾。

姚弋仲將他擒獲,數落他說:「你身為制止邪妄行為的校尉,卻脅迫小小百姓,我身為大臣,親眼所見,就不能寬縱你。」

令左右侍從推出斬首。

左尉謝罪求饒,叩頭直至流血,左右侍從極力勸阻,姚弋仲這才饒他一性一命。

[13]燕王以為古者諸侯即位,各稱元年,於是始不用晉年號,自稱十二年

[13]前燕王慕容認為古代諸侯即位,都各自稱為元年,便開始不用晉年號,自稱十二年。

[14]趙王虎使征東將軍鄧恆將兵數萬屯樂安,治攻具,為取燕之計。

燕王以慕容霸為平狄將軍,戍徒河;恆畏之,不敢犯。

[14]後趙王石虎讓征東將軍鄧恆率數萬軍隊屯兵樂安,修制進攻器械,為攻打前燕國作準備。

前燕王慕容任慕容霸為平狄將軍,戍守徒河。

鄧恆畏懼,不敢侵犯。

二年(丙午、346)

二年(丙午,公元346年)

[1]春,正月,丙寅,大赦。

[1]春季,正月,丙寅(初一),晉大赦天下。

[2]己卯,都鄉文穆公何充卒。

充有器局,臨朝正色,以社稷為己任,所選用皆以功效,不私親舊。

[2]己卯(十四日),都鄉文穆公何充死。

何充兼具才識和度量,上朝時面容端肅,以治國為己任,所選用的人都有所成就,不為親朋故友徇私情。

[3]初,夫餘居於鹿山,為百濟所侵,部落衰散,西徙近燕,而不設備。

燕王遣世子俊帥慕容軍、慕容恪、慕輿根三將軍、萬七千騎襲夫餘。

俊居中指授,軍事皆以任恪,遂拔夫餘,虜其王玄及部落五萬餘口而還。

以玄為鎮軍將軍。

妻以女。

[3]當初,扶餘部居住在鹿山,遭百濟的侵攏,部落衰敗離散,便向西遷徙靠近前燕國,但不設防備。

前燕王慕容派世子慕容俊率慕容軍、慕容恪、慕輿根三位將軍、騎兵共一萬七千人進攻扶餘部。

慕容俊居中指揮,具體軍務都委派給慕容恪,於是攻克扶餘,擄獲扶餘王玄和部落民眾五萬多人返回。

慕容任玄為鎮軍將軍,把女兒許配給他為妻。

[4]二月,癸丑,以左光祿大夫蔡謨領司徒,與會稽王昱同輔政。

[4]二月,癸丑(十九日),晉任左光祿大夫蔡謨兼領司徒職務,與會稽王司馬昱共同輔佐朝政。

[5]褚裒薦前光祿大夫顧和、前司徒左長史殷浩;三月,丙子,以和為尚書令,浩為建武將軍、揚州刺史。

和有母喪。

固辭不起,謂所親曰:「古人有釋衰從王事者,以其才足干時故也;如和者,正足以虧孝道,傷風俗耳。」

識者美之。

浩亦固辭。

會稽王昱與浩書曰:「屬當厄運,危弊理極,足下沈識淹長,足以經濟。

若復深存挹退,苟遂本懷,吾恐天下之事於此去矣。

足下去就,即時之廢興,則家國不異,足下宜深思之!」浩乃就職。

[5]褚裒向朝廷薦舉前光祿大夫顧和、前司徒左長史殷浩,三月,丙子(十二日),朝廷任命顧和為尚書令,殷浩為建武將軍、揚州刺史。

顧和為亡母服喪,堅持辭絕不肯出仕,對自己親近的人說:「古人中有脫一下喪服從事君王事務的,是因為他們的才能足以濟世治事。

像我這樣的人如果這麼做,就只有使孝道有損,傷風敗俗而已。」

有見地的人都稱讚他。

殷浩也堅持辭謝不受職。

會稽王司馬昱給殷浩寫信說:「國家正當困厄的命運,危殆的弊病理當終盡,足下的見識深遠、廣博、出眾,足以經世救國。

如果再深存謙抑之心,隨隨便便滿足個人的心願,我怕天下之事就此無可挽回了。

足下的去就,就是時世的廢興,家庭與國家命運緊密相連不可分割,足下還是好好想想!」殷浩這才就職。

[6]夏,四月,己酉朔,日有食之。

[6]夏季,四月,己酉朔(疑誤),出現日食。

[7]五月,丙戌,西平忠成公張駿薨。

官屬上世子重華為使持節、大都督、太尉、護羌校尉、涼州牧、西平公、假涼王;赦其境內;尊嫡母嚴氏為大王太后,母馬氏為王太后。

[7]五月,丙戌(二十三日),西平忠成公張駿去世。

前涼的官員屬吏表請世子張重華為使持節、大都督、太尉、護羌校尉、涼州牧、西平公、假涼王,赦其境內罪囚。

張重華尊奉父親的正妻嚴為氏大王太后,生母馬氏為王太后。

[8]趙中黃門嚴生惡尚書朱軌,會久雨,生譖軌不修道路,又謗訕朝政,趙王虎囚之。

蒲洪諫曰:「陛下既有襄國、鄴宮,又修長安、洛陽宮殿,將以何用!作獵車千乘,環數千里以養禽一獸,奪人一妻女十餘萬口以實後宮,聖帝明王之所為,固若是乎!今又以道路不修,欲殺尚書。

陛下德政不修,天降一婬一雨,七旬乃霽。

霽方二日,雖有鬼兵百萬,亦未能去道路之塗潦,而況人乎!政刑如此,其如四海何,其如後代何!願止作徒,罷苑囿,出宮女,赦朱軌,以副眾望。」

虎雖不悅,亦不之罪,為之罷長安、洛陽作役,而竟誅朱軌。

又立私論朝政之法,聽吏告其君,奴告其主。

公卿以下,朝覲以目相顧,不敢復相過從談語。

[8]後趙國中黃門嚴生與尚書朱軌交惡,適逢一婬一雨連綿,嚴生譖毀朱軌不修整道路,又誹謗、譏諷朝政,後趙王石虎將朱軌囚禁。

蒲洪勸諫說:「陛下已經擁有襄國、鄴宮,又營建長安、洛陽的宮殿,準備用來幹什麼!又製造獵車一千輛,圍地幾千里用來豢養禽一獸,強奪百姓妻子、女兒十多萬人充實後宮,賢聖的帝王、明智的君主的所作所為,難道原本就是如此嗎!現在又因道路沒有修整,就想殺害尚書。

陛下的德政不修,上天才降一婬一雨,歷經七十天剛放晴,天晴才兩天,即使有鬼神之兵一百萬人,也不能去除道路上的泥濘和積水,何況人呢!政治和刑法變成這樣,對天下人如何交待,對後人如何交待!希望能停止勞作的徒役,廢除苑囿,釋放宮女,赦免朱軌,用以滿足眾人的期望。」

石虎雖然不高興,但也沒有降罪蒲洪,為此停止了長安、洛陽兩地的勞作徒役,但終究誅殺了朱軌。

又制定懲治私下議論朝政的刑法,允許屬吏告發君長,奴僕告發主人。

自此公卿大臣以下,朝會覲見時以目光互相示意,不再敢互相來往交談。

[9]趙將軍王擢擊張重華,襲武街,執護軍曹權、胡宣,徙七千餘戶於雍州。

涼州刺史麻秋、將軍孫伏都攻金城,太守張沖請降,涼州震恐。

[9]後趙將軍王擢攻打張重華,襲擊武街,抓獲了護軍曹權、胡宣,將七千多戶百姓遷徙到雍州。

涼州刺史麻秋、將軍孫伏都攻打金城,太守張沖請求投降,涼州人十分震驚恐懼。

重華悉發境內兵,使征南將軍裴恆將之以御趙;恆壁於廣武,久而不戰。

涼州司馬張耽言於重華曰:「國之存亡在兵,兵之勝敗在將。

今議者舉將,多推宿舊。

夫韓信之舉,非舊德也。

蓋明主之舉,舉無常人,才之所堪,則授以大事。

今強寇在境,諸將不進,人情危懼。

主簿謝艾,兼資文武,可用以御趙。」

重華召艾,問以方略;艾願請兵七千人,必破趙以報。

重華拜艾中堅將軍,給步騎五千,使擊秋。

艾引兵出振武,夜有二梟鳴於牙中,艾曰:「六博得梟者勝;今梟鳴牙中,克敵之兆也。」

進與趙戰,大破之,斬首五千級。

重華封艾為福祿伯。

張重華出動了境內的全部軍隊,讓征南將軍裴恆統率著他們去抵禦後趙。

裴恆在廣武堅壁固守,久不交戰。

涼州司馬張耽向張重華進言說:「國家的存亡取決於軍隊,軍隊的勝敗取決於將領。

如今評議者薦舉將領,大多推舉故舊。

韓信被薦舉,並非由於他是過去的功臣,所以賢明君主的薦舉,並沒有固定不變的人選,只要才能勝任,就授以重任。

如今強敵就在境內,眾將領都不前進,人心恐懼。

主簿謝艾,才兼文武,可以起用他來抵禦趙。」

張重華召見謝艾,問他用什麼辦法抵禦後趙,謝艾請求給他七千兵眾,一定攻破趙以作報答。

張重華授予謝艾中堅將軍,配給他步兵騎兵五千人

分類:史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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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宗成皇帝中之上鹹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十八 顯宗成皇帝中之下鹹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十九 顯宗成皇帝下鹹康八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 孝宗穆皇帝上之下永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一 孝宗穆皇帝中之上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二 孝宗穆皇帝中之下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三 孝宗穆皇帝下昇平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四 海西公下太和四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五 太宗簡文皇帝鹹安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六 烈宗孝武皇帝上之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七 烈宗孝武皇帝上之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八 烈宗孝武皇帝中之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九 烈宗孝武皇帝中之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 烈宗孝武皇帝下太元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一 安皇帝甲隆安元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二 安皇帝乙隆安二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三 安皇帝丙隆安三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四 安皇帝丁隆安五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五 起昭陽單閼,盡閼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六 安皇帝己義熙元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七 安皇帝庚義熙五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八 安皇帝辛義熙七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九 安皇帝壬義熙十一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四十 安皇帝癸義熙十三年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一 高祖武皇帝永初元年(庚申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二 太祖文皇帝上之上元嘉元年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三 太祖文皇帝上之中元嘉五年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四 太祖文皇帝上之下元嘉八年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五 太祖文皇帝中之上元嘉十三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六 太祖文皇帝中之中元嘉十九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七 太祖文皇帝中之下元嘉二十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八 太祖文皇帝下之上元嘉二十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九 太祖文皇帝下之下元嘉三十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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