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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鑒》白話版《資治通鑒》電子書·梁紀二 高祖武皇帝二天監四年(乙酉

資治通鑒

白話版《資治通鑒》電子書·梁紀二 高祖武皇帝二天監四年(乙酉

梁紀二梁武帝天監四年(乙酉,公元505年)

[1]春,正月,癸卯朔,詔曰:「二漢登賢,莫非經術,服膺雅道,名立行成。

魏、晉浮蕩,儒教淪歇,風節罔樹,抑此之由。

可置《五經》博士各一人,廣開館宇,招內後進!」於是以賀及平原明山賓、吳興沈峻、建平嚴植之補博士,各主一館,館有數百生,給其餼廩,其射策通明者即除為吏。

期年之間,懷經負笈者雲會。

,循之玄孫也。

又選學生,往會稽雲門山從何胤受業,命胤選門徙中經明行修者,具以名聞。

分遣博士祭酒巡州郡立學。

[1]春季,正月,癸卯朔(初一),武帝發佈詔令:「兩漢時期的讀書人登賢入仕,莫不是通過經術之業,他們都信奉大雅之道,個個飽學,因此能立功名,成大業。

魏、晉以來,士人浮華放一蕩,而儒教衰敗,風節得不到樹立,當是其根本原因。

所以,可以設置《五經》博士各一人,廣開館宇,招納後進。」

於是,將賀及平原人明山賓、吳興人沈峻、建平人嚴植之補為博士,讓他們各主持一館,講學執教,每館有好幾百名學生,由朝廷供給口糧等生活資用,其中在射策考試時應對自如,風解深刻透徹者,即被任為官吏。

因此,一年之間,天下士子懷經負笈,雲集而至。

賀是賀循的玄孫。

朝廷又挑選學生,送他們去會稽雲門山跟從何胤接受學業,命令何胤選撥門徒中通曉經學、品行優秀者,把他們的姓名上報朝廷。

朝廷又分遣博士祭酒巡視各州郡的立學情況。

[2]初,譙國夏侯道遷以輔國將軍從裴叔業鎮壽陽,為南譙太守,與叔業有隙,單騎奔魏。

魏以道遷為驍騎將軍,從王肅鎮壽陽,使道遷守合肥。

肅卒,道遷棄戍來奔,從梁、秦二州刺史莊丘黑鎮南鄭,以道遷為長史,領漢中太守。

黑卒,詔以都官尚書王珍國為刺史,未至,道遷陰與軍主考城江忱之等謀降魏。

[2]原先,譙國人夏侯道遷以輔國將軍的身份隨從裴叔業鎮守壽陽,擔任南譙太守,因與裴叔業不合,於是就一個人騎馬奔投了北魏。

北魏任命夏侯道遷為驍騎將軍,隨從王肅鎮守壽陽,王肅指派夏侯道遷駐守合肥。

王肅去世,夏侯道遷丟下戍所來投靠南朝,隨從梁、秦二州刺史莊丘黑鎮守南鄭,莊丘黑任命夏侯道遷為長史,兼漢中太守。

莊丘黑死後,朝廷詔令都官尚書王珍國為刺史,沒有到任,夏侯道遷便私下裡與軍主考城人江忱之等人密謀投降北魏。

先是,魏仇池鎮將楊靈珍叛魏來奔,朝廷以為征虜將軍、假武都王,助戍漢中,有部曲六百人,道遷憚之。

上遣左右吳公之等使南鄭,道遷殺使者,發兵擊靈珍父子,斬之,並使者首送於魏。

白馬戍主尹天寶聞之,引兵擊道遷,敗其將一寵一樹,遂圍南鄭。

道遷求救於氐王楊紹先、楊集起、楊集義,皆不應,集義弟集郎引兵救道遷,擊天定,殺之。

魏以道遷為平南將軍、豫州刺史、豐縣侯。

又以尚書邢巒為鎮西將軍、都督征梁·漢諸軍事,將兵赴之。

道遷受平南,辭豫州,且求公爵,魏主不許。

早先之時,北魏鎮守仇池的將領楊靈珍反叛北魏來投奔南齊,南齊朝廷任命他為征虜將軍、假武都王,讓他協助戍守漢中,手下共有部曲六百人,夏侯道遷很害怕他。

梁武帝派遣左右心腹吳公之等人出使南鄭,夏侯道遷便殺害了使者,又發兵襲擊楊靈珍父子,斬了他們,把他們的首級連同武帝派來的使者的首級一併送到北魏。

白馬的戍主尹天寶得知這一消息之後,帶兵去襲擊夏侯道遷,打敗了夏侯道遷的將領龐樹,於是圍困南鄭。

夏侯道遷向氐王楊紹先、楊集起、楊集義求救,都不予理睬,只有楊集義的弟弟楊集朗帶兵去援救夏侯道遷,向尹天寶發起了攻擊,殺了他。

北魏任命夏侯道遷為平南將軍、豫州刺史、豐縣侯。

又任命尚書邢巒為鎮西將軍和都督梁、漢諸軍事,並讓他率兵前去赴任。

夏侯道遷接受了平南將軍一職,辭掉了豫州刺史之職,並且要求封為公爵,宣武帝不准許。

[3]辛亥,上祀南郊,大赦。

[3]辛亥(初九),梁武帝在南郊祭祀,並詔令大赦天下。

[4]乙丑,魏以驃騎大將軍高陽王雍為司空,加尚書令廣陽王嘉儀同三司。

[4]乙丑(二十三日),北魏任命驃騎大將軍高陽王元雍為司空,加封尚書令廣陽王元嘉儀同三司。

[5]二月,丙子,魏以宕昌世子梁彌博為宕昌王。

[5]二月丙子(初五),北魏封容昌世子梁彌博為宕昌王。

[6]上謀伐魏,壬午,遣衛尉卿楊公則將宿衛兵塞洛口。

[6]武帝策謀討伐北魏,壬午(十一日),派遣衛尉卿楊公則率領宿衛兵堵塞了洛口。

[7]壬辰,交州刺史李凱據州反,長史李討平之。

[7]壬辰(二十一日),交州刺史李凱佔據了州城反叛朝廷,長史李討伐並平定了李凱的反叛。

[8]魏邢巒至漢中,擊諸城戍,所向摧破。

晉壽太守王景胤據石亭,巒遣統軍李義珍擊走之。

魏以巒為梁、秦二州刺史。

巴西太守龐景民據郡不下,郡民嚴玄思聚眾自稱巴州刺史,附於魏,攻景民,斬之。

楊集起、集義聞魏克漢中而懼,閏月,帥群氐叛魏,斷漢中糧道,巒屢遣軍擊破之。

[8]北魏邢巒到達漢中,對各城堡發起了攻擊,所向無敵,無堅不摧。

晉壽太守王景胤佔據著石亭,邢巒派遣統軍李義珍打跑了他。

北魏任命邢巒為梁、秦二州刺史。

巴西太守龐景民佔據郡城,拒不投降,郡中之民嚴玄思聚集群眾,自封為巴州刺史,投附於北魏,攻打龐景民並將他斬首。

楊集起、楊集義得知北魏攻克漢中的消息之後害怕了,於閏三月,率領氐族部落反叛了北魏,切斷了漢中的糧道,邢巒多次派遣軍隊去襲擊、打敗了他們。

[9]夏,四月,丁巳,以行宕昌王梁彌博為河·涼二州刺史、宕昌王。

[9]夏季,四月丁巳(十七日),梁朝任命行宕昌王梁彌博為河、涼二州刺史和宕昌王。

[10]冠軍將軍孔陵等將兵二萬戍深杭,魯方達戍南安,任僧褒等戍石同,以拒魏。

邢巒遣統軍王足將兵擊之,所至皆捷,遂入劍閣。

陵等退保梓潼,足又進擊,破之。

梁州十四郡地,東西七百里,南北千里,皆入於魏。

[10]梁朝冠軍將軍孔陵等人率兵兩萬戍守深杭,魯方達戍守南安,任僧褒等人戍守石同,以便抵拒北魏。

邢巒派遣統軍王足帶兵去襲擊,所到之處無不告捷,於是進入劍閣。

孔陵等人只好退保梓潼,王足又進攻,打敗了他們。

於是,梁州十四郡之地,東西七百里,南北一千里,全部歸入北魏版圖。

初,益州刺史鄧元起以母老乞歸,詔征為右衛將軍,以西昌侯淵藻代之。

淵藻,懿之子也。

夏侯道遷之叛也,尹天寶馳使報元起。

及魏寇晉壽,王景胤等並遣告急,眾勸元起急救之,元起曰:「朝廷萬里,軍不猝至,若寇賊侵一婬一,方須撲討,董督之任,非我而誰,何事匆匆救之!」詔假元起都督征討諸軍事,救漢中,而晉壽已陷。

蕭淵藻將至,元起營還裝,糧儲器械,取之無遣。

淵藻入城,恨之;又救其良馬,元起曰:「年少郎子,何用馬為!」淵藻恚,因醉,殺之。

元起麾下圍城,哭,且問故,淵藻曰:「天子有詔。」

眾乃散。

遂誣以反,上疑焉。

元起故吏廣漢羅研詣闕訟之,上曰:「果如我所量也。」

使讓淵藻曰:「元起為汝報仇,汝為仇報仇,忠孝之道如何!」乃貶淵藻號為冠軍將軍,贈元起征西將軍,謚曰忠侯。

起初,益州刺史鄧元起因母親年老而乞求歸還故里,朝廷下詔徵調他為右衛將軍,另以西昌侯蕭淵藻取代他益州刺史之職。

蕭淵藻是蕭淵懿的兒子。

夏侯道遷反叛之時,尹天寶派使者馳告鄧元起。

等到北魏侵犯晉壽之時,王景胤等人也遣使去向鄧元起告急,眾人都勸說鄧元起急速前去援救,鄧元起卻說:「朝廷離這裡萬里之遙,軍隊不會很快就會來到的,如果入侵的寇賊進一步成勢,方才須前去討伐夷蕩,而督帥之任,除了我還有誰呢?所以,何必現在就匆匆忙忙地前去救援呢?」

朝廷詔令鄧元起代理都督征討諸軍事,讓他去援救漢中,但是此時晉壽已經淪陷了。

蕭淵藻將要抵達,鄧元起營造回去時的行裝,他把糧資儲備和各種器械兵仗搜羅一空,些微不剩。

蕭淵藻入城之後,見到這一情形,對鄧元起懷恨在心。

蕭淵藻要鄧元起的良馬,鄧元起卻對他說:「你一個年少郎君,要馬幹什麼呢?」

蕭淵藻無比忿怒,借鄧元起酒醉之機,殺了他。

鄧元起的部下把城圍住,痛哭主帥,且問主帥被殺之緣故,蕭淵藻對他們說:「天子有詔令。」

眾人才散去了。

於是,蕭淵藻就誣告鄧元起反叛,武帝對此疑而不信。

鄧元起的故吏廣漢人羅研來到朝廷告狀,武帝說:「果然同我所思量的一樣。」

武帝派使者斥責蕭淵藻說:「鄧元起為你報了父仇,你卻為仇人而報仇,殺害了他,忠孝之道在那裡呢?」

於是貶蕭淵藻號為冠軍將軍,贈鄧元起征西將軍,謚號為忠侯。

李延壽論曰:元起勤乃胥附,功惟闢土,勞之不圖,禍機先陷。

冠軍之貶,於罰已輕,梁之政刑,於斯為失。

私戚之端,自斯而啟,年之不永,不亦宜乎!

李延壽論曰:鄧元起勤勉於事,能體貼下屬,能奉事朝廷,開闢疆土,功不可沒,功勞沒有受到賞賜,卻先陷禍遇難。

蕭淵藻僅僅被貶為冠軍將軍,所受的懲罰實在是太輕了,梁朝的政治、刑律,在這件事上出現了大的失誤,由此而開啟了朝廷庇護親族的弊端,所以不能長久立國,不也是很相宜的嗎?

[11]益州民焦僧護聚眾作亂,蕭淵藻年未弱冠,集僚佐議自擊之;或陳不可,淵藻大怒,斬於階側。

乃乘平肩輿巡行賊壘,賊弓亂射,矢下如雨,從者舉盾御矢,淵藻命去之。

由是人心大安,擊僧護等,皆平之。

[11]益州的百姓焦僧護聚眾造反,蕭淵藻年紀還不滿二十歲,他召集手下的僚佐們商議要親自去殲擊叛民,有人說他不可以親自去,蕭淵藻勃然大怒,就把說話的人斬於庭階的側旁。

於是,蕭淵藻乘坐著平肩輿,在叛民的營壘周圍巡行,叛民用弓箭亂射,箭雨紛至,隨從們舉著盾牌為他擋箭,他卻命令把盾牌拿開。

因此,人心大安,爭相出擊焦僧護等,都平定了他們。

[12]六月,庚戌,初立孔子廟。

[12]六月庚戌(十一日),梁朝初立孔子廟。

[13]豫州刺史王超宗將兵圍魏小峴。

丁卯,魏揚州刺史薛真度遣兼統軍李叔仁等擊之,超宗兵大敗。

[13]豫州刺史王超宗率兵圍攻北魏小峴。

丁卯(十八日),北魏揚州刺史薛真度派遣兼統軍李叔仁等人出擊,王超宗的軍隊一敗塗地。

[14]冠軍將軍王景胤、李畎、輔國將軍魯方達等與魏王足戰,屢敗,秋,七月,足進一逼一十涪城。

[14]冠軍將軍王景胤、李畎、輔國將軍魯方達等同北魏的王足交戰,屢戰屢敗,秋季,七月,王足進一逼一十涪城。

[15]八月,壬寅,魏中山王英寇雍州。

[15]八月壬寅(初四),北魏中山王元英入侵雍州。

[16]庚戌,秦、梁二刺史魯方達與魏王足統軍紀洪雅、盧祖遷戰,敗,方達等十五將皆死。

壬子,王景胤等又與祖遷戰,敗,景胤等二十四將皆死。

[16]庚戌(十二日),梁朝秦、梁二州刺史魯方達與北魏王足手下的統軍紀洪雅、盧祖遷交戰,戰敗,魯方達等十五員將領都戰死。

壬子(十四日),王景胤等人又與盧祖遷交戰,也戰敗,王景胤等二十四位將領全部戰死。

[17]楊公則至洛口,與魏豫州長史石榮戰,斬之。

甲寅,將軍姜慶真與魏戰於羊石,不利,公則退屯馬頭。

[17]楊公則到達洛口,與北魏豫州長史石榮交戰,將石榮斬首。

甲寅(十六日),將軍姜慶真與北魏軍隊在羊石交戰,沒有取勝,楊公則只好退駐於馬頭。

[18]雍州蠻沔東太守田青喜叛降魏。

[18]擔任沔東太守的雍州蠻人田青喜反叛梁朝,投降了北魏。

[19]魏有芝生於太極殿之西序,魏主以示侍中崔光,光上表,以為「此《莊子》所謂『氣蒸成菌』者也。

柔脆之物,生於墟落穢濕之地,不當生於殿堂高華之處;今忽有之,厥狀扶疏,誠足異也。

夫野木生朝,野鳥入廟,古人皆以為敗亡之象,故太戊、中宗懼災修德,殷道以昌,所謂『家利而怪先,國興而妖豫』者也。

今西南二方,兵革未息,郊甸之內,大旱逾時,民勞物悴,莫此之甚,承天育民者所宜矜恤;伏願陛下側躬聳意,惟新聖道,節夜飲之樂,養方富之年,則魏祚可以永隆,皇壽等於山嶽矣。」

於是魏主好宴樂,故光言及之。

[19]北魏朝廷太極殿內的西牆下生長出了靈芝,北魏宣武帝拿來給侍中崔光看,崔光就此事而上表皇上,認為:「這只是《莊子》一書中所講的『氣蒸成菌』罷了。

這種柔脆的菌類之物,一般生長在廢墟角落污穢潮一濕的地方,不應當生長在殿堂這樣高貴華麗之處;如今忽然生長出來了,而且其形狀繁茂,實在是奇怪之事。

野木生於朝庭,野鳥飛入宗廟,古人都認為這是敗亡的徵兆,所以商王太戊、高宗有懼於祥桑、谷共生於朝內以及野雞飛在鼎上之異兆而修德積善,國運因此而得以復興昌盛,這正是所謂『家族吉利而怪異先行,國家興盛而妖異預見』。

如今西方和南方兵戈未息,京郊周圍大旱久時,百姓勞崑苦,萬物憔悴,已經到了萬分嚴重的地步,而承受上天旨意養育萬民的天子在此之際正應該加以體恤,所以懇請陛下關心朝廷內外之事,親身過問,弘揚聖道,節制夜間飲酒的娛樂,保養正值年輕的身一體,如此則北魏的國祚可以永遠興隆,皇壽與山嶽等齊。」

此時,北魏宣武帝喜好宴飲歡樂,所以崔光在上表中特意提到這點。

[20]九月,己巳,楊公則等與魏揚州刺史元嵩戰,公則敗績。

[20]九月己巳(初一),楊公則等人與北魏揚州刺史元嵩交戰,楊公則敗北。

[21]冬,十月,丙午,上大舉伐魏,以揚州刺史臨川王宏都督北討諸軍事,尚書右僕射柳為副,王公以下各上國租及田谷以助軍。

宏軍於洛口。

[21]冬季,十月丙午(初九),武帝發動軍隊大舉征伐北魏,任命揚州刺史臨川王蕭宏為都督北討諸軍事,尚書右僕射柳為副,王公以下者各上交封國所收之租和職田所收之谷以便資助軍隊。

蕭宏駐軍於洛口。

[22]楊集起、集義立楊紹先為帝,自皆稱王。

十一月,戊辰朔,魏遣光祿大夫楊椿將兵討之。

[22]楊集起、楊集義擁立楊紹先為帝,自己都稱王。

十一月戊辰朔(初一),北魏派遣光祿大夫楊椿率兵討伐楊集起等。

[23]魏王足圍涪城,蜀人震恐,益州城戍降魏者什二三,民自上名籍者五萬餘戶。

邢巒表於魏主,請乘勝進取蜀,以為「建康、成都,相去萬里,陸行既絕,惟資水路,水軍西上,非週年不達,益州外無軍援,一可圖也。

頃經劉季連反,鄧元起攻圍,資儲空竭,吏民無復固守之志,二可圖也。

蕭淵藻裙屐少年,未洽治務,宿昔名將,多見囚戮,今之所任,皆左右少年,三可圖也。

蜀之所恃,唯在劍閣,今既克南安,已奪其險,據彼竟內,三分已一;自南安向涪,方軌無礙,前軍累敗,後眾喪魄,四可圖也。

淵藻是蕭衍骨肉至親,必無死理,若克涪城,淵藻安肯城中坐而受困,必將望風逃去;若其出鬥,庸、蜀士卒駑怯,弓矢寡弱,五可圖也。

臣內省文吏,不習軍旅,賴將士竭力,頻有薄捷,既克重阻,民心懷服,瞻望涪、益,旦夕可圖,正以兵少糧匱,未宜前出,今若不取,後圖便難。

況益州殷實,戶口十萬,比壽春、義陽,其利三倍。

朝廷若欲進取,時不可失;若欲保境寧民,則臣居此無事,乞歸侍養。」

魏主詔以「平蜀之舉,當更聽後敕。

寇難未夷,何得以養親為辭!」巒又表稱,「昔鄧艾、鍾會帥十八萬眾,傾中國資儲,僅能平蜀,所以然者,斗實力也。

況臣才非古人,何宜以二萬之眾而希平蜀!所以敢者,正以據得要險,士民慕義,此往則易,彼來則難,任力而行,理有可克。

今王足已一逼一十涪城,脫得涪,則益州乃成擒之物,但得之有早晚耳。

且梓潼已附民戶數萬,朝廷豈可不守!又,劍閣天險,得而棄之,良可惜矣。

臣誠知戰伐危事,未易可為。

自軍度劍閣以來,鬢髮中白,日夜戰懼,何可為心!所以勉強者,既得此地而自退不守,恐負陛下之爵祿故也。

且臣之意算,正欲先取阿城,以漸面進。

若得涪城,則中分益州之地,斷水陸之沖,彼外無援軍,孤城自守,何能復持久哉!臣今欲使軍軍相次,聲勢連接,先為萬全之計,然後圖功,得之則大利,不得則自全。

又,巴西、南鄭,相距千四百里,去州迢,恆多擾動。

昔在南之日,以其統綰勢難,曾立巴州,鎮靜夷、獠,梁州藉利,因而表罷。

彼土民望,嚴、蒲、何、楊,非唯一族,雖率居山谷,而豪右甚多,文學風一流,亦為不少,但以去州既遠,不獲仕進,至於州綱,無由廁跡,是以郁怏,多生異圖。

比道遷建義之始,嚴玄思自號巴州刺史,克城以來,仍使行一事。

巴西廣袤千里,戶余四萬,若於彼立州,鎮攝華、獠,則大帖民情,從墊江已還,不勞征伐,自為國有。」

魏主不從。

[23]北魏王足圍攻涪城,蜀人一大為震驚、恐懼,益州的城堡有十分之二三投降了北魏,百姓自動報上名籍的有五萬多戶。

邢巒上表北魏宣武帝,請求乘勝而進取蜀地,認為:「建康與成都相離萬里之遙,陸路已經阻斷,唯一可依靠的就是水路了,但是水軍西上,沒有一年的時間是到不了的,益州外無援軍,這是可以攻取的第一點理由。

蜀地前不久經歷了劉季連反叛,鄧元起攻打圍困之事,物資儲備空竭,官方和百姓都失去了固守的信心,這是可以攻佔的第二點理由。

蕭淵藻不過是一個衣裝華麗而無真才實學的少年,完全不懂治理之道,過去的名將,大多數都被他囚禁殺戮了,現在所任用的,都是他左右的一些少年人,這是可以攻取的第三點理由。

蜀地所依恃的只在劍閣,現在既攻克崑了南安,已經奪取了其險要之地,據此天險而向內推進,已佔取了境內三分之一的地方;從南安向涪陵,道路寬展,可以雙車並行,蜀軍前軍累戰屢敗,後頭的聞風而喪膽,這是可以攻取的第四點理由。

蕭淵藻是蕭衍的骨肉至親,必定不願以死固守,若果攻克涪城,蕭淵藻怎肯呆在城中坐而受困,必將望風而逃跑;他如果出戰,無奈庸、蜀之地的士卒們才能低下而膽怯,弓箭缺少而無力,這是可以攻取的第五點理由。

我本為朝中文官,不熟習軍旅之事,但是幸賴將士們盡心竭力,以致頻有捷報傳來,盡避是那麼微小而不足道。

現在已經攻克重重險阻,民心歸順,觀望涪、益兩城,旦夕可得,只是因兵少糧缺,不宜於前去攻打,但現在如不奪取,以後再攻打就難了。

況且益州殷富,有十萬戶人家,與壽春、義陽相比,其利益高出三倍。

朝廷如果想要攻取懊地,就不應該失去這次機會;如果想要保護境內安寧百姓,則我呆在這裡實無事可做,因此乞求歸家侍養雙親。」

宣武帝給邢巒的詔令中說:「關於平定蜀地之舉,你應當等著聽取後面的敕令。

現在寇難還沒有平定,你怎麼能以侍養親人為借口而引退呢?」

邢巒又上表說:「過去鄧艾、鍾會統領十八萬大軍,傾盡中原的資財儲備,才能平定蜀地,之所以如此,是以實力相鬥呀。

何況我的才能比不上古人,那裡可以靠兩萬兵力而希求平定蜀地呢?之所以敢如此,正因為佔據了險要之地,士人和百姓們都傾慕嚮往大義,我們由此而前進則容易,他們前來抵擋則難,只要我們根據力量而行一事,理應攻克。

現在王足已經一逼一十近涪城,假如取得了涪陵,則益州就成了待擒之物,只是得到手有早晚之別罷了。

何況梓潼已經歸附的民戶有好幾萬,朝廷豈可以不加以鎮守呢?還有,劍閣天險,如得而放棄,實在是可惜。

我誠然知道征戰討伐是危險的事情,不可輕易進行。

自從我軍越過劍閣以來,我的鬢髮已經斑白,日日夜夜為戰事情況而焦慮不安,心情緊張得都無法忍受下去了。

之所以能勉強堅持著,只是因為考慮到既然已經得到了該地而又自動撤退不加駐守,恐怕有負於陛下所給予的爵位俸祿。

而且我心中打算,正想先攻取阿城,然後漸次而進。

如果得到涪城,就可以把蜀地分為兩伴,阻斷水陸交通的要道,他們沒有外面來的援軍,以孤城而自守,怎麼能夠持久得了呢?我現在想讓各支隊伍相次而進,前後連接,互相聲援,首先做到萬無一失,然後圖取大功,如能得到則有大利,不得則可以做到自我保全。

另外,巴西與南鄭相距一千四百里,離州城遙遠,經常發生騷亂。

過去屬南朝佔領之時,由於這裡難以統轄管理,曾經設立過巴州,以便鎮領夷、獠,而梁州借利,所以上表請求罷撤了該州。

這個地方的大戶人家有嚴、蒲、何、楊等姓,不僅僅是一族,他們雖然居住在山谷之中,可是豪強大族很多,文章風一流之士也為數不少,但因離州城很遠,因此不能獲得仕進機會,甚至州里地位較高的佐吏,也無法能躋身其中,因此憤憤不平,多生異圖之心。

到夏侯道遷建舉大義之初,嚴玄恩自稱為巴州刺史,攻克州城以來,仍然讓他任刺史之職。

巴西這個地方廣袤千里,戶口還餘下四萬之多,如果在這裡設置州,鎮攝華、獠,則可以大大地安定民心,從墊江以西,不用征伐,就自然為我國所有了。」

宣武皇帝沒有聽從邢巒的建議。

先是,魏主以王足行益州刺史。

上遣天門太守張齊將兵救益州,未至,魏主更以梁州軍司泰山羊祉為益州刺史。

王足聞之,不悅,輒引兵還,遂不能定蜀。

久之,足自魏來奔。

刑巒在梁州,接豪右以禮,撫小民以惠,州人悅之。

巒之克巴西也,使軍主李仲遷守之。

仲遷溺於酒色,費散兵儲,公事諮承,無能見者。

巒忿之切齒,仲遷懼,謀叛,城人斬其首,以城來降。

早先之時,北魏宣武帝任命王足兼益州刺史。

梁武帝派遣天門太守張齊率兵去援救益州,還沒有到達,宣武帝又改任梁州軍司泰山人羊祉為益州刺史。

王足知道這一消息之後,十分不悅,便帶兵返回了,於是北魏沒有能夠平定蜀地。

許久之後,王足從北魏來投靠了梁朝。

邢巒在梁州之時,對當地的豪強大族以禮相接,對小民百姓撫之以恩惠,因此全州之人都很歡喜。

邢巒攻克巴西,讓軍主李仲遷鎮守。

李仲遷沉溺於酒色,私自挪用耗散軍費,有關公事需要向他請示報告之時,卻找不到他的人影。

邢巒對此氣的咬牙切齒,李仲遷害怕了,密謀反叛,城中的人將李仲遷斬首,獻城投降了梁朝。

[24]十二月,庚申,魏遣驃騎大將軍源懷討武興氐,邢巒等並受節度。

[24]十二月庚申(二十四),北魏派遣驃騎大將軍源懷討伐武興的氐族部落,邢巒等人一併接受源懷的指揮調遣。

[25]司徒、尚書令謝以母憂去職。

[25]梁朝司徒、尚書令謝因為母親守喪而去職。

[26]是歲,大穰,米斛三十錢。

[26]這一年,大豐收,米價每斛三十錢。

五年(丙戌、506)

五年(丙戌,公元506年)

[1]春,正月,丁卯朔,魏於後生子昌,大赦。

[1]春季,正月,丁卯朔(初一),北魏於皇后生下兒子元昌,大赦天下。

[2]楊集義圍魏關城,邢巒遣建武將軍傅豎眼討之,集義逆戰,豎眼擊破之;乘勝逐北,壬申,克武興,執楊紹先,送洛陽。

楊集起、楊集義亡走,遂滅其國,以為武興鎮,又改為東益州。

[2]楊集義圍攻北魏關城,邢巒派遺建武將軍傅豎眼去討伐,楊集義迎戰,傅豎眼擊敗了楊集義,並乘勝追逐敗軍,壬申(初六),攻克了武興,抓獲了楊紹先,押送往洛陽。

楊集起、楊集義逃跑了,於是滅掉了他們所建之國,改為武興鎮,其後又改為東益州。

[3]乙亥,以前司徙謝為中書監、司徒。

[3]乙亥(初九),梁朝任命前司徒謝為中書監、司徒。

[4]冀州刺史桓和擊魏南青州,不克。

[4]梁朝冀州刺史桓和攻打北魏的南青州,沒有攻克。

[5]魏秦州屠各王法智聚眾二千,推秦州主簿呂苟兒為主,改元建明,置百官,攻一逼一十州郡。

涇州民陳瞻亦聚眾稱王,改元聖明。

[5]北魏秦州匈奴屠各部落的王法智聚集兩千人,推舉秦州主簿呂苟兒為首領,改年號為「建明」,設置了百官,攻一逼一十州郡。

涇州的百姓陳瞻也聚眾稱王,改年號為「聖明」。

[6]己卯,楊集起兄弟相帥降建〔魏〕。

[6]己卯(十三日),楊集起兄弟一起投降了北魏。

[7]甲申,封皇子綱為晉安王。

[7]甲申(十八日),梁朝封皇子蕭綱為晉安王。

[8]二月,丙辰,魏主詔王公以下直言忠諫。

治書侍御史陽固上表,以為「當今之務,宜親宗室,勤庶政,貴農桑,賤工賈,絕談虛窮微之論,簡桑門無用之費,以救饑寒之苦。」

時魏主委任高肇,疏薄宗室,好桑門之法,不親政事,故固言及之。

[8]二月丙辰(二十一日),北魏宣武帝詔令王公以下的官員對自己直言忠諫。

詔書侍御史陽固上表,認為:「聖上當今所應做的是要親近宗室,勤於庶政,鼓勵農桑,抑制工商,杜絕一切不切合實際的談論玄虛之理,壓縮佛門無用的費用,用以救濟饑寒之苦。」

當時宣武帝把政事委任於高肇,疏遠皇室宗親,熱衷於佛法,不親自過問朝廷政事,所以陽固才有上述之言。

[9]戊午,魏遣右衛將軍元麗都督諸軍討呂苟兒。

麗,小新成之子也。

[9]戊午(二十三日),北魏派遣右衛將軍元麗督率各路軍隊討伐呂苟兒。

元麗是小新成的兒子。

[10]乙丑,徐州刺史歷陽昌義之與魏平南將軍陳伯之戰於梁城,義之敗績。

[10]乙丑,(三十日),梁朝徐州刺史歷陽人昌義之同北魏平南將軍陳伯之在梁城交戰,昌義之戰敗。

[11]將軍蕭將兵擊魏徐州,圍淮陽。

[11]梁朝將軍蕭率兵攻打北魏徐州,圍攻淮陽。

[12]三月,丙寅朔,日有食之。

[12]三月,丙寅朔(初一),發生日食。

[13]己卯,魏荊州刺史趙怡、平南將軍奚康生救淮陽。

[13]己卯(十四日),北魏荊州刺史趙怡、平南將軍奚康生前去援救淮陽。

[14]魏咸陽王禧之子翼,遇赦求葬其父,屢泣請於魏主,魏主不許。

癸未,翼與其弟昌、曄來奔。

上以翼為咸陽王,翼以曄嫡母李妃之子也,請以爵讓之,上不許。

[14]北魏咸陽王元禧的兒子元翼,遇赦後請求安葬父親,數次在宣武帝面前哭著請求,宣武帝沒有准許。

癸未(十八日),元翼同其弟弟元昌、元曄前崑來奔投梁朝。

武帝封元翼為咸陽王,元翼因為元曄是正室母親李妃所生,所以請求把爵位讓給元曄,但是武帝沒有准許。

[15]輔國將軍劉思效敗魏青州刺史元繫於膠水。

[15]梁朝的輔國將軍劉思效在膠水擊敗了北魏青州刺史元系。

[16]臨川王宏使記室吳興丘遲為書遺陳伯之曰:「尋君去就之際,非有他故,直以不能內審諸已,外受流言,沈迷猖蹶,以至於此。

主上屈法申恩,吞舟是漏,將軍松柏不翦,親戚安居,高台未傾,一愛一妾尚在。

而將軍魚游於沸鼎之中,燕巢于飛幕之上,不亦惑乎!想早勵良圖,自求多福。」

庚寅,伯之自壽陽梁城擁眾八千來降,魏人殺其子虎牙。

詔復以伯之為西豫州刺史;未之任,復以為通直散騎常侍。

久之,卒於家。

[16]臨川王蕭宏讓記室吳興人丘遲寫信送給陳伯之,信中說道:「思量您投降北魏之時,沒有別的原因,只是因為內心不能自審,外受流言的影響,迷亂而猖狂,以至於到了這樣的地步。

當今皇上不惜不按法律以申恩德,即使再大的罪過也能寬宥,所以將軍您的祖墳沒有被毀,松柏茂盛;您留在江南的親戚都沒有以叛一黨一連坐,而安居自苦;您的宅第沒有受損,池台如故;您的一愛一妾還守在家中,沒有被官家收去或流落於其他人家。

可是,將軍您卻如魚游於沸鼎之中,如燕築巢于飛動的幕布之上,至今身在敵營,這不是非常糊塗的事嗎?希望您能早日替自己謀一條好的出路,以便獲得日後的幸福。」

庚寅(二十五日),陳伯之從壽陽梁城率領八千人馬來投降梁朝,北魏人殺了他的兒子陳虎牙。

武帝詔令仍以陳伯之為西豫州刺史,陳伯之還沒有到任,又任命他為通直散騎常侍。

後來,陳伯之在家中去世。

[17]初,魏御史中尉甄琛,表稱:「《周禮》,山林川澤有虞、衡之官,為之厲禁,蓋取之以時,不使戕賊而已,故雖置有司,實為民守之也。

夫一家之長,必惠養子孫,天下之君,必惠養兆民,未有為人父母而吝其醯醢,富有群生而榷其一物者也。

今縣官鄣護河東鹽池而收其利,是專奉口腹而不及四體也。

蓋天子富有四海,何患於貧!乞馳鹽禁,與民共之!」錄尚書事勰、尚書邢巒奏,以為「琛之所陳,坐談則理高,行之則事闕。

竊惟古之善治民者,必污隆隨時,豐儉稱事,役養消息以成其一性一命。

若任其自生,隨其飲啄,乃是芻狗萬物,何以君為!是故聖人斂山澤之貨以寬田疇之賦,收關市之稅以助什一之儲,取此與彼,皆非為身,所謂資天地之產,惠天地之民也。

今鹽池之禁,為日已久,積而散之,以濟軍國,非專為供太官之膳羞,給後宮之服玩。

既利不在已,則彼我一也。

然自禁鹽以來,有司多慢,出納之間,或不如法。

是使細民嗟怨,負販輕議,此乃用之者無方,非作之者有失也。

一旦罷之,恐乖本旨。

一行一改,法若弈棋,參論理要,宜如舊式。」

魏主卒從琛議,夏,四月,乙未,罷鹽池禁。

[17]起初,北魏御史中尉甄琛上表講道:「《周禮》中制定了專管山林川澤的山虞、林衡、川衡、澤虞之官,制定了關於山林川澤的嚴厲禁令,這是使百姓在規定的時令內獲取利益,而不讓隨意亂砍濫取,所以雖然設置了這樣的官員,實際上卻是百姓自己守護。

一家之長,必須撫養他的子孫,天下之君,必須惠養萬民,沒有做父母吝嗇醋醬、富有天下萬物而專占一物的。

如今朝廷獨霸河東的鹽池而坐收其利,這是專奉口腹而不及四體。

天子富有四海,何患於貧!所以,乞請放鬆鹽禁,與民共享其利。」

錄尚書事元勰和尚書邢巒也上奏,認為:「甄琛所講的,坐著談論則高明合理,而實際執行則行不通。

我們認為古來善於統治百姓的,必定升降依時,豐儉隨事,役使養育互為消長以成全他們一性一命。

如果任其自生自長,隨其飲水啄食,那是把百姓當作芻草狗畜,還要君主做什麼呢?所以,聖人獲取山澤之貨,收取必市之稅,來補助田畝什一之賦之不足,以供國用,此處取來用到彼處,都不是為了自己,正所謂利用天地的出產,施惠於天下之民。

如今禁止私人采鹽,已經實行了很長時間了,集中其財富而使用,是為了維持國家和軍隊的開支,並不是專門為了供給皇宮的飲食,以及後宮的服飾玩物。

既然不是為了皇上一人享樂,那麼讓老百姓獲利同讓國家獲利都是一樣的。

然而,自從禁鹽以來,官員們多有不經心的,收支出納中間,或者有不按照法令執行的行為。

因此,使老百姓抱怨在心,商販們非議在口,這只不過是管理者無方,並非是制定禁令的人有過失。

一旦撤銷鹽池禁令,恐怕有違於本初之意。

一行一改,沒有定法,正如弈棋者那樣舉棋不定,所以按理而論,應該維持過去的樣子而不變。」

宣武帝最終採納了甄琛崑的建議,夏季,四月乙未(初一),撤銷了鹽池禁令。

[18]庚戌,魏以中山王英為征南將軍、都督揚·徐二州諸軍事,帥眾十餘萬以拒梁軍,指授諸節度,所至以便宜從事。

[18]庚戌(十六日),北魏任命中山王元英為征南將軍,都督揚、徐二州諸軍事,統率十多萬大軍抵抗梁朝軍隊,指揮各路軍隊,所到之處隨機而行一事。

江州刺史王茂將兵數萬侵魏荊州,誘魏邊民及諸蠻更立宛州,遣其所署宛州刺史雷豹狼等襲取魏河南城。

魏遣平南將軍楊大眼都督諸軍擊茂,辛酉,茂戰敗,失亡二千餘人。

大眼進攻河南城,茂逃還;大眼追至漢水,攻撥五城。

梁朝江州刺史王茂率兵數萬入侵北魏荊州,誘使北魏邊境上的民眾以及各蠻族部落另立宛州,並派遣自己所任命的宛州刺史雷豹狼等去襲取北魏河南城。

北魏派遣平南將軍楊大眼督率各路軍馬抗擊王茂,辛酉(二十七日),王茂戰敗,失散傷亡兩千多人。

楊大眼進而攻打河南城,王茂逃返,楊大眼追至漢水,攻佔了五城。

魏征虜將軍宇文福寇司州,俘千餘口而去。

北魏征虜將軍宇文福侵犯梁朝司州,掠奪了一千多人口而離去。

五月,辛未,太子右衛率張惠紹等侵魏徐州,撥宿預,執城主馬成龍。

乙亥,北徐州刺史昌議之撥梁城。

五月辛未(初二),梁朝太子右衛率張惠紹等人入侵北魏徐州,攻佔宿預,抓住了城主馬成龍。

乙亥(初六),北徐州刺史昌義之攻佔了梁城。

豫州刺史韋睿遣長史王超等攻小峴,未撥。

睿行圍柵,魏出數百人陳於門外,睿欲擊之,諸將皆曰:「向者輕來,未有戰備,徐還授甲,乃可進耳。」

睿曰:「不然。

魏城中二千餘人,足以固守,今無故出人於外,必其驍勇者也,苟能挫之,其城自撥。」

眾猶遲疑,睿指其節曰:「朝廷授此,非以為飾,韋睿法不可犯也!」遂進擊之,士皆殊死戰,魏兵敗走,因急攻之,中宿而撥,遂至合肥。

豫州刺史韋睿派遣長史王超等去攻打小峴,沒有攻下來。

韋睿將要圍柵欄,北魏派出數百人排陣在城門外,韋睿想要攻擊他們,諸位將領們都說:「前次輕裝而來,沒有很好地備戰,應該慢慢回去給士兵發授甲衣,方才可以進擊。」

韋睿回答:「不對。

北魏城中有兩千多人,足以固守,現在無緣無故而把人馬安排在外面,這些人一定是特別驍勇善戰者,如果能挫敗他們,這座成就自然能攻下來。」

眾人還遲疑不定,韋睿指著旄節說道:「朝廷給了我這東西,不是用來做裝飾的,我韋睿的軍法是不容違反的。」

於是開始向北魏的軍隊發起攻擊,兵士們都殊死作戰,北魏的兵士敗逃,因此便對小峴發起了猛烈攻擊,次日夜間攻下了小峴,於是到達了合肥。

先是,右軍司馬胡景略等攻合肥,久未下,睿按山川,夜,帥眾堰肥水,頃之,堰成水通,舟艦繼至。

魏築東、西小城夾合肥,睿先攻二城,魏將楊靈胤帥眾五萬奄至。

眾懼不敵,請奏益兵,睿笑曰:「賊至城下,方求益兵,將何所及!且吾求益兵,彼亦益兵,兵貴用奇,豈在眾也!」遂擊靈胤,破之。

睿使軍主王懷靜築城於岸以守堰,魏攻撥之,城中千餘人皆沒。

魏人乘勝至堤下,兵勢甚盛,諸將欲退還巢湖,或欲保三叉,睿怒曰:「寧有此邪!」命取傘扇麾幢,樹之堤下,示無動志。

魏人來鑿堤,睿親與之爭,魏兵卻,因築壘於堤以自固。

睿起鬥艦,高與合肥城等,四面臨之,城中人皆哭,守將杜元倫登城督戰,中一弩一死。

辛巳,城潰,俘斬萬餘級,獲牛羊以萬數。

原先,右軍司馬胡景略等攻打合肥,久攻不下,韋睿巡視了山川地理形勢,夜間,率領眾人修堰阻攔肥水,很快,堰壩築成水路連通,舟船相繼而至。

北魏修築了東、西小城以便夾護合肥,韋睿先攻打下這兩座小城,北魏將領楊靈胤率領五萬軍隊忽然而至。

眾人害怕不能抵擋得住,請求上奏朝廷派兵增援,韋睿笑道說:「賊寇來到了城下,方才請求增兵,那裡還能來得及呢?況且我請求增兵,對方也增兵,用兵之法貴在出奇制勝,豈在人數眾多呢?」

於是出擊楊靈胤,打敗了他。

韋睿派軍主王懷靜在岸邊修築城堡來守護堰壩,北魏攻佔了城堡,城中一千多人全部淹死。

北魏軍隊乘勝來到堤下,兵勢特別兇猛,韋睿手下的諸位將領想要退回到巢湖去,有人提出想回保三叉,韋睿怒不可遏,說:「那裡有這樣的道理呢!」他命令人取來自己的傘扇麾幢,樹立在堤下,以表示毫無退撤之意。

北魏人來鑿堤,韋睿親自與其搏鬥,北魏兵退撤了崑,於是韋睿又在堤上修築了城壘,以便固守。

韋睿起造戰艦,其高低與合肥城相等,從四面一逼一十近合肥城,城裡的人都怕的哭了,守將杜元倫登城督戰,被一弩一機射中而身亡。

辛已(十二日),合肥城潰破,俘虜和斬殺了一萬多人,抓獲的牛羊以萬計數。

睿體素贏,未嘗跨馬,每戰,常乘板輿督厲將士,勇氣無敵;晝接賓旅,夜半起,算軍書,張燈達曙。

撫循其眾,常如不及,故投募之士爭歸之。

所至頓捨,館宇藩牆,皆應準繩。

韋睿的體質向來贏弱,從來沒有騎過馬,每次戰鬥,都乘坐在板輿上監督激勵將士們,勇氣十足,所向無敵;他白天接待賓客來訪者,夜半起來,謀算軍書,直到清晨,沒有倦意。

他對部下一愛一護備至,常恐不及,所以投奔他的人士爭相前來。

他所到達之處住的地方,房屋圍牆,都合乎規定。

諸軍進至東陵,有詔班師,去魏城既近,諸將恐其追躡,睿悉遣輜重居前,身乘小輿殿後,魏人服睿威名,望之不敢一逼一十,全軍而還。

於是遷豫州治合肥。

各路軍馬抵達東陵,有詔令傳來讓班師而返,眾將領們擔心北魏軍隊隨後追擊,韋睿安排全部輜重在前而行,自己乘坐小車殿後,北魏軍隊懾服於韋睿的威名,眼望著卻不敢一逼一十近,梁朝軍隊全部安然而返。

於是,梁朝把豫州治所遷到合肥。

壬午,魏遣尚書元遙南拒梁兵。

壬午(十三日),北魏派遣尚書元遙南下抵抗梁朝軍隊。

[19]癸未,魏遣征西將軍於勁節度秦、隴諸軍。

[19]癸未(十四日),北魏派遣征西將軍於勁指揮秦、隴之地的軍隊。

[20]丁亥,廬江太守聞喜裴邃克魏羊石城,庚寅,又克霍丘城。

[20]丁亥(十八日),廬江太守聞喜人裴邃攻克了北魏的羊石城,庚寅(二十一日),又攻克了霍丘城。

六月,庚子,青、冀二州刺史桓和克朐山城。

六月,庚子(初七),青、冀二州刺史桓和攻克了朐山城。

[21]乙巳,魏安西將軍元麗擊王法智,破之,斬首六千級。

[21]乙巳(十二日),北魏安西將軍元麗進攻王法智,打敗了他,斬首六千多。

[22]張惠紹與假徐州刺史宋黑水陸俱進,趣彭城,圍高塚戍,魏武衛將軍奚康生將兵救之,丁未,惠紹兵不利,黑戰死。

[22]張惠紹與代理徐州刺史的宋黑水陸並進,直抵彭城,圍攻高塚戍,北魏武衛將軍奚康生率兵前去援救,丁未(十四日),張惠紹出兵失利,宋黑戰死。

[23]太子統生五歲,能遍誦《五經》;庚戌,始自禁中出居東宮。

[23]太子蕭統年方五歲,就能完整地誦讀《五經》。

庚戌(十七日),蕭統始從皇宮中搬出入住東宮。

[24]丁巳,魏以度支尚書邢巒都督東討諸軍事。

[24]丁巳(二十四日),北魏委派度支尚書邢巒都督東討諸軍事。

[25]魏驃騎大將軍馮翊惠公源懷卒。

懷一性一寬簡,不喜煩碎,常曰:「為貴人當舉綱維,何必事事詳細!譬如為屋,但外望高顯,楹棟平正,基壁完牢,足矣;斧斤不平,斫削不密,非屋之病也。」

[25]北魏驃騎大將軍馮翊惠公源懷去世。

源懷一性一格寬容直率,不喜歡煩瑣之事,常常說:「做貴人應當舉綱執要,何必事事俱到呢?譬如建房屋,只要從外面望去高大突出,樑柱平正,地基和牆壁完好堅固,就足夠了。

刀斧不平,砍削不細,並非是房屋的一毛一病。」

[26]秋,七月,丙寅,桓和擊魏兗州,撥固城。

[26]秋季,七月丙寅(初三),桓和攻打北魏兗州,攻佔了固城。

[27]呂苟兒率眾十餘萬屯孤山,圍一逼一十秦州,元麗進擊,大破之。

行秦州事李韶掩擊孤山,獲其父母妻子,庚辰,苟兒帥其徒詣麗降。

[27]梁朝呂苟兒率領十多萬人駐紮在孤山,圍一逼一十秦州,元麗進攻,大敗呂苟兒。

代理秦州刺史李韶偷襲孤山,抓獲了呂苟兒的父母、妻子和兒女,庚辰(十七日),呂苟兒率領部下向元麗投降。

兼太僕卿楊椿別討陳瞻,瞻據險拒守。

諸將或請伏兵山蹊,斷其出入,待糧盡而攻之,或欲斬木焚山,然後進討,椿曰:「皆非計也。

自官軍之至,所崑向輒克,賊所以深竄,正避死耳。

今約勒諸軍,勿更侵掠,賊必謂我見險不前;待其無備,然後奮擊,可一舉平也。」

乃止屯不進。

賊果出抄掠,椿復以馬畜餌之,不加討逐。

久之,陰簡一精一卒,銜枚夜襲之,斬瞻,傳首。

秦、涇二州皆平。

北魏兼太僕卿楊椿另外去討伐陳瞻,陳瞻據險抗守。

將領中有人請求在山澗中埋藏伏兵,阻斷陳瞻的出入之道,等待他糧食耗盡之後再攻打,有人主張伐木燒山,然後再攻打,楊椿說:「這都不是良策。

自從官軍出發以來,所到之處,無不攻克,賊寇們之所以竄入深山之中,正是為了逃避死亡。

現在命令各路軍隊暫時按兵不動,不要進攻,賊寇們一定認為我們見險不前;我們乘其不備之時,奮力攻擊,就可以一舉平定他們。」

於是,讓部隊駐紮下來,不再前進了。

賊寇們果然出來搶掠,楊椿又以馬匹作為誘餌,不加以追擊。

許久,楊椿悄悄地挑選一精一悍兵卒,讓他們口中銜著木棒以免弄出聲響,乘夜偷襲陳瞻,斬了陳瞻,傳送首級到洛陽。

於是,秦、涇兩州都平定了。

[28]戊子,徐州刺史王伯敖與魏中山王英戰於陰陵,伯敖兵敗,失亡五千餘人。

[28]戊子(二十五日),徐州刺史王伯敖與北魏中山王元英在陰陵交戰,王伯敖兵敗,失散傷亡五千多人。

己丑,魏發定、冀、瀛、相、並、肆六州十萬人以益南行之兵。

上遣將軍角念將兵一萬屯蒙山,招納兗州之民,降者甚眾。

是時,將軍蕭及屯固城,桓和屯孤山。

魏邢巒遣統軍樊魯攻和,別將元恆攻及,統軍畢祖朽攻念。

壬寅,魯大破和於孤山,恆撥固城,祖朽擊念,走之。

己丑(二十六日),北魏征發定、冀、瀛、相、並、肆六州十萬人以增加南進之兵。

梁武帝派遣將軍角念率兵一萬駐紮蒙山,招納兗州的百姓,前來投降的人很多。

這時,將軍蕭及駐守在固城,桓和駐守在孤山。

北魏邢巒派遣統軍樊魯攻打桓和,別將元恆攻打蕭及,統軍畢祖朽攻打角念。

壬寅(疑誤),樊魯大敗桓和於孤山,元恆攻下了固城,畢祖朽進攻角念,趕跑了他。

己酉,魏詔平南將軍安樂王詮督後發諸軍赴淮南。

詮,長樂之子也。

己酉(疑誤),北魏詔令平南將軍安樂王元詮督率後出發的各路軍隊趕赴淮南。

元詮是元長樂的兒子。

將軍藍懷恭與魏邢巒戰於睢口,懷恭敗績,巒進圍宿預。

懷恭復於清南築城,巒與平南將軍楊大眼合攻之,九月,癸酉,撥之,斬懷恭,殺獲萬計。

張惠紹棄宿預,蕭棄淮陽,遁還。

將軍藍懷恭與北魏邢巒在睢****戰,藍懷恭戰敗,邢巒進而圍攻宿預。

藍懷恭又在清水之南修築城堡,邢巒與平南將軍楊大眼合攻藍懷恭,九月癸酉(十一日),攻克城堡,斬了藍懷恭,斬殺俘獲梁軍以萬計數。

張惠紹放棄了宿預,蕭放棄了淮陽,逃跑了回來。

臨川王宏以帝弟將兵,器械一精一新,軍容甚盛,北人以為百數十年所未之有。

軍次洛口,前軍克梁城,諸將欲乘勝深入,宏一性一懦怯,部分乖方。

魏詔邢巒引兵流淮,與中山王英合攻梁城,宏聞之,懼,召諸將議旋師,呂僧珍曰:「知難而退,不亦善乎!」宏曰:「我亦以為然。」

柳曰:「自我大眾所臨,何城不服,何謂難乎!」裴邃曰:「是行也,固敵是求,何難之避!「馬仙曰:「王安得亡國之言!天子掃境內以屬王,有前死一尺,無卻生一寸!」昌義之怒,鬚髮盡磔,曰:「呂僧珍可斬也!豈有百萬之師出未逢敵,望風遽退,何面目得見聖主乎」!朱僧勇、胡辛生撥劍而退,曰:「欲退自退,下官當前向取死。」

議者罷出,僧珍謝諸將曰:「殿下昨來風動,意不在軍,深恐大致沮喪,故欲全師而返耳。」

宏不敢遽違群議,停軍不前。

魏人知其不武,遺以巾幗,且歌之曰:「不畏蕭一娘一與呂姥,但畏合肥有韋虎。」

虎,謂韋睿也。

僧珍歎曰:「使始興、吳平為帥而佐之,豈有為敵人所侮如是乎!」欲遣裴邃分軍取壽陽,大眾停洛口,宏固執不聽,令軍中曰:「人馬有前行者斬!」於是將士人懷憤怒。

魏奚康生馳遣楊大眼謂中山王英曰:「梁人自克梁城已後,久不進軍,其勢可見,必畏我也。

王若進據洛水,彼自奔敗。」

英曰:「蕭臨川雖呆,其下有良將韋、裴之屬,未可輕也。

宜且觀形勢,勿與交鋒。」

臨川王蕭宏以皇上弟弟的身份率兵出發,武器裝備一精一良嶄新,軍容甚壯,北方人認為百十來年所沒有見過。

軍隊到達洛口,前軍攻克了梁城,諸位將領想乘勝而深入,但是蕭宏生一性一懦怯,安排部署失當。

北魏詔令邢巒領兵渡過淮崑河,同中山王元英合師攻打梁城,蕭宏知道此消息後,大為驚恐,召集各位將領商議撤兵,呂僧珍說道:「知難而退,不是非常對的嗎?」

蕭宏說:「我也認為應該這樣。」

柳卻說:「自從我大軍出征以來,所到之處,哪座城池不被征服,怎麼能說難呢?」

裴邃也說道:「這次出征,就是找敵人來打,有什麼難可避呢?」

馬仙更說道:「大王您怎麼能說出這樣的亡國之言呢?天子把掃平境內的重任付給大王您,應該向前一尺死,而不可退後一寸生!」昌義之怒不可遏,氣得頭髮和鬍鬚都豎一起來了,叫道:「呂僧珍應當斬首!那裡有百萬之師出來還沒有遇上敵人,就望風而匆匆撤退,有什麼臉面去見聖上呢?」

朱僧勇、胡辛生兩人撥劍而起,說道:「誰要想撤退,自己撤退好了,下官我當前進決一死戰。」

參加議論的將領結束後退了出來,呂僧珍向諸將謝罪說:「殿下從昨天開始心神不定,無意於戰,深深擔心戰事失利,所以欲想軍隊無損而返。」

蕭宏不敢立即違背眾人的建議,只好按兵不動。

北魏人知道蕭宏缺乏英武之氣,就給他送來了婦女用的頭巾和髮飾,並且編了一首歌唱道:「不畏蕭一娘一與呂姥,但畏合肥有韋虎。」

歌中之「虎」指韋睿。

呂僧珍歎息著說:「這次行動,如果讓始興王和吳平侯為統帥,而我輔佐他們,那裡會讓敵人這樣地侮辱呢?」

呂僧珍想要派遣裴邃帶領一部分兵力攻取壽陽,而讓大部隊停在洛口,但是蕭宏固執不聽,對軍中下命令:「凡是人馬有前行者,一律斬首!」於是,將士們人人滿腔憤怒。

北魏奚康生派楊大眼火速趕去對中山王元英說:「梁朝人自從攻克梁城以後,久久不再進軍,其情形可以看得清楚,必定是害怕我們。

大王若是進而佔據洛水,他們一定會逃跑的。」

元英說:「蕭臨川雖然愚呆,但他手下卻有良將韋睿、裴邃等人,不可以輕敵。

應該先觀察一下形勢,不要與他們交戰。」

張惠紹號令嚴明,所至獨克,軍於下邳,下邳人多欲降者,惠紹諭之曰:「我若得城,諸卿皆是國人,若不能克,徒使諸卿失鄉里,非朝廷弔民之意也。

今且安堵復業,勿妄自辛苦。」

降人鹹悅。

張惠紹號令嚴明,所到之處無不取勝,駐軍於下邳,下邳人很多都想投降他,張惠紹勸諭這些人說:「我如果攻下了這座城,你們就自然都成了聖上治下的臣民了,如果不能攻克,白白地使各位喪失家園,這不是朝廷憐憫百姓的本意呀。

現在你們且安居樂業,不要妄自辛苦。」

想要投降的人都心悅誠服。

己丑,夜,洛口暴風雨,軍中驚,臨川王宏與數騎逃去。

將士求宏不得,皆散歸,棄甲投戈,填滿水陸,捐棄病者及贏老,死者近五萬人。

宏乘上船濟江,夜至白石壘,叩城門求入。

臨汝侯淵猷登城謂曰:「百萬之師,一朝鳥散,國之存亡,未可知也。

恐一奸一人乘間為變,城不可夜開。

「宏無以對,乃縋食饋之。

淵猷,淵藻之弟。

時昌義之軍梁城,聞洛口敗,與張惠紹皆引兵退。

己丑(二十七日),夜間,洛口有暴風雨,軍中一片驚慌,臨川王蕭宏帶著幾個人騎馬逃跑了,將士們四處找不著他,就全跑散而歸,所丟棄的盔甲兵器,水中和地上到處都是,有病者和年老體弱者都被扔下不顧,死亡都近五萬人。

蕭宏乘坐小船渡過長江,在夜間到了白石壘,叩打城門請求入內。

臨汝侯蕭淵猷登上城樓對蕭宏說:「你統領百萬之師,一朝作鳥獸散,國家的生死存亡,還未可預料。

我擔心一奸一人乘機生變,所以不能在夜間打開城門。」

蕭宏聽了無言以對,於是蕭淵猷就用繩子把食物從城上吊下去讓蕭宏吃了。

蕭淵猷是蕭淵藻的弟弟。

當時,昌義之駐軍梁城,聽說洛口方面失敗,就與張惠紹領兵撤退了。

魏主詔中山王英乘勝平蕩東南,逐北至馬頭,攻撥之,城中糧儲,魏悉遷之歸北。

議者鹹曰:「魏運米北歸,當不復南向。」

上曰:「不然,此必欲進兵,為詐計耳。」

乃命修鍾離城,敕昌義之為戰守之備。

北魏宣武帝詔令中山王元英乘勝平蕩東南,元英一直追逐至馬頭,攻下了馬頭城,城中的糧食儲備,全部被北魏人運還北方。

人們都議論說:「北魏人運米北歸,一定不再南下了。」

梁武帝說:「不對,這一定是他們還想進兵,而特意作此偽詐之計。」

於是命令修築鍾離城,並命令昌義之作好守衛鍾離城的準備。

冬,十月,英進圍鍾離,魏主詔邢巒引兵會之。

巒上表,以為「南軍雖野戰非敵,而城守有餘,今盡銳攻鍾離,得之則所利無幾,不得則虧損甚大。

且介在淮外,借使束手歸順,猶恐無糧難守,況殺士卒以攻之乎!又,征南士卒從戎二時,疲弊死傷,不問可知。

雖有乘勝之資,懼無可用之力。

若臣愚見,崑謂宜修復舊戍,撫循諸州,以俟後舉,江東之釁,不患其無。」

詔曰:「濟淮掎角,事如前敕,何容猶爾盤桓,方有此請!可速進軍!」巒又表,以為「今中山進軍鍾離,實所未解。

若為得失之計,不顧萬全,直襲廣陵,出其不備,或未可知。

若正欲八十日糧取鍾離城者,臣未之前聞也。

彼堅城自守,不與人戰,城塹水深,非可填塞,空坐至春,士卒自弊。

若遣臣赴彼,從何致糧!夏來之兵,不繼冬服,脫遇冰雪,何方取濟!臣寧荷怯懦不進之責,不受敗損空行之罪。

鍾離天險,朝貴所具,若有內應,則所不知;如其無也,必無克狀。

若信臣言,願賜臣停;若謂臣憚行求還,臣所領兵,乞盡岸中山,任其處分,臣止以單騎隨之東西。

臣屢更為將,頗知可否,臣既謂難,何容強遣!」乃召巒還,更命鎮東將軍蕭寶寅與英同圍鍾離。

冬季,十月,元英進而圍攻鍾離,北魏宣武帝詔令邢巒帶領部隊與元英會合。

邢巒上表,認為:「梁朝軍隊雖然在野戰方面不是我們的敵手,但是在守城方面卻綽綽有餘,如今我們使出全部力量攻打鍾離,攻下來了所得到的好處沒有多少,萬一攻不下來則所受的損失是巨大的。

而且鍾離在淮南,假使該城束手歸順我們,尚且擔心沒有糧食難以駐守,更何況用眾多士卒的生命來攻取呢!還有,南征的士卒從夏到秋連續兩個季度作戰,疲憊傷亡情況,不問自知。

所以,雖有乘勝之勇,恐怕卻無可用之力。

如果依我的愚見,應該修復舊的寨堡,安一撫各州,以便等待下一步行動,江東的空子,不愁找不到。」

宣武帝詔令:「你渡過淮河,與元英形成夾攻之勢,事情已如前次的命令所說,哪能再讓你猶豫徘徊,再作請求!應迅速進軍!」邢巒又上表,指出:「現在中山王進軍鍾離,實在是不知其所以然。

如果不從得失方面來考慮,不顧一切,直接去奔襲廣陵,出其不備,或許說不定還可以攻得下來。

如果想以八十天為期攻取鍾離城,我是聞所未聞。

他們堅城自守,不與我們交戰,城壕裡水很深,無法填塞,而我們空坐到春天,士卒們將不戰而自己敗潰。

如果派遣我前去那裡,從何處獲得糧食呢?我們的軍隊是從夏天出發的,沒有準備冬裝,如果遇上冰雪,從什麼地方得到救濟呢?我寧可承擔怯懦而不敢前進的責任,也不願意領受失敗損傷、白白行動一場的罪名。

鍾離地處天險,這一點朝中的大臣們都知曉,如果有內部策應,說不定或許還可以得手;如果沒有內應,則一定無法攻克。

如果陛下相信我的話,那麼希望恩賜我停止前進;如果認為我害怕此行而要求返回,那麼乞求把我所領的軍隊全部交付給中山王,聽任他指揮部署,而我只以單騎隨他東西奔走。

我多次率兵出征,頗知事情之可否,我既然認為此行難成,何必還要強迫遣派呢?」

於是,詔令邢巒返回,另命令鎮東將軍蕭寶寅與元英一同圍攻鍾離。

侍中盧昶素惡巒,與侍中、領右衛將軍元暉共譖之,使御史中尉崔亮彈巒在漢中掠人為奴婢。

巒以漢中所得美一女賂暉,暉言於魏主曰:「巒新有大功,不當以赦前小事案之。」

魏主以為然,遂不問。

侍中盧昶向來忌恨邢巒,於是就乘機與侍中、領右衛將軍元暉一道中傷邢巒,讓御史中尉崔亮彈劾邢巒在漢中曾經搶掠當地人為奴婢。

邢巒用在漢中所得的美一女賄賂元暉,元暉就對宣武帝說:「邢巒新近有大功,不應當以大赦天下之前的一件小事來追查他。」

宣武帝同意此言,於是就不再追問了。

暉與盧昶皆有一寵一於魏主而貪縱,時人謂之「餓虎將軍、」「饑鷹侍中」。

暉尋遷吏部尚書,用官皆有定價,大郡二千匹,次郡下郡遞減其半,余官各有等差,選者謂之「市曹」。

元暉與盧昶都得一寵一於北魏宣武帝,而又特別貪縱,當時人稱他們兩人分別是「餓虎將軍」、「饑鷹侍中」。

元暉很快就升為吏部尚書,他任用官員都有定價,大郡為二千匹絹帛,次郡、下郡遞減其半,其餘官位各有等差,選辟的人稱為「市曹」。

[29]丁酉,梁兵圍義陽者夜遁,魏郢州刺史婁悅追擊,破之。

[29]丁酉(初六),梁朝圍攻義陽的軍隊聽說洛口的軍隊潰逃,於夜間逃遁,北魏郢州刺史婁悅追擊,擊敗了梁朝的逃兵。

[30]柔然庫者汗可汗卒,子伏圖立,號佗汗可汗,改元始平。

戊申,佗汗遣使者紇奚勿六跋如魏請和。

魏主不報其使,謂勿六跋曰:「蠕蠕遠祖社侖,乃魏之叛臣,往者包一皮容,暫聽通使。

仿蠕蠕衰微,不及疇昔,大魏之德,方隆周、漢,正以江南未平,少寬北略,通和之事,未容相許。

若修藩禮,款誠昭著者,當不爾孤也。」

[30]柔然國庫者可汗去世,其子伏圖繼立,號稱佗汗可汗,改年號為始平。

戊申(十七日),佗汗派遣使節紇奚勿六跋來到北魏求和。

宣武帝不願和解,沒有派使節回訪,對勿六跋說:「蠕蠕的遠祖社侖,乃是北魏的叛臣,過去我們容納它,暫時允許互通使節。

現在蠕蠕衰落了,比不上從前了,而我們大魏國的仁德,正和周朝、漢朝一樣方興未艾,只是因為江南尚未平定,所以對北方稍微有所寬容,和好的事情,是不會答應的。

如果你們能對我們執藩國之禮,而且能明顯地表示誠意,我們一定不會對不起你們的。」

[31]魏京兆王愉、廣平王懷國臣多驕縱,公行屬請,魏主詔中尉崔亮窮治之,坐死者三十餘人,其不死者悉除名為民。

惟廣平右常侍楊昱、文學崔楷以忠諫獲免。

昱,椿之子也。

[31]北魏京兆王元愉、廣平王無懷的藩國中臣子大多驕奢縱肆,公然地營私舞弊,宣武帝詔令中尉崔亮徹底整治他們,結果獲罪而被處死的有三十多人,那些沒有被處死的全部除名為民。

唯有廣平王的右常侍楊昱、文學崔楷因忠諫而獲免。

楊昱是楊椿的兒子。

[32]十一月,乙丑,大赦。

詔右衛將軍曹景宗都督諸軍二十萬救鍾離。

上敕景宗頓道人洲,俟眾軍齊集俱進。

景宗固啟求先據邵陽洲尾,上不許。

景宗欲專其功,違詔而進,值暴風猝起,頗有溺者,復還守先頓。

上聞之曰:「景宗不進,蓋天意也。

若孤軍獨往,城不時立,必致狼狽,今破賊必矣。」

[32]十一月乙丑(初四),梁朝大赦天下。

武帝詔令右衛將軍曹景宗督率各路軍隊二十萬援救鍾離。

武帝命令曹景宗停在道人洲,等待各路軍馬彙集後一齊進發。

曹景宗堅決啟奏請求先據邵陽洲尾,但是武帝不准許。

曹景宗想獨得其功,就違反詔令而獨進,恰遇暴風驟起,許多人被刮到水中淹死,就返回道人洲先駐紮下來。

武帝知道這一情況之後,說:「曹景宗沒有前進,這是天意呀。

如果他孤軍獨往,城堡不能及時修築起來,必定會一敗塗地。

天意如此,現在擊敗寇賊是一定的了。」

[33]初,漢歸義侯勢之末,群獠始出,北自漢中,南至邛、笮,布潢山谷。

勢既亡,蜀民多東徙,山谷空地皆為獠所據。

其近郡縣與華民雜居者,頗輸租賦,遠在深山者,郡縣不能制。

梁、益二州歲伐獠以自潤,公私利之。

及邢巒為梁州,獠近者皆安堵樂業,遠者不敢為寇。

巒既罷去,魏以羊祉為梁州刺史,傅豎眼為益州刺史。

祉一性一酷虐,不得物情。

獠王趙清荊引梁兵入州境為寇,祉遺兵擊破之。

豎眼施恩布信,大得獠和。

[33]起初,漢代歸義侯劉勢的後期,獠人各部落才開始擴展,北自漢中,南至邛、笮,佈滿山谷。

劉勢死後,蜀地之民大多東遷,山谷空地全被獠人所佔據。

那些靠近郡縣與漢族民眾雜居的獠人,還交納賦稅,至於那些遠住在深山之中的,郡縣根本管不著他們。

梁、益兩州每年都討伐獠人,無論公私都從中得到了好處。

邢巒做梁州刺史時,住在近處的獠人都安居樂業,住得遠的也不敢出來搶掠。

邢巒被調走之後,北魏任命羊祉為梁州刺史,傅豎眼為益州刺史。

羊祉這個人一性一格殘暴,不得人心。

獠王趙清荊帶梁朝兵進入州境侵掠,羊祉派兵擊敗了他們。

傅豎眼廣旋恩惠,立信於眾,結果與獠人之間取得了和解。

[34]十二月,癸卯,都亭靖侯謝卒。

[34]十二月癸卯(十二日),都亭侯謝去世。

[35]魏人議樂,久不決。

[35]北魏人議定樂律,久而不決。

六年(丁亥、507)

六年(丁亥、公元507年)

[1]春,正月,公孫崇請委衛軍將軍、尚書右僕射高肇監其事;魏主知肇不學,詔太常卿劉芳佐之。

[1]春季,正月,北魏公孫崇奏請委任衛軍將軍、尚書右僕射高肇監督制定樂律之事,宣武帝知道高肇不學無術,詔令太常卿劉芳輔佐他。

[2]魏中山王英與平東將軍楊大眼等眾數十萬攻鍾離。

鍾離城北阻淮水,魏人於邵陽洲兩岸為橋,樹柵數百步,跨淮通道。

英據南岸攻城,大眼據北岸立城,以通糧運。

城中眾才三千人,昌義之督帥將士,隨方抗禦。

魏人以車載土填塹,使其眾負土隨之,嚴騎蹙其後,人有未及回者,因以土迮之,俄而塹滿。

沖車所撞,城土輒頹,義之用泥補之,沖車雖入而不能壞。

魏人晝夜苦攻,崑分番相代,附而復升,莫有退者。

一日戰數十合,前後殺傷萬計,魏人死者與城平。

[2]北魏中山王元英與平東將軍楊大眼等數十萬人馬攻打鍾離。

鍾離城北邊有淮水為阻,北魏人在邵陽洲兩岸架橋,樹立柵欄數百步長,跨過淮水連通了南北道路。

元英佔據南岸攻城,楊大眼佔據北岸修築城堡,以便糧運暢通。

鍾離城中才有三千人,昌義之督率將士,隨機應變地守衛。

北魏人用車載土填入城壕之中,讓大伙背著土跟隨車後,又派騎兵緊跟在後面,那些來不及返回來的人,就被土埋一進去了,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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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宗成皇帝中之上鹹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十八 顯宗成皇帝中之下鹹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十九 顯宗成皇帝下鹹康八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 孝宗穆皇帝上之下永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一 孝宗穆皇帝中之上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二 孝宗穆皇帝中之下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三 孝宗穆皇帝下昇平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四 海西公下太和四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五 太宗簡文皇帝鹹安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六 烈宗孝武皇帝上之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七 烈宗孝武皇帝上之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八 烈宗孝武皇帝中之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九 烈宗孝武皇帝中之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 烈宗孝武皇帝下太元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一 安皇帝甲隆安元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二 安皇帝乙隆安二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三 安皇帝丙隆安三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四 安皇帝丁隆安五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五 起昭陽單閼,盡閼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六 安皇帝己義熙元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七 安皇帝庚義熙五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八 安皇帝辛義熙七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九 安皇帝壬義熙十一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四十 安皇帝癸義熙十三年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一 高祖武皇帝永初元年(庚申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二 太祖文皇帝上之上元嘉元年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三 太祖文皇帝上之中元嘉五年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四 太祖文皇帝上之下元嘉八年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五 太祖文皇帝中之上元嘉十三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六 太祖文皇帝中之中元嘉十九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七 太祖文皇帝中之下元嘉二十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八 太祖文皇帝下之上元嘉二十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九 太祖文皇帝下之下元嘉三十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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