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十二 中宗元皇帝上建武元:[1]春,正月,漢兵東略弘農,太守宋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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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鑒》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十二 中宗元皇帝上建武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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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十二 中宗元皇帝上建武元

晉紀十二晉元帝建武元年(丁丑,公元317年)

[1]春,正月,漢兵東略弘農,太守宋哲奔江東。

[1]春季,正月,漢軍向東進攻弘農郡,太守宋哲逃奔江東。

[2]黃門郎史淑、侍御史王沖自長安奔涼州,稱愍帝出降前一日,使淑等繼詔賜張,拜大都督、涼州牧、侍中、司空,承製行一事;且曰:「朕已詔琅邪王時攝大位;君其協贊琅邪,共濟多難。」

淑等至姑臧,大臨三日,辭官不受。

[2]黃門郎史淑、侍御史王沖從長安逃奔涼州,稱說西晉愍帝出降前一天,派他們攜帶詔書賜封張,拜張為大都督、涼州牧、侍中、司空,稟承製書處理事宜。

詔書還說:「朕已下詔琅邪王及時代攝帝位,希望你們協助琅邪王,共渡多難之秋。」

史淑等到達姑臧,張隆重哭奠愍帝三天,辭謝不接受封職。

初,叔父肅為西海太守,聞長安危一逼一十,請為先鋒入援;以其老,弗許。

及聞長安不守,肅悲憤而卒。

當初,張的叔父張肅任西海太守,聽說晉都長安危亡在即,自請任先鋒赴援。

張以他年老為由不同意。

等到聽說長安失守,張肅悲憤而死。

遣太府司馬韓璞、撫戎將軍張閬等帥步騎一萬東擊漢;命討虜將軍陳安、安故太守賈騫、隴西太守吳紹各統郡兵為前驅。

又遺相國保書曰:「王室有事,不忘投軀。

前遣賈騫瞻公舉動,中被符命,敕騫還軍。

俄聞寇一逼一十長安,胡崧不進,允持金五百,請救於崧,逐決遣騫等進軍度嶺。

會聞朝廷傾覆,為忠不遂,憤痛之深,死有餘責。

今更遣璞等,唯公命是從。」

璞等卒不能進而還。

張派遣太府司馬韓璞、撫戎將軍張閬等率領步兵和騎兵共一萬人向東攻擊漢軍,命令討虜將軍陳安、安故太守賈騫、隴西太守吳紹各自統領本郡兵馬為前驅。

又送信給相國司馬保說:「晉王室遇有災禍,我沒忘投身報效。

以前曾派遣賈騫視先生舉動行一事,後來接受符命,敕令賈騫回軍。

不久聽說敵寇進一逼一十長安,胡崧屯兵不前,允帶著五百金向他求救,於是我決定派遣賈騫等翻山越嶺進軍赴援,剛好聽說朝廷已經傾覆,未能實現盡忠的願望,我悲痛心情之深重,雖死也有餘責。

現在重新派遣韓璞等率軍前往,一切聽從您的命令。」

韓璞等人的軍隊始終不能東進,只好退軍。

至南安,諸羌斷路,相持百餘日,糧竭矢盡。

璞殺車中牛以饗士,泣謂之曰:「汝曹念父母乎?」

曰:「念。」

「念妻子乎?」

曰:「念。」

「欲生還乎?」

曰:「欲。」

「從我令乎?」

曰:「諾。」

乃鼓噪進戰,會張閬帥金城兵繼至,夾擊,大破之,斬首數千級。

軍隊行至南安,被多支羌人部族截斷退路,雙方相持一百多天,韓璞等人的軍隊箭盡糧絕。

韓璞把拉車之牛殺掉犒餉士卒,流著眼淚對他們說:「你們思念父母嗎?」

士卒回答:「思念。」

「思念妻子兒女嗎?」

回答說:「思念。」

「想活著回家嗎?」

回答說:「想。」

韓璞又問:「願意聽從我的號令嗎?」

士卒回答說:「願意。」

於是擂鼓吶喊,進擊博戰。

適逢張閬率金城士兵隨後趕到,夾擊羌人,大破敵軍,斬首數千。

先是,長安謠曰:「秦川中,血沒腕,唯有涼州倚柱觀。」

及漢兵覆關中,氐、羌掠隴右,雍、秦之民,死者什八九,獨涼州安全。

長安失陷以前,曾有民謠說:「秦川之中,血流沒腕,唯有涼州倚柱旁觀。」

等到漢軍攻陷關中,氐族、羌族攻掠隴右,雍州、秦州的人民十有八九死亡,唯獨涼州安然無恙。

[3]二月,漢主聰使從弟暢,帥步騎三萬攻滎陽,太守李矩屯韓王故壘,相去七里,遣使招矩。

時暢兵猝至,矩未及為備,乃遣使詐降於暢。

暢不復設備,大饗,渠帥皆醉。

矩欲夜襲之,士卒皆懼,矩乃遣其將郭誦禱於子產祠,使巫揚言曰:「子產有教,當遣神兵相助。」

眾皆踴躍爭進。

矩選勇敢千人,使誦將之,掩擊暢營,斬首數千級,暢僅以身免。

[3]二月,漢主劉聰派堂弟劉暢率領步兵、騎兵三萬進攻滎陽,滎陽太守李矩屯兵韓王故舊壁壘,雙方相距七里,劉暢派遣使者招降李矩。

當時劉暢的軍隊突然到達,李矩來不及設備防禦,於是派遣使者見劉暢,詐稱願降。

劉暢不再防備,大肆犒勞士卒,主要將領都喝醉了。

李矩打算乘夜偷襲,但手下士卒都心存畏懼,李矩便派部將郭誦到子產祠祝禱,讓巫祝揚言說:「子產神靈告知,到時會派遣神兵相助」。

眾人都踴躍爭先。

李矩挑選勇士千人,令郭誦率領他們,突然襲擊劉暢軍營,斬首數千。

劉暢隻身逃出,僅免於死。

[4]辛已,宋哲至建康,稱受愍帝詔,令丞相琅邪王睿統攝萬機。

三月,琅邪王素服出次,舉哀三日。

於是西陽王及官屬等共上尊號,王不許。

等固請不已,王慨然流涕曰:「孤,罪人也。

諸賢見一逼一十不已,當歸琅邪耳!」呼私奴,命駕將歸國。

等乃請依魏、晉故事,稱晉王;許之。

辛卯,即晉王位,大赦,改元;始備百官,立宗廟,建社稷。

[4]辛巳(二十八日),宋哲到達建康,稱說奉晉愍帝詔書,令丞相、琅邪王司馬睿總攝國家所有事宜。

三月,琅邪王換上素色服裝,避居於別室,舉哀三天。

此時西陽王司馬和官員、部屬等共同進上皇帝尊號,琅邪王不肯即位。

司馬等堅持請求,不肯罷休。

琅邪王感慨地流著眼淚說:「孤是有罪之人。

諸位賢良如果一逼一十我不止,我將返歸琅邪封國。」

並傳呼私人奴僕,讓他們駕車準備返回封國。

司馬等於是請求琅邪王依照魏、晉舊有成例,稱晉王。

琅邪王同意了。

辛卯(初九),琅邪王即晉王位,大赦天下,改年號為建武,開始設置百官,建立宗廟和社稷。

有司請立太子,王一愛一次子宣城公裒,欲立之,謂王導曰:「立子當以德。」

導曰:「世子、宣城,俱有朗雋之美,而世子年長。」

王從之。

丙辰,立世子紹為王太子;封裒為琅邪王,奉恭王后;仍以裒都督青、徐、兗三州諸軍事,鎮廣陵。

以西陽王為太保,封譙剛王遜之子承為譙王。

遜,宣帝之弟子也。

又以征南大將軍王敦為大將軍、江州牧,揚州刺史王導為驃騎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領中書監、錄尚書事,丞相左長史刁協為尚書左僕射,右長史周為吏部尚書,軍諮祭酒賀循為中書令,右司馬戴淵、王邃為尚書,司直劉隗為御史中丞,行參軍劉超為中書舍人,參軍事孔愉長兼中書郎;自余參軍悉拜奉車都尉,掾屬拜駙馬都尉,行參軍舍人拜騎都尉。

王敦辭州牧,王導以敦統六州,辭中外都督,賀循以老病辭中書令,王皆許之;以循為太常。

是時承喪亂之後,江東草創,刁協久宦中朝,諳練舊事,賀循為世儒宗,明習禮學,凡有疑議,皆取決焉。

主掌官員請求立太子,晉王喜一愛一次子宣城公司馬裒,想立他為太子,對王導說:「立太子應當視其德行。」

王導說:「世子與宣城公,都有清朗雋秀的美德,但世子年長。」

晉王聽從了王導的意見。

丙辰(疑誤),晉王立世子司馬紹為王太子,封司馬裒為琅邪王,繼承恭王的祭祀;仍任司馬裒為都督青、徐、兗三州諸軍事,鎮守廣陵。

任西陽王司馬為太保,封譙剛王司馬遜的兒子司馬承為譙王。

司馬遜是晉宣帝弟弟的兒子。

又任征南大將軍王敦為大將軍、江州牧;揚州刺史王導為驃騎將軍、都督內外諸軍事、領中書監和錄尚書事。

丞相左長史刁協被任為尚書左僕射,右長史周被任為吏部尚書,軍諮祭酒賀循任中書令,右司馬戴淵、王邃為尚書,司直劉隗任御史中丞,行參軍劉超為中書舍人,參軍事孔愉長兼中書郎,其餘參軍全部封官奉車都尉,部屬封駙馬都尉,行參軍舍人官拜騎都尉。

王敦辭謝江州牧的官職,王導因為王敦已統領六州,辭謝都督內外諸軍事的職務,賀循因年老多病辭去中書令,都獲得晉王的同意。

任命賀循為太常。

此時承續西晉的喪亂之後不久,江南東晉政權剛剛草創,因刁協久在西晉時為官,熟悉舊制;賀循為當世儒學泰斗,一精一通禮學,所以凡遇疑礙難決的問題,都由他們定奪。

[5]劉琨、段匹相與歃血同盟,期以翼戴晉室。

辛丑,琨檄告華、夷,遣兼左長史、右司馬溫嶠,匹遣左長史榮邵,奉表及盟文詣建康勸進。

嶠,羨之弟子也,嶠之從母為琨妻。

琨謂嶠曰:「晉祚雖衰,天命未改,吾當立功河朔,使卿延譽江南。

行矣,勉之!」

[5]劉琨和段匹歃血盟誓,相約共同擁戴和輔佐晉王室。

辛丑(疑誤),劉琨發佈檄文遍告漢族和其他民族,自己派遣兼左長史、右司馬溫嶠,段匹派遣左長史榮邵,共同奉呈上表和盟約誓文前往建康進勸晉王即帝位。

溫嶠是溫羨兄弟的兒子,其姨母是劉琨的妻子,劉琨對溫嶠說:「晉朝國運雖然中衰,但天命尚未變易,我將建立功名於河朔,讓你的聲譽流播江南。

去吧,努力為之!」

王以鮮卑大都督慕容為都督遼左雜夷流民諸軍事、龍驤將軍、大單于、昌黎公;不受。

征虜將軍魯昌說曰:「今兩京覆沒,天子蒙塵,琅邪王承製江東,為四海所繫屬。

明公雖雄據一方,而諸部猶阻兵未服者,蓋以官非王命故也。

謂宜通使琅邪,勸承大統,然後奉詔令以伐有罪,誰敢不從!」處士遼東高詡曰:「霸王之資,非義不濟。

今晉室雖微,人心猶附之,宜遣使江東,示有所尊,然後仗大義以征諸部,不患無辭矣。」

從之,遣長史王濟浮海詣建康勸進。

晉王任命鮮卑大都督慕容為都督遼左雜夷、流民諸軍事、龍驤將軍、大單于、昌黎公,慕容辭謝不受。

征虜將軍魯昌勸說慕容道:「現在洛陽、長安兩座京城淪陷,天子流亡失位,琅邪王接一愛一制誥於江東,四海歸心。

賢君雖然雄據一方,但仍有許多部族擁兵不聽從號令,這是因為您的官職不是晉王正式任命的緣故。

我認為應當派遣使者見琅邪王,勸他承續晉國帝位,然後遵奉皇上詔令攻伐有罪之人,誰敢不聽從號令!」處士遼東人高詡說:「霸王之業,不義不能成功。

現在晉王室雖然衰微,仍然是民心所向,應當派遣使者至江東,以示所有尊崇,然後倚仗君臣大義征伐各部族,不愁沒有正當的理由。」

慕容聽從他們的意見,派遣長史王濟由海路前往建康勸晉王即帝位。

[6]漢相國粲使其一黨一王平謂太弟曰:「適奉中詔,雲京師將有變,宜衷甲以備非常。」

信之,命宮臣皆衷甲以居。

粲馳遣告靳准、王沈。

准以白漢主聰曰:「太弟將為亂,已衷甲矣!」聰大驚曰:「寧有是邪!」王沈等皆曰:「臣等聞之久矣,屢言之,而陛下不之信也。」

聰使粲以兵圍東宮。

粲使准、沈收氐、羌酋長十餘人,窮問之,皆懸首高格,燒鐵灼目,酋長自誣與謀反。

聰謂沈等曰:「吾今而後知卿等之忠也!當念知無不言,勿恨往日言而不用也!」於是誅東宮官屬及素所親厚,准、沈等素所憎怨者大臣數十人,坑士卒萬五千餘人。

夏,四月,廢為北部王,粲尋使准賊殺之。

形神秀爽,寬仁有器度,故士心多附之。

聰聞其死,哭之慟,曰:「吾兄弟止余二人而不相容,安得使天下知吾心邪!」氐、羌叛者甚眾,以靳准行車騎大將軍,討平之。

[6]漢丞相劉粲讓一黨一羽王平對太弟劉說:「剛剛奉受國主密詔,說京師將有變亂發生,應當內穿甲衣以備不測。」

太弟劉信從,令東宮臣屬都在外衣內穿上甲衣。

劉粲派人馳告靳准、王沈,靳准稟報漢主劉聰說:「太弟劉準備作亂,手下已內著甲衣了。」

劉聰大驚,說:「怎麼會有這種事情!」王沈等人都說:「我們早已聽說太弟劉有犯上作亂之心,多次上言,但陛下不信我們的話。」

劉聰令劉粲率軍包一皮圍東宮。

劉粲讓靳准、王沈拘捕了聽命於東宮的氐、羌酋長十多人,嚴刑拷問,把他們的頭顱都枷錮於高木格之上,燒紅鐵器炙灼雙目,酋長們便誣陷自己和劉共同謀反。

劉聰對王沈等人說:「我現在才知道你們的忠心!你們應當追念知無不言的訓誡,不要怨恨過去上言而不被信用!」於是誅殺東宮屬官,又誅殺平素與劉親近、交厚而被靳准、王沈等人憎惡怨恨的大臣數十人,坑殺士卒一萬五千多人。

夏季,四月,廢黜劉太弟身份,改封北部王,不久劉粲讓靳准謀殺了他。

劉形神秀爽,為人寬仁而雅量,所以士人一大多心存景仰。

劉聰聽說劉列訊,悲慟痛哭說:「我們兄弟僅剩二人卻不能相容,怎麼才能使天下人知曉我內心的情感呢!」氐族、羌族反叛的很多,劉聰讓靳准代行車騎大將軍職務,征討平定了叛亂。

[7]五月,壬午,日有食之。

[7]五月,壬午(初一),發生日食。

[8]六月,丙寅,溫嶠等至建康,王導、周、庚亮等皆一愛一嶠才,爭與之交。

是時,太尉豫州牧荀組、冀州刺史邵續、青州刺史曹嶷、寧州刺史王遜、東夷校尉崔毖等皆上表勸進,王不許。

[8]六月,丙寅(十五日),溫嶠等人到達建康。

王導、周、庚亮等都喜一愛一溫嶠有才,爭相和他交結。

此時,太尉、豫州刺史荀組和冀州刺史邵續、青州刺史曹嶷、寧州刺史王遜、東夷校尉崔毖等人都上表勸晉王即帝位,晉王不同意。

[9]初,流民張平、樊雅各聚眾數千人在譙,為塢主。

王之為丞相也,遣行參軍譙國桓宣往說平、雅,平、雅皆請降。

及豫州刺史祖逖出屯蘆洲,遣參軍殷詣平、雅。

意輕平,視其屋,曰:「可作馬廄」;見大鑊,曰:「可鑄鐵器。」

平曰:「此乃帝王鑊,天下清平方用之,奈何毀之!」曰:「卿未能保其頭,而一愛一鑊邪!」平大怒,於坐斬,勒兵固守。

逖攻之,歲余不下,乃誘其部將謝浮,使殺之;逖進據太丘。

樊雅獨據譙城,與逖相拒。

逖攻之不克,請兵於南中郎將王含。

桓宣時為含參軍,含遣宣將兵五百助逖。

逖謂宣曰:「卿信義已著於彼,今復為我說雅。」

宣乃單馬從兩人詣雅曰:「祖豫州方欲平蕩劉、石,倚卿為援;前殷輕薄,非豫州意也。」

雅即詣逖降。

逖既入譙城,石勒遣石虎圍譙,王含復遣桓宣救之,虎解去。

逖表宣為譙國內史。

[9]當初,流民張平和樊雅在譙地各自聚集數千人,自任塢主。

晉王司馬睿任愍帝丞相時,曾派遣行參軍、譙國人桓宣前往勸說張平、樊雅,二人自請歸降。

等到豫州刺史祖逖出兵屯居蘆洲,派遣參軍殷拜會張平和樊雅。

殷瞧不起張

平,觀視張平的屋宇,說:「可以當馬廄。」

看見大鑊,又說:「可以熔鑄鐵器。」

張平說:「這是帝王的鑊,天下清平時才能使用,怎麼能輕易毀壞!」殷則說:「你不能保有自己的頭顱,卻吝惜什麼鐵鍋!」張平大怒,在座位上斬殺了殷,率軍固守。

祖逖領兵攻擊他們,一年多未能攻克。

祖逖便誘使張平部將謝浮,讓他殺掉了張平,祖逖進軍佔據太丘。

當時樊雅還佔據著譙城,與祖逖對抗。

祖逖久攻不下,向南中郎將王含請求援兵。

桓宣當時任王含的參軍,王含派遣桓宣率兵五百人援助祖逖。

祖逖對桓宣說:「你的信義已為對方所瞭解,這次再為我勸說樊雅。」

桓宣於是一人獨騎,只帶二人隨從於後,進見樊雅說:「祖逖正準備蕩平劉聰、石勒,仰仗你為後援。

前次殷輕薄無禮,並非祖逖本意。」

樊雅立即拜會祖逖,請求歸降。

祖逖進入譙城以後,石勒派遣石虎圍困譙城,王含又派桓宣率軍救援,石虎解圍而去。

祖逖上表請任桓宣為譙國內史。

己巳,晉王傳檄天下,稱「石虎敢帥犬羊,渡河縱毒,今遣琅邪王良等九軍,銳卒三萬,水陸四道,逕造賊場,受祖逖節度。」

尋復召裒還建康。

己巳(十八日),晉王傳佈檄文於天下,內稱:「石虎膽敢率領犬羊烏合之眾,渡過黃河荼毒民眾,現派遣琅邪王司馬裒等九軍、一精一銳士卒三萬,由水、陸四路直赴賊寇所在地,受祖逖指揮。」

不久又召司馬裒返回建康。

[10]秋,七月,大旱;司、冀、並、青、雍州大蝗;河、汾溢,漂千餘家。

[10]秋季,七月,旱情嚴重。

司州、冀州、并州、青州、雍州發生嚴重蝗災。

黃河、汾水發生洪災,淹沒一千多戶。

[11]漢主聰立晉王粲為皇太子,領相國、大單于,總攝朝政如故。

大赦。

[11]漢主劉聰立晉王劉粲為皇太子,領相國職務、大單于稱號,總攝朝政一如往昔。

實行大赦。

[12]段匹推劉琨為大都督,檄其兄遼西公疾陸眷及叔父涉復辰、弟末等會於固安,共討石勒。

末說疾陸眷、涉復辰曰:「以父兄而從子弟,恥也;且幸而有功,匹獨收之,吾屬何有哉!」各引兵還。

琨、匹不能獨留,亦還薊。

[12]段匹推舉劉琨為大都督,用檄書邀請其兄長遼西公疾陸眷、叔父涉復辰、弟段末等在固安聚會,共同征討石勒。

段末遊說疾陸眷、涉復辰說:「以父輩、兄長的身份追從子侄、兄弟,是一種恥辱;況且僥倖立功,段匹獨收其利,我們能得到什麼!」於是疾陸眷、涉復辰、段末各自領軍退還。

劉琨、段匹不能單獨留守固安,也回師薊州。

[13]以荀組為司徒。

[13]晉王任荀組為司徒。

[14]八月,漢趙固襲衛將軍華薈於臨穎,殺之。

[14]八月,漢將趙固在臨穎擊殺衛將軍華薈。

初,趙固與長史周振有隙,振密譖固於漢主聰。

李矩之破劉暢也,於帳中得聰詔,令暢既克矩,還過洛陽,收固斬之,以振代固。

矩送以示固,固斬振父子,帥騎一千來降;矩復令固守洛陽。

當初,趙固與長史周振不和,周振私下在漢主劉聰面前詆毀趙固。

在李矩攻破劉暢的戰役中,李矩曾於軍帳中發現劉聰的詔令,詔令讓劉暢攻克李矩之後,回軍經過洛陽,收捕趙固並殺掉,用周振取代趙固。

李矩將此詔送給趙固看,趙固斬殺了周振父子,率騎兵千人投降東晉。

李矩仍然命令趙固戍守洛陽。

[15]鄭攀等相與拒王,眾心不一,散還橫桑口,欲入杜曾。

王敦遣武昌太守趙誘、襄陽太守朱軌擊之,攀等懼,請降。

杜曾亦請擊第五猗於襄陽以自贖。

[15]鄭攀等人共同抗拒王,因眾心不齊,退散至橫桑,打算投靠杜曾。

王敦派遣武昌太守趙誘、襄陽太守朱軌率軍攻擊,鄭攀等人畏懼,請求歸降。

杜曾也自請襲擊襄陽第五猗的軍隊,以贖其罪。

將赴荊州,留長史劉浚鎮揚口壘。

竟陵內史朱伺謂曰:「曾,猾賊也,外示屈服,欲誘官軍使西,然後兼道襲揚口耳。

宜大部分,未可便西。」

一性一矜厲自用,以伺為老怯,遂西行。

曾等果還趨揚口;乃遣伺歸,裁至壘,即為曾所圍。

劉浚自守北門,使伺守南門。

馬雋從曾來攻壘,雋妻子先在壘中,或欲皮其面以示之。

伺曰:「殺其妻子,未能解圍,但益其怒耳。」

乃止。

曾攻陷北門,伺被傷,退入船,開船底以出,沈行五十步,乃得免。

曾遣人說伺曰:「馬雋德卿全其妻子,今盡以卿家內外百口付雋,雋已盡心收視,卿可來也。」

伺報曰:「吾年六十餘,不能復與卿作賊,吾死亦當南歸,妻子付汝裁之。」

乃就王於甑山,病創而卒。

王將前往荊州,留下長史劉浚鎮守揚口壁壘。

竟陵內史朱伺對王說:「杜曾是狡猾之徒,公開表示屈服,是想誘使官軍往西,然後迅速突襲揚口。

應當增強軍力部署,不能立即西進。」

王一性一格矜持嚴厲、自以為是,認為朱伺是年老怯懦,於是率軍西進。

杜曾等果然回軍直奔揚口。

王這才派遣朱伺回軍,剛至壁壘之中,很快被杜曾軍隊包一皮圍。

劉浚自已守禦北門,讓朱伺守禦南門。

馬雋跟隨杜曾前來攻壘,而他的妻子兒女原先留在壘中,有人想剝其妻子兒女的臉皮向馬雋示戒,朱伺說:「殺了他們並不能解圍,只能加劇馬雋的恨怒罷了。」

這才罷休。

杜曾攻陷北門,朱伺受傷,退走上船,打開船底入水,在水底潛行了五十步,才得以倖免。

杜曾派人遊說朱伺說;「馬雋感激您保全了他妻子兒女的一性一命,我現在已把您全軍老小百十口人交託給馬雋,馬雋盡心照看,您可回來。」

朱伺回答說:「我年齡已超過六十歲,不能再與你同作叛賊,即便死了也要回到南方,妻子兒女等就交由你處置。」

於是前往甑山投奔王,傷重而死。

戊寅,趙誘、朱軌及陵江將軍黃峻與曾戰於女觀湖,誘等皆敗死。

曾乘勝徑造沔口,威震江、沔。

戊寅(二十八日),趙誘、朱軌及陵江將軍黃峻與杜曾交戰於女觀湖,趙誘等人都兵敗戰死。

杜曾乘勝直抵沔口,威震長江、沔水一帶。

王使豫章太守周訪擊之。

訪有眾八千,進至沌陽。

曾銳氣甚盛,訪使將軍李恆督左甄,許朝督右甄,訪自領中軍。

曾先攻左、右甄,訪於陣後射雉以安眾心。

令其眾曰:「一甄敗,鳴三鼓;兩甄敗,鳴六鼓。」

趙誘子胤將父余兵屬左甄,

力戰,敗而復合,馳馬告訪。

訪怒,叱令更進;胤號哭還戰。

自旦至申,兩甄皆敗。

選一精一銳八百人,自行酒飲之,敕不得妄動,聞鼓音乃進。

曾兵未至三十步,訪親鳴鼓,

將士皆騰躍奔赴,曾遂大潰,殺千餘人。

訪夜追之,諸將請待明日,訪曰:「曾驍勇能

戰,向者彼勞我逸,故克之;宜及其衰乘之,可滅也。」

乃鼓行而進,遂定漢、沔。

曾走保武當。

王始得至荊州。

訪以功遷梁州刺史,屯襄陽。

晉王派豫章太守周訪進攻杜曾的軍隊,周訪擁有八千兵眾,進至沌陽。

杜曾的軍隊銳氣很盛,周訪讓將軍李恆督守軍陣左翼,許朝督守右翼,自己坐鎮中軍。

杜曾先攻左、右兩翼,周訪在陣後發箭以安軍心,命令士卒說:「一翼兵敗,嗚鼓三聲;兩翼都敗,鳴鼓六聲。」

趙誘的兒子越胤統領父親部下剩存士兵從屬左翼,奮勇作戰,失敗以後又聚集起來,騎馬稟告周訪。

周訪發怒,叱斥讓他繼續進擊,趙胤大哭,返身作戰。

從早上激戰至下午申時,周訪軍陣兩翼都戰敗,周訪挑選一精一銳士兵八百人,親自斟酒勸飲,令他們不得妄動,聽到鼓聲再進攻。

杜曾軍隊前行不到三十步,周訪親自擊鼓,將士們都騰躍赴敵,杜曾軍隊因此大敗,被殺一千多人。

周訪連夜追擊,眾將請求等待明日,周訪說:「杜曾驍勇善戰,以往我們以逸待勞,所以勝敵。

現在應當乘其衰敗之時追襲,才能殲滅他。」

於是鳴鼓進軍,平定了漢水、沔水流域。

杜曾逃跑保守武當。

王這才得以到達荊州。

周訪因軍功陞遷任梁州刺史,屯軍襄陽。

[16]冬,十月,丁未,琅邪王裒薨。

[16]冬季,十月,丁未(二十九日),琅邪王司馬裒去世。

[17]十一月,己酉朔,日有食之。

[17]十一月,己酉朔(初一),出現日食。

[18]丁卯,以劉琨為侍中、太尉。

[18]丁卯(十九日),晉王任命劉琨為侍中、太尉。

[19]征南軍司戴邈上疏,以為:「喪亂以來,庠序隳廢。

議者或謂平世尚文,遭亂尚武,此言似之,而實不然。

夫儒道深奧,不可倉猝而成;比天下平泰,然後修之,則廢墜已久矣。

又,貴游之子,未必有斬將搴旗之才,從軍征戍之役,不及盛年使之講肄道義,良可惜也。

世道久喪,禮俗日弊,猶火之消膏,莫之覺也。

今王業肇建,萬物權輿,謂宜篤道崇儒,以勵風化。」

王從之,

始立太學。

[19]征南軍司戴邈上疏,認為:「自王室喪亂以來,學校廢毀。

議政者有的以為清平之世尚文,遭逢世亂尚武,此言似是而非。

儒家道義淵深玄奧,不可能倉猝學成,等到天下安寧然後修習,那就廢毀已久了。

再者,富貴人家的游閒子弟,未必有斬將拔旗的英才,卻從軍征伐戍守,不乘壯年讓他們研討道義,實在可惜。

世道衰微日久,禮俗日漸凋弊,如同燃火消熔油脂一樣,不知不覺。

現在王業初建,萬事方興,我認為應當篤守道義、尊崇儒家,以勉勵世風好轉。」

晉王聽從了他的意見,開始設立太學。

[20]漢主聰出畋,以愍帝行車騎將軍,戎服執戟前導。

見者指之曰:「此故長安天子也。」

聚而觀之,故老有泣者。

太子粲言於聰曰:「昔周武王豈樂殺紂乎?正恐同惡相求,為患故也。

今興兵聚眾者,皆以子業為名,不如早除之!」聰曰:「吾前殺庾珉輩,而民心猶如是,吾未忍復殺也,且小臂之。」

十二月,聰饗群臣於光極殿,使愍帝行酒洗爵;已而更衣,又使之執蓋。

晉臣多涕泣,有失聲者。

尚書郎隴西辛賓起,抱帝大哭,聰命引出,斬之。

[20]漢主劉聰出獵,讓已經投降的西晉愍帝權充車騎將軍,穿上軍服手持畫戟作為先導。

看見的人指著他說:「這就是過去在長安的皇帝。」

眾人聚集觀望,西晉遺老有的潸然淚下。

太子劉粲對劉聰說:「古時周武王怎會以殺商紂為樂事呢?只是惟恐惡人聚集其身邊,釀成禍患。

現在聚眾起兵之人,莫不以降帝司馬鄴之名相號召,不如早些除掉他。」

劉聰說:「當年我雖殺了庾珉、王雋及晉懷帝等人,但民心仍然如此,我不忍再殺司馬鄴,暫且觀察一段時間。」

十二月,劉聰在光極殿大宴群臣,讓愍帝斟酒洗杯,又讓他拿蓋。

晉舊臣見了,不少人潸然淚下,有的甚至哭出了聲。

尚書郎隴西人辛賓起身,抱著愍帝大哭,劉聰令人將他帶出斬首。

趙固與河內太守郭默侵漢河東,至絳,右司隸部民奔之者三萬餘人。

騎兵將軍劉勳追擊之,殺萬餘人,固、默引歸。

太子粲帥將軍劉雅生等步騎十萬屯小一平津,固揚言曰:「要當生縛劉粲以贖天子。」

粲表於聰曰:「子業若死,民無所望,則不為李矩、趙固之用,不攻而自滅矣。」

戊戌,愍帝遇害於平陽。

粲遣雅生攻洛陽,固奔陽城山。

趙固和河內太守郭默進犯漢國河東,到達絳縣,右司隸部的人民投奔而去的有三萬多人。

騎兵將軍劉勳追襲他們,殺一萬多人,趙固、郭默領軍退回。

漢太子劉粲率將軍劉雅生等步騎兵十萬屯居小一平津,趙固揚言說:「誓當活捉劉粲

贖回愍帝。」

劉粲上表給劉聰說:「如果司馬鄴死了,民眾無所期望,就不會再被李矩、

趙固驅用,將不攻自滅。」

戊戌(二十日),愍帝司馬鄴在平陽遇害。

劉粲派遣劉雅生進攻洛陽,趙固逃奔陽城山。

[21]是歲,王命課督農功,二千石、長吏以入谷多少為殿最,諸軍各自佃作,即以為稟。

[21]這年,晉王下令考核、督促農業生產,俸祿二千石的官員、長官依據交納穀物的數量多少考評政績高下,各地駐軍各自耕作,所獲充當軍隊給養。

[22]氐王楊茂搜卒,長子難敵立,與少子堅頭分領部曲;難敵號左賢王,屯下辨,堅頭號右賢王,屯河池。

[22]氐族酋長楊茂搜死去,長子楊難敵繼位,和小兒子楊堅頭分別統領部曲。

楊難敵號稱左賢王,屯駐下辨,楊堅頭號稱右賢王,屯駐河池。

[23]河南王吐谷渾率。

吐谷渾者,慕容之庶兄也,父涉歸,分戶一千七百以隸之。

及嗣位,二部馬鬥,遣使讓吐谷渾曰:「先公分建有別,奈何不相遠異,而令馬有斗傷!」吐谷渾怒曰:「馬是六畜,斗乃其常,何至怒及於人!欲遠別甚易,恐後會為難耳!今當去汝萬里之外。」

遂帥其眾西徙。

悔之,遣其長史乙婁馮追謝之。

吐谷渾曰:「先公嘗稱卜筮之言雲,『吾二子皆當強盛,祚流後世。

』我,孽子也;理無並大。

今因馬而別,殆天意乎!」遂不復還,西傅陰山而居。

屬永嘉之亂,因度隴而西,據洮水之西,極於白蘭,地方數千里,鮮卑謂兄為阿干,追思之,為之作《阿干之歌》。

吐谷渾有子六十人,長子吐延嗣。

吐延長大有勇力,羌、胡皆畏之。

[23]河南王吐谷渾死去。

吐谷渾是慕容的異母兄長,父親涉歸曾劃給他一千七百戶為部曲。

等到慕容繼承鮮卑酋長位,吐谷渾和慕容雙方的馬群爭鬥。

慕容派使者斥責吐谷渾說:「先父劃分的部族本來不同,你為什麼不離得遠點兒,而讓馬群爭鬥致傷!」吐谷渾生氣地說:「馬是六畜之一,爭鬥本是常事,哪至於遷怒於人!要想遠遠分開很容易,只怕將來相會就難了!我現在要離開你到萬里之外。」

於是帶領部眾向西遷徙。

慕容後悔此事,派長史乙婁馮追上道歉,吐谷渾說:「先公曾經傳述卜筮之語說:『我的兩個兒子都會強盛的,統治權力將延續到後世。

』我非正妻之子,按理不能與嫡子並重。

現在因為馬群之事分開,大概是天意吧!」於是不再回去,向西傍依陰山居住。

當永嘉之亂時,吐谷渾藉機越過隴右向西發展,佔據洮水以西地區,至於白蘭,方圓數千里。

鮮卑語把哥哥叫作「阿干」,慕容遙思兄長,因此作《阿干之歌》。

吐谷渾有六十多個兒子,長子吐延繼承王位。

吐延高大勇武,羌人、胡人都怕他。

太興元年(戊寅、318)

太興元年(戊寅,公元318年)

[1]春,正月,遼西公疾陸眷卒,其子幼,叔父涉復辰自立。

段匹自薊往奔喪;段未宣言:「匹之來,欲為篡也。」

匹至右北平,涉復辰發兵拒之。

末乘虛襲涉復辰,殺之,並其子弟一黨一與,自稱單于。

迎擊匹,敗之;匹走還薊。

[1]春季,正月,遼西公疾陸眷死,兒子幼小,叔父涉復辰自立為王。

段匹由薊州出發去奔喪,段末揚言說:「段匹此來,是想篡位。」

段匹到達右北平,涉復辰發兵阻攔,段末乘虛擊殺涉復辰,兼併其子弟、一黨一羽,自

稱單于。

段末迎戰段匹並戰勝了他,段匹逃回薊州。

[2]三月,癸丑,愍帝凶問至建康,王斬居廬。

百官請上尊號,王不許。

紀瞻曰:「晉氏統絕,於今二年,陛下當承大業;顧望宗室,誰復與讓!若光踐大位,則神、民有所憑依;苟為逆天時,違人事,大勢一去,不可復還。

今兩都燔蕩,宗廟無主,劉聰竊號於西北,而陛下方高讓於東南,此所謂揖讓而救火也。」

王猶不許,使殿中將軍韓績徹去御坐。

瞻叱績曰:「帝坐上應列星,敢動者斬!」王為之改容。

[2]三月,癸丑(初七),愍帝死訊傳至建康,晉王服斬衰喪服,別居倚廬。

百官奏請晉王使用皇帝尊號,晉王不同意。

紀瞻說:「晉政權滅亡,至今已經兩年,陛下應當繼承大業。

遍觀皇室子弟,又有誰值得推讓!陛下如果榮登皇位,那麼祖先神靈和國民都能有所依憑;如果拂逆天命,違背人心,大勢一旦失去,就無法挽回了。

現在洛陽、長安兩座京城被毀,國家無主,劉聰在西北自立國號,而陛下卻在東南清高地推謝帝位,這就如同急於救火卻恭禮謙讓。」

晉王還是不同意,讓殿中將軍韓績撤去擺好的皇帝寶座。

紀瞻喝斥韓績說:「皇帝之座與天上列星相應,敢搬動的斬首!」晉王臉色為之一變。

奉朝請周嵩上疏曰:「古之王者,義全而後取,讓成而後得,是以享世長久,重光萬載也。

今梓宮未返,舊京未清,義夫泣血,士女遑遑。

宜開延嘉謀,訓卒厲兵,先雪社稷大恥,副四海之心,則神器將安適哉!」由是忤旨,出為新安太守,又坐怨望抵罪。

嵩,之弟也。

奉朝請周嵩上疏說:「古代帝王,道義周全而後擷取,謙讓順成而後據有,所以能長久地統治國家,恩澤被服萬世。

現在愍帝的梓宮尚未返國,故都恥辱尚未滌清,胸懷節義者痛心泣血,士子民女惶惶失措。

應當廣開言路徵求良好的建議,訓練士卒、整備兵器,先洗雪國家覆亡的大恥,實現天下人民的共同願望,那麼君臨天下的大權還能給誰呢!」周嵩的上疏違背了晉王的旨意,被貶黜出京,任新安太守。

又因心懷怨謗被奪職。

周嵩是周的兄弟。

丙辰,王即皇帝位,百官皆陪列。

帝命王導升御一床一共坐,導固辭曰:「若太陽下同萬物,蒼生何由仰照!」帝乃止。

大赦,改元,文武增位二等。

帝欲賜諸吏投刺勸進者加位一等,民投刺者皆除吏,凡二十餘萬人。

散騎常待熊遠曰:「陛下應天繼統,率土歸戴,豈獨近者情重,遠者情輕!不若依漢法遍天下爵,於恩為普,且可以息檢核之煩,塞巧偽之端也。」

帝不從。

丙辰(初十),晉王即帝位,文武百官陪列於兩側。

元帝令王導登御一床一同坐,王導堅決拒絕,說:「如果太陽與天下萬物等同,怎麼能俯照蒼生!」元帝便不再堅持。

大赦天下,改年號為太興,文武官員都晉陞二級爵位。

元帝打算對所有曾經投貼建議自己接受皇位的人格外優一寵一,凡官吏都增加爵位一等,平民都提升為官吏,總計有二十多萬人。

散騎常待熊遠說:「陛下順應天命,繼承皇位,普天之下莫不擁戴,豈止左近之人情深,偏遠之人情淺!不如依照漢朝的做法,普遍賜封臣民官爵,這樣皇恩浩蕩,而且可以省去考察核實的煩勞,堵塞弄虛作假的渠道。」

元帝不聽。

庚午,立王太子紹為皇太子。

太子仁孝,喜文辭,善武藝,好賢禮士,容受規諫,與庾亮、溫嶠等為布衣之交。

亮風格峻整,善談老、莊,帝器重之,聘亮妹為太子妃。

帝以賀循行太子太傅,周為少傅,庾亮以中書郎侍講東宮。

帝好刑名家,以《韓非》書賜太子。

庾亮諫曰:「申、韓刻薄傷化,不足留聖心。」

太子納之。

庚午(二十四日),立王太子司馬紹為皇太子。

太子仁義而有孝道,喜歡文學,一愛一好武藝,禮賢下士,從諫如流,與庾亮、溫嶠等結為平民之交。

庾亮為人端莊肅正,擅長談論老子、莊子之學,元帝很器重他,禮聘其妹為皇太子妃。

元帝任命賀循行使太子太傅職權,周為少傅,庾亮以中書郎身份侍講東宮。

元帝喜好刑名之學,曾把《韓非子》一書贈送給太子。

庾亮規諫太子說:「申不害、韓非行一事刻薄有傷聖教,不值得聖上留心。」

太子聽從了。

[3]帝復遣使授慕容龍驤將軍、大單于、昌黎公,辭公爵不受。

以游邃為龍驤長史,劉翔為主簿,命邃創定府朝儀法。

裴嶷言於曰:「晉室衰微,介居江表,威德不能及遠,中原之亂,非明公不能拯也。

今諸部雖各擁兵,然皆頑愚相聚,宜以漸並取,以為西討之資。」

曰:「君言大,非孤所及也。

然君中朝名

德,不以孤僻陋而教誨之,是天以君賜孤而其國也。」

乃以嶷為長史,委以軍國

之謀,諸部弱小者,稍稍擊取之。

[3]元帝再次派遣使者任命慕容為龍驤將軍、大單于、昌黎公,慕容

推辭昌黎公的爵位不肯接受。

慕容任命游邃為龍驤長史,劉翔為主簿,讓游邃創定軍府禮儀。

裴嶷對慕容說:「晉王室衰微,孤獨地處於江南,國威和恩德都不能覆及遠方,中原的戰亂局面,除了賢君您無人能夠拯救。

現在各部族雖然各自擁有軍隊,但都是由頑鈍愚昧的族人聚合而成,應當逐個兼併,充實征討中原的實力。」

慕容說:「您所說的宏圖遠大,不是孤現在所能做的。

不過您是朝中名賢,不因為孤的僻陋而加以教誨,這是上天把您賜給孤而護國家。」

於是任裴嶷為長史,委託他策劃軍國之事,對勢力弱小的部族,逐步以武力兼併。

[4]李矩使郭默、郭誦救趙固,屯於洛。

誦潛遣其將耿稚等夜濟河襲漢營,漢具丘王翼光覘知之,以告太子粲,請為之備。

粲曰:「彼聞趙固之敗,自保不暇,安敢來此邪!毋為驚動將士!」俄而稚等奄至,十道進攻,粲眾驚潰,死傷太半,粲走保陽鄉。

稚等據其營,獲器械、軍資,不可勝數。

及旦,粲見稚等兵少,更與劉雅生收餘眾攻之,漢主聰使太尉范隆帥騎助之,與稚等相持,若戰二十餘日,不能下。

李矩進兵救之,漢兵臨河拒守,矩兵不得濟。

稚等殺其所獲牛馬,焚其軍資,突圍奔虎牢。

詔以矩都督河南三郡諸軍事。

[4]李矩派郭默、郭誦救援趙固,屯兵洛水、水一帶。

郭誦悄悄派遣部將耿稚等人夜間渡過黃河偷襲漢軍軍營,漢國具丘王翼光得到消息,傳告太子劉粲,請求做好防備。

劉粲說:「他們聽說趙固兵敗,自顧不暇,哪兒還敢到這兒來,不要因此驚動將士!」不久,耿稚等人率軍撲來,分十路圍攻,劉粲所部驚慌潰逃,死傷過半。

劉粲奔逃保守陽鄉。

耿稚等佔據其軍營,繳獲的兵器和軍事物資不計其數。

到了天亮,劉粲看見耿稚等人兵力不多,又和劉雅生收拾殘餘部隊反攻,漢主劉聰派太尉范隆率騎兵助戰,與耿稚等相持,苦戰二十多天,

不能攻克。

李矩進軍救援耿稚,漢軍憑借黃河拒守,李矩的軍隊無法渡河。

耿稚等人殺掉繳獲的牛馬,燒掉軍事物資,突圍奔向虎牢。

元帝下詔讓李矩總領河南三郡軍務。

[5]漢螽斯則百堂災,燒殺漢主聰之子會稽王康等二十一人。

[5]漢國螽斯則百堂發生火災,燒死漢主劉聰的兒子會稽王劉康等二十一人。

[6]聰以其子濟南王驥為大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錄尚書,齊王勱為大司徒。

[6]劉聰任命其子濟南王劉驥為大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錄尚書,任命齊王劉勱為大司徒。

[7]焦嵩、陳安舉兵一逼一十上,相國保遣使告急於張,遣金城太守竇濤督步騎二萬赴之。

軍至新陽,聞愍帝崩,保謀稱尊號。

破羌都尉張詵言於曰:「南陽王,國之疏屬,忘其大恥而亟欲自尊,必不能成功。

晉王近親,且有名德,當帥天下以奉之。」

從之,遣牙門蔡忠奉表詣建康;比至,帝已即位。

不用江東年號,猶稱建興。

[7]焦嵩、陳安起兵進一逼一十上,相國司馬保派人向張告急,張派金城太守竇濤督率步、騎兵二萬人赴援。

軍隊行至新陽,聽說愍帝死,司馬保策劃自立為帝。

破羌都尉張詵對張說:「南陽王司馬保是晉皇室中血統疏遠的宗族,把巨大的恥辱忘於腦後,急於想自己稱帝,一定不會成功。

晉王司馬睿是皇室近親,而且有賢名,應當率天下之人共同奉他為主。」

張聽從,派遣牙門蔡忠奉呈勸進表書去建康。

等到了建康,晉王已即帝位。

張不用江南新改的年號,仍用愍帝建興的年號。

[8]夏,四月,丁丑朔,日有食之。

[8]夏季,四月,丁丑朔(初一),出現日食。

[9]加王敦江州牧,王導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

[9]元帝加任王敦為江州牧,王導為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

導遣八部從事行揚州郡國,還,同時俱見。

諸從事各言二千石官長得失,獨顧和無言。

導問之,和曰:「明公作輔,寧使網漏吞舟,何緣采聽風聞,以察察為政邪!」導咨嗟稱善。

和,榮之族子也。

王導分遣八部從事八人行察揚州所屬八郡,回來後同時召見。

各位從事紛紛稟告二千石官長的為政得失,唯獨顧和默默無言。

王導詢問他,顧和說:「賢君您輔佐國政,寧可使法網寬鬆以至可以漏過大魚,為什麼又要搜集、聽信道聽途說,以斤斤計較來治理政事呢!」王導感歎稱讚。

顧和是顧榮的同族子侄。

[10]成丞相范長生卒;成主雄以長生子侍中賁為丞相。

長生博學,多藝能,年近百歲,蜀人奉之如神。

[10]成漢丞相范長生故去,成漢主李雄任命其子侍中范賁為丞相。

范長生博學多能,享年近百歲,蜀地人民尊奉他有如神靈。

[11]漢中常侍王沈養女有美色,漢主聰立以為左皇后。

尚書令王鑒、中書監崔懿之、中書令曹恂諫曰:「臣聞王者立後,比德乾坤,生承宗廟,沒配后土,必擇世德名宗,幽閒令淑,乃副四海之望,稱神祇之心。

孝成帝以趙飛一燕為後,使繼嗣絕滅,社稷為墟,此前鑒也。

自麟嘉以來,中宮之位,不以德舉。

借使沈之弟女,刑餘小丑,猶不可以塵污椒房,況其有婢邪!六宮妃嬪,皆公子公孫,奈何一旦以婢主之!臣恐非國家之福也。」

聰大怒,使中常侍宣懷謂太子粲曰:「鑒等小子,狂言侮慢,無復君臣上下之禮,其速考實!」於是收鑒等送市,皆斬之。

金紫光祿大夫王延馳,將入諫,門者弗通。

[11]漢國中常侍王沈的養女容顏美麗,漢主劉聰立她為左皇后。

尚書令王鑒、中書監崔懿之、中書令曹恂進諫說:「臣聽說帝王冊立王后,傚法乾坤相配之理,在世時承嗣宗廟祭祀,去世後配祀土神,必須選擇道德傳家、名門顯族的女子,本人也應幽閒賢淑,才能與四海之民的期望相稱,使神祇滿意。

漢成帝立趙飛一燕為皇后,結果使子嗣滅絕,社稷毀為廢墟,這是前代的教訓。

本期從麟嘉年間開始,選立皇后不以道德為準繩。

即便是王沈的妹妹或親女兒,也不過如同Yan宦丑類,尚且不能讓她們沾污后妃之位,更何況王沈的婢女呢!君王六宮的嬪妃,都是王公貴胄的子孫,怎能輕率地讓婢女做她們的主人!臣恐怕這不是國家的福兆。」

劉聰大為生氣,讓中常侍宣懷對太子劉粲說:「王鑒這幫小子,口出狂言,侮慢尊上,不再有君臣上下的禮節,望從速定罪!」於是收捕王鑒等人送往刑場斬首。

金紫光祿大夫王延騎馬趕來,要進宮規諫,守門者不給通報。

鑒等臨刑,王沈以杖叩之曰:「庸奴,復能為惡乎?乃公何與汝事!」鑒目叱之曰:「豎子!滅大漢者,正坐汝鼠輩與靳准耳!要當訴汝於先帝,取汝於地下治之。」

准謂鑒曰:「吾受詔收君,有何不善,君言漢滅由吾也?」

鑒曰:

「汝殺皇太弟,使主上獲不友之名。

國家畜養汝輩,何得不滅!」懿之謂准曰:「汝心如梟鏡,必為國患,汝既食人,人亦當食汝。」

王鑒等人臨刑前,王沈用手杖叩擊他們說:「無用奴才,還能再作惡嗎?老公關你們什麼事!」王鑒目叱罵說:「小子!安滅大漢的人,正是你這樣的鼠輩和靳准之流!我一定要向先帝控告你,把你拘到地下治罪。」

靳准對王鑒說:「我接受詔命拘捕你,有什麼不對,你卻說漢國覆滅是因為我?」

王鑒說:「你殺死皇太弟,使主上蒙受不友一愛一的惡名。

國家畜養你這樣的人,怎能不滅亡!」崔懿之對靳准說:「你的心像梟和破鏡這種畜類一樣殘忍,必定是國家的禍害。

你既然要吃人,別人也會吃掉你。」

聰又立宣懷養女為中皇后。

劉聰又立宣懷的養女為中皇后。

[12]司徒荀組在許昌,一逼一十於石勒,帥其屬數百人渡江;詔組與太保西陽王並錄尚書事。

[12]司徒荀組在許昌,被石勒所一逼一十,率領部屬數百人渡過長江。

元帝下詔讓荀組和太保、西陽王司馬同錄尚書事。

[13]段匹之奔疾陸眷喪也,劉琨使其世子群送之。

匹敗,群為段末所得。

末厚禮之,許以琨為幽州刺史,欲與之襲匹,密遣使繼群書,請琨為內應,為匹邏騎所得。

時琨別屯征北小城,不知也,來見匹。

匹以群書示琨曰:「意亦不疑公,是以白公耳。」

琨曰:「與公同盟,庶雪國家之恥,若兒書密達,亦終不以一子之故負公而忘義也。」

匹雅重琨,初無害琨意,將聽還屯。

其弟叔軍謂匹曰:「我,胡夷耳;所以能服晉人者,畏吾眾也。

今我骨肉乖離,是其良圖之日;若有奉琨以起,吾族盡矣。」

匹遂留琨。

琨之庶長子遵懼誅,與琨左長史楊橋等閉門自守,匹攻拔之。

代郡太守辟閭嵩、後將軍韓據復潛謀襲匹,事洩,匹執嵩、據及其徒一黨一,悉誅之。

五月,癸丑,匹稱詔收琨,縊殺之,並殺其子侄四人。

琨從事中郎盧諶、崔悅等帥琨餘眾奔遼西,依段末,奉劉群為主;將佐多奔石靳。

悅,林之曾孫也。

朝廷以匹尚強,冀其能平河朔,乃不為琨舉哀。

溫嶠表「琨盡忠帝室,家破一身亡,宜在褒恤;」盧諶、崔悅因末使者,亦上表為琨訟冤。

後數歲,乃贈琨太尉、侍中,謚曰愍。

於是夷、晉以琨死,皆不附匹。

[13]段匹為疾陸眷奔喪時,劉琨讓自己的嫡長子劉群陪送。

段匹兵敗,劉群被段末俘獲。

段末對他非常有禮,並答應讓劉琨當幽州刺史,想和劉琨共同攻擊段匹。

段末秘密派遣使者攜帶劉群寫的信,請劉琨當內應,結果被段匹的巡邏騎兵抓獲。

當時劉琨單獨屯兵於征北小城,不知內情,來見段匹。

段匹把劉群的信給他看,並說:「我心中也沒有懷疑您,所以告訴您。」

劉琨說:「我和您共同結盟,但願能洗雪國家的恥辱,即便兒子的信秘密地送到我手中,我最終也不會因為一個兒子的緣故辜負您而忘大義。」

段匹素來看重劉琨,本來也沒有加害劉琨的意思,準備聽任他返回駐屯地。

但段匹的弟弟段叔軍對他說:「我們是胡夷族,之所以能夠讓晉國人服從我們,是因為畏懼我們人數眾多。

現在我們骨肉不和,正是晉人圖謀我們的良機,如果有人推奉劉琨為首而起兵,我們這一族就完了。」

段匹於是羈留了劉琨,不讓他返回。

劉琨的庶長子劉遵懼怕因此被殺,和劉琨的左長史楊橋等人閉門自守,被段匹攻破。

代郡太守辟閭嵩、後將軍韓據又密謀偷襲段匹,事情洩露,段匹抓獲辟閭嵩、韓據及其一黨一徒,一併處決。

五月,癸丑(初八),段匹假稱奉詔拘捕劉琨,把他勒死,並殺掉他子、侄四人。

劉琨的從事中郎盧諶、崔悅等率領劉琨餘部逃奔遼西,依附段末,尊奉劉群為主,將佐們大多投奔石勒。

崔悅是崔林的曾孫。

朝廷因為段匹勢力尚強,希望他能平定河朔,於是不為劉琨發喪。

溫嶠上表稱頌:「劉琨盡忠於晉室,家破一身亡,應當褒揚優恤。」

盧諶、崔悅通過段末的使節,也上表為劉琨訴冤。

過了幾年,才追贈劉琨太尉、侍中,謚號為「愍」。

此時夷人、晉人因為劉琨之死,都不再附從段匹。

末遣其弟攻匹,匹帥其眾數千將奔邵續,勒將石越邀之於鹽山,大敗之,匹復還保薊。

末自稱幽州刺史。

段末派他兄弟進攻段匹,段匹率其部眾數千人準備投奔邵續,石勒部將石越在鹽山截擊段匹,重創其軍。

段匹又回頭保守薊州。

段末自稱幽州刺史。

初,溫嶠為劉琨奉表詣建康,其母崔氏固止之,嶠絕裾而去。

既至,屢求返命,朝遷不許。

會琨死,除散騎侍郎。

嶠聞母亡,阻亂不得奔喪、臨葬,固讓不拜,苦請北歸。

詔曰:「凡行禮者,當使理可經通。

今桀逆未梟,諸軍奉迎梓宮獨未得進,嶠以一身,於何濟其私難,而不從王命邪!」嶠不得已受拜。

當初,溫嶠受劉琨之命奉呈上表到建康,母親崔氏堅持阻攔,溫嶠斷袖而去。

到達建康以後,溫嶠多次請求返回覆命,朝廷不同意。

適逢劉琨死,元帝提升溫嶠任散騎侍郎。

溫嶠聽說母親亡故,因戰亂阻隔不能前去奔喪並安葬,所以堅持辭謝封職,苦苦請求北歸家鄉。

元帝下詔說:「凡是遵循禮節的人,行為應當常常符合大道理。

現在逆賊未能翦除,奉迎愍帝梓宮的軍隊尚且無法北進,溫嶠怎能讓自己只顧個人私難,不聽從王命呢!」漫嶠不得已,只好接受封職。

[14]初,曹嶷既據青州,乃叛漢來隆。

又以建康懸遠,勢援不接,復與石勒相結,勒授嶷東州大將軍、青州牧,封琅邪公。

[14]當初,曹嶷已經佔據青州,於是背叛漢國來投降東晉。

又因為建康遙遠,威勢、軍援均不能及遠,又與石勒勾結。

石勒委授崔嶷為東州大將軍、青州牧,封琅邪公。

[15]六月,甲申,以刁協為尚書令,荀崧為左僕射。

協一性一剛悍,與物多忤,與侍中劉隗俱為帝所一寵一任;欲矯時弊,每崇上抑下,排沮豪強,故為王氏所疾,諸刻碎之政,皆雲隗、協所建。

協又使酒放肆,侵毀公卿,見者皆側目憚之。

[15]六月,甲申(初九),元帝任刁協為尚書令,荀崧為左僕射。

刁協一性一情剛烈,對事常有不同意見,和侍中劉隗都是元帝所一寵一愛一、信任的人。

他們想糾正時弊,總是抑制臣下的勢力以崇奉君主的權威,排擠豪強,所以被王氏所恨,許多嚴酷、勞民的政策,都說是劉隗、刁協的主意。

刁協本人又酗酒任一性一,放一浪一無羈,攻訐公卿大臣,見到他的人都畏懼而不敢正視。

[16]戊戌,封皇子為武陵王。

[16]戊戌(二十三日),元帝封皇子司馬為武陵王。

[17]劉虎自朔方侵拓跋鬱律西部,秋,七月,鬱律擊虎,大破之。

虎走出塞,從弟路孤帥其部落降於鬱律。

於是鬱律西取烏孫胡地,東兼勿吉以西,士馬一精一強,雄於北方。

[17]劉虎從朔方侵犯拓跋鬱律的西部。

秋季,七月,拓跋鬱律攻擊劉虎,大勝。

劉虎逃到塞外,堂弟劉路孤率部落民眾投降拓跋鬱律。

於是拓跋鬱律向西攻取烏孫故地,向東兼併了勿吉以西地區,兵強馬壯,稱雄於北方。

[18]漢主聰寢疾,征大司馬曜為丞相,石勒為大將軍,皆錄尚書事,受遺詔輔政。

曜、勒固辭。

乃以曜為丞相、領雍州牧,勒為大將軍、領幽·冀二州牧,勒辭不受。

以上洛王景為太宰,濟南王驥為大司馬,昌國公為大帥,朱紀為太傅,呼延晏為太保,並錄尚書事;范隆守尚書令、儀同三司,勒准為大司空、領司隸校尉,皆迭決尚書奏事。

癸亥,聰卒。

甲子,太子粲即位。

尊皇后靳氏為皇太后,樊氏號弘道皇后,武氏號弘德皇后,王氏號弘孝皇后;立其

妻靳氏為皇后,子元公為太子。

大赦,改元漢昌。

葬聰於宣光陵,謚曰昭武皇

帝,廟號烈宗。

靳太后等皆年未盈二十,粲多行無禮,無復哀戚。

[18]漢主劉聰病重,徵召大司馬劉曜任命為丞相,石勒任大將軍,都領尚書事,稟受遺詔輔佐國政。

劉曜、石勒固執地推辭,於是任劉曜為丞相,兼雍州牧,石勒為大將軍,兼領幽州、冀州牧,石勒推辭不接受。

任上洛王劉景為太宰,濟南王劉驥為大司馬,昌國公劉為太帥,朱紀為太傅,呼延晏為太保,同領尚書事;范隆仍為尚書令、儀同三司,靳准任大司空、領司隸校尉,輪流決斷尚書所奏事宜。

癸亥(十九日),劉聰故去。

甲子(二十日),太子劉粲即位,尊皇后靳氏為皇太后,樊氏號稱弘道皇后,武氏號稱弘德皇后,王氏號稱弘孝皇后;立妻子靳氏為皇后,兒子劉元公為太子。

大赦天下,改年號為漢昌。

劉聰葬於宣光陵,謚號是昭武皇帝,廟號烈宗。

靳太后等人年齡都不到二十歲,劉粲多行非禮之舉,並無悲哀神色。

靳准陰有異志,私謂粲曰:「如聞諸公欲行伊、霍之事,先誅太保及臣,以大司馬統萬機,陛下宜早圖之!」粲不從。

准懼,復使二靳氏言之,粲乃從之。

收其太宰景、大司馬驥、驥母弟車騎大將軍吳王逞、太帥、大司徒齊王勱,皆殺之。

朱紀、范隆奔長安。

八月,粲治兵於上林,謀討石勒。

以丞相曜為相國、都督中外諸軍事,仍鎮長安。

靳准為大將軍、錄尚書事。

粲常游宴後宮,

軍國之事,一決於准。

准矯詔以從弟明為車騎將軍。

康為衛將軍。

靳准私下懷有異志,悄悄對劉粲說:「好像聽說諸位公卿準備像商代伊尹、漢代霍光那樣代攝朝政,殺掉太保呼延晏和我,讓大司馬劉驥統領萬機,陛下應當早作準備。」

劉粲不聽。

靳准恐懼,又讓皇太后靳氏和皇后靳氏二人勸說,劉粲於是聽從。

收捕太宰劉景、大司馬劉驥、劉驥的同母弟車騎大將軍吳王劉逞、太帥劉和大司徒齊王劉勱,全部處死。

朱紀和范隆逃奔長安。

八月,劉粲在上林練兵,準備征討石勒。

任丞相劉曜為相國,總督內外軍事事宜,仍然鎮守長安。

任靳准為大將軍,領尚書事。

劉粲經常在後宮遊樂,軍國大事,全由靳準決斷。

靳准假稱詔令,讓堂弟靳明任車騎將軍,靳康為衛將軍。

准將作亂,謀於王延。

延弗從,馳,將告之;遇靳康,劫延以歸。

准遂勒兵升光極殿,使甲士執粲,數而殺之,謚曰隱帝。

劉氏男一女,無少長皆斬東市。

發永光、宣光二陵,斬聰一屍一,焚其宗廟。

准自號大將軍、漢天王,稱制,置百官。

謂安定胡嵩曰:「自古無胡人為天子者,今以傳國璽付汝,還如晉家。」

嵩不敢受,准怒,殺之。

遣使告司州刺史李矩曰:「劉淵,屠各小丑,因晉之亂,矯稱天命,使二帝幽沒。

輒率眾扶侍梓宮,請以上聞。」

矩馳表於帝,帝遣太常韓胤等奉迎梓宮。

漢尚書北宮純等招集晉人,堡於東宮,靳康攻滅之。

准欲以王延為左光祿大夫,延罵曰:「屠各逆奴,何不速殺我,以吾左目置西陽門,觀相國之入也;右目置建春門,觀大將軍之入也!」准殺之。

靳准將要作亂,與王延商議。

王延不肯依從,馳馬準備告發,路上遇見靳康,被劫持回來。

靳准便領兵登上光極殿,派甲士抓住劉粲,數落他的罪名並殺了他,謚號隱帝。

劉氏的男男一女女,不分老幼都斬殺於東市。

又挖掘永光、宣光兩座陵墓,斬斷劉聰一屍一身,焚燬劉氏宗廟。

靳准自稱大將軍、漢天王,行使皇帝權力,設置百官。

靳准對安定人胡嵩說:「自古以來沒有胡人當天子的,現在把傳國玉璽交給你,還給晉王室。」

胡嵩不敢接受,靳准發怒,殺胡嵩。

靳准派使者告訴司州刺史李矩說:「劉淵是匈奴屠各部的小丑,乘晉內亂,矯稱天命為天子,使得晉懷帝、晉愍帝被俘身死。

我立即率眾扶侍二帝梓宮送往南方,請報知皇帝。」

李矩急速上表元帝,元帝派太常韓胤等人奉迎梓宮。

漢國尚書北宮純等招集晉國民眾,在東宮建堡固守,被靳康攻滅。

靳准想讓王延任光祿大夫,王延罵道:「屠各族的逆奴,為什麼不快把我殺了,把我的左眼放在西陽門,好看相國劉曜攻進來;把右眼放在建春門,好看大將軍石勒攻進來!」靳准殺了王延。

相國曜聞亂,自長安赴之。

石勒帥一精一銳五萬以討准,據襄陵北原。

准數挑戰,勒堅壁以挫之。

相國劉曜聽說國中有亂,由長安前來救難。

石勒率五萬一精一兵討伐靳准,佔據襄陵以北平原。

靳准多次挑戰,石勒堅壁不出,耗去敵人銳氣。

冬,十月,曜至赤壁。

太保呼延晏等自平陽歸之,與太傅朱紀等共上尊號。

曜即皇帝位,大赦,惟靳准一門不在赦例。

改元光初。

以朱紀領司徒,呼延晏領司空,太尉范隆以下悉復本位。

以石勒為大司馬、大將軍,加九錫,增封十郡,進爵為趙公。

冬季,十月,劉曜到達赤壁。

太保呼延晏等從平陽來歸附,與太傅朱紀等共同擬上皇帝尊號。

劉曜便即帝位,大赦天下,只有靳准一族不在赦免之列。

改年號為光初。

以朱紀領司徒,呼延晏領司空,太尉范隆以下諸人都官復原職。

任石勒為大司馬、大將軍,加九錫,增封十郡為私邑,進爵為趙公。

勒進攻准於平陽,巴及羌、羯降者十餘萬落,勒皆徙之於所部郡縣。

石勒在平陽進攻靳准,巴人、羌人和羯族人投降的有十多萬人,石勒把他們全部遷徙到自己統治的郡縣內。

漢主曜使征北將軍劉雅、鎮北將軍劉策屯汾陰,與勒共討准。

漢主劉曜派征北將軍劉雅、鎮北將軍劉策屯兵汾陰,與石勒共同討伐靳准。

[19]十一月,乙卯,日夜出,高三丈。

[19]十一月,乙卯(十三日),夜間出現太陽,高三丈。

[20]詔以王敦為荊州牧,加陶侃都督交州諸軍事;敦固辭州牧,乃聽為刺史。

[20]元帝下詔任命王敦為荊州牧,授予陶侃都督交州軍事。

王敦堅持辭謝,於是聽任他為刺史。

[21]庚申,詔群公卿士各陳得失。

御史中丞熊遠上疏,以為:「胡賊猾夏,梓宮未返,而不能遣軍進討,一失也。

群官不以讎賊未報為恥,備在調一戲、酒食而已,二失也。

選辟用人,不料實德,惟在白望,不求才幹,惟事請托;當官者以治事為俗吏,奉法為苛刻,盡禮為詔諛,從容為高妙,放一蕩為達士,驕蹇為簡雅,三失也。

世之所惡者,陸沈泥滓;時之所善者,翱翔雲霄;是以萬機未整,風俗偽薄。

朝廷群司,以從順為善,相違見貶,安得朝有辨爭之臣,士無祿仕之志乎!迸之取士,敷奏以言;今光祿不試,甚違古義。

又舉賢不出世族,用法不及權貴,是以才不濟務,一奸一無所懲。

若此道不改,求以救亂,難矣!」

[21]庚申(十八日),元帝下詔讓群臣公卿各陳國政得失。

御史中丞熊遠上疏認為:「胡族寇賊作亂華夏,二帝梓宮未還,卻不能派軍征討,這是第一個過失;官員們不以仇敵未報為恥,只顧飲宴調侃,這是第二個過失;選辟用人,不考察實際的德行,只看虛名,不求有才幹,只重關係,當官的人把治理政事看作是俗吏所為,把遵奉法律看作是苛刻,把盡守禮儀看作諂諛,把無所事事看作高妙,把放一蕩不羈之人看作通達之士,把驕傲怠慢看作簡雅,這是第三個過失。

時俗所憎惡的人,沉一淪於塵埃,時俗所褒揚的人,得以翱翔雲霄,所以萬事未備,而風俗卻虛偽、刻薄。

朝廷眾官,以順從為善,意見不合便遭貶責,這怎能使朝廷有抗辯諫諍的大臣,怎能使士人沒有為俸祿做官之心呢!迸代選拔人才,根據他們陳述的言論,現在光祿大夫不一舉行考試,大大違背古制。

再加上推舉賢良不超出豪強世族,刑律實施不到權貴們頭上,所以有才能的人不能成功立業,一奸一佞之人無從懲治。

如果這種做法不改變,希望拯救亂政是太困難了!」

先是,帝以離亂之際,欲慰悅人心,州郡秀、孝,至者不試,普皆署吏。

尚書陳亦上言:「宜漸循舊制,試以經策。」

帝從之,仍詔:「不中科者,刺史、太守免官。」

於是秀、孝皆不敢行,其有到者,亦皆托疾,比三年無就試者。

帝欲特除孝廉已到者官,尚書郎孔坦奏議,以為:「近郡懼累君父,皆不敢行;遠郡冀於不試,冒昧來赴。

今若偏加除署,是為謹身奉法者失分,僥倖投射者得官,頹風傷教,恐從此始。

不若一切罷歸,而為之延期,使得就學,則法均而令信矣。」

帝從之,聽孝廉申至七年乃試,坦,愉之從子也。

以前,元帝因為正當戰亂離散之世,想撫一慰、取一悅人心,州郡薦舉的秀才、孝廉進京不必考試,普遍署任為官吏。

尚書陳也上言說:「應當逐漸恢復過去的制度,考試經策。」

元帝聽從,於是下詔說:「凡薦舉的秀才、孝廉考試不合格的,所在地的刺史、太守免職。」

這樣被薦舉出來的秀才、孝廉都不敢來參加考試,即使有來的,也都以生病為由推托,連續三年沒有應試者。

元帝想將已到京的孝廉按特例處理授予他們官職,尚書孔坦上奏發表意見,認為:「附近州郡的孝廉怕牽累長官、家人,都不敢來,而遠處州郡的孝廉

寄希望於免予考試,冒昧前來。

現在如果一律只授予他們官職,那麼持身嚴謹、奉尊法令的人便失去了機會,而心存僥倖、冒險一試的人卻得到了官職,風氣敗壞、教化不行,恐怕從此開始。

不如所有的人都不授職,推延策試日期,讓他們再去學習,這樣法令便公正而誠信。」

元帝聽從,任憑策試孝廉推遲七年才舉行。

孔坦是孔愉的侄子。

[22]靳准使侍中卜泰送乘輿、服御請和於石勒;勒囚泰,送於流主曜。

曜謂泰曰:「先帝末年,實亂大倫。

司空行伊、霍之權,使朕及此,其功大矣。

若早迎大駕者,當悉以政事相委,況免死乎!卿為朕入城,具宣此意。」

泰還平陽,准自以殺曜母兄,沈吟未從。

十二月,左、右車騎將軍喬泰、王騰、衛將軍靳康等,相與殺准,推尚書令靳明為主,遣卜泰奉傳國六璽降漢。

石勒大怒,進軍攻明,明出戰,大敗,乃嬰城固守。

[22]靳准派侍中卜泰贈送車駕、服御給石勒,向他請和。

石勒囚禁卜泰,押送到漢主劉曜那裡。

劉曜對卜泰說:「先帝劉粲末年,行為實在是違背人倫。

大司空靳准行使伊尹、霍光那樣的權利,使得朕能登上君位,功勞很大。

如果能早日迎奉大駕,我會把政事全部委託他管轄,何況免除一死呢!你為我進城去向靳准原原本本地傳達我的意思。」

卜泰回到平陽轉告靳准,靳准自己覺得殺害了劉曜的母親、兄弟,猶豫不決。

十二月,左、右車騎將軍喬泰、王騰、衛將軍靳康等,合謀殺了靳准,推舉尚書令靳明為主,派遣卜泰奉送傳國的六顆印信投降漢國。

石勒大為惱怒,進軍攻擊靳明,靳明出兵迎戰,大敗,於是環城固守。

[23]丁丑,封皇子煥為琅邪王。

煥,鄭夫人之子,生二年矣,帝一愛一之,以其疾篤,

分類:史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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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宗成皇帝中之上鹹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十八 顯宗成皇帝中之下鹹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十九 顯宗成皇帝下鹹康八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 孝宗穆皇帝上之下永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一 孝宗穆皇帝中之上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二 孝宗穆皇帝中之下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三 孝宗穆皇帝下昇平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四 海西公下太和四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五 太宗簡文皇帝鹹安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六 烈宗孝武皇帝上之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七 烈宗孝武皇帝上之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八 烈宗孝武皇帝中之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九 烈宗孝武皇帝中之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 烈宗孝武皇帝下太元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一 安皇帝甲隆安元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二 安皇帝乙隆安二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三 安皇帝丙隆安三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四 安皇帝丁隆安五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五 起昭陽單閼,盡閼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六 安皇帝己義熙元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七 安皇帝庚義熙五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八 安皇帝辛義熙七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九 安皇帝壬義熙十一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四十 安皇帝癸義熙十三年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一 高祖武皇帝永初元年(庚申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二 太祖文皇帝上之上元嘉元年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三 太祖文皇帝上之中元嘉五年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四 太祖文皇帝上之下元嘉八年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五 太祖文皇帝中之上元嘉十三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六 太祖文皇帝中之中元嘉十九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七 太祖文皇帝中之下元嘉二十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八 太祖文皇帝下之上元嘉二十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九 太祖文皇帝下之下元嘉三十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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