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
白話版《資治通鑒》txt·漢紀五十四 孝獻皇帝丁建安元年(丙子、
漢紀五十四漢獻帝建安元年(丙子,公元196年)
[1]春,正月,癸酉,大赦,改元。
[1]春季,正月,癸酉(初七),大赦天下,改年號為建安元年。
[2]董承、張楊欲以天子還雒陽,楊奉、李樂不欲,由是諸將更相貳。
二月,韓暹攻董承,承奔野王。
韓暹屯聞喜,胡才、楊奉之塢鄉。
胡才欲攻韓暹,上使人喻止之。
[2]董承、張楊打算護送獻帝回洛陽,楊奉、李樂不同意,於是將領們進一步相互猜疑。
二月,韓暹進攻董承,董承敗走,投奔駐在野王的張楊。
韓暹駐軍聞喜,胡才、楊奉率軍前往塢鄉。
胡才準備進攻韓暹,獻帝派人傳旨,阻止他進軍。
[3]汝南、穎川黃巾何儀等擁眾附袁術,曹一操一擊破之。
[3]汝南、穎川的黃巾軍首領何儀等率眾投靠袁術,曹一操一出軍擊潰何儀等。
[4]張楊使董承先繕修雒陽宮。
太僕趙岐為承說劉表,使遣兵詣雒陽,助修宮室;軍資委輸,前後不絕。
夏,五月,丙寅,帝遣使至楊奉、李樂、韓暹營,求送至雒陽,奉等從詔。
六月乙未,車駕幸聞喜。
[4]張楊派董承先去修繕被董卓燒燬的洛陽宮殿。
太僕趙岐為董承去說服劉表,使劉表派兵到洛陽,協助修繕宮殿,並源源不斷地輸送軍用物資和糧草。
夏季,五月,丙寅(初二),獻帝派使者到楊奉、李樂、韓暹等人營中,要求他們護送自己返回洛陽,楊奉等聽從詔命。
六月,乙未(初一),獻帝抵達聞喜。
[5]袁術攻劉備以爭徐州,備使司馬張飛守下邳,自將拒術於盱眙、淮陰,相持經月,更有勝負。
下邳相曹豹,陶謙故將也,與張飛相失,飛殺之,城中乖亂。
袁術與呂布書,勸令襲下邳,許助以軍糧。
布大喜,引軍水陸東下。
備中郎將丹陽許耽開門迎之。
張飛敗走,布虜備妻子及將吏家口。
備聞之,引還,比至下邳,兵潰。
備收余兵東取便陵,與袁術戰,又敗,屯於海西,飢餓困吏士相食,從事東海糜竺以家財助軍。
備請降於布,布亦忿袁術運糧不繼,乃召備,復以為豫州刺史,與並勢擊術,使屯小沛。
布自稱徐州牧。
[5]袁術進攻劉備,以爭奪徐州。
劉備派司馬張飛守下邳,自己率軍到盱眙、淮陰一帶抵抗袁術。
兩軍相持一下多月,各有勝負。
下邳國相曹豹,是已故徐州牧陶謙的舊部,與張飛關係不好,被張飛殺死,下邳城中大亂。
袁術寫信給呂布,勸他襲擊下邳,應許援助軍糧。
呂布大袁,率軍水陸並進,向東襲擊下邳。
劉備部下的中郎將、丹陽人許耽打開城門,迎接呂布。
張飛兵敗退走,呂布俘虜了劉備的妻子兒女以及官員、將領們的家屬。
劉備聽到消息後,率軍回救,到達下邳後,全軍潰散。
劉備收拾殘部,向東攻取便陵,與袁術交戰,又被打敗,退守海西。
軍中將士飢餓不堪,只好自相殘殺,以人肉充飢。
從事、東海人糜竺命出家中財產,資助軍費。
劉備向呂布請求投降。
呂布也正忿恨袁術運糧中斷,於是召劉備前來,又委任他為豫州刺史。
呂布要與劉備一起進攻袁術,讓劉備駐軍小沛。
呂布自稱徐州牧。
布將河內郝萌夜攻布,布科頭袒衣,走詣都督高順營。
順即嚴兵入府討之,萌敗走;比明,萌將曹一性一擊斬萌。
呂布的部將河內人郝萌叛變,乘夜進攻呂布,呂布未戴冠帽,袒露衣衫,逃到都督高順營中,高順立即率軍入府討伐郝萌,郝萌戰敗逃走。
到天明時,郝萌部將曹一性一斬殺郝萌。
[6]庚子,楊奉、韓暹奉帝東還,張楊以糧迎道路。
秋,七月,甲子,車駕至雒陽,幸故中常侍趙忠宅。
丁丑,大赦。
八月,辛丑,幸南宮楊安殿。
張楊以為己攻,故名其殿曰楊安。
楊謂諸將曰:「天子當與天下共之,朝廷自有公卿大臣,楊當出捍外難。」
遂還野王,楊奉亦屯梁,韓暹、董承並留宿衛。
癸卯,以安國將軍張楊為大司馬,楊奉為車騎將軍,韓暹為大將軍、領司隸校尉,皆假節鉞。
[6]庚子(初六),楊奉、韓暹護送獻帝東還洛陽,張楊運輸糧食,在路上迎接。
秋季,七月,甲子(初一),獻帝到達洛陽,住在前中常侍趙忠的家中。
丁丑(十四日),大赦天下。
八月,辛丑(初八),獻帝到達洛陽南宮楊安殿。
張楊認為獻帝返回舊都是自己的功勞,所以把那座宮殿命名為楊安殿。
張楊對諸將領說:「天子,是全國百姓的天子,朝廷自有公卿大臣來輔佐,我應該離開京城,做抵禦外敵的屏障。」
於是他返回野王,楊奉也出京駐軍梁縣。
韓暹、董承二人留在洛陽,負責保衛洛陽與皇宮的安全。
癸卯(初十),任命安國將軍張楊為大司馬,楊奉為車騎將軍,韓暹為大將軍兼任司隸校尉,都被賜予代表天子權威的符節和黃鉞。
是時,宮室燒盡,百官披荊棘,依牆壁間,州郡各擁強兵,委輸不至;郡僚饑乏,尚書郎以下自出采穭,或饑死牆壁間,或為兵士所殺。
當時,宮殿都被燒燬,百官劈開荊棘,靠在牆壁間居住。
州、郡長官自擁有強兵,不肯進貢。
官員們又餓又乏,尚書郎以下的官員自己出去採摘野菜。
有人餓死於斷牆殘壁之間,有人被士兵殺死。
[7]袁術以讖言「代漢者當塗高」,自雲名字應之。
又以袁氏出陳,為舜後,以黃代赤,德運之次,遂有僭逆之謀。
聞孫堅得傳國璽,拘堅妻而奪之。
及聞天子敗於曹陽,乃會群下議稱尊號;眾莫敢對。
主簿閻象進曰:「昔周自後稷至於文王,積德累功,參分天下有其二,猶服事殷。
明公雖奕世克昌,未若有周之盛;漢室雖微,未若殷紂之暴也!」術默然。
[7]袁術認為,民間流行的一句預言「代漢者當途高」中的「途」與自己的名字「術」和表字「公路」相應,並認為袁氏的祖先出於春秋時代的陳國,是舜的後裔,舜是土德,黃色;漢是火德,赤色;以黃代赤,是五行運轉順序。
於是他就有了篡位的打算。
聽說孫堅得到傳國御璽,袁術就拘留了孫堅的妻子,強行奪下。
及至他聽到獻帝敗於曹陽的消息,就召集部下,商議稱帝事宜。
部下無人膽敢應對。
主薄閻象進言道:「從前,周朝自始祖後稷傳到文王,累積恩德,功勳卓著。
三分天下,已經佔有二分,但仍然臣服於殷朝。
雖然您家世代為官顯赫,但沒有周朝當初的興盛,漢朝王室雖然衰微,卻沒有殷紂王那樣的暴行!」袁術聽後默然不語。
術聘處士張范;范不往,使其弟承謝之。
術謂承曰:「孤以土地之廣,士民之眾。
欲徼福齊桓,擬跡高祖,何如?」
承曰:「在德不在強。
夫用德以同天下之欲,雖由匹夫之資而興霸王之功,不足為難。
若荀欲僭似,干時而動,眾之所棄,誰能興之!」術不悅。
袁術徵聘隱士張范,張范不肯前往,派自己弟弟張承去向袁術表示歉意。
袁術對張承說:「我以土地的廣闊,百姓和軍隊的眾多,想要與齊桓公比美,以漢高祖為榜樣,你覺得怎麼樣?」
張承說:「此事在於德,而不在於強。
用恩德來順應天下百姓的希望,即使是由一個人的資本去建立霸王的事業,也不困難。
如果是想篡位,違背天時而動,會為眾人所拋棄,誰也不能使他興盛起來!」袁術聽後很不高興。
孫策聞之,與術書曰:「成湯討桀稱『有夏多罪』,武王伐紂曰『殷有重罰』,此二主者,雖有聖德,假使時無失道之過,無由一逼一十而取也。
今主上非有惡於天下,徒以幼小,脅於強臣,異於湯、武之時也。
且董卓貪一婬一驕陵,志無紀極,至於廢主自興,亦猶未也,而天下同心疾之,況傚尤而甚焉者乎!又聞幼主明智聰敏,有夙成之德,天下雖未被其恩,鹹歸心焉。
使君五世相承,為漢宰輔榮一寵一之盛,莫與為比,宜效忠守節,以報王室,則旦、之美,率土所望也。
時人多惑圖緯之言,妄牽非類之文,苟以悅主為美,不顧成敗之計,古今所慎,可不孰慮!忠言逆耳,駁議致憎,苟有益於尊明,無所敢辭。」
術始自以為有淮南之眾,料策必與已合,及得其書,愁沮發疾。
既不納其言,策遂與之絕。
孫策聽到消息後,寫信給袁術說:「商湯討伐夏桀時說:『有夏多罪』,周武王討伐殷紂王時說:『殷有重罰』,商湯與周武王,雖然有聖德,但假如當時夏桀、殷紂沒有失道的過失,也沒有理由一逼一十迫他們而奪取天下。
如今天子並未對天下百姓犯有過失,只是因為年齡幼小,被強臣所脅迫,與商湯和周武王的時代不同。
即使像董卓那樣貪一婬一凶暴,欺上凌下,野心極大的人,也還未也廢黜天子,自立為帝。
而天下還是一致痛恨他,何況倣傚他而做得更過分呢!又聽說年幼的天子明智聰敏,有早成之德,天下雖然還未承受到他的恩澤,但全都歸心於他。
您家中五代連續出任漢朝的三分或輔佐大臣,榮一寵一的深厚,任何家族都不能相比,應該忠心耿耿,嚴守臣節,以報答王室。
這便是周公姬旦、召公姬的美業,天下人的願望。
現在人們多被圖緯之類的預言書所迷惑,望文生義,牽強附會,只求討主人的歡心,並不考慮成敗。
稱帝的事,從古至今都十分慎重,豈能不深思熟慮!忠言逆耳,異議招致憎惡,但只要對您有益,我一切都不敢推辭。」
袁術開始時自以為擁有淮南的兵眾,預料孫策一定會擁護自己。
及至接到孫策的信後,因憂慮沮喪而生病。
他既然沒有聽從孫策的意見,孫策便與他斷絕了關係。
[8]曹一操一在許,謀迎天子。
眾以為「山東未定,韓暹、楊奉,負功恣睢,未可卒制。」
荀曰:「昔晉文公納周襄王而諸侯景從,漢高祖為義帝縞素而天下歸心。
自天子蒙塵,將軍首唱義兵,徒以山東擾亂,未遑遠赴。
今鑾駕旋軫,東京榛蕪,義士有存本之思,兆民懷感舊之哀。
誠因此時,奉主上以從人望,大順也;乘至公以服天下,大略也;扶弘義以致英俊,大德也。
四方雖有逆節,其何能為?韓暹、楊奉,安足恤哉!若不時定,使豪傑生心,後雖為慮,亦無及矣。」
一操一乃遣揚武中郎將曹洪將兵西迎天子,董承等據險拒,洪不得進。
[8]曹一操一在許縣,計劃迎接獻帝。
部下眾人都認為:「崤山以東尚未平定,而且韓暹、楊奉等人自認為護駕有功,驕橫凶暴,不能迅速制一服。」
荀說:「以前,晉文公重耳迎納周襄王,各國一致推舉他為霸主;漢高祖為義帝發喪,身穿孝服,使得天下百姓誠心歸附。
自從天子流離在外,將軍首先倡導興起義軍,只因崤山以東局勢混亂,來不及遠行迎駕。
如今獻帝返回舊京,但洛陽荒廢,忠義之士希望能保全一根本,黎民百姓也懷念舊的王室,為之悲傷。
借此時機,奉迎天子以順從民心,是最合乎時勢的行動;用大公無私的態度使天下心悅誠服,是最正確的策略;堅守君臣大義,輔佐朝廷,召攬天下英才,是最大的德行。
這樣,盡避四方還有不遵從朝廷的叛逆,但他們能有什麼作為?韓暹、楊奉之輩,有什麼值得顧慮!如果不及時決定,使別的豪傑生出奉迎的念頭,以後盡避再費心機,也來不及了。」
於是曹一操一派遣揚武中郎將曹洪率兵向西,到洛陽迎接獻帝。
董承等扼守險要阻攔,曹洪不能前進。
議郎董昭,以楊奉兵馬最強而少一黨一援,作一操一書與奉曰:「吾與將軍聞名慕義,便推赤心。
今將軍拔萬乘之艱難,反之舊都,翼佐之功,超世無疇,何其休哉!方今群凶猾夏,四海未寧,神器至重,事在維輔;必須眾賢,以清王軌,誠非一人所能獨建,心腹四支,實相恃賴,一物不備,則有闕焉。
將軍當為內主,吾為外援,今吾有糧,將軍有兵,有無相通,足能相濟,死生契闊,相與共之。」
奉得書喜悅,語諸將軍曰:「兗州諸軍近在許耳,有兵有糧,國家所當依仰也。」
遂共表一操一為鎮東將軍,襲父爵費亭侯。
議郎董昭認為楊奉的兵馬最強,但缺少外援,就用曹一操一的名義給楊奉寫信說:「我與將軍相互傾慕,只聽到名聲,便已推心置腹。
如今,將軍在艱難之中救出天子,護送他回到舊都洛陽,衛護輔佐的功勳,蓋世無雙,是何等的美業!現在,各地不法之徒擾亂中原,天下不寧,君主的平安至關重要,事情主要靠輔佐大臣。
所有的賢明之士必須一齊努力,才能肅清君王道路上的障礙,這決不是一個人的力量所能辦得到的。
心臟、胸腹與四肢,實際是互相依存的,缺少了任何一件,都不完整。
將軍應當在朝廷主持事務,我則作為外援,如今我有糧草,將軍有兵馬,互通有無,足以相輔相成,我們生死與共,禍福同當。」
楊奉接到信後十分高興,對其他將領說:「兗州的軍隊,近在許縣,有兵有糧,朝廷正可以倚靠他們。」
於是諸將聯名上表推薦曹一操一擔任鎮東將軍,並承襲他父親曹嵩的爵位費亭侯。
韓暹矜功專恣,董承患之,因潛召一操一;一操一乃將兵詣雒陽。
既至,奏韓暹、張楊之罪。
暹懼誅,單騎奔楊奉。
帝以暹、楊有翼車駕之功,詔一切勿問。
辛亥,以曹一操一領司隸校尉、隸尚書事。
一操一於是誅尚書馮碩等三人,討有罪也;封衛將軍董承等十三人為列侯,賞有功也;贈射聲校尉沮俊為弘農太守,矜死節也。
韓暹倚仗護駕有功,專橫霸道,董承對他十分厭恨,就私下派人召請曹一操一。
於是曹一操一親率大軍到達洛陽。
到達後,向獻帝奏報韓暹、張楊的不法行為。
韓暹害怕被殺,單人匹馬投奔楊奉。
獻帝認為韓暹、張楊護駕有功,下詔一切不予追究。
辛亥(十八日),命曹一操一兼任司隸校尉,主持尚書事務。
於是曹一操一誅殺尚書馮碩等三人,處罰他們犯下的罪過;封衛將軍董承等十三人為列侯,獎賞他們護駕有功;追贈射聲校尉沮俊為弘農太守,哀憐他為國盡節而死。
一操一引董昭並坐,問曰:「今孤來此,當施何計?」
昭曰:「將軍興義兵以誅暴亂,入朝天子,輔翼王室,此五霸之功也。
此下諸將,人殊意異,未必服從。
今留匡弼,事勢不便,惟有移駕幸許耳。
然朝廷播越,新還舊京,遠近望,冀一朝獲安,今復徒駕,不厭眾心。
夫行非常之事,乃有非常之功,願將軍算其多者。」
一操一曰:「此孤本志也。
楊奉近在梁耳,聞其兵一精一,得無為孤累乎?」
昭曰:「奉少一黨一援,心相憑結,鎮東、費亭之事,皆奉所定,宜時遣使厚遺答謝,以安其意。
說『京都無糧,欲車駕暫幸魯陽,魯陽近許,轉運稍易,可無縣乏之憂。
』奉為人勇而寡慮,必不見疑,比使往來,足以定計,奉何能為累!」一操一曰:「善!」即遣使詣奉。
庚申,車駕出轅而東,遂遷都許。
己巳,幸曹一操一營,以一操一為大將軍,封武平侯。
始立宗廟社稷於許。
曹一操一請董昭與自己並坐在一起,問他:「現在我已到洛陽,應當採取什麼策略?」
董昭說:「將軍興起義兵,討伐暴亂,入京朝見天子,輔佐王室,這是春秋時期五霸的功業。
現在洛陽的各位將領,都有自己的打算,未必聽從將軍的指揮。
如今留在洛陽控制朝政,有許多不利因素,只有請天子移駕到許縣這個辦法最好。
但是天子在外一流離多時,剛回到舊都城,遠近都盼望迅速獲得安定,如今再要移駕,是不符合民心的。
不過,只有做不同尋常的事情,才能建立不同尋常的功業,希望將軍作出利多弊少的選擇。」
曹一操一說:「我本來的計劃就是這樣的。
只是楊奉近在梁縣,聽說他兵強馬壯,該不會阻撓我嗎?」
董昭說:「楊奉缺少外援一黨一羽,所以他願與將軍結交。
任命您為鎮東將軍、封費亭侯的事情,都是楊奉的主意,應該及時派遺使者帶去重禮表示感謝,使他安心。
並告訴他說:『洛陽無糧,想讓獻帝暫時移駕魯陽,魯陽靠近許縣,運輸較為便利,可以免去糧食匱乏的憂慮』楊奉這個人有勇無謀,一定不會疑心,在使者往來期間,足以定下大計,楊奉怎能進行阻撓!」曹一操一說:「很好!」立即派使者去晉見楊奉。
庚申(二十七日),獻帝車駕出轅關,向東行進,於是遷都於許縣,改稱許縣為許都。
己巳(疑誤),獻帝抵達曹一操一軍營,任命曹一操一為大將軍,封武平侯。
平始在許都建立祭祀皇家祖先的宗廟與作為國家象徵的祭祀土、谷之神的社稷。
[9]孫策將取會稽。
吳人嚴白虎等眾各萬餘人,處處屯聚,諸將欲先擊白虎等。
策曰:「白虎等群盜,非有大志,此成禽耳。」
遂引兵渡浙江。
會稽功曹虞翻說太守王朗曰:「策善用兵,不如避之。」
朗不從。
發兵拒策於固陵。
[9]孫策打算攻取會稽郡。
這時,吳郡人嚴白虎等,各有部眾萬餘人,在各處建有許多堡寨。
諸將領想先攻擊嚴白虎等,孫策說:「嚴白虎等人不過是一群強盜,沒有大志,他們容易對付。」
於是率軍渡過浙江。
會稽功曹虞翻勸太守王郎說:「孫策善於用兵,不如先躲避一下他的銳氣。」
王朗不聽,發兵據守固陵,抵抗孫策。
策數渡水戰,不能克。
策叔父靜說策曰:「朗負阻城守,難可卒拔。
查瀆南去此數十里,宜從彼據其內,所謂攻其無備,出其不意者也。」
策從之,夜,多然火為疑兵,分軍投查瀆道,襲高遷屯。
朗大驚,遣故丹陽太守周昕等帥兵逆戰,策破昕等,斬之。
朗遁走,虞翻迫隨營護朗,浮海至東冶,策追擊,大破之,朗乃詣策降。
孫策幾次渡水作戰,都未能取勝。
他的叔父孫靜對他說:「王朗據守堅城,很難一下攻破。
從這裡向南數十里是查瀆,應從那裡進入王朗的後方,這正是兵法上講的:攻其無備,出其不意。」
孫策採納這個建議。
夜裡,點燃許多火把,作為疑兵。
然後,派出一支部隊從查瀆道進襲高遷屯。
王朗大驚,派前丹陽郡太守周昕等率軍迎戰,孫策打敗周昕等人,斬周昕。
王朗逃走,虞翻追隨,掩護王朗,乘船渡海逃到東冶。
孫策追擊他們,大破王朗軍,王朗只好向孫策投降。
策自領會稽太守,覆命虞翻為功曹,待以交友之禮。
策好遊獵,翻諫曰:「明府喜輕出微行,從官不暇嚴,吏卒常苦之。
夫君人者不重則不威,故白龍魚服,困於豫且;白蛇自放,劉季害之。
願少留意!」策曰:「君言是也。」
然不能改。
孫策自己兼任會稽郡太守,仍委任虞翻為功曹,用朋友的禮節對待他。
孫策喜歡外出打獵,虞翻勸阻他說:「您喜歡輕裝便服出行,隨從官員來不及警戒,兵士們常常感到辛苦,身為長官,如不夠穩重,就不容易樹立權威。
所以傳說中的白龍,一旦變為魚,普通的漁夫豫且就可射它;而白蛇自己放縱,被漢高祖劉邦殺死。
請您稍加留心。」
孫策說:「你說得對。」
但他仍不能改這個習慣。
[10]九月,司徒淳於嘉、太尉楊彪、司空張喜皆罷。
[10]九月,司徒淳於嘉、太尉楊彪、司空張喜被免職。
[11]車駕之東遷也,楊奉自梁欲邀之,不及。
冬,十月,曹一操一征奉,奉南奔袁太,遂攻其梁屯,拔之。
[11]曹一操一護送獻帝從洛陽向東遷到許縣時,楊奉從梁地出兵想要阻攔,但未來得及。
冬季,十月,曹一操一出兵征討楊奉,楊奉向南投奔袁術,曹一操一攻陷了楊奉在梁地的營寨。
[12]詔書下袁紹,責以「地廣兵多,而專自樹一黨一,不聞勤王之師,但擅相討伐。」
紹上書深自陳訴。
戊辰,以紹為太尉,封鄴侯。
紹恥班在曹一操一下,怒曰:「曹一操一當死數矣,我輒救存之,今乃挾天子以令我乎!」表辭不受。
一操一懼,請以大將軍讓紹。
丙戌,以一操一為司空,行車騎將軍事。
[12]獻帝下詔給袁紹,責備他:「地廣兵多,但專門結一黨一營私,沒聽說有勤王救駕的軍隊出動,只是擅自互相討伐。」
袁紹上書,深自譴責和辯解。
戊辰(疑誤),任命袁紹為太尉,封鄴侯。
袁紹恥於自己的官位在曹一操一之下,大發雷霆,說:「曹一操一幾次要死了,都是我救了他。
現在他竟挾持天子,對我來發號施令!」上書辭讓,拒絕接受。
曹一操一感到害怕,請求把自己擔任的大將軍一職授予袁紹。
丙戌(疑誤),任命曹一操一為司空,代行車騎將軍職務。
一操一以荀為侍中,守尚書令。
一操一問以策謀之士,薦其從子蜀郡太守攸及穎川郭嘉。
一操一微攸為尚書,與語,大悅,曰:「公達,非常人也。
吾得與之計事,天下當何憂哉!」以為軍師。
曹一操一委任荀為侍中,代理尚書令。
曹一操一請荀推薦出謀劃策之士,荀推薦自己的侄子、蜀郡太守荀攸和穎川人郭嘉。
曹一操一徵召荀攸為尚書,和他談話後,大為高興,說:「荀攸不是尋常之人,我能與他商議大事,天下會有什麼可憂慮的呢!」任用荀攸為軍師。
初,郭嘉往見袁紹,紹甚敬禮之,居數十日,謂紹謀臣辛評、郭圖曰:「夫智者審於量主,故百全而功名可立。
袁公徒欲效周公之下士,而不知用人之機,多端寡要,好謀無決,欲與共濟天下大難,定霸王之業,難矣。
吾將更舉而求主,子盍去乎!」二人曰:「袁氏有恩德於天下,人多歸之,且今最強;去將何之!」嘉知其不寤,不復言,遂去之。
一操一召見,與論天下事,喜曰:「使孤成大業者,必此人也!」嘉出,亦喜曰:「真吾主也!」一操一表嘉為司空祭酒。
起初,郭嘉去見袁紹,袁紹對他十分禮敬。
郭嘉住了幾十天,對袁紹的謀臣辛評、郭圖說:「有智之士要審慎地選擇主人,才能保全自己,建立功業。
袁紹只想倣傚周公姬旦禮賢下士,卻不懂得用人的方法。
事務繁雜,卻缺少重點;喜歡謀略,但又優柔寡斷。
要與他共同拯救天下的大難,建立霸王之業,太困難了。
我將另投明主,你們為何不離去呢?」
辛評、郭圖說:「袁氏家族對天下有恩德,人們多來歸附,而且現在他的勢力最強,還要去投奔誰?」
郭嘉知道他們執迷不悟,便不再說,於是離去。
曹一操一召見郭嘉,與他談論天下大事,高興地說:「使我成就大業的,一定就是此人!」郭嘉出來後,也高興地說:「這真是我的主人!」曹一操一上表推薦郭嘉為司空祭酒。
一操一以山陽滿一寵一為許令,一操一從弟洪,有賓客在許界數犯法,一寵一收治之,洪書報一寵一,一寵一不聽。
洪以白一操一,一操一召許主者,一寵一知將欲原客,乃速殺之。
一操一喜曰:「當事不當爾邪!」
曹一操一委任山陽人滿一寵一為許都行政長官。
曹一操一堂弟曹洪門下的賓客在許都境內屢次犯法,滿一寵一逮捕賓客進行審訊。
曹洪寫信向滿一寵一求情,滿一寵一不理。
曹洪報告了曹一操一,於是曹一操一召見許都的主要官員。
滿一寵一知道將要教他釋放賓客,便迅速將賓客處死。
曹一操一高興地說:「負責的官員,難道不該這樣做嗎!」
[13]北海太守孔融,負其高氣,志在靖難,而才疏意廣,訖無成功。
高談清教,盈溢官曹,辭氣清雅,可玩而誦,論事考實,難可悉行。
但能張磔網羅,而目理甚疏;造次能得人心,久久亦不願附也。
其所任用,好奇取異,多剽輕小才。
至於尊事名儒鄭玄,執子孫禮,易其鄉名曰鄭公鄉,及清俊之士左承祖、劉義遜等,皆備在座席而已,不與論政事,曰:「此民望,不可失也!」
[13]北海郡太守孔融,以才氣出眾自負,立志平定禍亂。
但他志大才疏,一直沒有成效。
他高談闊論,盈溢官府,談吐優雅,可使人玩味傳誦,但把他的議論具體實施,卻很難全行得通。
他只會口出大言,而漏洞很多。
他一時可得人心,但久而久之,人們便不願再依附。
他所任用的官員,好標新立異,多數是耍小聰明的輕浮之人。
孔融尊奉大儒鄭玄,以子孫之禮對待鄭玄,把鄭玄所居住的鄉改名為鄭公鄉。
對其他有名望的清俊之士左承祖、劉義遜等,全都只當作賓客奉陪在座而已,不與他們討論國家政事,他說:「這是人民尊敬的人物,不能失去他們。」
黃巾來寇,融戰敗,走保都昌。
時袁、曹、公孫首尾相連,融兵弱糧寡,孤立一隅,不與相通。
左承祖勸融宜自托強國,融不聽而殺之,劉義遜棄去。
青州刺史袁譚攻融,自春至夏,戰士所餘才數百人,流矢交集,而融猶隱幾讀書,談笑自若。
城夜陷,乃奔東山,妻子為所譚所虜。
曹一操一與融有舊,征為將作大匠。
黃巾軍來進攻北海郡,孔融戰敗,退守都昌。
當時,袁紹、曹一操一、公孫瓚等的勢力範圍相互連接,孔融兵力薄弱,糧草不足,孤立在一個角落,與他們不相來往。
左承祖勸孔融,應自己選擇一個較大的勢力作為依靠。
孔融沒有聽從,反而將他殺死。
劉義遜因此背棄孔融,離開北海郡。
青州刺史袁譚進攻孔融,從春到夏,孔融部下只剩數百名戰士,亂箭四飛,孔融卻還靠在案幾上讀書,談笑自若。
都昌城在夜裡被攻破,孔融這才逃往東山,他的妻子兒女都被袁譚俘虜。
曹一操一與孔融是老友,就徵召他到朝廷擔任將作大匠。
袁譚初至青州,其土自河而西,不過平原。
譚北排田楷,東破孔融,威惠甚著;其後信任群小,肆志奢一婬一,聲望遂衰。
袁譚剛到青州時,在黃河以西的疆界,不超過平原縣。
他向北攻擊公孫瓚委任的青州刺史田楷,向東又攻破北海郡太守孔融,威望和惠政十分突出。
但他後來信任一些一奸一佞小人,縱一欲肆志,驕奢一婬一逸,聲望便衰落了。
[14]中平以來,天下亂離,民棄農業,諸軍並起,率乏糧谷,無終歲之計,饑則寇掠,飽則棄余,瓦解流離,無敵自破者,不可勝數。
袁紹在河北,軍人仰食桑椹,袁術在江淮,取傍蒲贏,民多相食,州里蕭條。
羽林監棗祗請建置屯田,曹一操一從之,以祗為屯田都尉,以騎都尉任峻為典農中郎將。
募民屯田許下,得谷百萬斛。
於是州郡例置田官,所在積穀,倉廩皆滿。
故一操一征伐四方,無運糧之勞,遂能兼併群雄。
軍國之饒,起於祗而成於峻。
[14]漢靈帝中平年以來,天下混亂分裂,百姓無法從事農業生產。
各地紛紛組織軍隊,但都缺乏糧草,沒有一年的儲備。
飢餓時就搶掠,吃飽後就扔掉剩下的糧食。
軍隊分崩離析,未受攻擊就自行瓦解的,數不勝數。
袁紹在河北,軍士靠吃桑椹度日;袁術在長江、淮河之間,以蛤蚌為食。
很多百姓互相殘殺,用人肉充飢,各地都是一片蕭條景象。
羽林監棗祗請求建立屯田制度,曹一操一採納了他的建議。
曹一操一委任棗祗為屯田都尉,委任騎都尉任峻為典農中郎將。
召募百姓在許都周圍屯田,收穫穀物一百萬斛。
於是州、郡依照規定設置主管屯田的官員,各地存糧都裝滿了倉庫。
所以曹一操一出兵征戰四方,無須運糧的勞苦,便能兼併各地方割據勢力。
軍隊與國家的富裕,是由棗祗創業,而由任峻完成的。
[15]袁術畏呂布為已害,乃為子求婚,布復許之。
術遣將紀靈等步騎三萬攻劉備,備求救於布。
諸將謂布曰:「將軍常欲殺劉備,今可假手於術。」
布曰:「不然。
術若破備,則北連泰山諸將,吾為在術圍中,不得不救也。」
便率步騎千餘馳往赴之。
靈等聞布至,皆斂兵而止。
布屯沛城西南,遣鈴下請靈等,靈等亦請布,布往就之,與備共飲食。
布謂靈等曰:「玄德,布弟也,為諸君所困,故來救之。
布一性一不喜合鬥,喜解斗耳。」
乃令軍候植戟於營門,布彎弓顧曰:「諸君觀布射戟小支,中者當各解兵,不中可留決鬥。」
布即一發,正中戟支。
靈等皆驚,言:「將軍天威也!」明日復歡會,然後各罷。
[15]袁術害怕呂布危害自己,就為兒子向呂布女兒求婚,呂布答應了。
袁術派遣部將紀靈等率領步、騎兵三萬進攻劉備,劉備向呂布求救。
呂布屬下的將領們對呂布說:「將軍一直想殺劉備,這次可以借袁術的手來實現。」
呂布說:「不然。
袁術如果擊潰劉備,就可以向北聯絡泰山的諸將領,我就將陷入袁術的包一皮圍之中,因此不能不救劉備。」
呂布便率領步、騎兵一千餘人急速趕赴劉備處。
紀靈等聽說呂布前來,都收兵回營,停止攻戰。
呂布駐軍沛城西南,派遣侍衛去請紀靈等人,紀靈等也派人來請呂布,呂布就前往紀靈營中,邀請劉備一起赴宴。
呂布對紀靈等人說:「劉玄德是我的弟弟,被你們圍困,所以我來救他。
我生一性一不喜歡聚合別人爭鬥,只喜歡化解別人的爭鬥。」
於是命令軍官把鐵戟豎一立在營門,呂布拉滿了弓,對旁觀的人說:「你們看我射戟頭旁邊的戟支,如果射中,你們就各自罷兵,如果不中,你們可以留下廝殺。」
呂布隨即射一了一箭,正中戟支。
紀靈等全都大吃一驚,說:「將軍真是天賦神威!」第三天,又設酒歡宴,然後各自班師。
備合兵得萬餘人,布惡之,自出兵攻備;備敗走,歸曹一操一,一操一厚遇之,以為豫州牧。
或謂一操一曰:「備有英雄之志,今不早圖,後必為患。」
一操一以問郭嘉,嘉曰:「有是。
然公起義兵,為百姓除暴,推誠杖信以招俊傑,猶懼其未也。
今備有英雄名,以窮歸已而害之,是以害賢為名也。
如此,則智士將自疑,回心擇主,公誰與定天下乎!夫除一人之患以沮四海之望,安危之機也,不可不察。」
一操一笑曰:「君得之矣!」遂益其兵,給糧食,使東至沛,收散兵以圖呂布。
劉備集合起一萬餘人的部隊,呂布認為受到了威脅,就親自出兵攻打劉備。
劉備敗走,投奔曹一操一。
曹一操一對他的待遇十分優厚,又讓朝廷任命他為豫州牧。
有人對曹一操一說:「劉備有英雄大志,如今不趁早除掉他,必然會有後患。」
曹一操一為此徵詢郭嘉的意見,郭嘉說:「這種說法是對的。
但是,您興起義兵,為百姓除暴,誠心誠意地招募天下英雄豪傑,還惟恐他們不來。
如今劉備有英雄之名,因走投無路前來投靠,而您卻殺掉他,這將會使您得到謀害賢才的惡名。
果真如此,有才智的人士將各自疑慮,改變心意,另選主人,您還去和誰一起平定天下!因除去一個人的禍患,而失去天下人的期望,這是關係今後安危的關鍵,您不可不仔細考慮。」
曹一操一笑著說:「你分析得很對。」
於是撥給劉備一些軍隊,供一應糧草,讓他往東到小沛一帶,集合被擊潰的殘部,與呂布對抗。
初,備在豫州,舉陳郡袁渙為茂才。
渙為呂布所留,布欲使渙作書罵辱備,渙不可,再三強之,不許。
布大怒,以兵脅渙曰:「為之則生,不為則死!」渙顏色不變,笑而應之曰:「渙聞唯德可以辱人,不聞以罵!使彼固君子邪,且不恥將軍之言;彼誠小人邪,將復將軍之意,則辱在此不在於彼。
且渙他日之事劉將軍,猶今日之事將軍也,如一旦去此,復罵將軍,可乎?」
布慚而止。
當初,劉備在豫州,曾推舉陳郡人袁渙為茂才。
袁渙被呂布扣留,呂布想要袁渙寫一封信辱罵劉備,袁渙不答應,呂布再三強迫,仍被袁渙拒絕。
呂布大怒,用劍威脅袁渙說:「你寫了這封信,就可以活;不寫,就得死!」袁渙面不改色,笑著回答說:「我聽說只有道德可以使人感到羞恥,沒聽說用詬罵可以達到這個目的。
假如劉備是個君子,他不會以將軍的詬罵為恥;假如他真是小人,就將回罵將軍,則受到羞辱的是將軍,而不是他。
而且,我當初跟隨劉備,猶如今天跟隨將軍,如果有一天我離開這裡,再為別人寫信罵將軍,難道可以嗎?」
呂布感到慚愧,於是作罷。
[16]張濟自關中引兵入荊州界,攻穰城,為流矢所中死。
荊州官屬皆賀,劉表曰:「濟以窮來,主人無禮,至於交鋒,此非牧意,牧受吊,不受賀也。」
使人納其眾;眾聞之喜,皆歸心焉。
濟族子建忠將軍繡代領其眾,屯宛。
[16]張濟從關中率軍進入荊州地界,攻穰城,被流箭射中而死。
荊州官員都向荊州牧劉表祝賀。
劉表說:「張濟因窮途潦倒而來,我作為主人,未盡到禮節,竟導致雙方交鋒,這並非我的本意。
我只接受哀悼,不接受祝賀。」
他派人去收容張濟的部隊,張濟部下知道後大喜,全都誠心歸附。
張濟的族侄、建忠將軍張繡接管部隊,駐守宛城。
初,帝既出長安,宣威將軍賈詡上還印綬,往依段煨於華陰。
詡素知名,為煨軍所望,煨禮奉甚備。
詡潛謀歸張繡,或曰:「煨待君厚矣,君去安之!」詡曰:「煨一性一多疑,有忌詡意,禮雖厚,不可恃久,將為所圖。
我去必喜,又望吾結大援於外,必厚吾妻子;繡無謀主,亦願得詡:則家與身必俱全穎。」
詡遂往,繡執子孫禮,煨果善視其家。
詡說繡附於劉表,鄉從之。
詡往見表,表以客禮待之。
詡曰:「表,平世三公才也,不見事變,多疑無決,無能為也!」
當初,獻帝離開長安後,宣威將軍機詡就交回印綬,到華陰去投靠段煨。
賈詡素有名望,段煨軍中將士很仰慕他,段煨對他禮遇十分周到。
賈詡暗中笄投奔張繡,有人對他說:「段煨待您這麼優厚,您還要到哪裡去?」
賈詡說:「段煨一性一情多疑,有嫉妒我在軍中的威望的意思,雖然現在禮遇周到。
但不能長久依賴,將來會有殺身之禍。
我離開後,他一定很高興,又希望我在外給他爭取強援,必然會優待我的妻子兒女。
張繡軍中沒有謀士,也願意得到我,這樣,我與家眷就必定都可以保全了。」
賈詡就前往張繡軍中,張繡對他十分敬重,以晚輩自居。
段煨也果然對賈詡的家眷十分優待。
賈詡勸說張繡依附劉表,張繡同意。
賈詡去見劉表,劉表用賓客的禮節招待他。
賈詡與劉表接觸後,說:「劉表在天下太平時,是擔任三分的人才。
但他看不清亂世的變化,又為人多疑,缺乏決斷,不會有所作為!」
劉表一愛一民養士,從容自保,境內無事,關西、兗、豫學士歸之者以千數。
表乃起立學校,講明經術,命故雅樂郎河南杜作雅樂。
樂備,表欲庭觀之。
曰:「今將軍號不為天子,合樂而庭作之,無乃不可乎!」表乃止。
劉表在荊州一愛一護百姓,優待士大夫,和平自保,荊州境內安寧無事,百姓生活安定。
函谷關以西、兗州、豫州的學者,來投奔劉表的數以千計。
於是劉表建立學府,用以講授儒家經典。
他命令前宮廷雅樂郎、河南人杜製作雅樂。
製作完畢後,劉表想在庭中觀看演奏。
杜說:「如今將軍在名義上不是天子,卻設置雅樂當庭雅樂,恐怕不可以吧!」劉表於是打消此意。
平原禰衡,少有才辯,而尚氣剛傲,孔融薦之於曹一操一。
衡罵辱一操一,一操一怒,謂融曰:「禰衡豎子,孤殺之,猶雀鼠耳!彼此人素有虛名,遠近將謂孤不能容之。」
乃送與劉表,表廷禮以為上賓。
衡稱表之美盈口,而好譏貶其左右,於是左右因形而譖之曰:「衡稱將軍之仁,西伯不過也,唯以為不能斷,終不濟者,必由此也。」
其言實指表短,而非衡所言也。
表由是怒,以江夏太守黃祖一性一急,送衡與之,祖亦善待焉。
後衡眾辱祖,祖殺之。
平原人禰衡自幼有才華,能言善辯,但氣盛、剛直而又驕傲,孔融把他推薦給曹一操一。
禰衡辱罵曹一操一,曹一操一大怒,對孔融說:「禰衡這個小子,我要殺他,不過像宰一隻麻雀或老鼠一樣罷了!只是想到此人一向有虛名,殺了他,遠近之人將說我沒有容人之量。」
於是把禰衡送給劉表。
劉表對禰衡禮節周到,把他當作上賓。
禰衡很讚美劉表的所作所為,但卻一愛一譏諷劉表左右的親信。
於是,劉表的親信就勢誣陷禰衡,對劉表說:「禰衡稱頌將軍仁義一愛一人,可以與周文王相比。
但又認為將軍臨事不能決斷,而最終的失敗,必定是由於這個原因。」
這話實際上指出了劉表的缺點,但卻不是禰衡說的。
劉表因此大怒,知道江夏郡太守黃祖一性一情暴躁,就把禰衡送到江夏。
黃祖對禰衡也很優待,但後來禰衡當眾辱罵黃祖,黃祖將他殺死。
二年(丁丑、197)
二年(丁丑,公元197年)
[1]春,正月,曹一操一討張繡,軍於水,繡舉眾降。
一操一納張濟之妻,繡恨之;又以金與繡驍將胡車兒,繡聞而疑懼,襲擊一操一軍,殺一操一長子昂。
一操一中流矢,敗走,校尉典韋與繡力戰,左右死傷略盡,韋被數十創。
繡兵前搏之,韋雙挾兩人擊殺之,目大罵而死。
一操一收散兵,還住舞陰。
繡率騎來追,一操一擊破之,繡走還穰,復與劉表合。
[1]春季,正月,曹一操一率軍討伐張繡,駐在水,張繡率部眾投降曹一操一。
曹一操一收納張繡族叔張濟的妻子為姬妾,張繡感到惱恨。
曹一操一又送金銀給張繡部下的繞將胡車兒,張繡得知後,疑慮不安,便襲擊曹軍,殺死曹一操一的長子曹昂。
曹一操一被流箭射中,狼狽敗逃。
校尉內典同張繡奮力交戰,左右的衛士死傷將盡,他身上受傷數十處,張繡部下衝上前來,他雙後抓住兩個敵人奮力擊殺,最後,瞪起眼睛大罵張繡而死。
曹一操一收集殘部,退回舞陰駐守。
張繡率領騎兵前來追擊,被曹一操一擊敗,張繡退回穰城,再度與劉表聯合。
是時,諸軍大亂,平虜校尉泰山於禁獨整眾而還,道逢青州兵劫掠人,禁數其罪而擊之;青州兵走,詣一操一。
禁既至,先立營壘,不時謁一操一。
或謂禁:「青州兵已訴君矣,宜促詣公辨之。」
禁曰:「今賊在後,追至無時,不先為備,何以待敵!且公聰明,譖訴何緣得行!」徐鑿塹安營訖,乃入謁,具陳其狀。
一操一悅,謂禁曰:「水之難,吾猶狼狽,將軍在亂能整,討暴堅壘,有不可動之節,雖古名將,何以加之!」於是錄禁前後功,封益壽亭侯。
一操一引軍還許。
這時,曹一操一部下諸軍一片混亂,只有平虜校尉、泰山人於禁整頓部隊,有秩序地撤回。
路上,於禁見到曹一操一屬下的青州軍搶掠百姓,便數說他們的罪狀,並派兵進行攻擊。
青州兵逃走,去向曹一操一告狀。
於禁到達以後,先安營紮寨,沒有立即去拜見曹一操一。
有人對於禁說:「青州兵已經先去告您的狀了,您應該快去向曹公解釋。」
於禁說:「如今敵人就在後面,隨時都會趕到,不先作好準備,怎麼迎敵!而且曹公英明,隨意誣告怎麼能行得通呢!」於是從容地挖好壕溝,安好營寨後,才進入拜見曹一操一,報告全部情況。
曹一操一很高興,對於禁說:「水之敗,連我也狼狽不堪,將軍在混亂中能整頓好自己的隊伍,討平暴亂,鞏固營壘,有不可動搖的氣節,即使是古代名將,也不會比你更好!」於是累計於禁的前後戰功,封為益壽亭侯。
曹一操一率軍返回許都。
[2]袁紹與一操一書,辭語驕慢。
一操一謂荀、郭嘉曰:「今將討不義而力不敵,何如?」
對曰:「劉、項之不敵,公所知也。
漢祖惟智勝項羽,故羽雖強,終為所禽。
今紹有十敗,公有十勝,紹雖強,無能為也。
紹繁禮多儀,公體任自然,此道勝也。
紹以逆動,公奉順以率天下,此義勝也。
桓、靈以來,政失於寬,紹以寬濟寬,故不攝,公糾之以猛,上下知制,此治勝也。
紹外寬內忌,用人而疑之,所任唯親戚子弟,公外易簡而內機明,用人無疑,唯才所宜,不間遠近,此度勝也。
紹多謀少決,失在後事,公得策行,應變無窮,此謀勝也。
紹高議揖讓以收名譽,士之好言飾外者多歸之,公以至心待人,不為虛美,士之忠正遠見而有實者皆願為用,此德勝也。
紹見人饑寒,恤念之,形於顏色,其所不見,慮或不及,公於目前小事,時有所忽,至於大事,與四海接,恩之所加,皆過其望,雖所不見,慮無不周,此仁勝也。
紹大臣爭權,讒言惑亂,公御下以道,浸一潤不行,此明勝也。
紹是非不可知,公所是進之以禮,所不是正之以法,此文勝也。
紹好為虛勢,不知兵要,公以少克眾,用兵如神,軍人恃之,敵人畏之,此武勝也。」
一操一笑曰:「如卿所言,孤何德以堪之!」嘉又曰:「紹方北擊公孫瓚,可因其遠征,東取呂布;若紹為寇,布為之援,此深害也。」
曰:「不先取呂布,河北未易圖也。」
一操一曰:「然,吾所惑者,又恐紹侵擾關中,西亂羌、胡,南誘蜀、漢,是我獨以兗、豫抗天下六分之五也,為將奈何?」
曰:「關中將帥以十數,莫能相一,唯韓遂、馬騰最強,彼見山東方爭,必各擁眾自保,今若撫以恩德,遣使連和,雖不能久安,比公安定山東,足以不動。
侍中、尚書僕射鍾繇有智謀,若屬以西事,公無憂矣。」
一操一乃表繇以侍中守司隸校尉,持節督關中諸軍,特使不拘科制。
繇至長安,移書騰、遂等。
為陳禍福,騰、遂各遣子入侍。
[2]袁紹在給曹一操一的信中,措辭十分傲慢。
曹一操一對荀、郭嘉說:「現在,我準備討伐背逆君臣大義的袁紹,但勢力沒有他強大,應該怎麼辦?」
他們回答說:「劉邦的勢力比不上項羽,是您所知道的。
劉邦只靠謀略戰勝項羽,所以項羽雖強,最終仍被擊敗。
如今,袁紹有十項失敗因素,而您有十項勝利因素,袁紹雖然強大,卻不會有什麼作為。
袁紹講究排場,禮儀繁多;而您待人接物出於自然,這是在處世之道上勝過他。
袁紹身為臣子,如果起兵進攻,便是叛逆;而您尊奉天子以統率天下,這是在道義上勝過他。
自從桓帝、靈帝以來,政令失於鬆弛,袁紹卻用鬆弛來補救鬆弛,因此缺乏法紀,令出不行;而您用嚴厲來糾正松一弛,使得大小辟員都知道遵守法紀,這是在治理上勝過他。
袁紹外表寬厚而內心猜忌,用人好起疑心,只信任親戚子弟;而您外表平易近人,內心機敏善察,用人不疑,只看才幹,不問遠近親疏,這是在器度上勝過他。
袁紹計謀多而決斷少,往往錯過時機;而您制定了策略就立即施行,可應付無窮的變化,這是在謀略上勝過他。
袁紹喜歡高談闊論,謙恭揖讓,以沽名釣譽,因此,那些華而不實的士大夫多去投奔他;而您以至誠待人,不虛情假義,忠誠正直、有遠見和真才實學之士都願為您效力,這是在品德上勝過他。
袁紹看到他人飢寒交迫,憐憫之情便在面色上顯露出來,但對沒有看到的,就有時考慮不周;而您對於眼前的小事,經常忽略不管,但對於大事,以及與全國各地的交往,您所施的恩惠卻往往出人意外,對於看不到的事情,也考慮得無不十分周全,這是在仁義上勝過他。
袁紹後下的大臣爭權奪利,互進讒言,混淆視聽;而您管理屬下有方,讒言誣陷行不通,這是在明智上勝過他。
袁紹做事沒有標準,所是所非不可知;而您對正直、有功的人禮敬,對邪惡、犯罪的人以法律制裁、這是在文治上勝過他。
袁紹喜歡虛張聲勢,而不知兵家要訣;而您善於以弱勝強,用兵如神,部下信賴,敵人畏懼,這是在武功上勝過他。」
曹一操一笑道:「照你們的分析,我有什麼德能擔當得起!」郭嘉又說:「袁紹正在北方攻擊公孫瓚,可乘他遠征之機,先向東收拾呂布。
如果袁紹攻我,呂布在旁支援,就會成為大害。」
荀說:「不先擊敗呂布,我們就不容易攻擊佔據河北的袁紹。」
曹一操一說:「你們分析得對。
我感到為難的是,又怕袁紹擾亂關中,向西聯合羌人、胡人,向南勾結蜀、漢地方勢力,那樣的話,則我將僅以兗州、豫州來對抗全國其餘六分之五的地區,該怎麼辦呢?」
荀說:「關中將領數以十計,各自為政,不能統一,其中韓遂、馬騰勢力最強,他們看到崤山以東地區發生爭鬥,必然各自擁兵自保,如今,要是用恩德去安一撫他們,派使者去與他們聯和,雖然不會長久安定,但足以維持到您克定崤山以東。
侍中、尚書僕射鍾繇有智謀,如果讓他處理關中事務,您就不必憂慮了。」
曹一操一於是上表推薦,並由朝廷批准,在命鍾繇以侍中兼任司隸校尉持符節,監督關中地區諸軍,還授予他不受法令制度約束的特權。
鍾繇到達長安後,發送文書給馬騰、韓遂等,為他們陳述利害,馬騰、韓遂等都表示服從朝廷,各自派遣兒子到朝廷任職,充當人質。
[3]袁術稱帝於壽春,自稱仲家,以九江太守為淮南尹,置公卿百官,郊祀天地。
沛相陳,球弟子也,少與術游;術以書召,又動質其子,期必致。
答書曰:「曹將軍興復典型,將撥平凶慝,以為足下當戮力同心,匡翼漢室;而陰謀不軌,以身試禍,欲吾營私阿附,有死不能也。」
術欲以故兗州刺史金尚為太尉,尚不許而逃去,術殺之。
[3]袁術在壽春登極做皇帝,自稱「仲家」,改九江郡太守為淮南尹,作為京都最高行政長官。
設置公卿百官,到郊外祭祀天地。
沛國相陳是陳球弟弟的兒子,從小與袁術是朋友。
袁術用文書徵召陳,又劫持陳的兒子做人質,以求一定能召來陳。
陳回信說:「曹將軍重振朝廷權威,將掃平叛逆,我以為您也會同心協力,輔佐漢家王室。
然而您卻陰謀不軌,以身試禍,還想要我因私廢公,阿附於您,我寧死不從。」
袁術打算委任前任兗州刺史金尚為太尉,金尚拒絕後逃走,袁術將他殺死。
[4]三月,詔將作大匠孔融持節拜袁紹大將軍,兼督冀、青、幽、並四州。
[4]三月,獻帝下詔,派將作大匠孔融持符節到鄴城,任命袁紹為大將軍,兼管冀州、青州、幽州、并州四州的軍務。
[5]夏,五月,蝗。
[5]夏季,五月,發生蝗災。
[6]袁術遣使者韓胤以稱帝事告呂布,因求迎婦,布遣女隨之。
陳恐徐、揚合從,為難未巳,往說布曰:曹公奉迎公子,輔贊國政,將軍宜與協同策謀,共存大計。
今與袁術結昏,必受不義之名,將有累一卵一之危矣!」布亦怨術初不已受也,女已在途,乃追還絕昏,械送韓胤,梟首許市。
[6]袁術派遣使者韓胤把自己稱帝的事告訴呂布,並乘此機會要求為袁術的兒子迎娶呂布的女兒,呂布讓女兒隨韓胤回壽春。
陳擔心徐州與揚州聯合在一起,禍難更難平定,就去勸說呂布:「曹一操一奉迎天子,輔佐朝政,將軍應該與他同心協力,共商大計。
如今要是與袁術締結婚姻,必然招來不義的名聲,將會有危如累一卵一的處境。」
呂布也怨恨袁術當初不肯接納自己。
呂布的女兒已隨韓胤上路,呂布便將她追回來,拒絕了婚事,並給韓胤戴上型具送走。
韓胤在許都街市上處斬,他的人頭被掛起來示眾。
陳欲使子登詣曹一操一,布固不具。
會詔以布為左將軍,一操一復遺布手書,深加尉納。
布大喜,即遣登奉章謝恩,並答一操一書。
登見一操一,因陳布勇而無謀,輕地去就,宜早圖之。
一操一曰:「布狼子野心,誠難久養,非卿莫究其情偽。」
即增秩中二千石,拜登廣陵太守。
臨別,一操一執登手曰:「東方之事,便以相付。」
令陰合部眾內應。
陳想讓兒子陳登去晉見曹一操一,呂布堅決不同意。
正在這時,獻帝下詔任命呂布為左將軍,曹一操一又親自寫信給呂布,對他大加慰勉和拉攏。
呂布大喜,立即派陳登帶上謝恩的奏章和答覆曹一操一的信,前往京師。
陳登見到曹一操一,指出呂布有勇無謀,反覆無常,應該盡早對他下手。
曹一操一說:「呂布狼子野心,確實難以長期蓄養,除了你,沒有人能夠洞察他的虛偽。」
隨即將陳的官秩升至中二千石,並任命陳登為廣陵太守。
臨別之時,曹一操一握著陳登的手說:「東方的事情,就委託給你了。」
命令他暗中聯絡部眾,作為內應。
始,布因登求徐州牧不得,登還,布怒,拔戟斫幾曰:「卿父勸吾協同曹一操一,絕婚公路;今吾所求無獲,而卿父子並顯重,但為卿所賣耳!」登不為動容,徐對之曰:「登見曹公言:『養將軍譬如養虎,當飽其肉,不飽則將噬人。
』公曰:『不如卿言。
譬如養鷹,饑即為用,飽則揚去。
』其言如此。」
布意乃解。
當初,呂布曾要陳登請求朝廷任命自己為徐州牧,這一請求遭到拒絕。
陳登返回後,呂布大怒,拔一出戟來,猛擊桌案,喊道:「你父親勸我與曹一操一聯合,拒絕袁術家的婚事,如今,我的要求被拒絕,而你們父子卻加官晉爵,只是我被你出賣罷了!」陳登不動聲色,慢慢地回答:「我見到曹一操一,對他說:『養將軍就好像是養虎,必須讓他吃飽,否則就會吃人。
』曹一操一卻說:『你說得不對,實際是與養鷹一樣,只有讓他餓著,才服從命令,如果讓他吃飽,就會展翅高飛,無處尋覓。
』曹一操一就是這樣講的。」
呂布的怒氣才平息下來。
袁術遣其大將張勳、橋蕤等與韓暹、楊奉連勢,步騎數萬下邳,七道攻布。
布時有兵三千,馬四百匹,懼其不故,謂陳曰:「今致術軍,卿之由也,為之奈何?」
曰:「暹、奉與術,卒合之師耳,謀無素定,不能相維,子登策之,比於連雞,勢不俱棲,立可離也。」
布用策,與暹、奉書曰:「二將軍親拔大駕,而布手殺董卓,俱立功名,今奈何與袁術同為賊乎!不如相與併力破術,為國除害。」
且許悉以術軍資與之。
暹、奉大喜,即回計從布。
布進軍,去勳營百步,暹、奉兵同時叫呼,並到勳營,勳等散步,佈兵追擊,斬其將十人首,所殺傷墮水死者殆盡。
布因與暹、奉合軍向壽春,水陸並進,到鍾離,所過虜掠,還渡淮北,留書辱術。
術自將步騎五千揚兵淮上,布騎皆於水北大笑之而還。
袁術派遣大將線勳、橋蕤等與韓暹、楊奉聯合,共有步、騎兵數萬人,直一逼一十下邳,分七路進攻呂布。
呂布當時有步兵三千,戰馬四百匹,恐怕抵擋不住,就對陳說:「今天把袁術的大軍給招惹來,是由於你的緣故,現在應該怎麼辦?」
陳說:「韓暹、楊奉與袁術只是暫時結合,沒有永久的利害,也不能維持長期的一團一結。
我兒子陳登預料,他們就好像幾隻公雞,決不能同時住在一個雞窩裡,很快就會離散。」
呂布採用陳的計策,寫信給韓暹、楊奉說:「二位將軍親自護送天子從關中出來,而我親自一殺死董卓,都為國家立下大功。
如今你們怎麼能和袁術一起做賊!不如大家合力擊破袁術,為國除害。」
並且答應將袁術的軍用物資以及糧草全部給他們兩個。
韓暹、楊奉收信後大喜,就改變主意,與呂布聯合。
呂布大軍一逼一十到距張勳營寨百步時,韓暹、楊奉部下同時倒戈,呼喊著一同衝向張勳營中,張勳等四散逃命,呂布軍隊追擊斬殺袁術十名將領。
其餘的或被殺死,或落水淹死,袁術大軍幾乎全軍覆沒。
呂布乘勢與韓暹、楊奉合兵一處,前往壽春,水陸並進到達鍾離,一路上燒殺搶掠,又渡過淮河,回到北岸,留下一封辱罵袁術的信。
袁術親自率領步、騎兵五千人,在淮河南岸炫耀武力。
呂布的騎兵都在北岸大聲嘲笑,然後撤回。
泰山賊帥臧霸襲琅邪相蕭建於莒,破之。
霸得建資實,許以賂布而未送,布自往求之。
其督將高順諫曰:「將軍威名宣播,遠近所畏,何求不得,而自行求賂!萬一不克,豈不損邪!」布不從。
既至莒,霸等不測往意,固守拒之,無獲而還。
泰山盜賊首領臧霸到莒縣去襲擊琅邪國相蕭建,攻陷莒縣,得到蕭建的輜重。
臧霸曾答應送給呂布一部分,但沒有送到,呂布就親自前去索取。
呂布的部將高順勸阻呂布說:「將軍威名遠揚,遠近畏懼,想要什麼會要不到,何必自己去索取財物!萬一不成,豈不損害威名嗎!」呂布不聽。
呂布到莒縣後,臧霸等不知呂布的來意,堅守城池,抵禦呂布,呂布空手而歸。
順為人清白有威嚴,少言辭,所將七百餘兵,號令整齊,每戰必克,名「陷陳營」。
布後疏順,以魏續有內外之親,奪其兵以與續,及當攻戰,則復令順將,順亦終無恨意。
布一性一決易,所為無常,順每諫曰:「將軍舉動,不肯詳思,忽有失得,動輒言誤,誤豈可數乎!」布知其忠而不能從。
高順為人廉潔,有威望,很少說話。
部下有七百餘兵,號令整齊,每戰必勝,號稱「陷陣營」。
呂布後來疏遠高順,因為魏續是自己的親威,就把高順的部下撥給魏續指揮。
等到需要衝鋒陷陣時,才又交給高順率領,但高順始終沒有怨恨。
呂布一性一情不穩定,反覆無常,高順每每勸他說:「將軍行動,不肯多加思考,忽然失利後,總說有錯誤,但錯誤怎麼可一再發生呢?」
呂布知道他忠於自己,但不能採納他的意見。
[7]曹一操一遣議郎王,以紹書拜孫策為騎都尉,襲爵烏程侯,領會稽太守,使與呂布及吳郡太守陳共討袁術。
策欲得將軍號以自重,便承製策明漢將軍。
[7]曹一操一派議郎王攜帶獻帝詔書,去任命孫策為騎都尉,承襲父親孫堅的爵位烏程侯,兼任會稽郡太守。
命令孫策與呂布及吳郡太守陳共同討伐袁術。
孫策想得到將軍的名號,以抬高自己的地位,王就以獻帝代表的名義,任命他為明漢將軍。
策治嚴,行到錢唐。
陰圖襲策,潛結祖郎、嚴白虎等,使為內應。
策覺之,遣其將呂范、徐逸攻於海西;敗,單騎奔袁紹。
孫策準備行裝上路,走到錢唐時,吳郡太守陳陰謀襲擊孫策,暗中勾結祖郎、嚴白虎等,讓他們做內應。
孫策察覺,派遣部將呂范、徐逸到海西去進攻陳,陳戰敗,單人匹馬投奔袁紹。
[8]初,陳王一寵一有勇,善一弩一射。
黃巾賊起,一寵一治兵自守,國人畏之,不敢離叛。
國相會稽駱俊素有威恩,是時王侯無復租祿,而數見虜奪,或并日而食,轉死溝壑,而陳獨富強,鄰郡人多歸之,有眾十餘萬。
及州郡兵起,一寵一率眾屯陽夏,自稱輔漢大將軍。
袁術求糧於陳,駱俊拒絕之,術忿患,遣客詐殺俊及一寵一,陳由是破敗。
[8]當初,陳王劉一寵一勇一猛過人,善用弓一弩一。
黃巾軍起兵後,劉一寵一徵召境內兵士,固大守城池,陳國人懼怕他,不敢叛變。
陳國的國相、會稽人駱俊一向很有威望,當時,諸封國的王、侯都已不再享有租賦收入,反而不斷遭到搶掠,有的兩天才能吃上一頓飯,流離在外,死於荒野。
只有陳國仍很富強,鄰郡的百姓紛紛前去投靠,擁有部眾十餘萬人。
到各州、郡起兵討伐董卓時,劉一寵一率軍駐陽夏,自稱輔漢大將軍。
袁術向陳國要糧草,被駱俊拒絕,袁術大為生氣,派刺客詐降,乘機殺死駱俊和劉一寵一,陳國從此衰敗。
[9]秋,九月,司空曹一操一東征袁術。
術聞一操一來,棄軍走,留其將橋蕤等於蘄陽以拒一操一;一操一擊破蕤等,皆斬之。
術走渡淮,時天旱歲荒,士民凍餒,術由是遂衰。
[9]冬季,九月,司空曹一操一東征袁術,袁術聽說曹一操一前來,拋下軍隊逃跑,留大將橋蕤等據守蘄陽抵抗曹一操一。
曹一操一大破橋蕤等,將橋蕤等將領全部斬殺。
袁術渡過淮河,逃到淮北。
當時旱災很重,土地荒蕪,百姓飢寒交迫,袁術從此便沒落下。
一操一辟陳國何為掾,問以袁術何如,對曰:「天之所助者順,人之所助者信。
術無信順之實而望天人之助,其可得乎!」一操一曰:「為國失賢則亡,君不為術所用,亡,不亦宜乎!」一操一性一嚴,掾屬公事往往加杖;常蓄毒一藥,誓死於辱,是以終不見及。
曹一操一延聘陳國人何為自己的僚屬,問他對袁術的看法。
何說:「只有順應嘲流,才能得到上天幫助;只有信譽卓著,才能得到百姓幫助。
袁術既不順應潮流,又缺乏信譽,卻盼望上天與百姓幫助他,怎麼可以得到呢!曹一操一說:「任何一個政權,失去賢能的人才,都會滅亡,袁術不能重視你這樣的人才,滅亡的命運不是注定了嗎?」
曹一操一性一情嚴厲,部下僚屬往往因公事而受到棍棒的責打,何常常隨身攜帶毒一藥,誓死不受責打的侮辱,因此,他到底也未受過責打。
沛國許褚,勇力絕人,聚少年及宗族數千家,堅壁以御外寇,淮、汝、陳、梁間皆畏憚之,一操一徇淮、汝,褚以眾歸一操一,一操一曰:「此吾樊噲也!」即日拜都尉,引入宿衛,諸從褚俠客,皆以為虎士焉。
沛國人許褚勇力過人,聚集少年勇士及宗族數千家,堅守寨壘,以抵禦外侵。
淮河、汝水、陳國、梁國一帶都很畏懼他的勢力。
曹一操一進軍到淮河、汝水一帶時,許褚率領部眾歸附曹一操一,曹一操一高興地說:「這就是我的樊噲!」當天就委任許褚為都尉,讓他作自己的侍衛首領,跟隨許褚的少年俠客們,都被任命為侍衛武士。
[10]故太尉楊彪與袁主昏姻,曹一操一惡之,誣雲欲圖廢立,奏收下獄,劾以大逆。
將作大匠孔融聞之,不及朝服,往見一操一曰:「楊公四世清德,海內所瞻。
《周書》,父子兄弟,罪不相及,況以袁氏歸罪楊公乎!」一操一曰:「此國家之意。」
融曰:「假使成王殺召公,周公可得言不知邪!」一操一使許令滿一寵一按彪獄,融與書令荀皆屬一寵一曰:「但當受辭,勿加考掠。」
一寵一一無所報,考訊如法。
數日,求見一操一,言之曰:「楊彪考訊,無他辭語。
此人有名海內,若罪不明白,必大失民望;頃為明公惜之。」
一操一即日赦出彪。
初,、融聞一寵一考掠彪,皆怒;及因此得出,乃更善一寵一。
彪見漢室衰微,政在曹氏,遂稱腳攣,積十餘年不行,由是得免於禍。
[10]前任太尉楊彪與袁術家有姻親關係,曹一操一對此感到厭惡,便誣告楊彪圖謀罷黜皇帝,另立新君。
奏報獻帝后,將楊彪逮捕下獄,指控他有大逆不道之罪。
將作大匠孔融聽到消息後,來不及換上朝服,就趕去見曹一操一,對他說:「楊公四代都有清高的品德,受到天下人的仰慕。
根據《周書》,父子兄弟,有罪都互不牽連,何況將袁術之罪加到楊彪頭上!」曹一操一說:「這是天子的意思。」
孔融說:「假如周成五要殺死召公,周公能說不知道嗎?」
曹一操一命令許都令滿一寵一來審理楊彪案件,孔融與尚書令荀都囑咐滿一寵一說:「只應接受楊彪的口供,不要用刑加以拷問。」
滿一寵一根本未加理睬,照樣嚴型拷問,過了幾天,滿一寵一求見曹一操一,匯報說:「楊彪受刑後,沒有供出什麼罪行,這個人全國聞名,如果沒有確實證據就定罪,必定會大失民心,我為您惋惜。」
曹一操一當天就下令赦免楊彪。
起初,荀、孔融聽到滿一寵一拷打楊彪的消息,都感到憤慨,等到楊彪因此而被赦免,才明白滿一寵一的用意,於是對待滿一寵一更加親近。
楊彪看到東漢王室已經衰敗,政權控制在曹一操一手中,就自稱腿腳痙一攣,十幾年不走路,因此得以免禍。
[11]馬日喪至京師,朝廷議欲加禮,孔融曰:「日以上公之尊,秉髦節之使,而曲媚一奸一臣,為所牽率,王室大臣,豈得以見脅為辭!聖上哀矜舊臣,未忍追按,不宜加禮。」
朝廷從之。
金尚喪至京師,詔百官弔祭,拜其子瑋為郎中。
[11]太傅馬日的靈柩運回京師,朝廷商議要為他大辦喪事,提高儀式規格。
孔融說:「馬日以上公的尊貴地位,代表天子出使,而他曲意諂媚一奸一臣,受一奸一臣的牽制。
朝廷的大臣,怎麼能以被人脅迫作為借口!天子憐憫舊臣,不忍加以追究,但不應該再提高規格。」
朝廷接受了孔融的意見。
已故兗州刺史金尚的靈柩運到京師,獻帝下詔,命令文武百官進行祭弔,任命他的兒子金瑋為郎中。
[12]冬,十一月,曹一操一復攻張繡,拔湖陽,禽劉表將鄧濟;又攻舞陰,下之。
[12]冬季,十一月,曹一操一再次進攻張繡,攻佔湖陽,生拎擒劉表部將鄧濟。
曹軍又進攻舞陰,攻克。
[13]韓暹、楊奉在下邳,寇掠徐、揚間,軍飢餓,辭呂布,欲詣荊州;布不聽。
奉知劉備與布有宿憾,私與備相聞,欲共擊布;備陽許之。
奉引軍詣沛,備請奉入城,飲食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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