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
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txt·齊紀一 太祖高皇帝建元元年(己未、
齊紀一齊高帝建元元年(己未,公元479年)
[1]春,正月,甲辰,以江州刺史蕭嶷為都督荊·湘等八州諸軍事、荊州刺史,尚書左僕射王延之為江州刺史,安南長史蕭子良為督會稽等五郡諸軍事、會稽太守。
[1]春季,正月,甲辰(初二),劉宋順帝任命江州刺史蕭嶷為都督荊湘等八州諸軍事、荊州刺史,任命尚書左僕射王延之為江州刺史,任命安南長史蕭子良為都督會稽等五郡諸軍事、會稽太守。
初,沈攸之欲聚眾,開民相告,士民坐執役者甚眾;嶷至鎮,一日罷遣三千餘人。
府州儀物,務存儉約,輕刑薄斂,所部大悅。
當初,沈攸之準備聚眾起事的時候,允許百姓互相告發,因此獲罪服役的士人和平民甚為眾多。
蕭嶷來到荊州以後,在一天以內就遣散了三千多人。
刺史府與州衙中禮儀器物的陳設,都力求保持儉省節約,又能放寬刑罰,減少賦役,所以本州百姓大為歡一悅。
[2]辛亥,以竟陵世子賾為尚書僕射,進號中軍大將軍、平府儀同三司。
[2]辛亥(初九),順帝任命竟陵世子蕭賾為尚書僕射,晉陞封號為中軍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
[3]太傅道成以謝有重名,必欲引參佐命,以為左長史。
嘗置酒與論魏、晉故事,因曰:「石苞不早勸晉文,死方慟哭,方之馮異,非知機也。」
曰:「晉文世事魏室,必將身終北面;借使魏依唐、虞故事,亦當三讓彌高。」
道成不悅。
甲寅,以為侍中,更以王儉為左長史。
[3]太傅蕭道成因謝名聲顯著,一定要延引他參與輔佐自己開創新朝,便讓他擔任左長史。
蕭道成曾經擺上酒席,與謝談論魏晉時期的舊事,乘機說:「石苞沒有及早勸說晉文王司馬昭登基,等他死後,才去痛哭,與漢馮異相比,還不算是通曉機宜的啊。」
謝說:「晉文王累世事奉魏室,必然要使自己終生北面稱臣。
假如曹魏依照唐堯把帝位傳給虞舜的先例行一事,晉文王也應當經過三次推讓,才顯得更為崇高。」
蕭道成很不高興。
甲寅(十二日),順帝任命謝為侍中,另外任命王儉為左長史。
[4]丙辰,以給事黃門侍郎蕭長懋為雍州刺史。
[4]丙辰(十四日),順帝任命給事黃門侍郎蕭長懋為雍州刺史。
[5]二月,丙子,邵陵殤王友卒。
[5]二月,丙子(初四),宋邵陵殤王劉友去世。
[6]辛巳,魏太皇太后及魏主如代郡溫泉。
[6]辛巳(初九),北魏太皇太后及北魏國主孝文帝前往代郡溫泉。
[7]甲午,詔申前命,命太傅贊拜不名。
[7]甲午(二十二日),順帝頒詔重申以前的命令,讓太傅蕭道成朝拜時,不必自己稱名。
[8]已亥,魏太皇太后及魏主如西宮。
[8]己亥(二十七日),北魏太皇太后及孝文帝前往西宮。
[9]三月,癸卯朔,日有食之。
[9]三月,癸卯朔(初一),出現日食。
[10]甲辰,以太傅為相國,總百揆,封十郡,為齊公,加九錫;其驃騎大將軍、揚州牧、南徐州刺史如故。
已巳,詔齊國官爵禮儀,並仿天朝。
丙午,以世子賾領南豫州刺史。
[10]甲辰(初二),順帝任命太傅蕭道成為相國,總領百官,封給他十個郡的封地,號稱齊公,頒賜九錫,讓他仍然擔任驃騎大將軍、揚州牧、南徐州刺史。
己巳(疑誤),順帝頒詔決定,齊國的官職爵和禮典儀式,一概倣傚朝廷。
丙午(初四),順帝任命蕭道成的世子蕭賾兼任南豫州刺史。
[11]楊運長去宣城郡還家,齊公遣人殺之。
凌源令潘智與運長厚善;臨川王綽,義慶之孫也,綽遣腹心陳贊說智曰:「君先帝舊人,身是宗室近屬,如此形勢,豈得久全!若招合內外,計多有從者。
台城內人常有此心,苦無人建意耳。」
智即以告齊公。
庚戌,誅綽兄弟及其一黨一與。
[11]楊運長離開宣城郡解職回家的時候,齊公蕭道成派人將他殺死。
凌源縣令潘智與楊運長交情深厚。
臨川王劉綽,是劉義慶的孫子。
劉綽派遣親信陳崑勸誘潘智說:「您是先朝皇帝的故舊之人,我本人是宗室的近親,在這種情況下,難道我們能夠長期得以保全嗎?如果我們招攬聚集朝廷內外的人們,估計會有許多人追隨。
宮城以內的人經常抱有這種想法,只是苦於沒有人提出這一主張罷了。」
潘智當即把這番話向齊公蕭道成稟告。
庚戌(初八),齊公蕭道成誅殺了劉綽兄弟及其一黨一羽。
[12]甲寅,齊公受策命,赦其境內,以石頭為世子一宮,一如東宮。
褚淵引何曾自魏司徒為晉丞相故事,求為齊官,齊公不許。
以王儉為齊尚書右僕射,領吏部;儉時年二十八。
[12]甲寅(十二日),齊公蕭道成接受策書的任命,大赦齊國境內的囚犯,以石頭城為世子的宮室,與皇室設立東宮完全一樣。
褚淵援引何曾由曹魏的司徒擔任西晉的丞相的舊事,請求擔任齊國的官員,齊公蕭道成沒有應允。
他卻任命王儉為齊國尚書右僕射,主管吏部。
當時,王儉只有二十八歲。
夏,四月,壬申朔,進齊公爵為王,增封十郡。
夏季,四月,壬申朔(初一),順帝進封齊公蕭道成的爵位為王,增加十個郡的封地。
甲戌,武陵王贊卒,非疾也。
甲戌(初三),武陵王劉贊故去,他並不是因病而終的。
丙戌,加齊王殊禮,進世子為太子。
丙戌(十五日),順帝以特殊的禮節對待齊王蕭道成,將齊國的世子稱作太子。
辛卯,宋順帝下詔禪位於齊。
壬辰,帝當臨軒,不肯出,兆於佛蓋之下,王敬則勒兵殿庭,以板輿入迎帝。
太后懼,自帥Yan人索得之,敬則啟譬令出,引令升車。
帝收淚謂敬則曰:「欲見殺乎?」
敬則曰:「出居別宮耳。
官先取司馬家亦如此。」
帝泣而彈指曰:「願後身世世勿復生天王家!」宮中皆哭。
帝拍敬則手曰:「必無過慮,當餉輔國十萬錢。」
是日,百僚陪位。
侍中謝在直,當解璽綬,陽為不知,曰:「有何公事?」
傳詔云:「解璽綬授齊王。」
曰:「齊自應有侍中。」
乃引枕臥。
傳詔懼,使稱疾,欲取兼人,曰:「我無疾,何所道!」遂朝服步出東掖門,仍登車還宅。
乃以王儉為侍中,解璽綬。
禮畢,帝乘畫輪車,出東掖門就東邸。
問:「今日何不奏鼓吹?」
左右莫有應者。
右光祿大夫王琨,華之從父弟也,在晉世巳為郎中,至是,攀車獺尾慟哭曰:「人以壽為歡,老臣以壽為戚。
既不能先驅螻蟻,乃復頻見此事!」嗚咽不自勝,百官雨泣。
辛卯(二十日),劉宋順帝頒詔將帝位傳讓給齊王。
壬辰(二十一日),順帝應當到殿前去會見百官,但他不肯出面,卻逃到佛像的寶蓋下面。
王敬則率領軍隊來到宮殿的庭院中,抬著一頂木板轎子入宮,去迎接順帝。
太后害怕了,便親自率領宦官找到了順帝,王敬則勸誘順帝,讓他從寶蓋下面出來,領著他上了轎子。
順帝止住眼淚,對王敬則說:「準備殺死我嗎?」
王敬則說:「只是讓你到另外的宮殿中居住罷了。
您家先前取代司馬氏一家也是這樣做的。」
順帝掉著眼淚彈著食指說:「但願我今後生生世世永遠不再生在帝王家中!」宮中的人們都哭泣起來。
順帝拍著王敬則的手說:「如果不發生意外,就贈送給你十萬錢。」
當天,百官為齊王陪席,侍中謝正在值班,應當解送璽印,但他假裝不知道,還說:「有什麼公事嗎?」
有人傳達詔旨說:「解送璽印,交給齊王。」
謝說:「齊王自然應當另有自己的侍中。」
說著,他便拉過枕頭,躺了下來。
傳達詔旨的官員害怕了,便讓謝聲稱得了疾病,打算另找一個兼任侍中的人,謝說:「我沒有生病,為什麼說我有病!」於是,他穿著朝服,徒步走出東掖門,上了車,回住宅去了。
齊王便讓王儉擔任侍中,解送璽印。
禮典結束以後,順帝坐著彩漆畫輪的車子,出了東掖門,前往太子的府邸。
順帝問:「為什麼今天沒有器樂演奏?」
周圍的人都沒有回答。
右光祿大夫王琨是王華的堂弟,在晉朝已經擔任了郎中,到了此時,他抓著車上懸著的獺尾痛哭著說:「人們都為長壽高興,老臣卻為長壽悲哀。
既然此身不能夠及早死去,所以才屢次目睹今天發生的這種事情!」他嗚嗚咽咽地哭泣著,難以自制,百官也都淚如雨下。
司空兼太保褚淵等奉璽綬,帥百官詣齊宮勸進;王辭讓未受。
淵從弟前安成太守謂淵子賁曰:「司空今日何在?」
賁曰:「奉璽綬在齊大司馬門。」
曰:「不知汝家司空將一家物與一家,亦復何謂!」甲午,王即皇帝位於南崑郊。
還宮,大赦,改元。
奉宋順帝為汝陰王,優崇之禮,皆仿宋初。
築宮丹楊,置兵守衛之。
宋神主遷汝陰廟,諸王皆降為公;自非宣力齊室,余皆除國,獨置南康、華容、鄉三國,以奉劉穆之、王弘、何無忌之後,除國者凡百二十人。
二台官僚,依任攝職,名號不同、員限盈長者,別更詳議。
司空兼太保褚淵等人捧上璽印,率領百官前往齊王宮請蕭道成即帝位,齊王推辭謙讓,沒有接受。
褚淵的堂弟、前任安成太守褚對褚淵的兒子褚賁說:「今天司空卻在哪裡?」
褚賁說:「在齊王宮大司馬門奉獻璽印。」
褚說:「我真不知道你家司空把一家的物件交給另一家,這又算怎麼一回事情!」甲午(二十三日),齊王在建康南郊即帝位。
南齊高帝回宮以後,大赦天下罪囚,更改年號為建元。
南齊高帝將順帝奉為汝陰王,優待尊崇汝陰王的禮典,完全效仿劉宋初年的做法。
高帝在丹楊為順帝修築宮室,並設置兵力守衛。
劉宋諸帝的神位都被遷移到汝陰廟中,劉宋諸王都被降爵為公;如果沒有為齊室出力,公侯以下一律削除國號,唯獨設置南康、華容、萍鄉三國,以便奉養劉穆之、王弘與何無忌的後人;削除國號的諸王計有一百二十人。
劉宋與蕭齊兩朝廷的官員仍然保持原來的職位,對於官名稱謂不同和官員超過名額的情況,另外再加詳細計議。
以褚淵為司徒。
賓客賀者滿座。
褚歎曰:「彥回少立名行,何意披猖至此!門戶不幸,乃復有今日之拜。
使彥回作中書郎而死,不當為一名士邪!名德不昌,乃復有期賾之壽!」淵固辭不拜。
高帝任命褚淵為司徒,前來祝賀的人和賓客擠滿了座席。
褚歎息著說:「褚淵從少年時代便建樹了自己的名望與一操一行,有誰料想得到他會猖狂到這般地步!褚家門戶不幸,才會又有今天的拜官之舉。
假使褚淵在擔任中書郎的時候死去了,難道不會成為一位名士嗎!如今他的名譽與德行都敗壞了,可是偏偏會長命百歲!」於是,褚淵堅決不肯接受任命。
奉朝請河東裴上表,數帝過惡,掛冠徑去;帝怒,殺之。
太子賾請殺謝,帝曰:「殺之遂成其名,正應容之度外耳。」
久之,因事廢於家。
奉朝請、河東人氏裴上表指斥高帝的過失與醜行,直接辭官離去。
高帝大怒,將他殺死。
太子蕭賾請求殺掉謝,高帝說:「殺了他,便成就了他的名望了。
我們恰恰應該把他置之度外包一皮容下來哩。」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謝終於因事被廢免在家中。
帝問為政於前撫軍行參軍沛國劉,對曰:「政在《孝經》。
凡宋氏所以亡,陛下所以得者,皆是也。
陛下若戒前車之失,加之以寬厚,雖危可安;若循其覆轍,雖安必危矣。」
帝歎曰:「儒者之言,可寶萬世!」
高帝向前任撫軍行參軍沛國人氏劉詢問如何處理政務,劉回答說:「政務就在《孝經》裡面。
大凡劉宋滅亡,陛下得國的原因,其中都包一皮含一著《孝經》闡述的道理。
倘若陛下能夠將前車之鑒引以為誡,再加上待人寬和仁厚,即使國家已經垂危了,也可以安定下來;倘苦陛下重蹈覆轍,即使國家原來很安定,也一定會招致危亡。」
高帝感歎著說:「儒士的話,真是可以用作萬代之寶啊!」
[13]丙申,魏主如崞山。
[13]丙申(二十五日),北魏孝文帝前往崞山。
[14]丁酉,以太子詹事張緒為中書令,齊國左衛將軍陳顯達為中護軍,右衛將軍李安民為中領軍。
緒,岱之兄子也。
[14]丁酉(二十六日),高帝任命太子詹事張緒為中書令,任命齊國左衛將軍陳顯達為中護軍,任命右衛將軍李安民為中領軍。
張緒是張岱的哥哥的兒子。
[15]戊戌,以荊州刺史嶷為尚書令、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揚州刺史,南兗州刺史映為荊州刺史。
[15]戊戌(二十七日),齊高帝任命荊州刺史蕭嶷為尚書令、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揚州刺史,任命南兗州刺史蕭映為荊州刺史。
[16]帝命群臣各言得失。
淮南、宣城二郡太守劉善明「請除宋氏大明、泰始以來諸苛政細制,以崇簡易。」
又以為:「交州險遠,宋末政苛,遂至怨叛,今大化創始,宜懷以恩德。
且彼土所出,唯有珠寶,實非聖朝所須之急,討伐之事,謂宜且停。」
給事黃門郎清河崔祖思亦上言,以為:「人不學則不知道,此悖逆禍亂所由生也。
今無員之官,空受祿力,雕耗民財。
宜開文武二學崑,課台、府、州、國限外之人各從所樂,依方習業。
若有廢惰者,遣還故郡;經藝優殊者,待以不次。
又,今陛下雖躬履節儉,而群下猶安習侈一靡一。
宜褒進朝士之約素清修者,貶退其驕奢荒一婬一者,則風欲可移矣。」
宋元嘉之世,凡事皆責成郡縣。
世祖徵求急速,以郡縣遲緩,始遣台使督之。
自是使者所在旁午,競作威福,營私納賂,公私勞擾。
會稽太守聞喜公子良上表極陳其弊,以為:「台有求須,但明下詔敕,為之期會,則人思自竭;若有稽遲,自依糾坐之科。
今雖台使盈湊,會取正屬所辦,徒相疑憤,反更淹懈,宜悉停台使。」
員外散騎郎劉思效上言:「宋自大明以來,漸見凋弊,徵賦有加而天府尤貧。
小民嗷嗷,殆無生意;而貴族富室,以侈麗相高,乃至山澤之民,不敢採食其水草。
陛下宜一新王度,革正其失。」
上皆加褒賞,或以表付外,使有司詳擇所宜,奏行之。
已亥,詔:「二宮諸王,悉不得營立屯邸,封略山湖。」
[16]高帝命令群臣各自進言朝政得失。
淮南、宣城二郡太守劉善明說:「請廢除劉宋大明、泰始年間以來的各項苛暴瑣碎的政令與制度,以示崇尚簡要平易。」
他還認為:「交州地勢險要而又荒僻遙遠,由於宋末年政令苛暴,終於招致民怨,導致叛亂。
如今廣遠深入的教化剛剛開創,應當以恩惠與德行感化他們。
況且交州土地上出產的物品,只有珠寶,這實在不是我朝急切需要的東西。
所以,討伐交州的事情,我認為應當暫時停止下來。」
給事黃門郎清河人氏崔祖思進言也認為:「如果人們不肯求學,就不明白道理,這正是叛逆與禍亂所以產生的根由。
現在,不在名額以內的官員,白白享受俸祿和人力的供養,損耗民眾的財富。
應當開設文武兩類學校,考核朝廷、府州、封國中編製以外的官員,使他們各自按照本人的意願,根據規定的辦法熟悉學業。
如果有人荒廢學業,便將他遣返本郡;如果有人經學優異,便不拘等次地任用他。
再者,如今雖然陛下親自奉行節約儉省的風尚,但是群臣仍然過慣並安於奢移一浪一費的生活。
應當表彰進用節儉樸素、持身清正的朝廷中的官員,貶抑斥逐那些驕橫奢侈、耽於佚樂的官員,當前的風尚習俗就可以得到改變了。」
劉宋文帝元嘉年間,完全是督責郡縣去完成所有的事情。
劉宋孝武帝凡事都要求火速辦理,認為郡縣行動緩慢,便開始由朝廷派遣使者督責郡縣。
從此,派出的使者到處交錯而行,爭著恃勢弄權,謀求私利,收受賄賂,官府與百姓都遭受使者的困擾。
會稽太守聞喜公蕭子良上表,極力陳述這一弊病,他認為:「如果朝廷有所需求,只要公開頒發詔書敕令,指定期限,人們自然就會想方設法地去完成任務了。
如果耽誤了期限,自然應該依照法令舉發懲處。
現在,雖然朝廷的使者遍佈各地,可是各種事情仍然需要通過州縣官員去辦理。
結果,徒然使得朝廷的使者與負責其事的官員相互猜疑懷恨,反而使朝廷的命令實行得更為遲緩鬆懈。
所以,朝廷應當將派出的使者全部停罷。」
員外散騎郎劉思效進言說:「宋自從大明年間以來,逐漸顯現出衰敗的跡象。
雖然徵收賦稅不斷增加,但是朝廷的庫存卻愈見貧乏。
平民哀鳴不止,幾乎已經沒有生機。
然而,貴族富戶以生活奢侈豪華相互炫耀,卻使山林湖澤間的百姓,甚至於不敢採摘他們的水草充飢。
陛下應當完全刷新王者的政教,改正這一過失。」
高帝對劉善明等人都給與獎勵,還將有的表奏交付外廷,讓有關部門詳細斟酌適用的辦法,上奏施行。
己亥(二十八日),高帝頒詔說:「皇子、皇孫兩宮和諸王,一律不允許營建莊園別墅,霸佔山林湖泊。」
[17]魏主還平城。
[17]北魏孝文帝返回平城。
[18]魏秦州刺史尉洛侯、雍州刺史宜都王目辰、長安鎮將陳提等皆坐貪殘不法,洛侯、目辰伏誅,提徙邊。
[18]北魏秦州刺史尉洛侯、雍州刺史宜都王拓跋目辰、長安鎮將陳提等人都因貪婪殘暴,行為不軌而獲罪,尉洛侯與拓跋目辰被判處死刑,陳提流放到邊遠地區服役。
又詔以「候官千數,重罪受賕不列,輕罪吹一毛一發舉,宜悉罷之。」
更置謹直者數百人,使防邏街術,執喧斗者而已。
自是吏民始得安業。
北魏孝文帝還頒詔說:「朝廷設置負責偵察內外的官員有一千多人,他們對於犯有重罪的人,只要收到賄賂,便不再舉報,卻對犯罪較輕的人吹一毛一求疵地揭發檢舉,應當將偵察內外的官員全部罷除。」
北魏重新設置數百名恭謹正直的人員,讓他們在城邑的街道上巡邏防衛,捉拿任意喧鬧打鬥的人。
從此,官吏與百姓才得以各安本業。
[19]自泰始以來,內外多虞,將帥各募部曲,屯聚建康。
李安民上表,以為「自非淮北常備外,余軍悉皆輸遣;若親近宜立隨身者,聽限人數。」
上從之;五月,辛亥,詔斷眾募。
[19]劉宋自從泰始年間以來,國家不斷發生內憂外患,將帥各自募集部曲,集結在建康周圍。
李安民上表認為:「如果不屬於淮北常備軍,其餘各軍應當將募集的兵士全部遣送回去。
倘若屬於與主帥親密接近、適合隨侍身旁的兵士,可以讓他們限定人數。」
高帝聽從了他的建議。
五月,辛亥(初十),高帝頒詔命令禁止將帥招募部曲。
[20]壬子,上賞佐命之功,褚淵、王儉等進爵、增戶各有差。
處士何點謂人曰:「我作《齊書》已竟,贊云:『淵既世族,儉亦國華;不賴舅氏,遑恤國家!』」點,尚之孫也。
淵母宋始安公主,繼母吳郡公主;又尚巴西公主。
儉母武康公主;又尚陽羨公主。
故點云然。
[20]壬子(十一日),高帝封賞輔佐自己建立新朝的功臣,褚淵、王儉等人晉陞爵位,增加封戶,各有等差。
隱士何點對人說:「我已經把《齊書》撰寫完畢,有一段論贊是這樣說的:『褚淵既是世家大族,王儉也是國家的一精一英。
他們連自己的舅父都背叛了,又哪裡有功夫顧惜自己的國家!』」何點是何尚之的孫子。
褚淵的母親是劉宋的始安公主,繼母是吳郡公主,自己又娶了巴西公主,王儉的母親是武康公主,自己又娶了陽羨公主。
所以,何點才有這種說法。
[21]已未,或走馬過汝陰王之門,衛士恐。
有為亂者奔入殺王,而以疾聞,上不罪而賞之。
辛酉,殺宋宗室陰安公燮等,無少長皆死。
前豫州刺史劉澄之,遵考之子也,與褚淵善,淵為之固請曰:「澄之兄弟不武,且於劉宗又疏。」
故遵考之族獨得免。
[21]己未(十八日),有人騎馬經過汝陰王家門,衛士們便恐懼起來。
有一個作亂的人跑進去殺死了汝陰王,卻以汝陰王病筆上報,高帝對他不但沒有治罪,而且獎賞了他。
辛酉(二十日),高帝殺害了劉宋宗室陰安公劉燮等人,對這些人家,無論老少,一律處死。
前任豫州刺史劉澄之是劉遵考的兒子。
由於他與褚淵交好,褚淵便替他再三講情說:「劉澄之兄弟並不通曉軍事,況且他們與劉氏的宗支關係又很疏遠呢。」
所以,只有劉遵考的家族得免於一死。
[22]丙寅,追尊皇考曰宣皇帝,皇妣陳氏曰孝皇后。
[22]丙寅(二十五日),高帝追尊亡父為宣皇帝,追尊亡母陳氏為考皇后。
[23]丁卯,封皇子鈞為衡陽王。
[23]丁卯(二十六日),高帝將皇子蕭鈞封為衡陽王。
[24]上謂兗州刺史垣崇祖曰:「吾新得天下,索虜必以納劉昶為辭,侵犯邊鄙。
壽陽當虜之沖,非卿無以制此虜也。」
乃徙崇祖為豫州刺史。
[24]高帝對兗州刺史垣崇祖說:「我新近才得到天下,魏虜肯定會以我們收容劉昶為口實,前來侵犯邊界地區。
壽陽地當魏虜南下的交通要道,如果沒有你前去鎮守,就無法制一服這些胡虜了。」
於是,高帝將垣崇祖改任為豫州刺史。
[25]六月,丙子,誅游擊將軍姚道和,以其貳於沈攸之也。
[25]六月,丙子(初六),高帝誅殺游擊將軍姚道和,這是由於他因沈攸之起事而對朝廷懷有二心的原故。
[26]甲子,立王太子賾為皇太子;皇子嶷為豫章王,映為臨川王,晃為長沙王,曄為武陵王,皓為安成王,鏘為鄱陽王,鑠為桂陽王,鑒為廣陵王;皇孫長懋為南郡王。
[26]甲子(十四日),南齊高帝立王太子蕭賾為皇太子,皇子蕭嶷為豫章王,蕭映為臨川王,蕭晃為長沙王,蕭曄為武陵王,蕭為安成王,蕭鏘為鄱陽王,蕭鑠為桂陽王,蕭鑒為廣陵王,皇孫蕭長懋為南郡王。
[27]乙酉,葬宋順帝於遂寧陵。
[27]乙酉(十五日),劉宋順帝被安葬在遂寧陵。
[28]帝以建康居民舛雜,多一奸一盜,欲立符伍以相檢括,右僕射王儉諫曰:「京師之地,四方輻湊,必也持符,於事既煩,理成不曠;謝安所謂『不爾何以為京師』也。」
乃止。
[28]由於建康居民成份複雜,存在著許多一奸一惡的盜賊,高帝打算設置符信,編製軍民戶籍,以五人為伍,以便孝察。
右僕射王儉進諫說:「京城地區,各地人員彙集,如果一定要手執符信,事體既很煩瑣,在情理上說,就難以持久,這就是謝安所說的『不這樣怎麼可以叫做京城』的意思了。」
於是,高帝取消了原來的打算。
[29]初,交州刺史李長仁卒,從弟叔獻代領州事,以號令未行,遣使求刺史於宋。
宋以南海太守沈煥為交州刺史,以叔獻為煥寧遠司馬、武平·新昌二郡太守。
叔獻既得朝命,人情服從,遂發兵寧險,不納煥。
煥停鬱林,病卒。
[29]當初,交州刺史李長仁故去以後,堂弟李叔獻代替他統領州中事務,由於不能夠有效地發號施令,他便派遣使者向劉宋朝廷請求任命刺史。
劉宋朝廷任命南海太守沈煥為交州刺史,任命李叔獻為沈煥的寧遠司馬和武平、新昌二郡太守。
李叔獻得到朝廷的任命以後,人心對他便順服了。
於是,李叔獻調集兵力,防守險要,不讓沈煥進境到任。
沈煥在鬱林停留下來,因病筆去。
秋,七月,丁未,詔曰:「交趾、比景獨隔書朔,斯乃前運方季,因迷遂往。
宜曲赦交州,即以叔獻為刺史,撫安南土。」
秋季,七月,丁未(初七),高帝頒詔:「只有交趾、比景沒有接受朝廷頒布的年號,這是由於前朝的國運正當窮途末路的時候,兩國產生了迷惘,於是不肯前來請授年號。
根據這一特殊情況,應當赦免交州,現在就任命李叔獻為交州刺史,前去安一撫南疆。」
[30]魏葭蘆鎮主楊廣香請降,丙辰,以廣香為沙州刺史。
[30]北魏葭蘆鎮主楊廣香請求歸降。
丙辰(十六日),齊高帝任命楊廣香為沙州刺史。
[31]八月,乙亥,魏主如方山;丁丑,還宮。
[31]八月,乙亥(初六),北魏孝文帝前往方山。
丁丑(初八),返回宮中。
[32]上聞魏將入寇,九月,乙巳,以豫章王嶷為荊、湘二州刺史,都督如故;以臨川王映為揚州刺史。
[32]高帝聽說北魏將領準備前來侵犯,九月,乙巳(初六),任命豫章王蕭嶷為荊、湘二州刺史,仍舊擔任都督的職務,還任命臨川王蕭映為揚州刺史。
[33]丙午,以司空褚淵領尚書令。
[33]丙午(初七),高帝任命司空褚淵兼任尚書令。
[34]壬子,魏以侍中、司徒、東陽王丕為太尉,侍中、尚書右僕射陳建為司徒,侍中、尚書代人苟頹為司空。
[34]壬子(十三日),北魏任命侍中、司徒、東陽王拓跋丕為太尉,任命侍中、尚書右僕射陳建為司徒,任命侍中、尚書代郡人氏苟頹為司空。
[35]已未,魏安樂厲王長樂謀反,賜死。
[35]己未(二十日),北魏安樂厲王拓跋長樂謀反,孝文帝賜他自一殺。
[36]庚申,魏隴西宣王源賀卒。
[36]庚申(二十一日),北魏隴西宣王源賀去世。
[37]冬,十月,已巳朔,魏大赦。
[37]冬季,十月,己巳朔(初一),北魏大赦。
[38]癸未,汝陰太妃王氏卒,謚曰宋恭皇后。
[38]癸未(十五日),南齊汝陰王太妃王氏故去,謚號稱作宋恭皇后。
[39]初,晉壽民李烏奴與白水氐楊成等寇梁州,梁州刺史范柏年說降烏奴,擊成,破之。
及沈攸之事起,柏年遣兵出魏興,聲雲入援,實候望形勢。
事平,朝廷遣王玄邈代之。
詔柏年與烏奴俱下,烏奴勸柏年不受代;柏年計未決,玄邈已至,柏年乃留鳥奴於漢中,還至魏興,盤桓不進。
左衛率豫章胡諧之嘗就柏年求馬,柏年曰:「馬非狗也,安能應無巳之求!」待使者甚薄;使者還,語諧之曰:「柏年云:『胡諧之何物狗!所求無厭!』」諧之恨之,譖於上曰:「柏年恃險聚眾,俗專據一州。」
上使雍州刺史南郡王長懋誘柏年,啟為府長史。
柏年至襄陽,上欲不問,諧之曰:「見虎格得,而縱上山乎?」
甲午,賜柏年死。
李烏奴叛入氐,依楊文弘,引氐兵千餘人寇梁州,陷白馬戍。
王玄邈使人詐降誘烏奴,烏奴輕兵襲州城,玄邈伏兵邀擊,大破之,烏奴挺身復走入氐。
[39]當初,晉壽百姓李烏奴與白水氐人楊成等人進犯梁州,梁州刺史范柏崑年勸說李烏奴歸降,前去進擊楊成,並打敗了他。
及至沈攸之舉兵反抗朝廷,范柏年派兵由魏興進發,聲稱前去援助朝廷,實際是在觀望事態的發展情況。
事情平息以後,朝廷派遣王玄邈去接替他的職位,命令范柏年與李烏奴一起前往京城,李烏奴勸說范柏年不要接受替代。
范柏年的打算還沒有決定下來,王玄邈已經來到。
於是,范柏年將李烏奴留在漢中,自己回到魏興,便有意逗留,不向前進發了。
左衛率豫章人氏胡諧之曾經到范柏年那裡索取馬匹,范柏年說:「馬可不是狗啊,我怎麼能夠滿足你毫無止境的要求!」范柏年對胡諧之的使者待遇非常菲薄,使者回去以後,告訴胡諧之說:「范柏年說:『胡諧之是什麼狗東西!索求起來,永不滿足!』」胡諧之記恨范柏年,便向齊高帝誣陷他說:「范柏年憑借險要,聚集徒眾,打算割據一州。」
齊高帝讓雍州刺史南郡王蕭長懋勸導范柏年,蕭長懋奏請任命他為本州長史。
范柏年來到襄陽以後,齊高帝打算不再追究下去,胡諧之卻說:「眼看著老虎就要捕獲到手了,難道還要放虎歸山嗎?」
甲午(二十六日),高帝賜范柏年自裁而死。
李烏奴背叛朝廷,逃到氐人居住的地區去,投靠了楊文弘,帶領著氐人的兵馬一千多人侵犯梁州,攻陷了白馬戍。
王玄邈讓人佯裝投降,引一誘李烏奴上鉤。
李烏奴率領兵馬輕裝偷襲梁州城,王玄邈埋伏著的兵馬攔擊阻截,大破李烏奴。
李烏奴脫身以後,便又逃到氐人中間去了。
初,玄邈為青州刺史,上在淮陰,為宋太宗所疑,欲北附魏,遣書結玄邈。
玄邈長史清河房叔安曰:「將軍居方州之重,無故舉忠孝而棄之,三齊之士,寧蹈東海而死耳,不敢隨將軍也。」
玄邈乃不答上書。
及罷州還,至淮陰,嚴軍直過;至建康,啟太宗,稱上有異志。
及上為驃騎,引為司馬,玄邈甚懼,而上待之如初。
及破鳥奴,上曰:「玄邈果不負吾意遇也。」
叔安為寧蜀太守,上賞其忠正,欲用為梁州,會病卒。
當初,王玄邈擔任青州刺史的時候,高帝正在鎮守淮陰,遭到劉宋明帝的猜疑,準備北上依附北魏,便寫信邀請王玄邈聯合行動。
王玄邈的長史清河人氏房叔安說:「將軍擔負著一州的重任,沒來由地將忠孝之道全部拋棄,三齊地區的人們寧肯跳到東海中淹死,也不敢隨從將軍的。」
於是,王玄邈便沒有對高帝的書信作出答覆。
及至王玄邈解職回京,行至淮陰,他讓軍隊嚴密警戎,逕直開了過去。
到達建康以後,他把事情告訴了劉宋明帝,聲稱高帝懷有叛變的意圖。
及至高帝擔任驃騎大將軍的時候,他延引了王玄邈擔任司馬,王玄邈非常恐懼,但高帝卻仍然像往常一樣地對待他。
到了打敗李烏奴的時候,高帝說:「王玄邈果然沒有辜負我內心對他的器重啊。」
當時,房叔安擔任寧蜀太守,高帝賞識他為人忠誠正直,打算任用他為梁州刺史,卻正趕上他因病去世。
[40]十一月,辛亥,立皇太子妃裴氏。
[40]十一月,辛亥(十三日),高帝將裴氏立為皇太子妃。
[41]癸丑,魏遣假梁郡王嘉督二將出淮陰,隴西公琛督三將出廣陵,河東公薛虎子督三將出壽陽,奉丹楊王劉昶入寇;許昶以克復舊業,世胙江南,稱藩於魏。
蠻酋桓誕請為前驅,以誕為南征西道大都督。
義陽民謝天蓋自稱司州刺史,欲以州附魏,魏樂陵鎮將韋珍引兵渡淮應接。
豫章王嶷遣中兵參軍蕭惠朗將二千人助司州刺史蕭景先討天蓋,韋珍略七千餘戶而去。
景先,上之從子也。
南兗州刺史王敬則聞魏將濟淮,委鎮還建康,士民驚散,既而魏意不至。
上以其功臣,不問。
[41]癸丑(十五日),北魏孝文帝派遣假梁郡王拓跋嘉督統兩員將領出兵淮陰,隴西公拓跋琛督統三員將領出兵廣陵,河東公薛虎子督統三員將領出兵壽陽,共同輔佐丹楊王劉昶前來侵犯南齊。
北魏答應讓劉昶恢復劉宋昔日的基業,世世代代統轄江南地區,條件是他必須做北魏的藩屬之國。
蠻人酋長桓誕請求擔任前鋒,孝文帝便任命桓誕為南征西道大都督。
南齊義陽平民謝天蓋自稱司州刺史,準備率領全州歸附北魏,北魏樂陵鎮將韋珍領兵渡過淮水,前來接應。
南齊豫章王蕭嶷派遣中兵參軍蕭惠朗帶領兩千人,幫助司州刺史蕭景先討伐謝天蓋,韋珍劫掠人口七千多戶,便撤離了。
蕭景先是齊高帝的侄子。
南兗州刺史王敬則得知北魏將領渡過淮水,便丟下本鎮,返回建康,致使南兗州百姓驚惶失散,但後來北魏軍隊始終沒有到來。
齊高帝因王敬則是有功之臣,便沒有追究罪責。
上之輔宋也,遣驍騎將軍王洪範使柔然,約與共攻魏。
洪範自蜀出吐谷渾崑歷西域乃得達。
至是,柔然十餘萬騎寇魏,至塞上而還。
高帝蕭道成輔佐劉宋王室的時候,派遣驍騎將軍王洪範出使柔然,約定與柔然共同進攻北魏。
王洪範從蜀中出發,過了吐谷渾,歷經西域,才得以到達柔然。
至此,柔然十多萬騎兵侵犯北魏,直抵塞上,才撤軍而回。
[42]是歲,魏詔中書監高允議定律令。
允雖篤老,而志識不衰。
詔以允家貧養薄,令樂部絲竹十人五日一詣允以娛其志,朝晡給膳,朔望致牛酒,月給衣服綿絹;入見則備幾杖,問以政治。
[42]本年,北魏孝文帝頒詔,命令中書監高允計議並制定刑律法令。
雖然高允老邁年高,但是神志清楚,記憶不衰。
由於高允家境貧寒,供養菲薄,孝文帝頒詔命令樂隊每隔五天便派十個人前往高允處演奏,以便使高允心情愉快;供給他早晨與晚間的膳食,每逢初一和十五日便送去牛肉與美酒,每月供給衣服、絲綿和絹帛。
高允入朝進見的時候,孝文帝便為他準備几案與手杖,向他詢問治理國家政務的意見。
[43]契丹莫賀弗勿干帥部落萬餘口入附於魏,居白狼水東。
[43]契丹莫賀弗勿干率領部落一萬多人前來歸附北魏,在白狼水的東面居住下來。
二年(庚申、480)
二年(庚申,公元480年)
[1]春,正月,戊戌朔,大赦。
[1]春季,正月,戊戌朔(初一),南齊大赦。
[2]以司空褚淵為司徒,尚書右僕射王儉為左僕射;淵不受。
[2]高帝蕭道成任命司空褚淵為司徒,任命尚書右僕王儉為左僕射。
褚淵沒有接受任命。
[3]辛丑,上祀南郊。
[3]辛丑(初四),高帝前往南郊祭天。
[4]魏隴西公琛等攻拔馬頭戍,殺太守劉從。
乙卯,詔內外纂嚴,發兵拒魏,徵南郡王長懋為中軍將軍,鎮石頭。
[4]北魏隴西公拓跋琛等人攻克馬頭戍,將南齊太守劉從殺掉。
乙卯(十八日),齊高帝詔令朝廷內外實行戒嚴,調集兵力,抵禦北魏,徵召南郡王蕭長懋出任中軍將軍,鎮守石頭。
[5]魏廣川莊王略卒。
[5]北魏廣川莊王拓跋略去世。
[6]魏師攻鍾離,徐州刺史崔文仲擊破之。
文仲遣軍主崔孝伯渡淮,攻魏茌眉戍主龍得侯等,殺之。
文仲,祖思之族人也。
[6]北魏軍隊進攻鍾離,南齊徐州刺史崔文仲將北魏軍打敗。
崔文仲派遣軍主崔孝伯渡過淮水,攻打北魏茌眉戍主龍得侯等人,並將他們殺掉。
崔文仲是崔祖思的同族。
群蠻依阻山谷,連帶荊、湘、雍、郢、司五州之境,聞魏師入寇,□盡發民丁,南襄城蠻秦遠乘虛寇潼陽,殺縣令。
司州蠻引魏兵寇平昌,平昌戍主苟元賓擊破之。
北上黃蠻文勉德寇汶陽,汶陽太守戴元賓棄城奔江陵;豫章王嶷遣中兵參軍劉緒將千人討之,至當陽,勉德請降,秦遠遁去。
各部蠻人憑依著高山深谷,遍佈荊州、湘州、雍州、郢州、司州五州的邊境上。
南齊聽說北魏軍隊前來侵犯,便徵集所有的人丁參軍。
南襄城蠻人秦遠趁著朝廷空虛無備的時機侵犯潼陽,殺掉縣令。
司州蠻人帶領北魏軍隊進犯平昌,平昌戍主苟元賓將他們擊敗。
北上黃蠻人文勉德侵犯汶陽,汶陽太守戴元賓丟下城池,逃奔江陵。
豫章王肅嶷派遣中兵參軍劉緒率領一千人討伐文勉德,來到當陽的時候,文勉德請求投降,秦遠逃走。
魏將薛道標引兵趣壽陽,上使齊郡太守劉懷慰作冠軍將軍薛淵書以招道標;魏人聞之,召道標還,使梁郡王嘉代之。
懷慰,乘民之子也。
二月,丁卯朔,嘉與劉昶寇壽陽。
將戰,昶四向拜將士,流涕縱橫,曰:「願同戮力,以雪仇恥!」
北魏將領薛道標領兵奔赴壽陽,齊高帝讓齊郡太守劉懷慰偽造冠軍將軍薛淵的書信,招撫薛道標。
北魏方面聞訊以後,便將薛道標召回,讓梁郡王拓跋嘉替代他。
劉懷慰是劉乘民的兒子。
二月,丁卯朔(初一),拓跋嘉與劉昶侵犯壽陽。
在將要交戰的時候,劉昶面向東西南北四方,對將士們叩頭行禮,崑淚流滿面地說:「但願大家齊心合力,為我報仇雪恥!」
魏步騎號二十萬,豫州刺史垣崇祖集文武議之,欲治外城,堰肥水以自固。
皆曰:「昔佛狸入寇,南平王士卒完盛,數倍於今,猶以郭大難守,退保內城。
且自有肥水,未嘗堰也,恐勞而無益。」
崇祖曰:「若棄外城,虜必據之,外修樓櫓,內築長圍,則坐成擒矣。
守郭築堰,是吾不諫之策也。」
乃於城西北堰肥水,堰北築小城,周為深塹,使數千人守之,曰:「虜見城小,以為一舉可取,必悉力攻之,以謀破堰;吾縱水沖之,皆為流一屍一矣。」
魏人果蟻附攻小城,崇祖著白紗帽,肩輿上城。
晡時,決堰下水;魏攻城之眾漂墜塹中,人馬溺死以千數。
魏師退走。
北魏的步、騎兵號稱二十萬。
南齊豫州刺史垣崇祖召集文武官員商議對策,打算整治外城,在肥水上修築堤壩,加強防守。
大家都說:「以往,佛狸拓跋燾前來侵犯,南平王兵多將廣,士氣高昂,兵力是現在的好幾倍,尚且認為外城太大,難以守衛,所以退入內城防守。
而且,自從有肥水存在以來,從不曾有人在肥水上修築過堤壩,恐怕此舉也是徒勞無益的吧。」
垣崇祖說:「如果我們放棄外城,胡虜肯定會佔領外城,在外面修建望高台,在裡面築成長牆,那就會使我們坐以待擒了。
防守外城,修築堤壩,這是我絕無勸阻餘地的計策啊。」
於是,垣崇祖在豫州城的西北方修築堤壩,攔截肥水,在堤壩的北面修築一座小城,四周環繞著深深的溝塹,派遣好幾千人守衛在那裡。
垣崇祖說:「胡虜看到此城狹小,以為一下子就可以攻取下來,肯定會全力攻打此城,企圖謀求破壞堤壩。
這時,我們放肥水沖擊他們,他們便都成了漂流著的一屍一體了。」
果然,北魏軍隊象蟻群般地趨附並攻打小城,垣崇祖頭戴白色的紗帽,乘著轎子,登上城來。
到了黃昏時分,垣崇祖命令決開堤壩,放水沖灌,北魏攻城的軍隊全都被衝進溝塹,淹死的人員馬匹數以千計。
北魏的軍隊撤退逃跑了。
[7]謝天蓋部曲殺天蓋以降。
[7]謝天蓋的部曲將謝天蓋殺掉,歸降南齊。
[8]宋自孝建以來,政綱馳紊,簿籍訛謬。
上詔黃門郎會稽虞玩之等更加檢定,曰:「黃籍,民之大紀,國之治端。
自頃巧偽日甚,何以釐革?」
玩之上表,以為:「元嘉中,故光祿大夫傅隆年出七十,猶手自書籍,躬加隱校。
今欲求治取正,必在勤明令長。
愚謂宜以元嘉二十七年籍為正,更立明科,一聽首悔;迷而不返,依制必戮;若有虛昧,州縣同科。」
上從之。
[8]自孝建年間以來的劉宋朝廷,政務廢馳,法紀紊亂,田簿戶籍謬誤百出。
高帝頒詔命令黃門郎會稽人氏虞玩之等人重新核查審定,還說:「戶籍,是對百姓的基本記載,是國家治理的端緒。
近來弄虛作假的行為日益嚴重,應當怎樣改正整頓呢?」
虞玩之上表認為:「元嘉年間,已故的光祿大夫傅隆年過七十,仍然親手繕寫戶籍,親身認真核實。
現在,要想使戶籍得到整頓和糾正偏失,就一定要使各縣長官一精一勤廉明。
我認為應當以元嘉二十七年的戶籍為基準,重新制訂明確的法令,任憑違法者自首悔過。
如果執迷不悟,就一定要依照命令加以制裁。
倘若謊報隱瞞,州縣官吏與違法者一同治罪。」
高帝聽從了他的建議。
[9]上以群蠻數為叛亂,分荊、益置巴州以鎮之。
壬申,以三巴校尉明慧昭為巴州刺史,領巴東太守。
是時,齊之境內,有州二十三,郡三百九十,縣千四百八十五。
[9]由於各部落蠻人屢次製造叛亂,高帝決定從荊州與揚州兩地分出一部分另設巴州,以便鎮守。
壬申(初六),高帝任命三巴校尉明慧昭為巴州刺史,兼任巴東太守。
這時,南齊境內擁有二十三個州,三百九十個郡,一千四百八十五人縣。
乙酉,崔文仲遣軍主陳靖拔魏竹邑,殺戍主白仲都;崔叔延破魏睢陵,殺淮陽太守梁惡。
乙酉(十九日),崔文仲派遣軍主陳靖攻克了北魏的竹邑戍,殺掉戍主白仲都。
同時,崔叔延攻破了北魏的睢陵,殺掉淮陽太守梁惡。
[10]三月,丁酉朔,以侍中西昌侯鸞為郢州刺史。
鸞,帝兄始安貞王道生之子也;早孤,為帝所養,恩過諸子。
[10]三月,丁酉朔(初一),高帝任命侍中、西昌侯蕭鸞為郢州刺史。
蕭鸞是齊高帝的哥哥始安貞王蕭道生的兒子。
他幼年喪父,被高帝收養,高帝對崑他的疼一愛一,超過了親生諸子。
[11]魏劉昶以雨水方降,表請還師,魏人許之;丙午,遣車騎大將軍馮熙將兵迎子。
[11]由於正當雨季,北魏劉昶上表請求將軍隊撤回,孝文帝允許了他的請求。
丙午(初十),孝文帝派遣車騎大將軍馮熙率領軍隊前去迎接劉昶。
[12]夏,四月,辛巳,魏主如白登山;五月,丙申朔,如火山;壬寅,還平城。
[12]夏季,四月,辛巳(十六日),北魏孝文帝前往白登山。
五月,丙申朔(初一),孝文帝前往火山。
壬寅(初七),返回平城。
[13]自晉以來,建康宮之外城唯設竹籬,而有六門。
會有發白虎樽者,言「白門三重關,竹籬穿不完。」
上感其言,命改立都牆。
[13]自從晉朝以來,建康宮室的外城只是用竹籬環繞著,有六個大門。
適逢有人揭開白虎樽的蓋子,飲酒進言說:「建康白門三層關,竹籬穿破不完全。」
齊高帝被這個人的話感動了,便命令改建城牆。
[14]李烏奴數乘間出寇梁州,豫章王嶷遣中兵參軍王圖南將益州兵從劍閣掩擊之;梁、南秦二州刺史崔慧景發梁州兵屯白馬,與圖南覆背擊烏奴,大破之,烏奴走保武興。
慧景,祖思之族人也。
[14]李烏奴多次乘機出兵侵犯梁州,豫章王蕭嶷派遣中兵參軍王圖南率領益州軍隊,由劍閣突襲李烏奴。
梁州、南秦州兩州刺史崔慧景調集梁州軍隊駐紮在白馬,與王圖南前後夾擊李烏奴,將他打得大敗,李烏奴逃往武興,據城防守。
崔慧景是崔祖思的同族。
[15]秋,七月,辛亥,魏主如火山。
[15]秋季,七月,辛亥(十七日),北魏孝文帝前往火山。
[16]戊午,皇太子穆妃裴氏卒。
[16]戊午(二十四日),南齊皇太子穆妃裴氏故去。
[17]詔南郡王長懋移鎮西州。
[17]高帝頒詔命令南郡王蕭長懋遷移到西州。
[18]角城戍主舉城降魏;秋,八月,丁酉,魏遣徐州刺史梁郡王嘉迎之。
又遣平南將軍郎大檀等三將出朐城,將軍白吐頭等二將出海西,將軍元泰等二將出連口,將軍封延等三將出角城,鎮南將軍賀羅出下蔡,同入寇。
[18]角城戍主率領全城歸降北魏。
秋季,八月,丁酉(疑誤),北魏派遣徐州刺史梁郡王拓跋嘉迎接角城戍主。
北魏還派遣平南將軍郎大檀等三員將領出兵朐城,將軍白吐頭等兩員將領出兵海西,將軍元泰等兩員將領出兵連口,將軍封延等三員將領出兵角城,鎮南將軍賀羅出兵下蔡,一同前去侵犯南齊。
[19]甲辰,魏主如方山;戊申,游武州山石窟寺。
庚戌,還平城。
[19]甲辰(疑誤),北魏孝文帝前往方山。
戊申(疑誤),孝文帝遊覽武州山的石窟寺。
庚戌(疑誤),孝文帝返回平城。
[20]崔慧景遣長史裴叔保攻李烏奴於武興,為氐王楊文弘所敗。
[20]崔慧景派遣長史裴叔保在武興進攻李烏奴,被氐王楊文弘擊敗。
[21]九月,甲午朔,日有食之。
[21]九月,甲午朔(初一),出現日食。
[22]丙午,柔然遣使來聘。
[22]丙午(十三日),柔然派遣使者前來南齊通問修好。
[23]汝南太守常元真、龍驤將軍胡青苟降於魏。
[23]汝南太守常元真和龍驤將軍胡青苟向北魏投降。
[24]閏月,辛巳,遣領軍李安民循行清、泗諸戍以備魏,
[24]閏九月,辛巳(十八日),高帝派遣領軍李安民巡視清水、泗水一帶的各個據點,防備北魏的進攻。
[25]魏梁郡王嘉帥眾十萬圍朐山,朐山戍主玄元度嬰城固守,青、冀二州刺史范陽盧紹之遣子奐將兵助之。
庚寅,元度大破魏師。
台遣軍主崔靈建等將萬餘人自淮入海,夜至,各舉兩炬;魏師望見,遁去。
[25]北魏梁郡王拓跋嘉率領十萬兵馬包一皮圍朐山,朐山戍主玄元度環城堅守,青州、冀州兩州刺史范陽人氏盧紹之派遣兒子盧奐率兵援助玄元度。
庚寅(二十七日),玄元度大敗北魏軍。
南齊朝廷派遣軍主崔靈建等人率領一萬餘人崑由淮水進入東海,黑夜降臨的時候,每人各自舉著兩把火炬,北魏軍見此情景,便逃走了。
[26]冬,十月,王儉固請解選職,許之;加儉侍中,以太子詹事何戢領選。
上以戢資重,欲加常侍,褚淵曰:「聖旨每以蟬冕不宜過多。
臣與王儉既已左珥,若復加戢,則八座遂有三貂;若帖以驍、游,亦為不少。」
乃以戢為吏部尚書,加驍騎將軍。
[26]冬季,二月,王儉再三請求解除自己執掌吏部的職務,高帝答應下來,加授王儉為侍中,任命太子詹事何戢主持銓選。
高帝認為何戢的資望很高,便打算加授他為常侍。
褚淵說:「皇上的旨意往往認為金蟬珥貂的侍從貴近的官員不應該過多。
我與王儉已經在朝冠左方加飾貂尾,如果再給何戢掛貂,在六曹尚書、令、僕八座中便有三人冠飾貂尾了。
如果讓他兼任驍騎將軍或是游擊將軍,職位也不算低的了。」
於是,高帝任命何戢為吏部尚書,加任驍騎將軍。
[27]甲辰,以沙州刺史楊廣香為西秦刺史,又以其子炅為武都太守。
[27]甲辰(十二日),高帝任命沙州刺史楊廣香為西秦州刺史,還任命他的兒子楊炅為武都太守。
[28]丁未,魏以昌黎王馮熙為西道都督。
與征南將軍桓誕出義陽,鎮南將軍賀羅出鍾離,同入寇。
[28]丁未(十五日),北魏孝文帝任命昌黎王馮熙為西道都督,與征南將軍桓誕出兵義陽,另使鎮南將軍賀羅出兵鍾離,共同前去侵犯南齊。
[29]淮北四州民不樂屬魏,常思歸江南,上多遣間諜誘之。
於是徐州民桓標之、兗州民徐猛子等所在蜂起為寇盜,聚眾保五固,推司馬朗之為主。
魏遣淮陽王尉元、平南將軍薛虎子等討之。
[29]淮水北岸四州百姓不願意歸屬北魏,經常希望返回江南地區。
高帝派遣了許多暗探前去誘導他們反抗北魏。
因此,徐州百姓桓標之、兗州百姓徐猛子等人到處蜂擁而起,明搶暗劫,集結民眾,防守五固,推舉司馬朗之擔任首領。
北魏派遣淮陽王尉元和平南將軍薛虎子等人前去討伐他們。
[30]十一月,戊寅,丹陽尹王僧虔上言:「郡縣獄相承有上湯殺囚,名為救疾,實行冤暴。
豈有死生大命,而潛制下邑!愚謂囚病必先刺郡,求職司與醫對共診驗,遠縣家人省視,然後處治。」
上從之。
[30]十一月,戊寅(十六日),南齊丹陽尹王僧虔進言說:「郡縣的監獄歷來沿襲著用有毒的湯藥殺害生病的罪囚的做法,名義上說是要救活病人,實際上是製造冤獄,肆為暴行。
怎能將這人命關天的大事,由地方官暗中控制!我認為,如果罪囚病了,一定要先向刺史稟告,要求主管刑獄的官員會同醫生一齊前去診斷驗查。
對於家住僻遠各縣的罪囚,要讓家人前來探望,然後才能處方治病。」
高帝聽從了他的建議。
[31]戊子,以楊難當之孫後起為北秦刺史、武都王,鎮武興。
[31]南齊高帝任命楊難當的孫子楊後起為北秦州刺史、武都王,鎮守武興。
[32]十二月,戊戌,以司空褚淵為司徒。
淵入朝,以腰扇障日,征虜功曹劉祥從側過,曰:「作如此舉止,羞面見人,扇障何益!」淵曰:「寒士不遜!」祥曰:「不能殺袁、劉,安得免寒士!」祥,穆之之孫也。
祥好文學,而一性一韻剛疏,撰《宋書》,譏斥禪代;王儉密以聞,坐徙廣州而卒。
[32]十二月,戊戌(初七),南齊高帝任命司空褚淵為司徒。
褚淵入朝進見,用折扇遮蔽陽光,征虜功曹劉祥在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說:「作出這樣的舉動,羞於當面見人,用扇子遮掩,又有什麼用處!」褚淵說:「窮唸書人太出言不遜了!」劉詳說:「既然不能誅殺袁粲和劉秉,怎麼能不當一個窮唸書人呢?」
劉祥是劉穆之的孫子。
劉祥喜一愛一文獻經典,一性一情剛正,才調疏狂。
他撰修了一部《宋書》,譏諷詆斥帝位禪讓,王儉暗中上報高帝,使他因此獲罪,被貶到廣州,後來就故去了。
太子宴朝臣於玄圃,右衛率沈文季與褚淵語相失,文季怒曰:「淵自謂忠臣,不知死之日何面目見宋明帝!」太子笑曰:「沈率醉矣。」
南齊太子蕭賾在玄圃宴請朝廷百官,右衛率沈文季與褚淵話不投機,沈文季生氣地說:「褚淵認為自己是一個忠臣,不知道他死後怎麼還能有臉去見宋明帝!」太子蕭賾笑著說:「沈文季是喝醉啦。」
[33]壬子,以豫章王嶷為中書監、司空、揚州刺史,以臨川王映為都督荊·雍等九州諸軍事、荊州刺史。
[33]壬子(二十一日),南齊高帝任命豫章王蕭嶷為中書監、司空、揚州刺史,任命臨川王蕭映為都督荊、雍等九州諸軍事和荊州刺史。
[34]是歲,魏尚書令王睿進爵中山王,加鎮東大將軍;置王官二十二人,以中書侍郎鄭羲為傅,郎中令以下皆當時名士。
又拜睿妻丁氏為妃。
[34]本年,北魏尚書令王睿晉陞爵位為中山王,加任鎮東大將軍。
王府設置官員二十二人,由中書侍郎鄭羲擔任王傅,郎中令以下各官職,也都是由當時的知名之士來擔任,孝文帝還將王睿的妻子丁氏封為王妃。
三年(辛酉、481)
三年(辛酉,公元481年)
[1]春,正月,封皇子鋒為江夏王。
[1]春季,正月,南齊高帝將皇子蕭鋒封為江夏王。
[2]魏人寇淮陽,圍軍主成買於甬城,上遣領軍將軍李安民為都督,與軍主周盤龍等救之。
魏人緣淮大掠,江北民皆驚走渡江,成買力戰而死。
盤龍之子奉叔以二百人陷陳深入,魏以萬餘騎張左右翼圍之。
或告盤龍雲,「奉督已沒」,盤龍馳馬奮稍,直突魏陳,所向披一靡一。
奉叔已出,復入求盤龍。
父子兩騎縈擾,魏數萬之眾莫敢當者;魏師遂敗,殺傷萬計。
魏師退,李安民等引兵追之,戰於孫溪渚,又破之。
[2]北魏軍隊侵犯淮陽,把軍主成買包一皮圍在甬城裡面,南齊高帝派遣領軍將軍李安民擔任都督,與軍主周盤龍等人前去援救成買。
北魏軍隊在淮水沿岸大肆劫掠,長江以北的南齊百姓紛紛驚惶逃走,渡過長江南下,成買奮力戰鬥而死。
周盤龍的兒子周奉叔,率領二百人衝入北魏軍陣的深處,北魏派出一萬多人的騎兵,分成左右兩翼,包一皮圍周奉叔。
有人向周盤龍報告說:「周奉叔已經陣亡。」
周盤龍躍馬疾驅,奮力揮動長槊,逕直衝入北魏軍陣,所到之處,無不驚慌潰敗。
周奉叔衝出敵陣以後,又前去尋找周盤龍。
周氏父子兩人騎馬左右奔馳,四處衝撞,北魏好幾萬人馬中無人有膽量抵擋他們。
於是北魏軍隊敗了下來,死傷的人馬數以萬計。
北魏軍隊撤退的時候,李安民等人又率領軍隊前去追擊,在孫溪渚發生戰鬥,又一次打敗北魏軍隊。
[3]已卯,魏主南巡,司空苟頹留守;丁亥,魏主至中山。
[3]己卯(十八日),北魏孝文帝南下巡視,司空苟頹留守平城。
丁亥(二十六日),北魏孝文帝來到中山。
[4]二月,丁卯朔,魏大赦。
[4]二月,丁卯朔(疑誤),北魏大赦。
[5]丁酉,游擊將軍桓康覆敗魏師淮陽,進攻樊諧城,拔之。
[5]丁酉(初七),南齊游擊將軍桓康在淮陽再次打敗北魏軍隊,接著進攻樊諧城,又將該城攻克。
[6]魏主自中山如信都;癸卯,復如中山;庚戌,還,至肆州。
[6]北魏孝文帝從中山前往信都。
癸卯(十三日),再次前往中山。
庚戌(二十日),孝文帝啟程返回,來到肆州。
沙門法秀以妖術惑眾,謀作亂於平城;苟頹帥禁兵收掩;悉擒之。
魏主還平城,有司囚法秀,加以籠頭,鐵鎖無故自解。
魏人穿其頸骨,祝之曰:「若果有神,當令穿肉不入。」
遂穿以徇,三日乃死。
議者或欲盡殺道人,馮太后不可,乃止。
僧人法秀以邪術迷惑民眾,打算在平城製造叛亂。
苟頹率領禁衛軍前去收捕掩襲,將他們全部捉獲。
孝文帝回到平城以後,有關部門將法秀拘禁起來,給他戴上籠頭,但是籠頭上的鐵鎖毫無緣由地自動打開了。
看守人員準備用鐵鏈穿透法秀的頸骨,便詛咒他說:「倘若你果真神通廣大,就應該讓鐵鏈穿不進皮肉。」
結果看守人員用鐵鎖鏈穿著法秀的頸骨示眾,歷時三天,法秀這才死去。
有些計議此事的人打算將僧人全部殺掉,馮太后不同意,於是沒有施行。
[7]垣崇祖之敗魏師也,恐魏復寇淮北,乃徙下蔡戍於淮東。
既而魏師果至,欲攻下蔡;聞其內徙,欲夷其故城。
已酉,崇祖引兵渡淮擊魏,大破之,殺獲千計。
[7]垣崇祖打敗北魏軍隊以後,擔心北魏再來侵犯淮水北岸地區,便將下崑蔡戍遷移淮東地區。
不久,北魏軍隊果然前來,準備攻打下蔡,得知下蔡遷移到內地以後,便打算剷平下蔡舊城。
己酉(十九日),垣崇祖率領軍隊渡過淮水,進擊北魏,將北魏打得大敗,殺死和捉獲得兵員數以千計。
[8]晉、宋之際,荊州刺史多不領南蠻校尉,別以重人居之。
豫章王嶷為荊、湘二州刺史,領南蠻。
嶷罷,更以侍中王奐為之,奐固辭,曰:「西土戎燼之後,痍毀難復。
今復割撤太府,制置偏校,崇望不足助強,語實交能相弊。
且資力既分,職司增廣,眾勞務倍,文案滋煩,竊以為國計非允。」
癸丑,罷南蠻校尉官。
[8]在晉、宋時期,荊州刺史往往並不兼任南蠻校尉,朝廷另外委派重要官員擔任此職。
豫章王蕭嶷擔任荊、湘兩州刺史的時候,卻兼任了南蠻校尉的職務。
蕭嶷罷職以後,高帝又讓侍中王奐出任兩州刺史兼南蠻校尉,王奐再三推辭著說:「西部疆土在經受戰火以後,遭到的破壞已經難以恢復。
現在,朝廷又要分散州郡長官的權力,去設置一些偏將。
推重大臣的名望不足以增強實力,說到實際的情況卻能夠造成弊病。
何況物資與權力分散以後,職能部門就增多了,大家的勞務必須成倍增加,公文案卷愈加繁複。
我個人認為若為國家利益著想,這種做法並不允當。」
癸丑(二十三日),高帝取消了南蠻校尉的建置。
[9]三月,辛酉朔,魏主如肆州;已巳,還平城。
9]三月,辛酉朔(初一),北魏孝文帝前往肆州。
己巳,孝文帝返回平城。
[10]魏法秀之亂,事連蘭台御史張求等百餘人,皆以反法當族。
尚書令王睿請誅首惡,宥其餘一黨一。
乃詔:「應誅五族者,降為三族;三族者,門誅;門誅,止其身。」
所免千餘人。
[10]北魏法秀作亂的事情,牽連到蘭台御史張求等一百多人,按照有關謀反的刑法全部應當滅族。
尚書令王睿請求只誅殺罪魁禍首,而寬恕法秀殘餘的一黨一羽。
於是,孝文帝頒詔說:「應當誅滅五族的,降為誅滅三族;應當誅滅三族的,降為誅滅全家;應當誅滅全家的,只誅滅本人。」
因此倖免的有一千多人。
[11]夏,四月,已亥,魏主如方山。
馮太后樂其山川,曰:「他日必葬我於是,不必山陵也。」
乃為太后作壽陵,又建永固石室於山上,欲以為廟。
[11]夏季,四月,己亥(初十),北魏孝文帝前往方山。
馮太后喜一愛一這裡山青水秀,便說:「將來一定要把我安葬在此地,不一定要把我合葬在先帝的陵寢中。」
於是,孝文帝為馮太后預修陵墓,又在方城山上修建永固石室,準備用作陵廟。
[12]桓標之等有眾數萬,寨險求援;庚子,詔李安民督諸將往迎之,又使兗州刺史周山圖自淮入清,倍道應接。
淮北民桓磊破魏師於抱犢固。
李安民赴救遲留,標之等皆為魏所滅,餘眾得南歸者尚數千家;魏人亦掠三萬餘口歸平城。
[12]南齊桓標之等人擁有好幾萬兵馬,在險要處安營紮寨,向朝廷請求援助。
庚子(十一日),高帝命令李安民督統各位將領前去迎接桓標之等人,還讓兗州刺史周山圖由淮水轉入清水,兼程趕路,前去接應。
淮水北岸百姓桓磊在抱犢固打敗北魏軍隊。
李安民前去救援,行動緩慢,桓標之等人全部被北魏消滅,得以返回南方的殘餘百姓仍然有好幾千家。
北魏人也虜掠了三萬多人,送回平城。
[13]魏任城康王雲卒。
[13]北魏任城康王拓跋雲去世。
[14]五月,壬戌,鄧至王像舒遣使入貢於魏。
鄧至者,羌之別種,國於宕昌之南。
[14]五月,壬戌(初三),鄧至王像舒派遣使者向北魏進貢。
鄧至是羌人的一個分支,在宕昌南面建立國家。
[15]六月,壬子,大赦。
[15]六月,壬子(二十四日),南齊大赦。
[16]甲辰,魏中山宣王王睿卒。
睿疾病,太皇太后、魏主屢至其家視疾。
及卒,贈太宰,立廟於平城南。
文士為睿作哀詩及誄者百餘人,及葬,自稱親姻、義舊,哭送者千餘人。
魏主以睿子中散大夫襲代睿為尚書令,領吏部崑曹。
[16]甲辰(十六日),北魏中山宣王王睿故去,在王睿患病期間,太皇太后和孝文帝多次到他家中探望病情。
及至王睿故去,朝廷追贈他為太宰,在平城南面設置陵廟,為王睿撰寫哀詩與誄文的文學之士有一百多人。
到了安葬王睿的時候,自稱是王睿的姻戚、故舊,穿著喪服哭泣送葬的,有一千多人。
孝文帝讓王睿的兒子中散大夫王襲代替王睿擔任尚書令,總領吏部各曹。
[17]戊午,魏封皇叔簡為齊郡王,猛為安豐王。
[17]戊午(三十日),北魏孝文帝將皇叔拓跋簡封為齊郡王,將拓跋猛封為安豐王。
[18]秋,七月,已未朔,日有食之。
[18]秋季,七月,己未朔(初一),出現日食。
[19]上使後軍參軍車僧朗使於魏。
甲子,僧朗至平城。
魏主問曰:「齊輔宋日淺,何故遽登大位?」
對曰:「虞、夏登庸,身陟元後,魏、晉、匡輔,貽厥子孫,時宜各異耳。」
[19]南齊高帝讓後軍參軍車僧朗出使北魏。
甲子(初六),車僧朗來到平城。
孝文帝問道:「齊輔佐宋的時間很短,能夠突然登上帝位,是何道理?」
車僧朗回答說:「虞舜、夏禹登位稱帝,是自身上升為天子。
魏、晉輔佐前朝,是將帝位留給子孫後代。
這是適應各自不同的時勢而已。」
[20]辛酉,柔然別帥他稽帥眾降魏。
[20]辛酉(初三),柔然別帥他稽率領本部歸降北魏。
[21]楊文弘遣使請降,詔復以為北秦州刺史。
先是,楊廣香卒,其眾半奔文弘,半奔梁州。
文弘遣楊後起進據白水。
上雖授以官爵,而陰敕晉壽太守楊公則使伺便圖之。
[21]北魏楊文弘派遣使者前來請求歸降,南齊高帝頒詔重新任命他為北秦州刺史。
此前,楊廣香故去,他的部下一半投奔楊文弘,一半投奔梁州。
楊文弘派遣楊後起進軍佔領了白水。
雖然高帝授給楊文弘官職爵位,但是暗中又敕令晉壽太守楊公則尋找方便的時機,設法除掉楊文弘。
[22]宋升明中,遣使者殷靈誕、苟昭先如魏,聞上受禪,靈誕謂魏典客曰:「宋、魏通好,憂患是同。
宋今滅亡,魏不相救,何用和親!」及劉昶入寇,靈誕請為昶司馬,不許。
九月,庚午,魏閱武於南郊,因宴群臣;置車僧朗於靈誕下,僧朗不肯就席,曰:「靈誕昔為宋使,今為齊民。
乞魏主以禮見處。」
靈誕遂與相忿詈。
劉昶賂宋降人解奉君於會刺殺僧朗,魏人收奉君,誅之;厚送僧朗之喪;放靈誕等南歸。
及世祖即位,昭先具以靈誕之語啟聞,靈誕坐下獄死。
[22]劉宋升明年間,順帝派遣使者殷靈誕、苟昭先前往北魏。
得知南齊高帝接受帝位禪讓以後,殷靈誕便對北魏的典客官說:「宋、魏通問修好,一方的憂患就是另一方的憂患。
現在宋朝滅亡了,魏朝卻不肯相救,兩國和睦相親還有什麼用處!」及至劉昶前來侵犯南齊,殷靈誕請求擔任劉昶的司馬,劉昶沒有答應。
九月,庚午(十三日),北魏在平城南郊檢閱兵馬,因而設宴招待群臣。
北魏將車僧朗的座次安置在殷靈誕的下首,車僧朗不肯入席,他說:「過去殷靈誕是宋朝的使者,現在卻成了齊國的平民。
我請求魏國皇帝按照禮節對待我。」
於是殷靈誕與他憤怒地相互辱罵。
劉昶賄賂劉宋朝的降將解奉君,在宴會上刺死車僧朗。
北魏方面收捕解奉君,將他殺死,隆重地為車僧朗送葬,將殷靈誕等人放還南朝。
及至南齊武帝即位,苟昭先將殷靈誕說的話全部啟奏武帝,殷靈誕因此獲罪,在牢獄中死去。
[23]辛未,柔然主遣使來聘,與上書,謂上為「足下」,自稱曰「吾」,遺上師子皮褲褶,約共伐魏。
[23]辛未(十四日),柔然可汗派遣使者前來南齊通問致意,在給高帝的國書中,稱高帝為「足下」,自稱為「吾」,向高帝贈送了獅子皮製成
分類:史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