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白話版《資治通鑒》txt·漢紀三 太祖高皇帝中五年(己亥、前202:[1]冬,十月,漢王追項羽至固陵,與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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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鑒》白話版《資治通鑒》txt·漢紀三 太祖高皇帝中五年(己亥、前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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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話版《資治通鑒》txt·漢紀三 太祖高皇帝中五年(己亥、前202

漢紀三漢高帝五年(己亥,公元前202年)

[1]冬,十月,漢王追項羽至固陵,與齊王信、魏相國越期會擊楚;信、越不至,楚擊漢軍,大破之。

漢王復堅壁自守,謂張良曰:「諸侯不從,柰何?」

對曰:「楚兵且破,二人未有分地,其不至固宜;君王能與共天下,可立致也。

齊王信之立,非君王意,信亦不自堅;彭越本定梁地,始,君王以魏豹故拜越為相國;今豹死,越亦望王,而君王不早定。

今能取睢陽以北至城皆以王彭越,從陳以東傅海與韓王信。

信家在楚,其意欲復得故邑。

能出捐此地以許兩人,使各自為戰,則楚易破也。」

漢王從之。

於是韓信、彭越皆引兵來。

[1]冬季,十月,漢王劉邦追擊項羽到達固陵,與齊王韓信、魏國的相國彭越約定日期合擊楚軍。

但是韓信、彭越的軍隊沒有來,楚軍攻打漢軍,大敗了漢軍。

漢王於是重又堅固營壘加強防守,並對張良說:「諸侯不遵守信約,怎麼辦啊?」

張良答道:「楚軍即將被打敗,而韓信、彭越二人沒有分得確定的領地,因此他們不應約前來會合,原來是應當的。

君王您如果能與他們一起共分天下,就可以立即把他們召來。

齊王韓信的封立,並不是您的本意,韓信自己也不放心。

彭越本來平定了梁地,當初您為了魏豹的緣故,封彭越為魏國相國。

而今魏豹已死,彭越也想自己稱王,但您卻不早作決定。

現在,您可以把從睢陽以北到城的地區都封給彭越,把從陳縣以東到沿海地區的區域劃給韓信。

韓信的家鄉在楚地,他的意思也是想要重新得到自己故鄉的土地。

您如果能拿出以上地區許給他們兩人,讓他們各自為自己的利益而戰,那麼楚國就很容易攻破了。」

漢王聽從了這一建議。

於是韓信、彭越都率軍前來。

十一月,劉賈南渡淮,圍壽春,遣人誘楚大司馬周殷。

殷畔楚,以舒屠六,舉九江兵迎黥布,並行屠城父,隨劉賈皆會。

十一月,劉邦的堂兄劉賈南渡淮河,包一皮圍了壽春,派人去誘降楚國的大司馬周殷。

周殷即反叛楚國,用舒地的兵力屠滅了六地,並調發九江的部隊迎接黥布,一同去屠滅了城父,接著便隨同劉賈等人一齊會合。

十二月,項王至垓下,兵少,食盡,與漢戰不勝,入壁;漢軍及諸侯兵圍之數重。

項王夜聞漢軍四面皆楚歌,乃大驚曰:「漢皆已得楚乎?是何楚人之多也!」則夜起,飲帳中,悲歌慷慨,泣數行下;左右皆泣,莫能仰視。

於是項王乘其駿馬名騅,麾下壯士騎從者八百餘人,直夜,潰圍南出馳走。

平明,漢軍乃覺之,令騎將灌嬰以五千騎追之。

項王渡淮,騎能屬者才百餘人。

至陰陵,迷失道,問一田父,田父紿曰「左」。

左,乃陷大澤中,以故漢追及之。

十二月,項羽到了垓下,兵少糧盡,與漢軍交戰未能取勝,便退入營壘固守。

這時漢軍和諸侯的軍隊將項羽的軍營重重包一皮圍了起來。

項羽在晚上聽到漢軍四面都唱起楚歌,就大驚道:「漢軍已經全部得到楚國的土地了嗎?是什麼原因楚人這麼多呀!」便連夜起身,在帳中飲酒,慷慨悲歌,淚下數行,侍從人員見狀也都紛紛哭泣,全不忍心抬頭觀看。

項羽於是騎上他的名叫騅的駿馬,部下的壯士騎馬相隨的有八百多人,當夜即突圍往南奔馳。

天大亮時,漢軍才發覺,便命令騎將灌嬰率五千名騎士追趕。

項羽渡過淮河,相隨的騎兵能跟得上他的才一百多人。

到達陰陵後,項羽一行人迷了路,就向一個農夫問路,農夫騙他說「往左」。

但是項羽等往左走,卻陷進了大沼澤地中。

漢軍因此便追上了他們。

項王乃復引兵而東,至東城,乃有二十八騎;漢騎追者數千人。

項王自度不得脫,謂其騎曰:「吾起兵至今,八歲矣;身七十餘戰,未嘗敗北,遂霸有天下。

然今卒困於此,此天之亡我,非戰之罪也!今日固決死,願為諸君快戰,必潰圍,斬將,刈旗,三勝之,令諸君知天亡我,非戰之罪也。」

乃分其騎以為四隊,四鄉。

漢軍圍之數重。

項王謂其騎曰:「吾為公取彼一將。」

令四面騎馳下,期山東為三處。

於是項王大呼馳下,漢軍皆披一靡一,遂斬漢一將。

是時,郎中騎楊喜追項王,項王嗔目而叱之,喜人馬俱驚,辟易數里。

項王與其騎會為三處,漢軍不知項王所在,乃分軍為三,復圍之。

項王乃馳,復斬漢一都尉,殺數十百人;復聚其騎,亡其兩騎耳。

乃謂其騎曰:「何如?」

騎皆伏曰:「如大王言!」

項羽於是又領兵向東奔走,到達東城,相隨的只有二十八個騎兵了。

而這時漢軍騎兵追逐前來的有好幾千人。

項羽自己料想是不能脫身了,便對他的騎崑兵們說:「我從起兵到現在,已經八年了,身經七十多次戰鬥,不曾失敗過,這才霸有了天下。

但是今天終於被困在這裡,這是上天要滅亡我啊,並不是我用兵有什麼過錯!今天定要一決生死,願為你們痛快地打一仗,一定突破重圍,斬殺敵將、砍倒漢旗,接連三次取勝,讓你們知道是天要亡我,而不是我用兵的過錯。」

隨即把他的人馬分為四隊,向四個方向衝殺。

但漢軍已將他們重重包一皮圍。

項羽便對他的騎兵們說:「看我為你們斬殺他一員將領!」就命令騎士們從四面奔馳而下,約定在山的東邊分三處會合。

接著項羽便大聲呼喝著策馬飛奔而下,漢軍隨即都潰敗散亂,項羽就斬殺了一員漢將。

這時,郎中騎楊喜追擊項羽,項羽瞪著雙眼厲聲呵叱他,楊喜人馬都受到驚嚇,退避了好幾里地。

項羽便與他的騎兵們分三處相會合,漢軍不知道項羽究竟在哪裡,於是分兵三路,重又把他們包一皮圍了起來。

項羽隨即奔馳衝殺,又斬殺了漢軍的一名都尉,殺掉了漢軍百十來人,重新聚攏了他的騎兵,至此不過僅損失了兩名騎士罷了。

項羽就對他的騎兵們說:「怎麼樣啊?」

騎兵們都敬服地說:「正像大王您所說的一樣!」

於是項王欲東渡烏江,烏江亭長船待,謂項王曰:「江東雖小,地方千里,眾數十萬人,亦足王也。

願大王急渡!今獨臣有船,漢軍至,無以渡。」

項王笑曰:「天之亡我,我何渡為!且籍與江東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無一人還;縱江東父兄憐而王我,我何面目見之!縱彼不言,籍獨不愧於心乎!」乃以所乘騅馬賜亭長,令騎皆下馬步行,持短兵接戰。

獨籍所殺漢軍數百人,身亦被十餘創。

顧見漢騎司馬呂馬童,曰:「若非吾故人乎?」

馬童面之,指示中郎騎王翳曰:「此項王也。」

項王乃曰:「吾聞漢購我頭千金,邑萬戶;吾為若德。」

乃自刎而死。

王翳取其頭;餘騎相蹂踐爭項王,相殺者數十人;最其後,楊喜、呂馬童及郎中呂勝、楊武各得其一體;五人共會其體,皆是,故分其戶,封五人皆為列侯。

這時項羽就想東渡烏江,烏江亭長把船停泊在岸邊等著他,並對項羽說:「江東雖然狹小,土地方圓千里,民眾幾十萬人,卻也足夠用以稱王的了。

望大王您火速渡江!現在只有我有船,漢軍到來,無船渡江。」

項羽笑著說:「上天要滅亡我,我還要渡江做什麼呀!況且我與江東子弟八千人渡江西征,而今沒有一個人歸還,縱使江東父老憐一愛一我,仍然以我為王,我又有什麼臉面去見他們啊!即便他們不說什麼,難道我就不感到心中有愧嗎!」於是就把自己所騎的駿馬騅送給了亭長,命令他的騎兵都下馬步行,手持短兵器與漢軍交戰。

僅項羽一人就殺死了漢軍幾百人,項羽自己也身受十多處傷。

這時項羽回頭看見了漢軍騎司馬呂馬童,就說:「你不是我的老朋友嗎?」

呂馬童背過臉,指給中郎騎王翳說:「這就是項王!」項羽便說道:「我聽說漢王懸賞千金買我的頭顱,分給萬戶的封地,我就留給你一些恩德吧!」即自刎而死。

王翳隨即取下項羽的頭顱。

其餘的騎兵便相互踐踏著爭搶項羽的軀體,互為殘殺的有幾十個人。

到了最後,楊喜、呂馬童和郎中呂勝、楊武各奪得項羽的一部分肢一體。

五個人把項羽的肢一體會合拼湊到一起,都對得上,因此便分割原來懸賞的萬戶封地,將五人都封為列侯。

楚地悉定,獨魯不下;漢王引天下兵欲屠之。

至其城下,猶聞弦誦之一聲;為其守禮義之國,為主死節,乃持項王頭以示魯父兄,魯乃降。

漢王以魯公禮葬項王於城,親為發哀,哭之而去。

諸項氏枝屬皆不誅。

封項伯等四人皆為列侯,賜姓劉氏;諸民略在楚者皆歸之。

楚地全部平定了,唯獨魯縣仍不投降。

漢王劉邦率領天下的兵馬,打算屠滅它。

大軍抵達城下,仍然能聽到城中禮樂弦誦的聲音,由於魯縣是信守禮義的故國,為自己的君主盡忠守節,漢軍便拿出項羽的頭顱給魯縣的父老看,魯縣這才投降。

漢王用葬魯公的禮儀把項羽葬在城,並親自為項羽發喪舉哀,哭了一陣後離去。

對項羽的家族親屬都不加殺害,還把項伯等四人都封為列侯,賜他們姓劉,將過去被擄掠到楚國來的百姓們仍歸他們統治。

太史公曰:羽起隴畝之中,三年,遂將五諸侯滅秦,分裂天下而封王侯,政由羽出;位雖不終,近古以來未嘗有也!及羽背關懷楚,放逐義帝而自立;怨王侯叛己,難矣!自矜功伐,奮其私智而不師古,謂霸王之業,欲以力征經營天下。

五年,卒亡其國,身死東城;尚不覺悟而不自責,乃引「天亡我,非用兵之罪也,」豈不謬哉!

太史公司馬遷曰:項羽起於田野民間,才三年就率領著齊、趙、韓、魏、崑燕五諸侯國的軍隊滅亡了秦朝,分割天下而封授王侯,政令全由項羽發佈,他的王位雖然未獲終結,卻也是近古以來所不曾有過的了!待到項羽背棄關中而懷戀楚國故土,放逐義帝而自立為王,這時怨恨諸侯王們背叛自己,可就很難說得通了!還自我誇耀戰功,一味逞個人小聰明而不傚法古人,認為霸王的功業,就是要用武力征伐來一經營治理天下。

結果只五年的時間,終於失掉了自己的國家,自身死在東城,卻還不覺悟、不責備自己,反倒借口「上天要滅亡我,而並非我用兵的過錯」,這難道不是荒謬之極嗎!

揚子《法言》:或問:「楚敗垓下,方死,曰『天也!』諒乎?」

曰:「漢屈群策,群策屈群力;楚憝群策而自屈其力。

屈人者克,自屈者負;天曷故焉!」

揚雄《法言》曰:有人問:「楚王兵敗垓下,將要死的時候說道:『是上天亡我!』可以相信這種說法嗎?」

回答說:「漢王劉邦盡量發揮、利用眾人的計謀,這些計謀調動了眾人的力量。

楚王項羽憎惡採用眾人的計謀,只發揮個人的作用。

而善於發揮、利用眾人智謀和力量的人就能取得勝利,只憑一己的智謀和力量的人就必定失敗,這與上天有什麼關係啊!」

[2]漢王還,至定陶,馳入齊王信壁,奪其軍。

[2]漢王回軍到達定陶縣,奔入齊王韓信的營壘,接管了他的部隊。

[3]臨江王共尉不降,遣盧綰、劉賈擊虜之。

[3]臨江王共尉仍不歸降,漢王便派盧綰、劉賈攻打並俘獲了他。

[4]春,正月,更立齊王信為楚王,王淮北,都下邳。

封魏相國建城侯彭越為梁王,王魏故地,都定陶。

[4]春季,正月,漢王改封齊王韓信為楚王,統轄淮河以北地區,都城設在下邳。

封魏相國建城侯彭越為梁王,統轄魏國故地,都城設在定陶。

[5]令曰:「兵不得休八年,萬民與苦甚;今天下事畢,其赦天下殊死以下。」

[5]漢王下令說:「軍隊得不到休整已經八年了,萬民飽受戰亂之苦。

現在奪取天下的大事已經完成,赦免天下判斬刑以下的所有罪犯。」

[6]諸侯王皆上疏請尊漢王為皇帝。

二月甲午,王即皇帝位於水之陽。

更王后曰皇后,太子曰皇太子;追尊先媼曰昭靈夫人。

[6]諸侯王一致上疏,請求推尊漢王為皇帝。

二月甲午(初三),漢王便在水北面登上帝位。

改稱王后為皇后,王太子為皇太子;追尊先母為昭靈夫人。

詔曰:「故衡山王吳芮,從百粵之兵,佐諸侯,誅暴秦,有大功;諸侯立以為王,項羽侵奪之地,謂之番君。

其以芮為長沙王。」

又曰:「故粵王無諸,世奉粵祀;秦侵奪其地,使其社稷不得血食。

諸侯伐秦,無諸身率閩中兵以佐滅秦,項羽廢而弗立。

今以為閩粵王,王閩中地。」

頒布詔書說:「原衡山王吳芮,率領百粵部族之兵,協助諸侯軍,誅滅殘暴的秦王朝,建有大功,諸侯立他為王,但項羽卻侵奪了他的封地,稱他作番君。

現在改封吳芮為長沙王。」

又說:「原粵王無諸,世代供奉粵國的祖宗。

秦王朝侵奪了他的土地,使粵國的社稷不能再享受祭祀。

諸侯征伐秦朝,無諸親自率領閩中的軍隊相協助,攻滅了秦王朝,項羽卻將他廢黜不予封立。

現在封無諸為閩粵王,統轄閩中一帶。」

[7]帝西都洛陽。

[7]高帝劉邦向西建都洛陽。

[8]夏,五月,兵皆罷歸家。

[8]夏季,五月,士兵們都復員回家。

[9]詔:「民前或相聚保山澤,不書名數。

今天下已定,令各歸其縣,復故爵、田宅;吏以文法教訓辨告,勿笞辱軍吏卒;爵及七大夫以上,皆令食邑,非七大夫已下,皆復其身及戶,勿事。」

[9]高帝劉邦頒布詔書:「百姓中以前有的人相聚安守在深山大澤中躲避戰亂,未登記入戶籍中。

如今天下已經平定,詔令這些百姓各自返回他們的所在縣,恢復他們過去的爵位和田地住宅;官吏應依據法律義理進行教誨,處理糾紛,不得鞭笞侮辱軍中官兵;凡爵位至七大夫以上的,都讓他們享用封地民戶的賦稅收入,非七大夫爵位及其以下的,都免除其個人及一戶之內的賦稅徭投,不予徵收。」

[10]帝置酒洛陽南宮,上曰:「徹侯、諸將毋敢隱朕,皆言其情:吾所以有天下者何?項氏之所以失天下者何?」

高起、王陵對曰:「陛下使人攻城略地,因以與之,與天下同其利;項羽不然,有功者害之,賢者疑之,此其所以失天下也。」

上曰:「公知其一,未知其二。

夫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填國家,撫百姓,給餉饋,不絕糧道,吾不如蕭何;連百萬之眾,戰必勝,攻必取,吾不如韓信。

三者皆人傑,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者也。

項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此所以為我禽也。」

群臣說服。

[10]高帝劉邦在洛陽南宮舉行酒宴,高帝說道:「各位列侯、各位將軍,不要對朕隱瞞,都來說說這個道理:我之所以能取得天下的原因是什麼?項羽之所以失掉天下的原因又是什麼呀?」

高起、王陵回答說:「陛下派人攻城掠地,攻取了城邑、土地就分封給他,與大家同享利益;項羽卻不是這樣,他對有功的人嫉恨,對賢能的人猜疑,這就是他失去天下的原因。」

高帝說:「你們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談到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我不如張良;鎮守國家,安一撫百姓,供給糧餉,保持運糧道路暢通無阻,我不如蕭何;統率百萬大軍,戰必勝,攻必克,我不如韓信。

這三位都是人中英傑,而我能夠任用他們,這就是我所以能取得天下的原因。

項羽雖然有一個范增,卻不能信任使用他,這便是項羽所以被我捕捉打敗的原因了。」

群臣都心悅誠服。

韓信至楚,召漂母,賜千金。

召辱己少年令出跨下者,以為中尉;告諸將相曰:「此壯士也。

方辱我時,我寧不能殺之邪?殺之無名,故忍而就此。」

韓信到了楚地,召見曾經分給自己飯吃的那位漂洗絲綿的老婦,賜給她一千金。

又召見曾經羞辱自己、叫自己從胯一下爬過去的那個人,任命他為楚國的中尉;並告訴將相們說:「這是位壯士啊。

當他侮辱我時,我難道就不能殺了他嗎?只是殺他沒有名義,所以忍了下來,才達到了今天這樣的成就。」

[11]彭越既受漢封,田橫懼誅,與其徒屬五百餘人入海,居島中。

帝以田橫兄弟本定齊地,齊賢者多附焉;今在海中,不取,後恐為亂。

乃使使赦橫罪,召之。

橫謝曰:「臣烹陛下之使酈生,今聞其弟商為漢將;臣恐懼,不敢奉詔,請為庶人,守海島中。」

使還報,帝乃詔衛尉酈商曰:「齊王田橫即至,人馬從者敢動搖者,致族夷!」乃復使使持節具告以詔商狀,曰:「田橫來,大者王,小者乃侯耳;不來,且舉兵加誅焉。」

[11]彭越已受漢封梁王,田橫怕被殺掉,與他的部下五百多人進入大海,居住在島上。

高帝劉邦認為田橫兄弟幾人本來曾平定了齊地,齊地賢能的人一大都歸附了他,今流亡在海島中,如不加以招撫,以後恐怕會作亂。

於是就派使者去赦免田橫的罪過,召他前來。

田橫推辭說:「我曾煮殺了陛下的使臣酈食其,現在聽說他的弟弟酈商是漢的將領,我很害怕,不敢奉詔前往,只請求做個平民百姓,留守在海島中。」

使者回報,高帝便詔令衛尉酈商說:「齊王田橫即將到來,有敢動一動他的隨從人馬的人,即誅滅家族!」隨即再派使者拿著符節把高帝詔令酈商的情況對田橫一一講明,並說道:「田橫若能前來,高可以封王,低也是個侯哇。

如果不來,便要發兵加以誅除了。」

橫乃與其客二人乘傳詣洛陽。

未至三十里,至一屍一鄉廄置。

橫謝使者曰:「人臣見天子,當洗沐。」

因止留,謂其客曰:「橫始與漢王俱南面稱孤;今漢王為天子,而橫乃為亡虜,北面事之,其恥固已甚矣。

且吾烹人之兄,與其弟並肩而事主;縱彼畏天子之詔不敢動,我獨不愧於心乎!且陛下所以欲見我者,不過欲一見吾面貌耳;今斬吾頭,馳三十里間,形容尚未能敗,猶可觀也。」

遂自剄,令客奉其頭,從使者馳奏之。

帝曰:「嗟乎!起自布衣,兄弟三人更王,豈不賢哉!」為之流涕,而拜其二客為都尉;發卒二千人,以王者禮葬之。

既葬,二客穿其塚傍孔,皆自剄,下從之。

帝聞之,大驚。

以橫客皆賢,余五百人尚在海中,使使召之;至,則聞田橫死,亦皆自一殺。

田橫便和他的兩個賓客乘坐驛站的傳車去到洛陽。

離洛陽還有三十里,到達一屍一鄉驛站。

田橫向使者道歉說:「為人臣子的人覲見天子時,應當沐浴。」

隨即住下來,對他的賓客說:「我起初與漢王一道面朝南稱王,而今漢王做了天子,我卻是作為敗亡的臣虜,面北稱臣伺候他,這恥辱本來已非常大了。

何況我還煮死了人家的兄長,又同被煮人的弟弟並肩侍奉他們的君主呢。

即便這位弟弟畏懼天子的詔令不敢動我,我難道內心就不感到慚愧嗎?!況且陛下想要見我的原因,不過是想看一看我的容貌罷了。

現在斬下我的頭顱,奔馳三十里地送去,神態容貌還不會變壞,仍然可以看的。」

於是就用刀割自己的脖子崑,並讓賓客捧著他的頭顱,隨同使者疾馳洛陽奏報。

高帝說:「唉呀!從平民百姓起家,兄弟三人相繼為王,這難道不是很賢能的嗎!」為田橫流下了眼淚。

接著授給田橫的兩個賓客都尉的官職,調撥士兵二千人,按葬侯王的禮儀安葬了田橫。

下葬以後,那兩位賓客在田橫的墳墓旁挖了個坑,都自刎而死,倒進坑裡陪葬田橫。

高帝聽說了這件事,大為震驚,認為田橫的賓客都很賢能,餘下的五百人還在海島上,便派使者去招撫他們。

使者抵達海島,這五百人聽說田橫已死,也都自一殺了。

[12]初,楚人季布為項籍將,數窘辱帝。

項籍滅,帝購求布千金;敢有捨匿,罪三族。

布乃髡鉗為奴,自賣於魯朱家。

朱家心知其季布也,買置田舍;身之洛陽見滕公,說曰:「季布何罪!臣各為其主用,職耳;項氏臣豈可盡誅邪?今上始得天下,而以私怨求一人,何示不廣也!且以季布之賢,漢求之急,此不北走胡,南走越耳。

夫忌壯士以資敵國,此伍子胥所以鞭荊平之墓也。

君何不從容為上言之!」滕公待間,言於上,如朱家指。

上乃赦布,召拜郎中,朱家遂不復見之。

[12]當初,楚地人季布是項羽手下的將領,曾多次窘困羞辱漢王。

項羽滅亡後,高帝劉邦懸賞千金捉拿季布,下令說有敢收留窩藏季布的,罪連三族。

季佈於是剃去頭髮,用鐵箍卡住脖子當奴隸,把自己賣給魯地的大俠朱家。

朱家心裡明白這個人是季布,就將他買下安置在田莊中。

朱家隨即到洛陽去進見滕公夏侯嬰,勸他道:「季布有什麼罪啊!臣僚各為他的君主效力,這是常理。

項羽的臣下難道可以全都殺掉嗎?如今皇上剛剛取得天下,便借私人的怨恨去尋捕一個人,怎麼這樣來顯露自己胸襟的狹窄呀!況且根據季布的賢能,朝廷懸賞尋捕他如此急迫,這是一逼一十他不向北投奔胡人,便往南投靠百越部族啊!忌恨壯士而以此資助敵國,這是伍子胥所以要掘墓鞭打楚平王一屍一體的緣由呀。

您為什麼不從容地向皇上說說這些道理呢?」

滕公於是就待有機會時,按照朱家的意思向高帝進言,高帝便赦免了季布,並召見他,授任他為郎中。

朱家從此也就不再見季布。

布母弟丁鮑,亦為項羽將,逐窘帝彭城西。

短兵接,帝急,顧謂丁鮑曰:「兩賢豈相厄哉!」丁鮑引兵而還。

及項王滅,丁鮑謁見。

帝以丁鮑徇軍中,曰:「丁鮑為項王臣不忠,使項王失天下者也。」

遂斬之,曰:「使後為人臣無效丁鮑也!」

季布的舅父丁鮑,也是項羽手下的將領,曾經在彭城西面追困過高帝劉邦。

短兵相接,高帝感覺事態危急,便回頭對丁鮑說:「兩個好漢難道要相互為難困斗嗎!」丁鮑於是領兵撤還。

等到項羽滅亡,丁鮑來謁見高帝。

高帝隨即把丁鮑拉到軍營中示眾,說道:「丁鮑身為項王的臣子卻不忠誠,是使項王失掉天下的人啊!」就把他殺了,並說:「讓後世為人臣子的人不要傚法丁鮑!」

臣光曰:高祖起豐、沛以來,罔羅豪桀,招亡納叛,亦已多矣。

及即帝位,而丁鮑獨以不忠受戮,何哉?夫進取之與守成,其勢不同。

當群雄角逐之際,民無定主;來者受之,固其宜也。

及貴為天子,四海之內,無不為臣;苟不明禮義以示之,使為臣者,人懷貳心以徼大利,則國家其能久安乎!是故斷以大義,使天下曉然皆知為臣不忠者無所自容;而懷私結恩者,雖至於活己,猶以義不與也。

戮一人而千萬人懼,其慮事豈不深且遠哉!子孫享有天祿四百餘年,宜矣!

臣司馬光曰:漢高祖劉邦從豐、沛起事以來,網羅強橫有勢力的人,招納逃亡反叛的人,也已經是相當多的了。

待到登上帝位,唯獨丁鮑因為不忠誠而遭受殺戮,這是為什麼啊?是由於進取與守成,形勢不同的緣故呀。

當群雄並起爭相取勝的時候,百姓沒有確定的君主,誰來投奔就接受誰,本來就該如此。

待到貴為天子,四海之內無不臣服時,如果不明確禮義以顯示給人,致使身為臣子的人,人人懷有二心以圖求取厚利,那麼國家還能長治久安嗎!因此漢高祖據大義作出決斷,使天下的人都清楚地知道,身為臣子卻不忠誠的人沒有自己可以藏身的地方,懷揣個人目的佈施恩惠給人的人,盡避他甚至於救過自己的命,依照禮義仍不予寬容。

似此殺一人而使千萬人畏懼,考慮事情難道不是既深刻又遠廣嗎!漢高帝的子孫享有上天賜予的祿位四百多年,應當的啊!

[13]齊人婁敬戍隴西,過洛陽,脫挽輅,衣羊裘,因齊人虞將軍求見上。

虞將軍欲與之鮮衣。

婁敬曰:「臣衣帛,衣帛見;衣褐,衣褐見;終不敢易衣崑。」

於是虞將軍入言上;上召見,問之。

婁敬曰:「陛下都洛陽,豈欲與周室比隆哉?」

上曰:「然。」

婁敬曰:「陛下取天下與周異。

周之先,自後稷封邰,積德累善,十有餘世,至於太一王、王季、文王、武王而諸侯自歸之,遂滅殷為天子。

及成王即位,周公相焉,乃營洛邑,以為此天下之中也,諸侯四方納貢職,道裡均矣。

有德則易以王,無德則易以亡,故周之盛時,天下和洽,諸侯、四夷莫不賓服,效其貢職。

及其衰也,天下莫朝,周不能制也;非唯其德薄也,形勢弱也。

今陛下起豐、沛,卷蜀、漢,定三秦,與項羽戰滎陽、成皋之間,大戰七十,小戰四十;使天下之民,肝腦塗地,父子暴骨中野,不可勝數,哭泣之一聲未絕,傷夷者未起;而欲比隆於成、康之時,臣竊以為不侔也。

且夫秦地被山帶河,四塞以為固;卒然有急,百萬之眾可立具也。

因秦之故,資甚美膏腴之地,此所謂天府者也。

陛下入關而都之,山東雖亂,秦之故地可全而有也。

夫與人鬥,不扼其亢,拊其背,未能全其勝也;今陛下案秦之故地,此亦扼天下之亢而拊其背也。」

帝問群臣。

群臣皆山東人,爭言:「周王數百年,秦二世即亡。

洛陽東有成皋,西有、澠,倍河,鄉伊、洛,其固亦足恃也。」

上問張良。

良曰:「洛陽雖有此固,其中小不過數百里,田地薄,四面受敵,此非用武之國也。

關中左、函,右隴、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饒,北有胡苑之利。

阻三面而守,獨以一面東制諸侯;諸侯安定,河、渭漕挽天下,西給京師;諸侯有變,順流而下,足以委輸;此所謂金城千里,天府之國也。

婁敬說是也。」

上即日車駕西,都長安。

拜婁敬為郎中,號曰奉春君,賜姓劉氏。

[13]故齊國人婁敬去防守隴西,經過洛陽,解下綁在車前牽引的橫木,穿著羊皮襖,通過齊人虞將軍求見高帝劉邦。

虞將軍想要給他穿華麗鮮亮的衣服,婁敬說:「我若穿的是絲綢,就身著絲綢去謁見;若穿的是粗一毛一麻布,就身著粗一毛一麻布去謁見,終究不敢冒昧地更換衣服。」

這時虞將軍便進去向高帝報告。

高帝即召見婁敬,並詢問他。

婁敬說:「陛下定都洛陽,難道是想與周王朝一比隆盛威勢嗎?」

高帝道:「是啊。」

婁敬說:「陛下奪取天下的途徑與周朝不同。

周朝的祖先,從後稷被唐堯封在邰地起,積累德政善行十多代,以至於到太一王、王季、文王、武王時期,諸侯自行歸附,終於滅掉殷商作了天子。

到了周成王登位,周公輔佐他,才營建洛邑,因為認為這裡是天下的中心,各地諸侯前往交納土貢和賦稅,所走的道路里程相等。

君主有德行就容易靠此統治天下,沒有德行就容易由此而亡國。

所以周王朝強盛的時候,天下和睦,諸侯、四方外族沒有不臣服,奉上他們的貢賦的。

待到周王朝衰弱時,天下沒有誰前來朝貢,周王朝也已無法駕馭制約了。

這不僅是由於它的德行微薄,而且是由於形勢衰弱了的緣故。

如今陛下從豐、沛起兵抗秦,席捲蜀郡、漢中郡,平定秦地雍、塞、翟三國,與項羽在滎陽、成皋之間作戰,經過大戰七十次,小戰四十次,使天下百姓肝腦塗地慘遭殺戮,老老少少的一屍一骨暴露在荒野之中,數都數不過來,哭泣的悲聲還未斷絕,傷殘的人員還不能行走,就想與周成王、康王時代的隆盛威勢相比美,我私下裡認為這是很不相稱的。

況且秦地依靠華山瀕臨黃河,四面都有險要關隘為屏障,如果突然有緊急情況發生,百萬軍隊可以立即就調動停當。

依靠秦地原有的基礎,憑借那裡富饒肥沃的土地,這即是所謂的天然府庫的優勢啊。

陛下入函谷關在那裡建都,崤山以東地區就算是亂了,秦國的舊地也仍然可以完整地據有。

同別人爭鬥,不卡住他的咽喉,從後背拍擊他,是不能大獲全勝的。

現在陛下如果能佔據秦國的故地,這也即是扼住了天下的咽喉且又攻擊它的後背了。」

高帝詢問群臣。

群臣都是崤山以東地區的人,便搶著發言:「周朝統治了幾百年,而秦朝經歷兩代就滅亡了。

洛陽東有成皋,西有崤山、澠池,背靠黃河,面向伊、洛二河,它的堅固也是足可依賴的了。」

高帝又問張良。

張良說:「洛陽雖然有這樣穩固的地勢,但它的中心地區狹小,方圓不過幾百里,田地貧瘠,四面受敵,因此這裡不是用武之地。

而關中地區東有崤山、函谷關,西有隴山、蜀地的岷山,沃野千里,南有巴、蜀的富饒資源,北有胡地草場畜牧的地利。

倚仗三面險要的地形防守,只用東方一面來控制諸侯。

倘若諸侯安定,即可通過黃河、渭河水路轉運天下的糧食,西上供給京都;如若諸侯發生變故,也可順流而下,足夠用以轉運物資。

這就是所謂的堅固的城牆千里之長,富庶的天然府庫之國啊。

婁敬的建議是對的。」

高帝當天就起駕動身向西進發,定都長安,並授任婁敬為郎中,崑稱為奉春君,賜姓劉。

[14]張良素多病,從上入關,即道引,不食谷,杜門不出,曰:「家世相韓;及韓滅,不一愛一萬金之資,為韓報讎強秦,天下振動。

今以三寸舌為帝者師,封萬戶侯,此布衣之極,於良足矣。

願棄人間事,欲從赤松子游耳。」

[14]張良向來多病,隨從高帝進入函谷關,就靜居行氣,不吃糧食,閉門不出,說道:「我家的人世代做韓國的宰相,及至韓國滅亡,我不吝惜萬金資財,為韓國向強大的秦王朝報仇,使天下震動。

如今憑借三寸之舌成為皇帝的軍師,被封為萬戶侯,這已是一個平民所能享有的最高待遇了,對我來說足夠啦。

我只望拋開人間俗事,將追隨仙人赤松子去雲遊罷了。」

臣光曰:夫生之有死,譬猶夜旦之必然;自古及今,固未有超然而獨存者也。

以子房之明辨達理,足以知神仙之為虛詭矣;然其欲從赤松子游者,其智可知也。

夫功名之際,人臣之所難處。

如高帝所稱者,三傑而已;淮陰誅夷,蕭何系獄,非以履盛滿而不止耶!筆子房托於神仙,遺棄人間,等功名於外物,置榮利而不顧,所謂「明哲保身」者,子房有焉。

臣司馬光曰:大凡有生就有死,猶如黑夜過後是白天一樣的必然。

自古至今,原本就沒有超越自然而獨立存在的事物。

按張良的明辨是非通曉事理而論,他是完全知道神仙不過是些虛幻奇異的東西罷了。

但他卻要隨同赤松子遠遊,他的聰明智慧是可以知道的了。

功勳和名位之間,正是為人臣子的人所難於長久立足之處。

即如高帝劉邦所稱道的,不過只三個才能出眾的人罷了。

但是淮陰侯韓信被誅除,相國蕭何被拘禁到獄中,這不就是由於功名已達到巔峰卻還不止步的緣故嗎!所以張良借與神仙交遊相推脫,遺棄人間凡事,視功名如同身外之物,把榮譽利祿拋在腦後,所謂「明哲保身」者,張良即是個榜樣。

[15]六月,壬辰,大赦天下。

[15]六月,壬辰(初三),高帝大赦天下。

[16]秋,七月,燕王臧荼反;上自將征之。

[16]秋季,七月,燕王臧荼反叛,高帝親自率軍征討臧荼。

[17]趙景王耳、長沙文王芮皆薨。

[17]趙景王張耳、長沙王吳芮都去世了。

[18]九月,虜臧荼。

壬子,立太尉長安侯盧綰為燕王。

綰家與上同裡,綰生又與上同日;上一寵一幸綰,群臣莫敢望,故特王之。

[18]九月,高帝俘獲了臧荼。

壬子(二十六日),封太尉長安侯盧綰為燕王。

盧綰家與高帝是同鄉,盧綰又與高帝同一天出生,高帝一寵一幸盧綰,群臣沒有敢埋怨的,因此就特立盧綰為王。

[19]項王故將利幾反;上自擊破之。

[19]項羽過去的將領利幾反叛,高帝又親自帶兵擊敗了他。

[20]後九月,治長樂宮。

[20]閏九月,高帝改修長樂宮。

[21]項王將鍾離味,素與楚王信善。

項王死後,亡歸信。

漢王怨昧,聞其在楚,詔楚捕昧。

信初之國,行縣邑,陳兵出入。

[21]項羽手下的將領鍾離昧,向來跟楚王韓信友好。

項羽死後,他就逃出來歸附了韓信。

漢王劉邦很怨恨鍾離昧,聽說他在楚國,就詔令楚王逮捕他。

這時韓信剛到他的封國,巡視所轄縣邑,出入都有成隊軍隊護衛。

六年(庚子、前201)

六年(庚子,公元前201年)

[1]冬,十月,人有上書告楚王信反者。

帝以問諸將,皆曰:「亟發兵,坑豎子耳!」帝默然。

又問陳平,陳平曰:「人上書言信反,信知之乎?」

曰:「不知。」

陳平曰:「陛下一精一兵孰與楚?」

上曰:「上能過。」

平曰:「陛下諸將,用兵有能過韓信者乎?」

上曰:「莫及也。」

平曰:「今兵不如楚一精一而將不能及,舉兵攻之,是趣之戰也,竊為陛下危之!」上曰:「為之柰何?」

平曰:「古者天子有巡狩,會諸侯。

陛下第出,偽游雲夢,會諸侯於陳。

陳,楚之西界;信聞天子以好出遊,其勢必無事而郊迎謁;謁而陛下因禽之,此特一力士之事耳。」

帝以為然;乃發使告諸侯會陳,「吾將南遊雲夢。」

上因隨以行。

[1]冬季,十月,有人上書告發楚王韓信謀反。

高帝便徵求將領們的意見,大家都說:「趕快發兵,把這小子活埋罷了!」高帝默然不語。

接著又詢問崑陳平,陳平道:「有人上書告韓信謀反,這事情韓信知道嗎?」

高帝說:「不知道。」

陳平說:「陛下的一精一銳部隊與楚王的相比誰更厲害呢?」

高帝道:「超不過他的。」

陳平說:「陛下的將領們,用兵之才有能比過韓信的嗎?」

高帝道:「沒有趕得上他的。」

陳平說:「現在軍隊不如楚國的一精一銳,將領又比不上韓信,卻要舉兵攻打他,這是促使他起兵反抗呀。

我私下裡為陛下感到危險!」高帝說:「那該怎麼辦呢?」

陳平說:「古時候天子有時巡視諸侯鎮守的地方,會見諸侯。

陛下只管出來視察,假裝巡遊雲夢,在陳地會見諸侯。

而陳地在楚國的西部邊界,韓信聽說天子懷著友好會見諸侯的心意出遊,必定是全國安穩無事,便會到郊外迎接謁見陛下。

拜見時陛下就趁機捉拄他,這不過是一個力士即能辦到的事罷了。」

高帝認為說得不錯,便派出使者去通告諸侯到陳地聚會,說:「我將南遊雲夢」。

高帝隨即起程南行。

楚王信聞之,自疑懼,不知所為。

或說信曰:「斬鍾離昧以謁上,上必喜,無患。」

信從之。

十二月,上會諸侯於陳,信持昧首謁上;上令武士縛信,載後車。

信曰:「果若人言:『狡免死,走狗烹;高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

』天下已定,我固當烹!」上曰:「人告公反。」

遂械系信以歸,因赦天下。

楚王韓信聞聽這個消息後,自己頗為疑心害怕,不知怎麼辦才好。

這時有人勸韓信說:「殺了鍾離昧去謁見皇上,皇上必定歡喜,如此就不會有什麼禍患了。」

韓信聽從了他的建議。

十二月,高帝在陳地會見諸侯,韓信提著鍾離昧的頭顱拜見高帝。

高帝即命武士將韓信捆一綁起來,裝載到隨皇帝車駕出行的副車上。

韓信說:「果然如同人們所說:『狡猾的兔子死了,奔跑的獵狗就遭煮殺;高飛的鳥兒沒了,優良的弓箭就被收藏;敵對的國家攻破了,謀臣就要滅亡。

』如今天下已經平定,我本來就應當被煮殺了!」高帝說:「有人告發你謀反。」

隨即用鐐銬枷鎖鎖住韓信而歸,接著大赦天下。

田肯賀上曰:「陛下得韓信,又治秦中。

秦,形勝之國也,帶河阻山,地勢便利;其以下兵於諸侯,譬猶居高屋之上建瓴水也。

夫齊,東有琅邪、即墨之饒,南有泰山之固,西有濁河之限,北有勃海之利;地方二千里,持戟百萬;此東西秦也,非親子弟,莫可使王齊者。」

上曰:「善!」賜金五百斤。

田肯前來向高帝祝賀說:「陛下拿住了韓信;又在關中建都。

秦地是形勢險要能夠制勝的地方,以河為襟帶山為屏障,地勢便利,從這裡向諸侯用兵,就好像在高屋脊上傾倒瓶中的水那樣居高臨下而勢不可擋了。

若說齊地,東有琅邪、即墨的富饒物產,南有泰山的峭峻堅固,西有濁河的險阻制約,北有渤海的漁鹽利益,土地方圓二千里,擁有兵力百萬,可以算作是東方的秦國了,因而不是陛下嫡親的子弟,就沒有可以去統治齊地的。」

高帝說:「對啊!」隨即便賞給田肯五百斤黃金。

上還,至洛陽,赦韓信,封為淮陰侯。

信知漢王畏惡其能,多稱病,不朝從;居常鞅鞅,羞與絳、灌等列。

嘗過樊將軍噲。

噲跪拜送迎,言稱臣,曰:「大王乃肯臨臣!」信出門,笑曰:「生乃與噲等為伍!」

高帝歸還,到了洛陽,就赦免了韓信,封他為淮陰侯。

韓信知道漢王劉邦害怕並厭惡他的才能,於是就多次聲稱有病,不參加朝見和隨侍出行。

平日在家總是悶悶不樂,為與絳侯周勃、將軍灌嬰這樣的人處於同等地位感到羞恥。

韓信曾去拜訪將軍樊噲。

樊噲用跪拜的禮節送迎,口稱臣子,說道:「大王竟肯光臨我這裡!」韓信出門後,訕笑著說:「我活著竟然要和樊噲等人為伍了!」

上嘗從容與信言諸將能將兵多少。

上問曰:「如我能將幾何?」

信曰:「陛下不過能將十萬。」

上曰:「於君何如?」

曰:「臣多多而益善耳。」

上笑曰:「多多益善,何為為我禽?」

信曰:「陛下不能將兵而善將將,此乃信之所以為陛下禽也。

且陛下,所謂『天授,非人力』也。」

高帝曾與韓信談閒,議論將領們能帶多少兵。

高帝問道:「像我這個樣能率領多少兵呀?」

韓信說:「陛下不過能帶十萬兵。」

高帝說:「對您來說怎樣呢?」

韓信道:「我是越多越好啊。」

高帝笑著說:「越多越好,為什麼卻被我捉住了呀?」

韓信說:「陛下雖不能帶兵卻善於駕馭將領,這就是我所以被陛下逮住的原因了。

何況陛下的才能,是人們所說的『此為上天賜予的,而不是人力能夠取得的』啊。」

[2]甲申,始剖符封諸功臣為徹侯。

蕭何封侯,所食邑獨多。

功臣皆曰:崑「臣等身被堅執銳,多者百餘戰,小者數十合。

今蕭何未嘗有汗馬之勞,徒持文墨議論,顧反居臣等上,何也?」

帝曰:「諸君知獵乎?夫獵,追殺獸兔者,狗也;而發縱指示獸處者,人也。

今諸君徒能得走獸耳,功狗也;至如蕭何,發縱指示,功人也。」

群臣皆不敢言。

張良為謀臣,亦無戰鬥功;帝使自擇齊三萬戶。

良曰:「始,臣起下邳,與上會留,此天以臣授陛下;陛下用臣計,幸而時中。

臣願封留足矣,不敢當三萬戶。」

乃封張良為留侯。

封陳平為戶牖侯,平辭曰:「此非臣之功也。」

上曰:「吾用先生謀,戰勝克敵,非功而何?」

平曰:「非魏無知,臣安得進?」

上曰:「若子,可謂不背本矣!」乃復賞魏無知。

[2]甲申(初九),高帝開始用把表示憑證的符信剖分成兩半,朝廷與功臣各執一半為證的辦法來分封各功臣為徹侯。

蕭何封為侯,所享用的食邑戶數最多。

功臣們都說:「我們身披堅一硬鎧甲手持銳利兵器,多的身經百餘戰,少的也交鋒了幾十回合。

如今蕭何不曾有過汗馬功勞,只是一操一持文墨發發議論,封賞卻倒在我們之上,這是為什麼啊?」

高帝說:「你們知道打獵是怎麼回事嗎?打獵,追殺野獸兔子的是獵狗,而放開系狗繩指示野獸所在地方的是人。

現在你們只不過是能捕捉到奔逃的野獸罷了,功勞就如獵狗一樣;至於蕭何,卻是放開系狗繩指示獵取的目標,功勞和獵人相同啊。」

群臣於是都不敢說三道四的了。

張良身為謀臣,也沒有什麼戰功,高帝讓他自己選擇齊地三萬戶作為封地。

張良說:「當初,我在下邳起兵,與陛下在留地相會,這是上天把我授給陛下。

此後陛下採用我的計策,幸好有時能獲得成功。

我希望封得留地就足夠了,不敢承受三萬戶的封地。」

高帝於是便封張良為留侯。

封陳平為戶牖侯。

陳平推辭說:「我沒有那麼多功勞哇。」

高帝道:「我採納您的計謀,克敵制勝,這不是功勞又是什麼呀?」

陳平說:「如果沒有魏無知的舉薦,我哪裡能夠進見啊?」

高帝道:「像您這樣,可以說是不忘本了!」隨即又賞賜了魏無知。

[3]帝以天下初定,子幼,昆弟少,懲秦孤立而亡,欲大封同姓以填撫天下。

春,正月,丙午,分楚王信地為二國:以淮東五十三縣立從兄將軍賈為荊王,以薛郡、東海、彭城三十六縣立弟文信君交為楚王。

壬子,以雲中、雁門、代郡五十三縣立兄宜信侯喜為代王,以膠東、膠西、臨、濟北、博陽、城陽郡七十三縣立微時外婦之子肥為齊王;諸民能齊言者皆以與齊。

[3]高帝由於天下剛剛平定,自己的兒子年幼,兄弟又少,便以秦王朝孤立而導致滅亡的教訓為鑒戒,想要大肆分封同姓族人,借此鎮撫天下。

春季,正月,丙午(疑誤),高帝把楚王韓信的封地分為兩個王國,將淮河以東五十三個縣封給堂兄將軍劉賈做荊王,將薛郡、東海、彭城等地三十六個縣封給弟弟文信君劉交為楚王。

壬子(二十七日),把雲中、雁門、代郡等地五十三個縣封給哥哥宜信侯劉喜做代王,把膠東、膠西、臨淄、濟北、博陽、城陽郡等地七十三個縣封給自己平民時與同一居的婦人所生的兒子劉肥當齊王,百姓中能講齊國話的人都分給了齊國。

[4]上以韓王信材武,所王北近鞏、洛,南迫宛、葉,東有淮陽,皆天下勁兵處;乃以太原郡三十一縣為韓國,徙韓王信王太原以北,備御胡,都晉陽。

信上書曰:「國被邊,匈奴數入寇;晉陽去塞遠,請治馬邑。」

上許之。

[4]高帝由於韓王信頗具雄才武略,所轄地區北面緊一靠鞏、洛陽,南面迫近宛、葉,東邊有淮陽,都是天下可以駐紮重兵之處,令人放心不下的緣故,劃出太原郡的三十一個縣為韓國,調遷韓王信去管轄太原以北的新地區,防備抵禦胡人,建都晉陽。

韓王信上書說:「韓國北靠邊界,匈奴人屢次進來騷擾,都城晉陽離邊塞遙遠,請求改把馬邑作為國都。」

高帝允准。

[5]上已封大功臣二十餘人,其餘日夜爭功不決,未得行封。

上在洛陽南宮,從復道望見諸將,往往相與坐沙中語。

上曰:「此何語?」

留侯曰:「陛下不知乎?此謀反耳!」上曰:「天下屬安定,何故反乎?」

留侯曰:「陛下起布衣,以此屬取天下;今陛下為天子,而所封皆故人所親一愛一,所誅皆生平所仇怨。

今軍吏計功,以天下不足遍封;此屬畏陛下不能盡封。

恐又見疑平生過失及誅,故即相聚謀反耳。」

上乃憂曰:「為之柰何?」

留侯曰:「上平生所憎、群臣所共知,誰最甚者?」

上曰:「雍齒與我有故怨,數嘗窘辱我;我欲殺之,為其功多,故不忍。」

留侯曰:「今急先封雍齒,則群臣人人自堅矣。」

於是上乃置酒,封雍齒為什方侯;而急趨丞相、御史定功行封。

群臣罷酒,皆崑喜,曰:「雍齒尚為侯,我屬無患矣!」

[5]高帝已經封賞了大功臣二十多人,其餘的人日夜爭功,一時決定不下來,便沒能給予封賞。

高帝在洛陽南宮,從天橋上望見將領們往往三人一群兩人一夥地同坐在沙地中談論著什麼。

高帝說:「這是在說些什麼呀?」

留侯張良道:「陛下不知道嗎?這是在圖謀造反啊!」高帝說:「天下新近剛剛安定下來,為了什麼緣故又要謀反呢?」

留侯說:「陛下由平民百姓起家,依靠這班人奪取了天下。

如今陛下做了天子,所封賞的都是自己親近喜一愛一的老友,所誅殺的都是自己生平仇視怨恨的人。

現在軍吏們計算功勞,認為即使把天下的土地都劃作封國也不夠全部封賞的了,於是這幫人就害怕陛下對他們不能全部封賞,又恐怕因往常的過失而被猜疑以至於遭到誅殺,所以就相互聚集到一起圖謀造反了。」

高帝於是擔憂地說:「這該怎麼辦呀?」

留侯道:「皇上平素最憎惡、且群臣又都知道的人,是誰啊?」

高帝說:「雍齒與我有舊怨,他曾經多次困辱我。

我想殺掉他,但由於他功勞很多,所以不忍心下手。」

留侯說:「那麼現在就趕快先封賞雍齒,這樣一來,群臣也就人人都對自己的能受封賞堅信不疑了。」

高帝這時便置備酒宴,封雍齒為什方侯,並急速催促丞相、御史論定功勞進行封賞。

群臣結束飲宴後,都歡喜異常,說道:「雍齒尚且封為侯,我們這些人也就沒有什麼可擔優的啦!」

臣光曰:張良為高帝謀臣,委以心腹,宜其知無不言;安有聞諸將謀反,必待高帝目見偶語,然後乃言之邪!扒以高帝初得天下,數用一愛一憎行誅賞,或時害至公,群臣往往有觖望自危之心;故良因事納忠以變移帝意,使上無阿私之失,下無猜懼之謀,國家無虞,利及後世。

若良者,可謂善諫矣。

臣司馬光曰:張良作為高帝的謀臣,被當做為心腹親信,應該是知無不言,哪有已聽說諸侯將要謀反,卻一定要等到高帝眼見有人成雙成對地議論,然後才述說這件事的道理啊!這是由於高帝剛剛得到天下,屢次依據自己的一愛一憎來誅殺封賞,有時候就會有損於公平,群臣因此往往懷有抱怨和感到自己有危險的心理。

所以張良藉著這件事進送忠言,以改變轉移高帝的心思,使在上者無偏袒私情的過失,在下者無猜疑恐懼的念頭,國家無憂患,利益延及後世。

像張良這樣,可以說是善於勸諫的了。

[6]列侯畢已受封,詔定元功十八人位次。

皆曰:「平陽侯曹參,身被七十創,攻城略地,功最多,宜第一。」

謁者、關內侯鄂千秋進曰:「群臣議皆誤,夫曹參雖有野戰略地之功,此特一時之事耳。

上與楚相距五歲,失軍亡眾,跳身遁者數矣;然蕭何常從關中遣軍補其處,非上所詔令召,而數萬眾會上之乏絕者數矣。

又軍無見糧,蕭何轉漕關中,給食不乏。

陛下雖數亡山東,蕭何常全關中以待陛下。

此萬世之功也。

今雖無曹參等百數,何缺於漢;漢得之,不必待以全。

柰何欲以一旦之功而加萬世之功哉!蕭何第一,曹參次之。」

上曰:「善!」於是乃賜蕭何帶劍履上殿,入朝不趨。

上曰:「吾聞『進賢受上賞』。

蕭何功雖高,得鄂君乃益明。」

於是因鄂千秋所食邑,封為安平侯。

是日,悉封何父子兄弟十餘人,皆有食邑;益封何二千戶。

[6]列侯全都已受封,高帝就命令議定獲第一級功的十八個人的位次。

群臣都說:「平陽侯曹參,身受七十處創傷,攻城掠地,立功最多,應當排在第一位。」

謁者、關內侯鄂千秋進言說:「群臣們的議論都錯了。

曹參雖然有野戰奪地的功勞,卻不過只是戰場上一時間的事情罷了。

陛下與楚軍相持五年,軍隊喪失,部眾逃亡,自己隻身輕裝逃脫就有好幾次。

當時蕭何經常從關中派遣兵員補充漢軍的缺額,這些都不是陛下發命令叫他幹的,而關中好幾萬士兵開赴前線時恰好遇到陛下將少兵盡的危急時刻,這也有過好多次了。

再說到軍中無現成糧食,蕭何從關中水陸運送,軍糧供給從不缺乏。

陛下盡避多次丟掉崤山以東的地盤,蕭何卻總能保全關中地區等待陛下隨時歸來。

這些都是萬世不朽的功勳啊。

如今即便沒有成百個曹參這樣的人,對漢室又有什麼損缺呢;漢室得到他們,未必就能靠著他們得以保全。

怎麼能將一時的功勞蓋過萬世的功勳呀!蕭何應居第一位,曹參第二。」

高帝說:「對啊!」隨即便特許蕭何可以帶劍、穿鞋上殿,朝見皇帝時不必行小步快走表示恭敬的常禮。

高帝說:「我聽說『舉薦賢能的人要受到上等的封賞』。

蕭何的功勞雖然卓著,是得到鄂君的申辯才更加明確的。」

因此就根據鄂千秋原來所受的封地,加封他為安平侯。

這一天,全部封賞蕭何父子兄弟十多人,都得到了食邑。

又加封給蕭何兩千戶。

[7]上歸櫟陽。

[7]高帝返歸櫟陽。

[8]夏,五月,丙午,尊太公為太上皇。

[8]夏季,五月,丙午(二十三日),高帝尊稱父親太公為太上皇。

[9]初,匈奴畏秦,北徙十餘年。

及秦滅,匈奴復稍南渡河。

[9]當初,匈奴畏懼秦朝,遷徙到北方十多年。

待到秦朝滅亡,匈奴又逐漸往南渡過黃河。

單于頭曼有太子曰冒頓。

後有所一愛一閼氏,生少子,頭曼欲立之。

是時,東胡強而月氏盛,乃使冒頓質於月氏。

既而頭曼急擊月氏,月氏欲殺冒頓。

冒頓盜其善馬騎之,亡歸;頭曼以為壯,令將萬騎。

匈奴單于頭曼有太子叫冒頓。

後來,頭曼續有所一寵一愛一的閼氏,又生了個小兒子,頭曼便想把他立為太子。

這時東胡部族強大,西域的月氏部族也很強盛。

頭曼於是派冒頓到月氏去當人質。

不久,頭曼加緊攻擊月氏,月氏就想殺掉冒頓。

冒頓即偷盜月氏人的好馬騎上,逃回了匈奴。

頭曼由此認為冒頓強壯勇武,就讓他統率萬名騎兵。

冒頓乃作鳴鏑,習勒其騎射。

令曰:「鳴鏑所射而不悉射者,斬之!」冒頓乃以鳴鏑自射其善馬,既又射其一愛一妻;左右或不敢射者,皆斬之。

最後以鳴鏑射單于善馬,左右皆射之。

於是冒頓知其可用;從頭曼獵,以鳴鏑射頭曼,其左右亦皆隨鳴鏑而射。

遂殺頭曼,盡誅其後母與弟及大臣不聽從者。

冒頓自立為單于。

冒頓便製作出響箭,訓練部下騎射練習,使他們習慣於聽從自己的號令。

下令說:「看到我的響箭射一出後不一齊發射的人,斬首!」冒頓隨即用響箭自射他的好馬,接著又射他的一愛一妻,左右的人凡有不敢跟著發射的,都被斬殺了。

最後冒頓又拿響箭射頭曼單于的好馬,左右的騎兵也都跟著放箭射單于的馬。

由此冒頓知道這些兵士可以使用了,便在隨同頭曼出獵時,用響箭射頭曼,他的部眾即跟著響箭同射單于。

最終殺死了頭曼,並把他的後母和弟弟以及大臣中不聽從調遣的人全部誅殺。

冒頓自立為單于。

東胡聞冒頓立,乃使使謂冒頓:「欲得頭曼時千里馬。」

冒頓問群臣,群臣皆曰:「此匈奴寶馬也,勿與!」冒頓曰:「柰何與人鄰國而一愛一一馬乎!」遂與之。

居頃之,東胡又使使謂冒頓:「欲得單于一閼氏。」

冒頓復問左右,左右皆怒曰:「東胡無道,乃求閼氏!請擊之!」冒頓曰:「柰何與人鄰國一愛一一女子乎!」遂取所一愛一閼氏予東胡。

東胡王愈益驕。

東胡與匈奴中間,有棄地莫居,千餘里,各居其邊,為甌脫。

東胡使使謂冒頓:「此棄地,欲有之。」

冒頓問群臣,群臣或曰:「此棄地,予之亦可,勿與亦可。」

於是冒頓大怒曰:「地者,國之本也,柰何予之!」諸言予之者,皆斬之。

冒頓上馬,令:「國中有後出者斬!」遂襲擊東胡。

東胡初輕冒頓,不為備;冒頓遂滅東胡。

東胡聽說冒頓弒父自立,便派出使者去告訴冒頓說:「想要得到頭曼在位時擁有的千里馬。」

冒頓詢問群臣,群臣都說:「那是匈奴的一匹寶馬,不能給人!」冒頓道:「怎麼能與人家為友好鄰國卻還要吝惜區區一匹馬呀!」隨即把這匹馬送給了東胡。

過了不久,東胡又派使者來對冒頓說:「想要得到單于的一位閼氏。」

冒頓再詢問左右近侍,侍臣都憤怒地說:「東胡這般無禮,竟然索求閼氏!請發兵攻打它!」冒頓道:「和人家是鄰國,怎麼能捨不得一個女子呢!」就選取自己所一寵一愛一的閼氏送給了東胡。

東胡王於是越來越驕橫放縱。

東胡與匈奴之間,有被丟棄的土地無人居住,方圓一千多里,雙方各居其一邊,設立屯戍守望的哨所。

東胡再次派使者對冒頓說:「這些無人居住的荒地,我想得到它。」

冒頓依舊召問群臣,群臣中有的說:「這是塊荒地,給他們也可以,不給也行。」

冒頓這時卻勃然大怒道:「土地是國家的根本,怎麼能夠給人呢!」即將那些說可以給予的臣子都殺了。

冒頓接著一躍上馬,下令說:「國中有晚出發的人,斬首!」隨即領兵去襲擊東胡。

東胡起初非常輕視冒頓,不設防備,冒頓因此就滅掉了東胡。

既歸,又西擊走月氏,南並樓煩、白羊河南王,遂侵燕、代,悉復收蒙恬所奪匈奴故地與漢關故河南塞至朝那、膚施。

是時,漢兵方與項羽相距,中國罷於兵革,以故冒頓得自強,控弦之士三十餘萬,威服諸國。

冒頓獲勝而歸,又向西攻擊趕跑了月氏,向南兼併了黃河以南的婁煩、白羊二王,隨即侵掠燕、代地區,全部重新收復了當年被蒙恬奪走的匈奴舊地,崑並奪取了漢朝邊關原河套以南諸要塞到朝那縣、膚施縣一帶的大片土地。

這個時候,漢軍正與項羽相持,中原地區被戰爭拖累得疲憊不堪,因此冒頓得以強大起來,擁有一操一弓射箭的兵士三十多萬,威勢鎮服各國。

秋,匈奴圍韓王信於馬邑。

信數使使胡,求和解。

漢發兵救之;疑信數間使,有二心,使人責讓信。

信恐誅,九月,以馬邑降匈奴。

匈奴冒頓因引兵南逾句注,攻太原,至晉陽。

秋季,匈奴兵在馬邑將韓王信重重包一皮圍。

韓王信多次派使者出使匈奴,謀求和解。

漢朝發兵救援,但又猜疑韓王信頻繁私派使者是對漢室懷有二心,就派人去指責韓王信。

韓王信害怕被殺,便在九月,舉馬邑城投降了匈奴。

匈奴冒頓隨即乘勢領兵向南越過句注山,進攻太原,抵達晉陽。

[10]帝悉去秦苛儀,法為簡易。

群臣飲酒爭功,醉,或妄呼,拔劍擊柱,帝益厭之。

叔孫通說上曰:「夫儒者難與進取,可與守成。

臣願征魯諸生,與臣弟子共起朝儀。」

帝曰:「得無難乎?」

叔孫通曰:「五帝異樂,三王不同禮;禮者,因時世、人情為之節文者也。

臣願頗采古禮,與秦儀雜就之。」

上曰:「可試為之,令易知,度吾所能行者為之!」

[10]高帝全部除去秦朝煩瑣的禮儀,力求禮儀規則簡單易行,這時群臣們飲酒爭功,喝得酩酊大醉,有的人就胡喊狂呼,拔劍亂砍殿柱,高帝漸漸對這種現象產生了反感。

叔孫通於是勸高帝說:「那班儒生,很難和他們一道攻打天下,但可以與他們一起保守成業坐天下。

我願意去徵召魯地的眾儒生,來同我的弟子一塊兒制定臣子朝見君主的禮儀規則。」

高帝說:「該不會挺煩難的吧?」

叔孫通道:「五帝的樂制不一樣,三王的禮制不相同。

禮制,是根據時代、人情的變化對人們的言行所確定的節制規範。

我想稍微採用一些古代禮制,與秦朝的儀法攙糅到一起制定出來。」

高帝說:「可以試著做做,但要使這禮儀容易被人們瞭解,估計我所能做得到的,據此去制定它。」

於是叔孫通使,征魯諸生三十餘人。

魯有兩生不肯行,曰:「公所事者且十主,皆面諛以得親貴。

今天下初定,死者未葬,傷者未起,又欲起禮、樂。

禮、樂所由起,積德百年而後可興也。

吾不忍為公所為;公去矣,無污我!」叔孫通笑曰:「若真鄙儒也,不知時變!」遂與所征三十人西,及上左右為學者與其弟子百餘人,為綿蕞,野外習之。

月餘,言於上曰:「可試觀矣。」

上使行禮;曰:「吾能為此。」

乃令群臣習肄。

於是,叔孫通就奉命作為使者,去徵召了魯地的儒生三十多人。

魯地有兩個儒生不肯前往,說道:「您所事奉的將近有十個君主了,都是依靠當面阿諛逢迎來贏得親近、尊貴。

如今天下剛剛平定,死亡的人尚未安葬,傷殘的人還不能行動,又想要制禮作樂。

而禮樂的產生,是積累德政上百年之後才能製作興起的。

我們不能忍心去做您所要做的事情。

您去吧,不要玷污了我們!」叔孫通笑著說:「你們真是淺陋迂腐的儒生啊,不懂得時勢的發展變化!」隨即偕同他所徵召的三十人西行入關,又邀請高帝身邊有學術修養的近臣和自己的弟子,共一百多人,用繩索攔出演習場所,插立茅草表示出尊卑位次,在野外演習禮儀。

經過一個多月後,叔孫通告訴高帝說:「可以試看了。」

高帝於是就讓他們舉行禮儀演練,看完演練後說道:「我能夠做這些。」

就命令群臣們進行練習。

七年(辛丑、前200)

七年(辛丑,公元前200年)

[1]冬,十月,長樂宮成,諸侯群臣皆朝賀。

先平明,謁者治禮,以次引入殿門,陳東、西鄉。

衛官俠陛及羅立廷中,皆執兵,張旗幟。

於是皇帝傳警,輦出房;引諸侯王以下至吏六百石以次奉賀,莫不振恐肅敬。

至禮畢,復置法酒。

諸侍坐殿上,皆伏,抑首;以尊卑次起上壽。

觴九行,謁者言「罷酒」,御史執法舉不如儀者,輒引去。

竟朝置酒,無敢歡嘩失禮者。

於是帝曰:「吾乃今日知為皇帝之貴也!」乃拜叔孫通為太常,賜金五百斤。

[1]冬季,十月,長樂宮落成,諸侯、群臣都前來參加朝賀典禮。

儀式是在天亮之前舉行,謁者主持典禮,按次序將所有人員引導入大殿門,排列在東、西兩方,侍衛官員有的在殿下台階兩旁站立,有的排列在廷中,都持握兵器,豎一立旗幟。

這時皇帝乘坐輦車出房,眾官員舉旗傳呼警戒,引導諸侯王以下至六百石級的官員依次序朝拜皇帝,無不震恐肅敬。

到典禮儀式完畢,又置備正式酒宴。

眾侍臣官員陪坐在殿上的,都俯伏垂首,按官位的高低次序起身給崑皇上敬酒祝福。

斟酒連敬九次,謁者宣告「結束宴飲」。

御史執行禮儀規則,凡遇不遵照儀式規則舉手投足的人就將他領出去。

由此從朝賀典禮和酒宴開始直到結束,沒有出現敢大聲喧嘩、不合禮節的人。

這時高帝便說:「我今天才知道身為皇帝的尊貴啊!」便授任叔孫通為太常,常賜黃金五百斤。

初,秦有天下,悉內六國禮儀,采擇其尊君、抑臣者存之。

及通制禮,頗有所增損,大抵皆襲秦故,自天子稱號下至佐僚及宮室、官名,少所變改。

其書,後與律、令同錄,藏於理官;法家又復不傳,民臣莫有言者焉。

當初,秦王朝統一了天下,收集六國的全部禮儀,選擇出其中尊崇君主、卑抑臣下的規則保留下來。

待到叔孫通制定禮儀規則,稍微作了一些增減,大體上都是沿襲秦朝的舊制,從天子稱號以下到大小辟吏及宮室、官名,更改變動不多。

記載此禮儀規章的文本,後來和律、令收錄在一起,收藏在司法機關。

由於法家對此又不再傳授,所以百姓臣僚也就沒有談論它的了。

臣光曰:禮之為物大矣!用之於身,則動靜有法而百行備焉;用之於家,則內外有別而九族睦焉;用之於鄉,則長幼有倫而俗化美焉;用之於國,則君臣有敘而政治成焉;用之於天下,則諸侯順服而紀綱正焉;豈直幾席之上、戶庭之間得之而不亂哉!夫以高祖之明達,聞陸賈之言而稱善,睹叔孫之儀而歎息;然所以不能肩於三代之王者,病於不學而已。

當是之時,得大儒而佐之,與之以禮為天下,其功烈豈若是而止哉!惜夫,叔孫生之器小也!徒竊禮之糠秕,以依世、諧俗、取一寵一而已,遂使先王之禮淪沒而不振,以迄於今,豈不痛甚矣哉!是以揚子譏之曰:「昔者魯有大臣,史失其名。

曰:『何如其大也!』曰:『叔孫通欲制君臣之儀,召先生於魯,所不能致者二人。

』曰『若是,則仲尼之開跡諸侯也非邪?』曰:『仲尼開跡,將以自用也。

如委已而從人,雖有規矩、準繩,焉得而用之!』」善乎揚子之言也!夫大儒者,惡肯毀其規矩、準繩以趨一時之功哉!

臣司馬光曰:禮的功能太大了!把它用到個人身上,動與靜就有了規範,所有的行為就會完備無缺;把它用到家事上,內與外就井然有別,九族之間就會和睦融洽;把它用到鄉里,長幼之間就有了倫理,風俗教化就會美好清明;把它用到封國,君主與臣子就尊卑有序,政令統治就會成功穩定;把它用到天下,諸侯就歸順服從,法制紀律就會整肅嚴正。

難道僅僅只是把它用在宴會儀式之上、門戶庭院之間維持秩序的嗎?!就高祖劉邦的明智通達說來,他可以聆聽陸賈關於以文治鞏固政權的進言而稱讚極好,目睹叔孫通所定尊崇君主的禮儀而發聲慨歎,但是他所以終究不能與夏、商、週三代聖明君王並列,就錯在他不肯學習啊。

在那個時候,如果能得到大儒來輔佐他,與大儒一道用禮制來治理天下,他的功勳業績又怎麼會在這一步便止住了呢!可惜啊,叔孫通的器度太小了!他只不過是竊取禮制中糠般微末無用的東西,藉以依附時世、迎一合風俗、求取一寵一幸罷了,這樣便使先代君王所建立的禮

分類:史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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