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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鑒》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十 世祖孝武皇帝上孝建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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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十 世祖孝武皇帝上孝建元年(

宋紀十宋孝武帝孝建元年(甲午,公元454年)

[1]春,正月,己亥朔,上祀南郊,改元,大赦。

甲辰,以尚書令何尚之為左光祿大夫、護軍將軍,以左衛將軍顏竣為吏部尚書、領驍騎將軍。

[1]春季,正月,已亥朔(初一),劉宋孝武帝劉駿前往南郊祭天,改年號為孝建,實行大赦。

甲辰(初六),任命尚書令何尚之為左光祿大夫、護軍將軍,左衛將軍顏竣為吏部尚書、領驍騎將軍。

[2]壬戌,更鑄孝建四銖錢。

[2]壬戌(二十四日),劉宋改鑄孝建四銖錢。

[3]乙丑,魏以侍中伊為司空。

[3]乙丑(二十七日),北魏任命侍中伊為司空。

[4]丙子,立皇子子業為太子。

[4]丙子(二十八日),劉宋孝武帝立皇子劉子業為太子。

[5]初,江州刺史臧質,自謂人才足為一世英雄;太子劭之亂,質潛有異圖,以荊州刺史南郡王義宣庸暗易制,欲外相推奉,因而覆之。

質於義宣為內兄,既至江陵,即稱名拜義宣。

義宣驚愕問故。

質曰:「事中宜然。」

時義宣已奉帝為主,故其計不行。

及至新亭,又拜江夏王義恭,曰:「天下屯危,禮異常日。」

[5]當初,劉宋江州刺史臧質認為自己的聰明才智,足可以稱為一代英雄。

太子劉劭殺父時,臧質暗中有叛逆的打算。

他認為荊州刺史、南郡王劉義宣昏庸無能,容易受人控制,所以,準備表面擁戴劉義宣稱帝,再趁機推翻他。

臧質是劉義宣的表哥,他到了江陵以後,卻自稱名字去叩拜劉義宣,劉義宣見狀極為驚愕,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臧質回答說:「事變之中,理應如此。」

當時劉義宣已明確表示擁護劉駿稱帝,臧質的計劃沒有實現。

他們到達新亭的時候,臧質又用同樣的禮儀去叩拜江夏王劉義恭,並且說:「此刻天下危機四伏,岌岌可危,禮儀也應跟平時的日子不一樣。」

劭既誅,義宣與質功皆第一,由是驕恣,事多專行,凡所求欲,無不必從。

義宣在荊州十年,財富兵強;朝廷所下制度,意有不同,一不遵承。

質自建康之江州,舫千餘乘,部伍前後百餘里。

帝方自攬威權,而質以少主遇之,政刑慶賞,一不咨稟。

擅用湓口、鉤圻米,台符屢加檢詰,漸致猜懼。

劉劭被斬以後,劉義宣和臧質的功勞都列為第一等,於是他們又開始驕橫跋扈起來,做事大都獨斷專行,橫行霸道,他們向朝廷所要求的東西,沒有不被依從的。

劉義宣在鎮守荊州十年期間,財產豐富、兵力強盛。

朝廷頒布的法令章程,劉義宣只要不同意,就不遵照執行。

臧質從建康前往江州就任時,帶了一千多艘船,船隊前後相接有一百多里。

孝武帝此時也正獨攬大權以顯示自己的威嚴和權要。

可是,臧質卻把他當成一個不懂事的少年君主來對待,因此,有關行政、刑法和慶賀獎賞之類的事情,他都一律不奏請劉駿批准。

臧質又擅自動用湓口和鉤圻糧倉裡的糧食,因此,朝廷多次調查追問臧質這一事件,雙方漸漸相互猜忌對立起來。

帝一婬一義宣諸女,義宣由是恨怒。

質乃遣密信說義宣,以為「負不賞之功,挾震主之威,自古能全者有幾?今萬物系心於公,聲跡已著;見幾不作,將為他人所先。

若命徐遺寶、魯爽而驅西北一精一兵來屯江上,質帥九江樓船為公前驅,已為得天下之半。

公以八州之眾,徐進而臨之,雖韓、白更生,不能為建康計矣。

且少主失德,聞於道路;沈、柳諸將,亦我之故人,誰肯為少主盡力者!夫不可留者年也,不可失者時也。

質常恐溘先朝露,不得展其旅力,為公掃除,於時悔之何及。」

義宣腹心將佐諮議參軍蔡超、司馬竺超民等鹹有富貴之望,欲倚質威名以成其業,共勸義宣從其計。

質女為義宣子采之婦。

義宣謂質無復異同,遂許之。

超民,夔之子也。

臧敦時為黃門侍郎,帝使敦至義宣所,道經尋陽,質更令敦說誘義宣,義宣意遂定。

孝武帝一奸一婬一了劉義宣留在建康的所有女兒,劉義宣聽說後,十分氣憤和怨恨。

臧質就偷偷派遣密使前去遊說劉義宣,認為:「立下無法獎賞的大功,身負使皇帝都感到震驚的威望,自古以來有幾個人能夠保全自己呢?如今,萬眾一心,歸向於您,您的名聲和信譽已經傳播到四方去了,這樣好的機會不採取行動,就會被別人搶先。

假如您命令徐遺寶、魯爽驅使西北的一精一銳部隊前來駐崑屯長江,我臧質就率領九江的船隻做您的前鋒,那樣就為您得到一半天的下。

您可以率領八個州的軍隊,緩慢地向前推進,兵臨建康,那麼,即使是韓信、白起轉世再生,也不能為建康想出什麼好的辦法來。

況且,如今少主喪失道德,醜名路人盡知。

沈慶之和柳元景各位將士,也都是我舊日的朋友,又有誰肯於替少主盡心盡力的呢?人世上無法留住的是歲月,而不可失去的是時機。

我經常害怕自己在朝露還沒有消失之前就死去了,而無法使大家能夠施展自己的才能抱負,替你掃清前進中的障礙,以至臨到死時,後悔都來不及了」。

劉義宣的心腹將領、諮議參軍蔡超和司馬竺超民等人都希望自己能得到更多的榮華富貴,也想依仗臧質勇於作戰的赫赫威名來成就自己的大業,他們也都來勸說劉義宣接受臧質的建議。

臧質的女兒是劉義宣的兒子劉采之的正室,所以,劉義宣認為,臧質肯定不會有其他想法,他採納了臧質的建議。

竺超民是竺夔的兒子。

臧質的兒子臧敦,此時正在建康擔任黃門侍郎,孝武帝派臧敦去劉義宣那裡辦事,經過尋陽,臧質再次命令臧敦前去遊說、勸誘劉義宣,劉義宣的決心終於下定。

豫州刺史魯爽有勇力,義宣素與之相結。

義宣密使人報爽及兗州刺史徐遺寶,期以今秋同舉兵。

使者至壽陽,爽方飲醉,失義宣指,即日舉兵。

爽弟瑜在建康,聞之,逃叛。

爽使其眾戴黃標,竊造法服,登壇,自號建平元年;疑長史韋處穆、中兵參軍楊元駒、治中庾騰之不與己同,皆殺之。

徐遺寶亦勒兵向彭城。

豫州刺史魯爽勇敢有武力,劉義宣平時一直跟他結交。

劉義宣派密使偷偷把他自己的決定告訴給了魯爽和兗州刺史徐遺寶,約定在這年的秋季共同發兵起義。

使者到達壽陽時,正趕上魯爽喝醉,他聽錯了密使向他傳達的劉義宣的意思,而在當天就起兵反叛了。

魯爽的弟弟魯瑜此時正在建康,聽到這一消息,嚇得逃走。

魯爽命令他手下的士卒們戴上黃色標誌,偷偷縫製皇帝穿的禮服,然後登上高壇誓師。

自己改年號為建平元年。

他懷疑長史韋處穆、中兵參軍楊元駒和治中庚騰之同自己的意見不一致,於是把這三個人全都殺了。

徐遺寶也率領軍隊向彭城進攻。

二月,義宣聞爽已反,狼狽舉兵。

魯瑜弟弘為質府佐,帝敕質收之,質即執台使,舉兵。

二月,劉義宣得到魯爽已經反叛的消息,他也只好倉促起兵響應魯爽。

魯瑜的弟弟魯弘是臧質的府佐,孝武帝命令臧質逮捕魯弘。

臧質卻把孝武帝派來的使節抓了起來,也起兵反叛。

義宣與質皆上表,言為左右所讒疾,欲誅君側之惡。

義宣進爽號征北將軍。

爽於是送所造輿服詣江陵,使征北府戶曹版義宣等,文曰:「丞相劉,今補天子,名義宣;車騎臧,今補丞相,名質;平西朱,今補車騎,名之:皆版到奉行。」

義宣駭愕,爽所送法物並留竟陵,不聽進。

質加魯弘輔國將軍,下戍大雷。

義宣遣諮議參軍劉諶之將萬人就弘,召司州刺史魯秀,欲使為諶之後繼。

秀至江陵見義宣,出,拊膺曰:「吾兄誤我,乃與癡人作賊,今年敗矣!」

劉義宣和臧質都上表,宣稱自己受到皇帝左右小人的讒言陷害,因而起兵,打算殺了皇帝身邊的邪惡之徒。

劉義宣提升魯爽為征北將軍,魯爽又把他所縫製的皇帝穿的禮服送到了江陵,派征北府戶曹向劉義宣公佈各方臨時人事任命情況,文告說:「丞相劉,現在要遞補為天子,名為義宣。

車騎將軍臧,遞補為丞相,名叫質。

平西將軍朱,現在遞補為車騎將軍,名叫之。

這一命令從到達之日起生效執行。」

劉義宣看完這篇文告後,嚇得直發呆,他命令將魯爽所送的皇室內的東西,全都留在竟陵,不允許繼續帶著前進。

與此同時,臧質又加授魯弘為輔國將軍,在大雷屯兵。

劉義宣派遣諮議參軍劉諶之率領一萬名士卒增援魯弘,將司州刺史魯秀召回,想要讓他做劉諶之的後續部隊。

魯秀到達江陵,見到了劉義宣,出來後,他不禁捶胸頓足地說:「我哥哥害了我了,我竟要和這種白癡一塊兒造反,今年一定會失敗!」

義宣兼荊、江、兗、豫四州之力,威震遠近。

帝欲奉乘輿法物迎之,竟陵王誕固執不可,曰:「柰何持此座與人!」乃止。

劉義宣兼有荊州、江州、兗州、豫州四個州的軍事力量,其聲勢浩大,威震遠近四方。

孝武帝打算奉上皇帝專用的法駕和專用器物迎接劉義宣,但竟陵王劉誕堅決反對,說:「你怎麼能把帝位輕易地讓給他人?」

孝武帝才沒有這麼做。

已卯,以領軍將軍柳元景為撫軍將軍;辛卯,以左衛將軍王玄謨為豫州刺史。

命元景統玄謨等諸將以討義宣。

癸巳,進據梁山洲,於兩岸築偃月壘,水陸待之。

義宣自稱都督中外諸軍事,命僚佐悉稱名。

已卯(十二日),孝武帝任命領軍將軍柳元景為撫軍將軍。

辛卯(二十四日),又任命左衛將軍王玄謨為豫州刺史。

下令柳元景統領王玄謨等各路將士討伐劉義宣。

癸巳(二十六日),柳元景進軍佔據梁山洲,在梁山洲兩岸修築月牙形陣地,從水路和陸路同時準備,等待迎戰。

劉義宣自稱是都督中外諸軍事,命令自己手下人彼此之間全都稱名字而不稱官銜。

[6]甲午,魏主詣道壇受圖。

[6]甲午(二十七日),北魏國主來到道教神壇,接受道教符。

[7]丙申,以安北司馬夏侯祖歡為兗州刺史。

三月,已亥,內外戒嚴。

辛丑,以徐州刺史蕭思話為江州刺史,柳元景為雍州刺史。

癸卯,以太子左衛率龐秀之為徐州刺史。

[7]丙申(二十九日),劉宋朝廷任命安北司馬夏侯祖歡為兗州刺史。

三月,己亥(初二),建康城內外戒嚴。

辛丑(初四),任命徐州刺史蕭思話為江州刺史,柳元景為雍州刺史。

癸卯(初六),任命太子左衛率龐秀之為徐州刺史。

義宣移檄州郡,加進位號,使同發兵。

雍州刺史朱之偽許之,而遣使陳誠於帝。

益州刺史劉秀之斬義宣使者,遣中兵參軍韋崧將萬人襲江陵。

劉義宣傳佈檄方到各州郡,給各州郡長加官晉爵,讓他們一起出兵響應自己。

雍州刺史朱之假裝響應劉義宣的號召,但私下裡卻派遣使者向孝武帝表示自己的忠誠。

益州刺史劉秀之斬了劉義宣派來的使者,派中兵參軍韋崧率領一萬人襲擊江陵。

戊申,義宣帥眾十萬發江津,舳艫數百里。

以子為輔國將軍,與左司馬竺超民留鎮江陵。

檄朱之使發兵萬人繼進,之不從。

義宣知之貳於己,乃以魯秀為雍州刺史,使將萬餘人擊之。

王玄謨聞秀不來,喜曰:「臧質易與耳。」

戊申(十一日),劉義宣親自率領十萬大軍從江津出發,船隻相繼連綿幾百里。

劉義宣任命自己的兒子劉為輔國將軍,命令他與左司馬竺超民留下鎮守江陵。

劉義宣又下令,讓朱之出兵一萬名隨後前進,朱之沒有聽從。

劉義宣深知朱之跟自己不是一條心,於是,他又任命魯秀為雍州刺史,並派魯秀率領一萬多人前去進攻朱之。

朝廷派來的將領王玄謨聽說魯秀不會前來進攻自己,不禁高興地說:「臧質容易對付了。」

冀州刺史垣護之妻,徐遺寶之姊也,遺寶邀護之同反,護之不從,發兵擊之。

遺寶遣兵襲徐州長史明胤於彭城,不克。

胤與夏侯祖歡、垣護之共擊遺寶於湖陸,遺寶棄眾焚城,奔魯爽。

冀州刺史垣護之的正室是徐遺寶的姐姐,徐遺寶邀請垣護之與他一起起兵反叛,垣護之沒有答應,相反卻出動軍隊攻擊徐遺寶。

徐遺寶派遣軍隊襲擊徐州長史明胤所鎮守的彭城,沒有攻下。

明胤和夏侯祖歡、垣護之聯合起來,在湖陸襲擊徐遺寶的軍隊。

徐遺寶丟下將士,放火焚燒了湖陸城,投奔了魯爽。

義宣至尋陽,以質為前鋒而進,爽亦引兵直趣歷陽,與質水陸俱下。

殿中將軍沈靈賜將百舸,破質前軍於南陵,擒軍主徐慶安等。

質至梁山,夾陳兩岸,與官軍相拒。

劉義宣抵達尋陽,命令臧質做前鋒率軍前進,魯爽率領軍隊南下,直奔歷陽,與臧質從水路和陸路同時發兵。

殿中將軍沈靈賜率領一百艘船隻,在南陵大敗臧質的先頭部隊,活捉了軍主徐慶安等人。

臧質率軍抵達梁山,在兩岸建築了營壘,以此跟朝廷的軍隊相抗衡。

夏,四月,戊辰,以後將軍劉義綦為湘州刺史;甲申,以朱之為荊州刺史。

夏季,四月,戊辰(初二),孝武帝任命後將軍劉義綦為湘州刺史。

甲申(十八日),又任命朱之為荊州刺史。

上遣左軍將軍薛安都、龍驤將軍南陽宗越等戍歷陽,與魯爽前鋒楊胡興等戰,斬之。

爽不能進,留軍大峴,使魯瑜屯小峴。

上復遣鎮軍將軍沈慶之濟江、,督諸將討爽,爽食少,引兵稍退,自留斷後;慶之使薛安都帥輕騎追之,丙戌,及爽於小峴。

爽將戰,飲酒過醉,安都望見爽,即躍馬大呼,直往刺之崑,應手而倒,左右范雙斬其首。

爽眾奔散,瑜亦為部下所殺,遂進攻壽陽,克之。

徐遺寶奔東海,東海人殺之。

孝武帝派左軍將軍薛安都、龍驤將軍南陽人宗越等人戍守歷陽,同魯爽的先頭部隊楊胡興等大戰,斬了楊胡興。

魯爽因此不能前進,將軍隊駐留在大峴,派魯瑜屯兵小峴。

孝武帝再次派遣鎮軍將軍沈慶之渡過長江,北上督統各路將士討伐魯爽。

魯爽的糧食越來越少,率軍稍稍向後撤退,自己留下殿後。

沈慶之派薛安都率領輕騎部隊追擊魯爽。

丙戌(二十日),薛安都在小峴追上了魯爽,魯爽將要出去迎戰,卻飲酒過度,酩酊大醉,薛安都看到魯爽,立刻飛馬上前,大聲吶喊,直刺魯爽,魯爽應聲栽到馬下,其左右隨從范雙砍下魯爽的人頭。

魯爽的士卒四處奔跑逃命。

魯瑜也被他的部下所殺。

朝廷軍隊於是向壽陽進攻,攻克壽陽。

徐遺寶向東海逃去,被東海人殺了。

李延壽論曰:凶人之濟其身,非世亂莫由焉。

魯爽以亂世之情,而行之於平日,其取敗也宜哉!

李延壽論曰:兇惡之人,能夠獲得成功,如果不是世道混亂那是沒有可能的。

魯爽把亂世的那一套拿到太平的社會裡來施用,他自取失敗,也是理所必然的呀!

[8]南郡王義宣至鵲頭,慶之送爽首示之,並與書曰:「僕荷任一方,而釁生所統。

近聊帥輕師,指往翦撲,軍鋒裁及,賊爽授首。

公情契異常,或欲相見,及其可識,指送相呈。」

爽累世將家,驍猛善戰,號萬人敵;義宣與質聞其死,皆駭懼。

[8]南郡王劉義宣抵達鵲頭,沈慶之將魯爽的人頭送給劉義宣看,同時又給他寫了一封信說:「我負責管理一方土地,可是,在我所管理的這個地區內,卻發生了事端,近日,我率領輕騎部隊,前去消除事端,銳利的刀鋒一到,一奸一賊魯爽便獻出了自己的人頭。

我深知您與他有很深的友情,或許您還想見他一面。

所以在他的面目還沒有腐爛可以辨別之前,我特別把他呈送給您看一看。」

魯爽家幾代為將,驍勇悍猛,善於交戰,號稱萬人敵。

劉義宣和臧質聽說魯爽已死,都極為震驚害怕。

柳元景軍於採石;王玄謨以臧質眾盛,遺使來求益兵,上使元景進屯姑孰。

撫軍將軍柳元景駐兵在採石。

豫州刺史王玄謨因為臧質的軍隊力量強大,就派遣使節前往建康請求增加兵力,孝武帝派柳元景進入姑孰屯紮。

太傅義恭與義宣書曰:「往時仲堪假兵,靈寶尋害其族;孝伯推誠,牢之旋踵而敗。

臧質少無美行,弟所具悉。

今籍西楚之強力,圖濟其私;凶謀若果,恐非復池中物也。」

義宣由此疑之。

五月,甲辰,義宣至蕪湖,質進計曰:「今以萬人取南州,則梁山中絕;萬人綴梁山,則玄謨必不敢動;下官中流鼓棹,直趣石頭,此上策也。」

義宣將從之。

劉諶之密言於義宣曰:「質求前驅,此志難測。

不如盡銳攻梁山,事克然後長驅,此萬安之計也。」

義宣乃止。

太傅劉義恭給劉義宣寫信說:「以前,殷仲堪將兵權交給了桓玄,不久桓玄就殺害了殷仲堪全族。

王恭對劉牢之推心置腹、坦誠相待,劉牢之轉過身去就背叛了王恭,導致自己失敗。

臧質從小就沒有好的德行,弟弟你是最清楚他的。

而如今,他憑藉著楚地的強大兵力,其目的只不過是要滿足他自己的私慾。

如果他兇惡的陰謀得以實現,那麼,恐怕他也就不再是池塘裡的一條小魚了」。

劉義宣開始對臧質起疑。

五月,甲辰(初八),劉義宣到達蕪湖,臧質向他獻計說:「現在出動一萬人的兵力攻取南州,梁山就會被完全隔斷,如果用這一萬人把守住梁山,王玄謨肯定不敢輕舉妄動。

我率領船隊,沿著長江中流划行,直奔石頭,這才是上策」。

劉義宣想按照此計執行,諮議參軍劉諶之卻偷偷對劉義宣說:「臧質自己請求做先頭部隊,其目的很難推測。

不如全力進攻梁山,攻克梁山之後,再長一驅一直一入建康,這才是萬全的計策啊!」劉義宣聽後才沒有接受臧質的提議。

冗從僕射鬍子反等守梁山西壘,會西南風急,質遣其將尹周之攻西壘;子反方渡東岸就玄謨計事,聞之,馳歸。

偏將劉季之帥水軍殊死戰,求救於玄謨,玄謨不遣;大司馬參軍崔勳之固爭,乃遣勳之與積一弩一將軍垣詢之救之。

比至,城已陷,勳之、詢之皆戰死。

詢之,護之之弟也。

子反等奔還東岸。

質又遣其將龐法起將數千兵趨南浦,欲自後掩玄謨,游擊將軍垣護之引水軍與戰,破之。

冗從僕射鬍子反等固守梁山西部營壘,正趕上刮起了西南風,風力很強,崑所以,臧質就派他手下的將領尹周之進攻梁山西營。

鬍子反正巧在梁山東岸,同王玄謨商量軍務,得到報告後,立即飛奔返回西營。

偏將劉季之率領船隊同臧質的船隊進行殊死搏鬥,並向王玄謨求救,王玄謨沒有派出軍隊前去營救。

大司馬參軍崔勳之竭力爭取,王玄謨才派遣崔勳之和積一弩一將軍垣詢之前去救援。

他們到達時,西營已經失陷,崔勳之和垣詢之全都戰死。

垣詢之是垣護之的弟弟。

鬍子反等人逃回東岸。

臧質又派遣他的將領龐法起率領幾千名士卒,直取南浦,打算從後麵包一皮抄切斷王玄謨軍隊的後路。

游擊將軍垣護之率領水軍同臧質的軍隊作戰,結果大敗臧質。

朱之斷馬鞍山道,據險自守。

魯秀攻之,不克,屢為之所敗,乃還江陵,之引兵躡之。

或勸之急追,之曰:「魯秀,驍將也;獸窮則攫,不可迫也。」

雍州刺史朱之切斷了馬鞍山的交通,依靠自己佔據的險要位置堅守陣地。

魯秀向朱之發起攻勢,未能攻克,卻屢次被朱之擊敗,於是,他回到了江陵。

朱之率軍尾隨追擊。

有人勸朱之加快追擊的速度,朱之說:「魯秀是一名驍勇將士。

野獸在走投無路時,就要不顧一切地抓人咬人,我們不能急迫追擊」。

王玄謨使垣護之告急於柳元景曰:「西城之守,唯餘東城萬人。

賊軍數倍,強弱不敵,欲退還姑孰,就節下協力當之,更議進取。」

元景不許,曰:「賊勢方盛,不可先退,吾當卷甲赴之。」

護之曰:「賊謂南州有三萬人,而將軍麾下裁十分之一,若往造賊壘,則虛實露矣。

王豫州必不可來,不如分兵援之。」

元景曰:「善!」乃留羸弱自守,悉遣一精一兵助玄謨,多張旗幟。

梁山望之如數萬人,皆以為建康兵悉至,眾心乃安。

王玄謨派垣護之向柳元景告急,說:「西城現在失守,只剩下東城的一萬人。

但賊寇的兵力卻高於我們幾倍,敵強我弱,相差懸殊,我打算撤退返回姑孰防守,在您的指揮下和您齊心協力一同抵抗敵人的進攻,然後再商議下一步如何進取。」

柳元景沒有答應,說:「賊寇的勢力正在強盛時期,我們絕對不可以先行後退,我自會披上鎧甲,率領全軍跟你會合」。

垣護之說:「賊寇還以為南州有三萬大軍,可事實上,將軍您旗幟下僅僅有三萬大軍的十分之一,假如您率兵直接到戰場上,與賊寇相戰,您內部兵力的虛實情況就會都暴露出來。

王玄謨一定不能退到姑孰來,不如分幾路前去救援。」

柳元景說:「好!」於是,柳元景留下一些老弱病殘的士卒在大營守衛,而把一精一銳兵力全都派遣去援助王玄謨,他們故意到處都張揚著旗幟。

梁山的守軍們一眼望去,好像來了幾萬大軍增援,他們以為建康的大軍全都趕來援助了,士卒們才安定下來。

質自請攻東城。

諮議參軍顏樂之說義宣曰:「質若復克東城,則大功盡遍之矣;宜遣麾下自行。」

義宣乃遣劉諶之與質俱進,甲寅,義宣至梁山,頓兵西岸,質與劉諶之進攻東城。

玄謨督諸軍大戰,薛安都帥突騎先沖其陳之東南,陷之,斬諶之首,劉季之、宗越又陷其西北,質等兵大敗。

垣護之燒江中舟艦,煙焰覆水,延及西岸營壘殆盡;諸軍乘勢攻之,義宣兵亦潰。

義宣單舸迸走,閉戶而泣,荊州人隨之者猶百餘舸。

質欲見義宣計事,而義宣已去,質不知所為,亦走,其眾皆降散。

己未,解嚴。

臧質自己請求去進攻東城。

諮議參軍顏樂之勸劉義宣道:「如果臧質再一次攻克了東城,所有的大戰功恐怕就都要歸在他一人身上了。

您最好派自己手下的將士去。」

劉義宣就派遣劉諶之和臧質一起出兵進擊東城。

甲寅(十八日),劉義宣到達梁山,在梁山西岸安營紮寨,臧質和劉湛之向東城發起進攻。

王玄謨督統各路大軍出來迎戰,薛安都率領突擊騎後首先衝入敵方在東南方的陣營,攻下那裡,砍下劉諶之的人頭。

劉季之和宗越又攻陷了敵方的西北陣地,臧質的大軍大敗。

垣護之放火焚燒了長江上的船隻,江上大火熊熊,火焰蓋住了江水,又蔓延到西岸的堡壘陣營,敵軍營壘幾乎化為灰燼。

各路大軍乘勝前進,劉義宣率領的大軍也一敗塗地。

劉義宣單身一人乘小船逃走,他將船上的門窗關得緊緊的,躲在裡面不停地哭泣,追隨他的荊州將士還有一百多隻船跟在後邊。

臧質打算去見劉義宣商議戰事,可是,劉義宣已經逃走,臧質不知道自己怎麼辦是好,也逃走了,手下士卒也都投降或逃散。

己未(二十三日),朝廷下令解除戒嚴。

[9]癸亥,以吳興太守劉延孫為尚書右僕射。

[9]癸亥(二十七日),劉宋朝廷提升吳興太守劉延孫為尚書右僕射。

[10]六月,丙寅,魏主如陰山。

[10]六月,丙寅(初一),北魏國主前往陰山。

[11]臧質至尋陽,焚燒府捨,載一妓一妾西走;使嬖人何文敬領余兵居前,至西陽。

西陽太守魯方平紿文敬曰:「詔書唯捕元惡,餘無所問,不如逃之。」

文敬棄眾亡去。

質先以妹夫羊沖為武昌郡,質往投之;沖已為郡丞胡庇之所殺,質無所歸,乃逃於南湖,掇蓮實啖之。

追兵至,以荷覆頭,自沈於水,出其鼻。

戊辰,軍主鄭俱兒望見,射之,中心,兵刃亂至,腸胃縈水草,斬首送建康,子孫皆棄市,並誅其一黨一樂安太守任薈之、臨川內史劉懷之、鄱陽太守杜仲儒。

仲儒,驥之兄子也。

功臣柳元景等封賞各有差。

[11]臧質逃到尋陽,放火焚燒了尋陽的州府房舍,帶著妻妾歌伎們繼續向西逃命。

他派自己最信任的人何文敬率領剩餘的士卒在前邊開路,到達西陽。

西陽太守魯方平騙何文敬說:「皇上的詔令說只逮捕元兇,對其餘的人不再追究,你不如自己逃走算了。」

何文敬聽後,立刻拋棄他所率領的軍隊,獨自一人逃走。

臧質原來讓他的妹夫羊沖擔任武昌郡守,於是,他前往武昌去投奔羊沖。

羊沖已經被郡丞胡庇之殺死,臧質找不到立足安身之處,只好又逃到了南湖,採摘湖裡的蓮子充飢。

追兵到來,他就用荷葉蓋住自己的頭,將整個身一子全都沉到了湖水裡,只露出鼻子喘氣。

戊辰(初三),他的行蹤還是被軍主鄭俱兒發現,鄭俱兒舉箭便射,正中心臟,士卒們亂刀齊下,臧質的腸胃全都流了出來,和湖中的水草纏在了一起。

追兵們砍下他的頭送到了建康。

臧質的子孫也都被斬首示眾。

朝廷同時還誅殺了臧質的一黨一羽樂安太守任薈之、臨川內史劉懷之、鄱陽太守杜仲儒。

杜仲儒是杜驥哥哥的兒子。

朝廷對有功之臣如柳元景等,全都按照功勞的大小進行了不同等級的封賞。

丞相義宣走至江夏,聞巴陵有軍,回向江陵,眾散且盡,與左右十許人徒步,腳痛不能前,僦民露車自載,緣道求食。

至江陵郭外,遣人報竺超民,超民具羽儀兵眾迎之。

時荊州帶甲尚萬餘人,左右翟靈寶誡義宣使撫一慰將佐,以:「臧質違指授之宜,用致失利。

今治兵繕甲,更為後圖。

昔漢高百敗,終成大業……」而義宣忘靈寶之言,誤亡「項羽千敗」,眾鹹掩口。

魯秀、竺超民等猶欲收余兵更圖一決;而義宣沮,無復神守,入內不復出,左右腹心稍稍離叛。

魯秀北走,義宣不能自立,欲從秀去,乃攜息及所一愛一妾五人,著男子服相隨。

城內擾亂,白刃交橫,義宣懼,墜馬,遂步進;竺超民送至城外,更以馬與之,歸而城守。

義宣求秀不得,左右盡棄之,夜,復還南郡空廨;旦日,超民收送刺一奸一。

義宣止獄戶,坐地歎曰:」臧質老奴誤我!」五妾尋被遣出,義宣號泣,語獄吏曰:「常日非苦,今日分別始是苦。」

魯秀眾散,不能去,還向江陵,城上人射之,秀赴水死,就取其首。

丞相劉義宣逃到了江夏,聽說巴陵有朝廷的軍隊,嚇得又向江陵回逃,追隨他的將士差不多都散逃了。

劉義宣只得跟著他的左右十幾個人徒步前進,他的腳疼得不能繼續走,向當地老百姓租了沒有頂篷的車輛,自己趕著繼續走,沿路討飯充飢。

到達江陵郊外,就派人前去通報留守在江陵的左司馬竺超民,竺超民立刻派出華麗的儀仗部隊前去迎接劉義宣。

此時,在荊州一帶,劉義宣還有一萬多名武裝將士,左右侍從翟靈寶勸劉義宣出來安一撫一慰勞手下將士,告訴手下將士:「臧質違反了作戰命令,以致於使我們失利。

從現在開始,我們再重新整治武器、訓練將士,進一步為我們將來的圖謀打打下基礎。

從前,漢高祖劉邦百次失敗,最終成就了大業……。」

劉義宣在犒勞士卒時,卻忘記了翟靈寶對他說的話,竟誤說成「項羽失敗了一千次」,惹得手下將士全都掩口竊笑。

魯秀、竺超民等人還打算收拾好殘餘士卒,再一次進行決戰,劉義宣卻是沮喪無志,總是魂不守舍,進入後宅後就躲起來,不再出來見人,左右心腹之人逐漸背叛離去。

魯秀向北逃去。

劉義宣不能自己獨立,打算跟著魯秀一塊兒逃走,於是帶著自己的兒子劉以及自己喜歡的五個一愛一妾,命令她們改穿男子衣服隨同魯秀逃走。

城內一片混亂,白刃相接,刀槍橫飛,劉義宣害怕,從馬上掉了下來,改作步行前進。

竺超民把這一行人送到城外,換了一匹馬讓劉義宣騎,然後自己回到城裡堅守。

劉義宣尋找魯秀,沒有找到,左右侍從們也全都拋棄了他。

深夜,劉義宣走投無路,只得回到南郡的空無一人的太守府裡呆著。

第二天早晨,竺超民派人把他抓了起來,送到監獄。

劉義宣在監獄裡,坐在地上不住歎息說:「臧質這個老奴才害了我!」劉義宣的五個一愛一妾不久就被押送出去了,劉義宣忍不住悲號哭喊,對獄吏說:「平時的日了並不算苦崑,今天和她們分別才是真苦啊!」魯秀的手下將士也都四散一空,他不能再向北前進,只好返回到江陵,江陵城上的守軍一齊向魯秀髮箭。

魯秀投水自盡,江陵守軍砍下了他的頭。

詔右僕射劉延孫使荊、江二州,旌別枉直,就行誅賞;且分割二州之地,議更置新州。

孝武帝詔令右僕射劉延孫前往荊州和江州,調查甄別忠一奸一曲直,就地進行獎賞和懲處。

並且,將這二州的地區進行分割,擬議再設置一個新州。

初,晉氏南遷,以揚州為京畿,谷帛所資皆出焉;以荊、江為重鎮,甲兵所聚盡在焉,常使大將居之。

三州戶口,居江南之半,上惡其強大,故欲分之。

癸未,分揚州浙東五郡置東揚州,治會稽;分荊、湘、江、豫州之八郡置郢州,治江夏;罷南蠻校尉,遷其營於建康。

太傅義恭議使郢州治巴陵,尚書令何尚之曰:「夏口在荊、江之中,正對沔口,通接雍、梁,實為津要。

由來舊鎮,根基不易,既有見城,浦大容舫,於事為便。」

上從之。

既而荊、揚因此虛耗。

尚之請復合二州,上不許。

當初,晉朝向南遷移時,曾經把揚州作為京畿,朝廷所需要的布帛糧食等等,都由揚州提一供。

同時,晉朝又把荊州和江州作為重要的軍事要鎮,全國的一精一銳部隊全都聚集在這二州,常派大將駐守。

這三個州的人口數目,佔了長江以南地區人口總數的一半。

如今,孝武帝嫌這三地的軍力、民力過於強大,所以打算把它們分割開來。

癸未(十八日),在京畿地區揚州分出浙江以東五個郡,設立東揚州,治所設在會稽。

又從荊州、湘州、江州、豫州中分出八個郡,設立郢州,治所設置在江夏。

撤銷南蠻校尉,將其所屬部隊調回建康。

太傅劉義恭打算讓郢州州府設在巴陵,尚書令何尚之說:「夏口位於荊州和江州中間,正以著沔口,又直接通向雍州和梁州,實在是一個險要的津口,它自古以來就是軍事重鎮,基礎穩固,不容易改變,而且,它既有現成的城池,又有很大的港灣,可以停泊很多船隻,在此設立州府,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孝武帝批准。

不久,荊州和楊州由於這種變動而財力消耗很多。

尚書令何尚之請求重新恢復這二州原來的轄地,孝武帝不允許。

[12]戊子,省錄尚書事。

上惡宗室強盛,不欲權在臣下;太傅義恭知其指,故請省之。

[12]戊子(二十三日),孝武帝下令撤掉錄尚書事。

他對皇室的力量不斷強大深為厭惡,更不想讓自己的臣屬們把持著大權。

太傅劉義恭看準了他的心思,所以請求撤掉。

[13]上使王公、八座與荊州刺史朱之書,令丞相義宣自為計。

書未達,庚寅,之入江陵,殺之宣,並誅其子十六人,及同一黨一蔡超民、從事中郎蔡超、諮議參軍顏樂之等。

超民兄弟應從誅,何尚之上言:「賊既遁走,一夫可擒。

若超民反覆昧利,即當取之,非唯免愆,亦可要不義之賞。

而超民曾無此意,微足觀過知仁。

且為官保全城府,謹守庫藏,端坐待縛。

今戮及兄弟,則與其餘逆一黨一無異,於事為重。」

上乃原之。

[13]孝武帝下令王、公以及八座,給荊州刺史朱之寫信,讓朱之告訴丞相劉義宣自己裁斷。

信還沒送到,庚寅(二十五日),朱之已經進入江陵,殺了劉義宣,同時誅殺了劉義宣的十六個兒子以及劉義宣的同一黨一竺超民、從事中郎蔡超、諮議參軍顏樂之等。

竺超民的兄弟在以前就應該在斬首,何尚之上書說:「賊寇劉義宣已經遠遠逃走,一個人就可以抓獲他。

如果竺超民是個反覆無常、貪圖小利的人,那麼,他就應該逮捕劉義宣,這樣,不但自己可以免於懲處,而且,還可以得到不義的封賞。

但是,竺超民卻並沒有這種想法,從他的這一過失中,我們足可以看到他的仁義之心。

而且,竺超民為朝廷保住了江陵城池,他一直是小心地堅守江陵的倉庫,端坐在那裡等待被抓。

如果我們今天連他的兄弟也要殺了,同其他叛賊逆一黨一一樣對待而無分別,刑罰是過於重了。」

於是,孝武帝赦免了竺超民的兄弟。

[14]秋,七月,丙申朔,日有食之。

[14]秋季,七月,丙申朔(初一),出現日食。

[15]庚子,魏皇子弘生;辛丑,大赦,改元興光。

[15]庚子(初五),北魏皇子拓跋弘出生。

辛丑(初六),北魏實行大赦,並把年號改為興光。

[16]丙辰,大赦。

[16]丙辰(二十一日),劉宋實行大赦。

[17]八月,甲戌,魏趙王深卒。

[17]八月,甲戌(初十),北魏的趙王拓跋深去世。

[18]乙亥,魏主還平城。

[18]乙亥(十一日),北魏國主返回平城。

[19]冬,十一月,戊戌,魏主如中山,遂如信都;十二月,丙子,還,幸靈丘,至溫泉宮;庚辰,還平城。

[19]冬季,十一月,戊戌(初五),北魏國主前往中山,順路又去了信都。

十二月,丙子(十四日),北魏國主啟程返回,經過靈丘,又到了溫泉宮。

庚辰(十八日),回到平城。

二年(乙未、455)

二年(乙未,公元455年)

[1]春,正月,魏車騎大將軍樂平王拔有罪賜死。

[1]春季,正月,北魏車騎大將軍樂平王拓跋拔有罪,被命令自一殺。

[2]鎮北大將軍、南兗州刺史沈慶之請老;二月,丙寅,以為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

慶之固讓,表疏數十上,又面自陳,乃至稽顙泣涕。

上不能奪,聽以始興公就第,厚加給奉。

頃之,上復欲用慶之,使何尚之往起之。

尚之累陳上意,慶之笑曰:「沈公不效何公,往而復返。」

尚之慚而止。

辛巳,以尚書右僕射劉延孫為南兗州刺史。

[2]鎮北大將軍、南兗州刺史沈慶之請求告老還鄉。

二月,丙寅(初五),朝廷任命沈慶之為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

沈慶之堅決辭讓,幾十次上奏章,同時,又當孝武帝面自己陳說,言辭懇切,甚至於到了叩頭哭泣的地步,孝武帝無法改變他的意志,只好讓他以始興公爵的身份回到了自己的私宅養老,並優厚地供給他的用度和俸祿。

不久,孝武帝想要再次起用沈慶之,就派何尚之前往去勸說。

何尚之一次次地反覆陳述孝武帝的想法,沈慶之笑著對何尚之說:「沈公不致倣傚何公,離開了又再次回去。」

何尚之聽後,面有愧色,也就不再去勸說沈慶之。

辛己(二十日),朝廷任命尚書右僕射劉延孫為南兗州刺史。

[3]夏,五月,戊戌,以湘州刺史劉遵考為尚書右僕射。

[3]夏季,五月,戊戌(初八),朝廷任命湘州刺史劉遵考為尚書右僕射。

[4]六月,壬戌,魏改元太安。

[4]六月,壬戌(初二),北魏改年號為太安。

[5]甲子,大赦。

[5]甲子(初四),劉宋朝下令大赦。

[6]甲申,魏主還平城。

[6]甲申(二十四日),北魏國主返回平城。

[7]秋,七月,癸巳,立皇弟休為山陽王,休茂為海陵王,休業為鄱陽王。

[7]秋季,七月,癸巳(初四),孝武帝立皇弟劉休為山陽王、劉休茂為海陵王、劉休業為鄱陽王。

[8]丙辰,魏主如河西。

[8]丙辰(二十七日),北魏國主前往河西。

[9]雍州刺史武昌王渾與左右作檄文,自號楚王,改元永光,備置百官,以為戲笑。

長史王翼之封呈其手跡。

八月,庚申,廢渾為庶人,徒始安郡。

上遣員外散騎侍郎東海戴明寶詰責渾,因一逼一十令自一殺,時年十七。

[9]劉宋雍州刺史、武昌王劉渾和其左右侍從們一起寫了一份檄文,自己號稱楚王,改年號為永光,設立文武百官,以此作為戲笑。

長史王翼之把劉渾親筆寫的這一文告,呈報給了朝廷。

八月,庚申(初一),孝武帝下令,把劉渾貶為平民,放逐到始安郡。

孝武帝又派遣員外散騎侍郎、東海人戴明寶前去嚴加盤問斥責劉渾,並因此強令他自一殺。

這一年,劉渾十七歲。

[10]丁亥,魏主還平城。

[10]丁亥(二十八日),北魏國主返回平城。

[11]詔祀郊廟,初設備樂,從前殿中曹郎荀萬秋之議也。

[11]孝武帝頒下詔令,要去南郊祭祀。

朝廷首次設置規模比較完備的音樂,這一做法,是接受了前殿中曹郎荀萬秋提出的建議。

[12]上欲削弱王侯。

冬,十月,己未,江夏王義恭、竟陵王誕奏裁王、侯崑車服、器用、樂舞制度,凡九事;上因諷有司奏增廣為二十四條:聽事不得南向坐;劍不得為鹿盧形;內史、相及封內官長止稱下官,不得稱臣,罷官則不復追敬。

詔可

[12]孝武帝打算削弱皇家王公侯爵的權力。

冬季,十月,己未(初一),江夏王劉義恭、竟陵王劉誕向孝武帝啟奏,請求先裁減王爵、侯爵使用的車馬、服飾、用具器物以及歌舞制度,一共有九條。

孝武帝就暗示有關部門,再進一步增加到二十四條,諸如:在處理事務時,不能直接面向南坐,劍一柄一不能做成轆轤的形狀,內史、宰相以及所封的其他官員對王、侯自稱為下官,不能稱臣,罷官以後,不再追加其他封賜。

孝武帝下詔許可。

[13]庚午,魏以遼西王常英為太宰。

[13]庚午(十二日),北魏任命遼西王常英為太宰。

[14]壬午,以太傅義恭領揚州刺史,竟陵王誕為司空、領南徐州刺史,建平王宏為尚書令。

[14]壬午(二十四日),朝廷任命太傅劉義恭兼任揚州刺史,竟陵王劉誕為司空、領南徐州刺史,建平王劉宏為尚書令。

[15]是歲,以故氐王楊保宗子元和為征虜將軍,楊頭為輔國將軍。

頭,文德之從祖兄也。

元和雖楊氏正統,朝廷以其年幼才弱,未正位號;部落無定主。

頭先戍葭蘆,母妻子弟並為魏所執,而頭為宋堅守無貳心。

雍州刺史王玄謨上言:「請以頭為假節、西秦州刺史,用安輯其眾。

俟數年之後,元和稍長,使嗣故業。

若元和才用不稱,便應歸頭。

頭能藩捍漢川,使無虜患,彼四千戶荒州殆不足惜。

若葭蘆不守,漢川亦無立理。」

上不從。

[15]這一年,朝廷任命已故氐王楊保宗的兒子楊元和為征虜將軍,楊頭為輔國將軍。

楊頭是楊文德的兄。

楊元和雖然是氐王楊保宗家族的嫡系正統,但是,朝廷卻因為他年紀太小、才能又弱,所以,一直沒有給他正式封號,致使氐部落也一直沒有一個固定的首領。

楊頭先前戍守葭蘆時,他的母親、妻子、孩子及兄弟們都被北魏軍隊抓走了,但是,楊頭仍然為南宋堅守葭蘆,忠貞不二。

雍州刺史王玄謨上疏給孝武帝說:「請求加封楊頭為假節、西秦州刺史,以此來安一撫集結氐部落的老百姓。

等幾年以後,楊元和年紀稍稍長大一些,再命令他繼承祖先開創的大業。

如果楊元和的才能承擔不了這一重任,那麼就可以按照常理由楊頭承擔。

楊頭能夠誓死保衛漢川,使該地沒有胡虜的禍患,他所管轄的只有四千戶人家的荒涼的州郡,看起來似乎並不足以一愛一惜,但是,如果一旦葭蘆守不住,敵人入侵,那麼漢川一地也就不可能有繼續存在下去的道理了。」

孝武帝卻沒有聽從王玄謨的勸告。

三年(丙申、456)

三年(丙申,公元456年)

[1]春,正月,庚寅,立皇弟休范為順陽王,休若為巴陵王。

戊戌,立皇子子尚為西陽王。

[1]春季,正月,庚寅(初四),孝武帝立皇弟劉休范為順陽王,劉休若為巴陵王。

戊戌(十二日),孝武帝立皇子劉子尚為西陽王。

[2]壬子,納右衛將軍何女為太子妃。

,澄之曾孫也。

甲寅,大赦。

[2]壬子(二十六日),孝武帝為太子劉子業娶右衛將軍何的女兒何令婉為太子妃。

何是何澄的曾孫。

甲寅(二十八日),實行大赦。

[3]乙卯,魏立貴人馮氏為皇后。

後,遼西郡公朗之女也;朗為秦、雍二州刺史,坐事誅,後由是沒入宮。

[3]乙卯(二十九日),北魏立貴人馮氏為皇后。

馮皇后是遼西郡公馮朗的女兒。

馮朗做秦州和雍州刺史,因罪被誅,馮皇后於是也被發配到宮中做奴婢。

[4]二月,丁巳,魏主立子弘為皇太子,先使其母李貴人條記所付託兄弟,然後依故事賜死。

[4]二月,丁巳(初一),北魏國主立皇子拓跋弘為皇太子。

先讓拓跋弘的親生母親李貴人把要托付給兄弟們的事一一記下來,然後,按照以前的規定命她自一殺。

[5]甲子,以廣州刺史宗愨為豫州刺史。

故事,府州部內論事,皆簽前直敘所論之事,置典簽以主之。

宋世諸皇子為方鎮者多幼,時主皆以親近左右領典簽,典簽之權稍重。

至是,雖長王臨藩,素族出鎮,典簽皆出納教命,執其崑樞要,刺史不得專其職任。

及愨為豫州,臨安吳喜為典簽。

愨刑政所施,喜每多違執,愨大怒,曰:「宗愨年將六十,為國竭命,正得一州如斗大,不能復與典簽共臨之!」喜稽顙流血,乃止。

[5]甲子(初八),劉宋任命廣州刺史宗愨為豫州刺史。

按照以往的慣例,地方州府內部開會或談論其他事情,參加的人員全都要在一紙條上寫出自己的看法,然後,把這張條子送到典簽那裡,由典簽負責整理。

劉宋各位皇子出任地方行政首領的時候,大多年紀還很小,皇帝就都派自己左右親近的人去擔任典簽,這樣一來,典簽的權力就比別的官職重些。

到了這時,即使是年長的皇子去藩鎮地方擔任首領,或者是出身貧民的官員去地方鎮守,典簽也都獨攬大局,接受官員們的報告,傳達朝廷的命令,把持著重要的權力,刺史不能獨自去行使權力。

宗愨當上豫州刺史後,臨安人吳喜作了典簽。

宗愨在刑法政令上的一些決定,吳喜往往違抗不執行。

宗愨大為生氣,說:「我宗愨已經快六十歲了,為國家竭忠盡力,到現在才得到了豫州這麼一個斗大的地方,我不能再和典簽一起處理州府事務。」

吳喜嚇得磕破了頭,才將宗愨的怒氣平息了。

[6]丁零數千家匿井陘山中為盜,魏選部尚書陸真與州郡合兵討滅之。

[6]北魏丁零部落幾千戶人家,躲藏到井陘山做強盜,北魏選部尚書陸真和地主州郡聯合出兵,消滅了這伙強盜。

[7]閏月,戊午,以尚書左僕射劉遵考為丹楊尹。

[7]閏三月,戊午(初三),劉宋朝廷任命尚書左僕射劉遵考為丹楊尹。

[8]癸酉,鄱陽哀王休業卒。

[8]癸酉(十八日),劉宋鄱陽哀王劉休業去世。

[9]太傅義恭以南兗州刺史西陽王子尚有一寵一,將避之,乃辭揚州。

秋,七月,解義恭揚州;丙子,以子尚為揚州刺史。

時熒惑守南鬥,上廢西州舊館,使子尚移治東城以厭之。

揚州別駕從事沈懷文曰:「天道示變,宜應之以德。

今雖空西州,恐無益也。」

不從。

懷文,懷遠之兄也。

[9]太傅劉義恭因為感到南兗州刺史、西陽王劉子尚很受孝武帝的一寵一愛一,所以他打算迴避,於是,就辭去揚州刺史的官職。

秋季,七月,孝武帝批准解除了劉義恭揚州刺史的職務。

丙子(二十三日),任命劉子尚為揚州刺史。

此時,正值火星緊挨在南半星的旁邊,孝武帝下令廢除西州的舊日官府,命令劉子尚把官府移到東府城,以此鎮壓這一凶兆。

揚州別駕從事沈懷文說:「上天星辰日月在顯示變化,我們應該以推廣德政來對此作出反應,現在,即使是把西州空出來恐怕也不會有什麼好處。」

孝武帝沒有聽他的話。

沈懷文是沈懷遠的哥哥。

[10]八月,魏平西將軍漁陽公尉眷擊伊吾,克其城,大獲而還。

[10]八月,北魏平西將軍、漁陽公尉眷進擊伊吾,攻克了伊吾城,擄掠很多東西返回。

[11]九月,壬戌,以丹楊尹劉遵考為尚書右僕射。

[11]九月,壬戌(初十),劉宋朝廷任命丹楊尹劉遵考為尚書右僕射。

[12]冬,十月,甲申,魏主還平城。

[12]冬季,十月,甲申(初二),北魏國主返回平城。

[13]丙午,太傅義恭進位太宰,領司徒。

[13]丙午(二十四日),劉宋太傅劉義恭晉陞為太宰,兼任司徒。

[14]十一月,魏以尚書西平王源賀為冀州刺史,更賜爵隴西王。

賀上言:「今北虜遊魂,南寇負險,疆埸之間,猶須防戍。

臣愚以為,自非大逆、赤手殺人,其坐贓盜及過誤應入死者,皆可原宥,謫使守邊;則是已斷之體受更生之恩,徭役之家蒙休息之惠。」

魏高宗從之。

久之,謂群臣曰:「吾用賀言,一歲所活不少,增戍兵亦多。

卿等人人如賀,朕何憂哉!」會武邑人石華告賀謀反,有司以聞,帝曰:「賀竭誠事國,朕為卿等保之,無此,明矣。」

命一精一加訊驗;華果引誣,帝誅之,因謂左右曰:「以賀忠誠,猶不免誣謗,不及賀者可無慎哉!」

[14]十一月,北魏任命尚書、西平王源賀為冀州刺史,改賜爵位為隴西王。

源賀上書說:「如今,北方蠻虜不斷進攻、騷擾,南方賊寇也時時對我們產生威脅,因此,我們的邊疆一帶,還必須要增加兵力,嚴加防守。

我個人認為:除了大逆不道圖謀造反的與殺人犯外,其餘凡是因貪贓、偷盜以及犯有罪過崑應該被判死刑的,都可以得到寬恕,將他們發配到邊境上戍守。

這樣做,等於使他們已經斷了的身一體接受朝廷的再生之恩,負擔徭役的人家,也因此能夠得到歇息的實惠。」

北魏國主文成帝表示同意。

很久以後,文成帝對眾大臣說:「我採納源賀的建議,一年之內,救活了不少人,邊防的守衛兵力也增強了許多。

你們這些人如果也像源賀這樣,朕還有什麼可擔憂的呢?」

偏巧,此時正趕上武邑人石華控告源賀要陰謀反叛,有關部門把這一消息告訴了文成帝。

文成帝說:「源賀竭心盡力為國家做事,朕敢於向你們擔保他,絕對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這是很明顯的。」

文成帝命令詳細查訪驗證,石華果然承認自己是誣告源賀,文成帝誅殺了石華,然後,對左右說:「像源賀這種忠心耿耿的人還免不了要被別人誣蔑誹謗,而那些趕不上源賀的人,又怎麼能不小心謹慎呢!」

[15]十二月,濮陽太守姜龍駒、新平太守楊自倫棄郡奔魏。

[15]十二月,劉宋濮陽太守姜龍駒、新平太守楊自倫放棄自己鎮守的郡城,逃奔到了北魏。

[16]上欲移青、冀二州並鎮歷城,議者多不同。

青、冀二州刺史垣護之曰:「青州北有河、濟,又多陂澤,非虜所向;每來寇掠,必由歷城。

二州並鎮,此經遠之略也。

北又近河,歸順者易。

近息民患,遠申王威,安邊之上計也。」

由是遂定。

[16]劉宋孝武帝打算把青州和冀州州府全都移到歷城,參與議論的人一大多都不同意。

青州、冀州二州刺史垣護之說:「青州北面有黃河、濟水,又有很多河澤湖泊,不是胡虜所想要去的地方。

每次有賊寇前來入侵,他們都一定先進攻歷城。

二州州府同時設在歷城一地,這確實是長遠之計啊。

況且,它也北近黃河,前來歸降的魏人容易安一撫。

從近處說,這樣做可以消除老百姓的憂患,從遠處看,它是伸揚國威、安定邊疆的上策。」

於是,這一方案就定下來了。

[17]元嘉中,官鑄四銖錢,輪郭、形制與五銖同,用費無利,故民不盜鑄。

及上即位,又鑄孝建四銖,形式薄小,輪郭不成。

於是盜鑄者眾,雜以鉛、錫;翦鑿古錢,錢轉薄小。

守宰不能禁,坐死、免者相繼。

盜鑄益甚,物價踴貴,朝廷患之。

去歲春,詔錢薄小無輪郭者悉不得行,民間喧擾。

是歲,始興郡公沈慶之建議,以為「宜聽民鑄錢,郡縣置錢署,樂鑄之家皆居署內,平其准式,去其雜偽。

去春所禁新品,一時施用,今鑄悉依此格。

萬稅三千,嚴檢盜鑄。」

丹楊尹顏竣駁之,以為「五銖輕重,定於漢世,魏、晉以降,莫之能改;誠以物貨既均,改之偽生故也。

今雲去春所禁一時施用;若鉅細總行而不從公鑄,利已既深,情偽無極,私鑄、翦鑿盡不可禁,財貨未贍,大錢已竭,數歲之間,悉為塵土矣。

今新禁初行,品式未一,須臾自止,不足以垂聖慮;唯府藏空匱,實為重憂。

今縱行細錢,官無益賦之理;百姓雖贍,無解官乏。

唯簡費去華,專在節儉,求贍之道,莫此為貴耳。」

議者又以為「銅轉難得,欲鑄二銖錢。」

竣曰:「議者以為官藏空虛,宜更改鑄;天下銅少,宜減錢式以救交弊,賑國舒民。

愚以為不然。

今鑄二銖,恣行新細,於官無解於乏,而民間一奸一巧大興,天下之貨將糜碎至盡;空嚴立禁,而利深難絕,不一二年,其弊不可復救。

民懲大錢之改,兼畏近日新禁,市井之間,必生紛擾。

遠利未聞,切患猥及,富商得志,貧民困窘,此皆甚不可者也。」

乃止。

[17]元嘉時期,官方鑄制了四銖錢,四銖錢的輪廓、外形、樣式和五銖錢一樣,鑄造這種錢沒有什麼贏利,因此,民間老百姓就沒有人偷偷仿製這種錢。

孝武帝即位,又繼續鑄制孝建四銖錢,這種錢幣外形又薄又小,輪廓也不清楚明顯。

仿造的人很多很多,有的又在錢裡摻雜上鉛、錫;敲鑿古錢,以圖得到鑄錢的原料,致使古錢又薄又小。

守宰等地方官們禁絕不了偷鑄制錢幣,為此,被處死或被免職的事接連不斷發生。

偷鑄錢幣的反而越來越多,物價飛漲,朝廷深為憂患。

去年春季,朝廷頒下詔令,說錢太薄太小而且輪廓不清的,一律不能使用,立刻引起民間的喧嚷騷動。

這一年,始興郡公沈慶之提出一個建議:「我們應該允許老百姓自己鑄造錢幣,各郡縣都設立一個錢署,把願意鑄造錢幣的人家全都安排在錢署裡,由朝廷制定一定的鑄錢標準,不准他們在錢內摻加雜物。

去年春天朝廷所查禁的那些新鑄的錢幣也都拿出來,允許繼續使用一段時間,而從此以後,鑄造錢幣全都按照新制定的規格標準進行,一萬錢收取稅三千,嚴格檢查是否還有偷偷鑄幣的人家。」

但是,丹楊尹顏竣卻反崑對這樣做,他反駁說:「五銖錢幣的輕重,是從漢代開始就規定了的標準,魏、晉以後,還沒有誰能夠更改。

這實是由於錢幣的價值和貨物的價值已經相等,要是隨意改變就一定會出現摻假的錢幣的緣故。

現在說去年春天所禁止使用的錢幣還可以繼續使用,如果讓這些大小薄厚不均的錢幣,全都可以在公開場合下流通,而不用由朝廷監製,可以說,這對個人有很大的好處,重利之下,作一奸一犯事的就會沒有窮盡,而私自鑄造錢幣和偷偷剪鑿破舊錢幣的,也就永遠不能禁絕。

這樣一來,財貨還沒有增加,而大錢卻已用盡,用不了幾年時間,四銖錢全都會變成塵土了。

現在,新的禁令剛剛開始實行,市面上流通的錢幣的樣式標準還沒有統一。

老百姓的騷動喧擾之一聲,不久自然而然就會停止,這不足以讓皇上憂慮。

庫藏出現虧空,才是最令人擔憂的事。

如今,即使是允許使用小錢,朝廷也沒有增加賦稅的。

即使老百姓富足起來了,也解決不了朝廷財力物力上的短缺。

現在,我們只有崇尚儉樸、反對一浪一費奢華,把心思都用在勤儉節約上,尋求富裕之路,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討論這個問題的人中,又有人認為:」銅礦不容易找到,應該改鑄二銖錢」。

顏竣說:「提這一建議的人都認為現在國庫財物缺乏,應該改鑄錢幣。

天下銅很少,就應該減輕錢幣的重量,以此來制止惡一性一循環的局面,使國家富足,老百姓寬裕。

我認為這些想法並不是好辦法。

現在如果鑄造二銖錢,只是一味地使用小錢薄錢,這樣做,並不能解決朝廷的困難,而民間反而會發生更多的作一奸一犯科的事,天下的所有財貨也將會被人們搶先用盡。

只是空口說應該嚴格禁絕,但是獲利大,就很難禁絕。

不用一二年,這一弊病就會達到令人無法挽救的地步。

老百姓已經察覺到了我們要把大錢改為小錢,加之,他們害怕近日頒布的新的禁令,在市井街巷肯定會發生混亂、糾紛。

我們還沒有看到長遠的利益,而急切的弊端就已經顯露出來了。

致使豪富的商賈們越來越有錢、越來越逞心,而貧苦百姓們的生活卻是越來越窮困、越來越艱難,這樣做,是絕對不行的。」

於是,這場爭論告一段落。

[18]魏定州刺史高陽許宗之求取不節,深澤民馬超謗毀宗之,宗之毆殺超,恐其家人告狀,上超詆訕朝政。

魏高宗曰:「此必妄也。

朕為天下主,何惡於超而有此言!必宗之懼罪誣超。」

案驗,果然。

斬宗之於都南。

[18]北魏定州刺史、高陽人許宗之貪贓沒有節制,深澤平民馬超譭謗許宗之,許宗之把馬超活活打死。

許宗之害怕馬超家裡人告狀,就上書皇帝,說馬超攻擊詆毀、譏諷朝政。

北魏文成帝說:「這一定是虛假的。

朕為一國之主,怎麼惹惱了馬超,使他能對我說出那樣難聽的話來!一定是許宗之自己害怕被告受罰,而先行誣陷馬超。」

文成帝命令詳細調查,果然是那樣。

許宗之在城外南郊被斬首。

[19]金紫光祿大夫顏延之卒。

延之子竣貴重,凡所資供,延之一無所受,布衣茅屋,蕭然如故。

常乘羸牛笨車,逢竣鹵簿,即屏住道側。

常語竣曰:「吾平生不見要人,今不幸見汝!」竣起宅,延之謂曰:「善為之,無令後人笑汝拙也。」

延之嘗早詣竣,見賓客盈門,竣尚未起,延之怒曰:「汝出糞土之中,升雲霞之上,遽驕傲如此,其能久乎!」竣丁案憂,裁逾月,起為右將軍,丹楊尹如故。

竣固辭,表十上;上不許,遣中書舍人戴明寶抱竣登車,載之郡捨,賜以布衣一襲,絮以彩綸,遣主衣就衣諸體。

[19]劉宋金紫光祿大夫顏延之去世。

顏延之的兒子顏竣人貴位重,顏延之對於兒子所送給他的財物等等,一律都不接受。

他們仍身穿粗陋的布衣,住在茅草房裡,清貧地生活,一如往昔。

平時,顏延之經常乘坐由羸弱的老牛拉著的破車,有時,在街上碰見顏竣的開路衛隊儀仗,就馬上躲藏在路邊。

顏延之還經常對兒子顏竣說:「我平生都不喜歡看見身居要位的重要人物,今天不幸的是我看見了你。」

顏竣要興建自己的宅邸,顏延之對他說:「好好地蓋房子,不要讓後代恥笑你笨拙無能。」

顏延之曾經在某天早上前去看望兒子顏竣,看見前來求見他的賓客、下屬們擠滿了屋子,可是顏竣卻還沒有起一床一。

顏延之見狀,勃然大怒,說:「你是出身於糞土之中的人,好不容易升到了雲霄之上,就立刻驕橫傲慢到如此地步,你怎麼能夠持久呢?」

顏延之去世後,按照規定,顏竣應該離職回家,為父親服孝三年,可是,才剛剛過了一個月,孝武帝就徵召他回來,起用他為右將軍,同時仍舊保留丹楊尹的官職。

顏竣堅決推辭,寫了十次奏章,孝武帝還是沒有答應,派中書舍人戴明寶把顏竣抱上驛車,將他拉到了丹楊郡府。

孝武帝賜給顏竣一身布織衣服,裡面絮上一層染色的棉崑絮,派主衣官親自送上門去,給顏竣穿上。

大明元年(丁酉、457)

大明元年(丁酉,公元457年)[1]春,正月,辛亥朔,改元,大赦。

[1]春季,正月,辛亥朔(初一),劉宋改年號,宣佈大赦。

[2]壬戌,魏主畋於崞山,戊辰,還平城。

[2]壬戌(十二日),北魏國主到崞山狩獵,戊辰(十八日),返回平城。

[3]魏以漁陽王尉眷為太尉、錄尚書事。

[3]北魏朝廷任命漁陽王尉眷為太尉和錄尚書事。

[4]二月,魏人寇兗州,向無鹽,敗東平太守南陽劉胡。

詔遣太子左衛率薛安都將騎兵,東陽太守沈法系將水軍,向彭城以御之,並受徐州刺史申坦節度。

比至,魏兵已去。

先是,群盜聚任城荊榛中,累世為患,謂之任榛。

申坦請回軍討之。

上許之。

任榛聞之,皆逃散。

時天旱,人馬渴乏,無功而還。

安都、法系坐白衣領職。

坦當誅,群臣為請,莫能得。

沈慶之抱坦哭於市曰:「汝無罪而死。

我哭汝於市,行當就汝矣!」有司以聞,上乃免之。

[4]二月,北魏進攻兗州,指向無鹽。

擊敗了東平太守、南陽人劉胡。

孝武帝下詔,派太子左衛率薛安都率領騎兵,東陽太守沈法系率領水軍,一同向彭城挺一進,以防禦敵人的侵入,這兩支大軍同受徐州刺史申坦的指揮調遣。

兩路大軍趕到彭城時,北魏的軍隊已經離開。

在此之前,成群的盜寇聚集在任城叢林裡,幾代以來一直成為當地的禍患,當地人稱他們為任榛。

申坦請求趁大軍班師回朝的機會,前去討伐。

孝武帝同意了他的請求。

任榛聽到這一消息後,全都四下逃散。

此時,正趕上大旱季節,申坦的軍隊人馬乾渴困乏,沒有結果而返回。

為此,薛安都和沈法系免去官銜,只以平民的身份擔任現職。

申坦應該被判死刑,文武官員替申坦求情,沒有效果。

沈慶之在刑場上抱住申坦,失聲痛哭,說:「你沒有罪卻被判死刑。

我在這裡哭你,等你走了,我也就跟著你到地下去了。」

有關部門把這些話報給了孝武帝,才赦免了申坦。

[5]三月,庚申,魏主畋於松山;己巳,還平城。

[5]三月,庚申(十一日),北魏國主到松山狩獵。

己巳(二十日),返回平城。

[6]魏主立其弟新成為陽平王。

[6]北魏國主封立他的弟弟拓跋新為陽平王。

[7]上自即吉之後,奢一婬一自恣,多所興造。

丹楊尹顏竣以藩朝舊臣,數懇切諫爭,無所迴避,上浸不悅。

竣自謂才足干時,恩舊莫比,當居中永執朝政,而所陳多不納,疑上欲疏之,乃求外出以佔上意。

夏,六月,丁亥,詔以竣為東揚州刺史,竣始大懼。

[7]劉宋孝武帝自從為父親服喪期滿後,就開始過起荒一婬一無度、奢侈糜爛的生活,他隨一心一所一欲地大興土木。

丹楊尹顏竣自以為是劉駿當王時的舊臣,所以,一連幾次誠懇地勸諫,他進言直切、誠懇,無所保留和迴避,孝武帝漸漸對他不滿起來。

但顏竣自認為自己才能卓越,才華蓋世,他和孝武帝的交情,是其他文武官員無法相比的,覺得自己應該在朝廷永遠把持大權。

但是,他所建議的事情,孝武帝大多不採納,於是,顏竣開始懷疑孝武帝有意要疏遠他,就上書請求調到外地郡府任職,以試探孝武帝的想法。

夏季,六月,丁亥(初九),孝武帝頒下詔令,任命顏竣為東揚州刺史,顏竣才開始害怕起來。

[8]癸卯,魏主如陰山。

[8]癸卯(二十五日),北魏國主前往陰山。

[9]雍州所統多僑郡縣,刺史王玄謨上言:「僑郡縣無有境土,新舊錯亂,租課不時,請皆土斷。」

秋,七月,辛未,詔並雍州三郡十六縣為一郡。

郡縣流民不願屬籍,訛言玄謨欲反。

時柳元景宗強,群從多為雍部二千石,乘聲皆欲討玄謨。

玄謨令內外晏然以解眾惑,馳使啟上,具陳本末。

上知其虛,遣主書吳喜撫一慰之,且報曰:「七十老公,反欲何求!君臣之際,足以相保,聊復為笑,伸卿眉頭耳。」

玄謨一性一嚴,未嘗妄笑,故上以此戲之。

[9]劉宋雍州境內,設有很多僑郡縣,刺史王玄謨向孝武帝進言說:「僑郡縣沒有真正的領地,新設立的和過去的相互交錯在一起,十分混亂,田賦捐稅無法按時徵收,請求在這些新僑郡縣中整頓戶籍,讓百姓納稅服役。」

秋季崑,七月,辛未(二十四日),朝延頒下詔令,將雍州的三個郡十六個縣合併成一個郡。

僑郡、僑縣一些流亡百姓不願意歸屬於當地的戶籍,就製造謠言,謊稱王玄謨打算起來反叛朝廷。

當時,驃騎將軍柳元景家族勢力很強。

族兄族弟中有很多人在王玄謨手下做官,這些人也想利用這些謠言聲討王玄謨。

王玄謨馬上命令大家安靜下來,再解除大家的疑慮。

隨後,王玄謨派人騎馬奔回建康,向孝武帝詳細陳述了事情的始末。

孝武帝知道所謂王玄謨圖謀反叛的消息是假的,就派主書吳喜專程前去安慰王玄謨,告訴王玄謨說:「已經是七十歲的老翁了,謀反想要得到什麼呢?君臣之間,足可以相互作保。

姑且跟你開個玩笑,把你緊鎖的眉頭伸展開吧。」

王玄謨生一性一嚴肅,從沒有隨隨便便開過玩笑,所以,孝武帝就借此事跟他開玩笑。

[10]八月,己亥,魏主還平城。

[10]八月,己亥(二十二日),北魏國主返回平城。

[11]甲辰,徙司空、南徐州刺史竟陵王誕為南兗州刺史,以太子詹事劉延孫為南徐州刺史。

初,高祖遺詔,以京口要地,去建康密邇,自非宗室近親,不得居之。

延孫之先雖與高祖同源,而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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