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資治通鑒》白話版·唐紀七十八 昭宗聖穆景文孝皇帝中之中光化:[1]春,正月,宣州將康儒攻睦州;錢使其從弟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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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鑒》《資治通鑒》白話版·唐紀七十八 昭宗聖穆景文孝皇帝中之中光化

資治通鑒

《資治通鑒》白話版·唐紀七十八 昭宗聖穆景文孝皇帝中之中光化

唐紀七十八唐昭宗光化三年(庚申,公元900年)

[1]春,正月,宣州將康儒攻睦州;錢使其從弟拒之。

[1]春季,正月,宣州將領康儒進攻睦州,鎮海節度使錢命令他的堂弟錢率兵抵禦。

[2]二月,庚申,以西川節度使王建兼中書令。

[2]二月庚申(初二),朝廷任命四川節度使王建兼中書令。

[3]壬申,加威武節度使王審知同平章事。

[3]壬申(十四日),朝廷加封威武節度使王審知為同平章事。

[4]壬午,以吏部尚書崔胤同平章事,充清海節度使。

[4]壬午(二十四日),朝廷任命吏部尚書崔胤為同平章事,充任清海節度使。

[5]李克用大發軍民治晉陽城塹,押牙劉延業諫曰:「大王聲振華、夷,宜揚兵以嚴四境,不宜近治城塹,損威望而啟寇心。」

克用謝之,賞以金帛。

[5]李克用大舉征發軍士百姓修理晉陽城的城牆壕溝,押牙劉延業勸告說:「大王的聲威震動華夏和四夷,應該分派軍隊整肅四方邊境,不應修治眼前的城牆壕溝,既損害自己的威望,又開啟敵人的侵犯之心。」

李克用向他表示感謝,並賞給金銀絹帛。

[6]夏,四月,加定難軍節度使李承慶同平章事。

[6]夏季,四月,朝廷加封定難軍節度使李承慶為同平章事。

[7]朱全忠遣葛從周帥兗、鄆、滑、魏四鎮兵十萬擊劉仁恭,五月,庚寅,拔德州,斬剌史傅公和;己亥,圍劉守文於滄州。

仁恭復遣使卑辭厚禮求援於河東,李克用遣周德威將五千騎出黃澤,攻邢、以救之。

[7]朱全忠派遣葛從周率領兗州、鄆州、滑州、魏州四鎮的十萬軍隊攻打盧龍節度使劉仁恭,五月庚寅(初四)攻克德州,斬殺德州剌史傅公和,己亥(十三日)把劉守文圍困在滄州。

劉仁恭派遣使者用卑恭的言辭、豐厚的禮品到河東請求援助。

於是,李克用派遣周德威率領五千騎兵出黃澤關,進攻邢州、州來救援劉仁恭。

[8]邕州軍亂,逐節度使李;借兵鄰道討平之。

[8]邕州軍隊發生叛亂,驅逐了節度使李。

李向領道借兵討伐平定叛亂。

[9]六月,癸亥,加東川節度使王宗滌同平章事。

[9]六月癸亥(初七),朝廷加封東川度使王宗滌為同平章事。

[10]司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王摶,明達有度量,時稱良相。

上素疾宦官樞密使宋道弼、景務修專橫,崔胤日與上謀去宦官,宦官知之。

由是南、北司益相憎嫉,各結藩鎮為援以相傾奪。

摶恐其致亂,從容言於上曰:「人君當務明大體,無所偏私。

宦官擅權之弊,誰不知之!彼其勢未可猝除,宜俟多難漸平,以道消息。

願陛下言勿輕洩以速一奸一變。」

胤聞之,譖摶於上曰:「王摶一奸一邪,已為道弼輩外應。」

上疑之。

及胤罷相,意摶排已,愈恨之。

及出鎮廣州,遺朱全忠書,具道摶語,令全忠表論之。

全忠上言:「胤不可離輔弼之地;摶與敕使相表裡,同危社稷。」

表連上不已。

上雖察其情,迫於全忠,不得已,胤至湖南復召還。

丁卯,以胤為司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摶罷為工部侍郎。

以道弼監荊南軍,務監青州軍。

戊辰,貶摶溪州刺史;已巳,又貶崖州司戶;道弼長流歡州,務長流一愛一州;日是,皆賜自盡。

摶死於藍田驛,道弼、務死於霸橋驛。

於是胤****朝政,勢震中外,宦官皆側目,不勝其憤。

[10]司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王摶,明白通達,寬宏大量,當時稱為良相。

昭宗一向痛恨宦官樞密使宋道弼、景務修專斷強橫,崔胤天天與昭宗商量除去宦官,宦官也知道他們的行動。

因此,南司和北司更加相互憎恨嫉妒,各自交結藩鎮以為援助,互相傾軋爭奪。

王摶擔心這樣會招致變亂,就從容不迫地向唐昭宗進言說:「君主行一事,應當致力於申明大局,沒有偏心私情。

宦官專權的弊病,誰不知道呢!但是他們的勢力不可能急速除掉,應當等候各種災難漸漸平息,通過正當途徑逐漸消滅。

希望陛下說話不要輕易洩漏,以免加速一奸一邪小人的變亂。」

崔胤聽說這話,就向昭宗誣陷王摶說:「王摶一奸一詐邪惡,已經成為宋道弼等的外應。」

昭宗懷疑他的話是否真實。

等到崔胤被罷免了宰相職務,就猜想是王摶排斥自己,更加痛恨他。

及至崔胤奉命離京師去鎮守廣州,他就送書信給朱全忠,原原本本地講了王摶說過的話,讓朱全忠進呈表章來辯論是非。

朱全忠於是上表說:「崔胤不能離開輔佐陛下的宰相之位,王摶與敕使互為表裡,內外勾結,危害國家。」

朱全忠的表章接連呈進,繼續不停。

昭宗雖然察覺其中實情,但迫於朱全忠,也無可奈何,在崔胤行至湖南時又召他回京師。

丁卯(十一日),昭宗任命崔胤為司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王摶被罷免司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降為工部侍郎。

命宋道弼出任荊南監軍,景務出任青州監軍。

戊辰(十二日),貶王摶為溪州刺史。

己巳(十三日),又貶王摶為崖州司戶;宋道弼流放州,景務修流放一愛一州。

當天,三人都被賜令自一殺。

王摶死在藍田驛,宋道弼、景務死在霸橋驛。

於是,崔胤一操一縱朝廷政權,勢力威震朝野,宦官都怒目而視,非常憤慨痛恨。

[11]劉仁恭將幽州兵五萬救滄州,營於乾寧軍,葛從周留張存敬、氏叔琮守滄州寨,自將一精一兵逆戰於老鴉堤,大破仁恭,斬首三萬級,仁恭走保瓦橋。

秋,七月,李克用復遣都指揮使李嗣昭將兵五萬攻邢、以救仁恭,敗汴軍於內丘。

王熔遣使和解幽、汴,會久雨,朱全忠召從周還。

[11]劉仁恭率領五萬幽州軍隊前去援救滄州,在乾寧軍紮營。

葛從周留下張存敬、氏叔琮守衛滄州營寨,自己率領一精一銳部隊在老鴉堤迎戰劉仁恭,大敗劉仁恭的軍隊,斬殺首級三萬。

劉仁恭逃走,退守瓦橋。

秋季,七月,李克用再派都指揮使李嗣昭率領五萬軍隊攻打邢州、州來救援劉仁恭,在內丘打敗汴州軍隊。

王熔派遣使者在幽州劉仁恭、汴州朱全忠之間進行調解,適逢長久下雨,朱全忠召回葛從周。

[12]庚戌,以昭義留後孟遷為節度使。

[12]庚戌(二十五日),朝廷任命昭義留後孟遷為昭義節度使。

[13]甲寅,以西川節度使王建兼東川、信武軍兩道都指揮制置等使。

[13]甲寅,(二十九日),朝廷任命西川節度使王建兼東川、信武軍兩道都指揮制置等使。

[14]八月,李嗣昭又敗汴軍於沙門河,進攻州。

乙丑,朱全忠引兵救之,未至,嗣昭拔州,擒刺史朱紹宗。

全忠命葛從周將兵擊嗣昭。

[14]八月,李嗣昭又在沙門河打敗汴州軍隊,率軍進攻州。

乙丑(初十),朱全忠率兵援救州,還沒有到達,李嗣昭已攻克州,擒獲州刺史朱紹宗。

朱全忠命令葛從周率領軍隊前去攻擊李嗣昭。

[15]宣州將康儒食盡,自清溪遁歸。

[15]宣州將領康儒由於軍糧吃完,從清溪逃歸宣州。

[16]九月,葛從周自鄴縣渡漳水,營於黃龍鎮;朱全忠自將中軍三萬涉水置營。

李嗣昭棄城走,從周設伏於青山口,邀擊,大破之。

[16]九月,葛從周率領軍隊自鄴縣渡過漳水,在黃龍鎮紮營;朱全忠親自統帥三萬中軍渡過水,安營紮寨。

李嗣昭捨棄州城逃走,葛從周在青山口佈置伏兵,進行攔擊,把李嗣昭的軍隊打得大敗而逃。

[17]崔胤以太保、門下侍郎、同平章事徐彥若位在己上,惡之;彥若亦自求引去。

時藩鎮皆為強臣所據,惟嗣薛王知柔在廣州,乃求代之。

乙巳,以彥若同平章事,充清海節度使。

初,荊南節度成以澧、郎本其巡屬,為雷滿所據,屢求割隸荊南,朝廷不許,頗怨望。

及彥若過荊南,置酒,從容以為言。

彥若曰:「令公位尊方面,自比桓、文,雷滿小盜不能取,乃怨朝廷乎!」甚慚。

[17]崔胤因為太保、門下侍郎、同平章事徐彥若的地位在自己之上,從而憎恨他;徐彥若也自己請求引退去職。

當時藩鎮都被強臣佔據,只有嗣薛王李知柔在廣州任清海節度使,於是請求讓自己代替他。

乙巳(二十日),朝廷任命徐彥若以同平章事銜,充任清海節度使。

當初,荊南節度成以澧州、朗州本來是他的屬地,被雷滿佔據,屢次請求割出來隸屬葬荊南,朝廷不允許,成很是怨恨。

等到徐彥若路過荊南,成擺酒招待,從容不迫地說起澧、朗二州的歸屬舊事。

徐彥若說:「令公是一方長官,職位尊崇,向來自比為齊桓公、晉文公,連雷滿這樣一個小強盜都不能攻取,還要怨恨朝廷嗎!」成聽了非常慚愧。

[18]丙午,中書侍郎兼吏部尚書、同平章事崔遠罷守本官,以邢部尚書裴贄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

贄,坦之弟子也。

[18]丙午(二十一日),朝廷免除中書侍郎兼史部尚書、同平章事崔遠同平章事等職,仍署理本官職務;任命刑部尚書裴贄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

裴贄,是裴坦之弟弟的兒子。

[19]升桂管為靜江軍,以經略使劉士政為節度使。

[19]朝廷將桂州管區升為靜江軍,任命經略使劉士政為靜江軍節度使。

[20]朱全忠以王熔與李克用交通,移兵伐之,下臨城,逾滹沱,攻鎮州南門,焚其關城。

全忠自至元氏,熔懼,遣判官周式詣全忠請和。

全忠盛怒,謂式曰:「僕屢以書諭王公,竟不之聽!今兵已至此,期於無捨!」式曰:「鎮州密邇太原,困於侵暴,四鄰各自保,莫相救恤,王公與之連和,乃為百姓故也。

今明公果能為人除害,則天下誰不聽命,豈惟鎮州!明公為唐桓、文,當崇禮義以成霸業;若但窮威武,則鎮州雖小,城堅食足,明公雖有十萬之眾,未易攻也!況王氏秉旄五代,時推忠孝,人欲為之死,庸可冀乎!」全忠笑攬式袂,延之帳中,曰:「與公戲耳!」乃遣客將開封劉捍入見熔,熔以其子節度副使昭祚及大將子弟為質,以文繒二十萬犒軍;全忠引還,以女妻昭祚。

[20]朱全忠因王熔與李克用相互勾結,就從州移兵去討伐他,攻下臨城,渡過滹沱河,攻打鎮州南門,把關城燒燬。

朱全忠親自率軍到元氏,王熔害怕,忙派判官周式到朱全忠營中請求和解。

朱全忠勃然大怒,對周式說:「我屢次送書信去曉諭王公,他竟然不聽!現在我兵已經到此,決定不能捨棄!」周式說:「鎮州緊一靠太原,處在被侵犯損害的境地,四鄰各求自我保全,不相互援救體恤,王公與李克用交好聯合,是為了百姓免受災難的緣故。

現在您果真能夠為人們除去禍害,那麼天下誰不聽從您的命令,豈止一個鎮州!您是大唐的齊桓公、晉文公,應當崇尚禮義,以使成就霸業。

如果只是竭盡武力,一味征討,那麼,鎮州雖小,但城池堅固,糧食充足,您雖有十萬之眾,也不容易攻下的!況且王氏執掌兵權已經五代,時常推廣忠孝,人人想要為王氏去死,難道可以希望攻下嗎!」朱全忠笑著挽起周式的衣袖,請進營帳之中,說:「與您開玩笑哩!」於是,朱全忠派遣客將開封人劉捍進入鎮州城內見王熔,王熔將他的兒子節度副使王昭祚及大將子弟作為人質,以花絹二十萬犒勞朱全忠的軍隊。

朱全忠領兵返回,並將女兒嫁給王昭祚為妻。

成德判官張澤言於王熔曰:「河東,敵也,今雖有朱氏之援,譬如火發於家,安能俟遠水乎!彼幽、滄、易定,猶附河東,不若說朱公乘勝兼服之,使河北諸鎮合而為一,則可以制河東矣。」

熔復遣周式往說全忠。

全忠喜,遣張存敬會魏博兵擊劉仁恭;甲寅,拔瀛州;冬,十月,丙辰,拔景州,執刺史劉仁霸;辛酉,拔莫州。

成德判官張澤向王建議說:「河東李克用是個勁敵,現在雖然有朱氏的援助,但譬如家中起火,哪裡能夠等待遠水呢!那幽州劉仁恭、滄州劉守文、易州定州王郜,仍然依附河東,不如勸說朱公乘勝一併降服他們,使河北諸鎮合而為一,就可以制一服河東了。」

王熔再派周式前去勸說朱全忠。

朱全忠聽後很高興,就派遣張存敬會同魏博的軍隊前去攻打劉仁恭。

甲寅(二十九日),張存敬等攻克瀛州;冬季,十月丙辰(初二),攻佔景州,捉住了景州刺史劉仁霸;辛(初七),又奪取了莫州。

[21]靜江節度使劉士政聞馬殷悉平嶺北,大懼,遣副使陳可屯全義嶺以備之。

殷遣使修好於士政,可拒之;殷遣其將秦彥暉、李瓊等將兵七千擊士政。

湖南軍至全義,士政又遣指揮使王建武屯秦城。

可掠縣民耕牛以犒軍,縣民怨之,請為湖南嚮導,曰:「此西南有小徑,距秦城才五十里,僅通單騎。」

彥暉遣李瓊將騎六十、步兵三百襲秦城,中宵,逾垣而入,擒王建武,比明,復還,之以練,造可壁下示之,可猶未之信;斬其首,投壁中,桂人震恐。

瓊因勒兵擊之,擒可,降其將士二千,皆殺之。

引兵趣桂州,自秦城以南二十餘壁皆望風奔潰,遂圍桂州;數日,士政出降,桂、宜、巖、柳、象五州皆降於湖南。

馬殷以李瓊為桂州刺史;未幾,表為靜江節度使。

[21]靜江節度使劉士政聽說馬殷全部平定了嶺北,非常害怕,派副使陳可率軍領駐紮在全義嶺防備馬殷侵犯。

馬殷派遣使者向劉士政謀求和好,陳可拒絕了他。

於是,馬殷派遣他的部將秦彥暉、李瓊等率領七千軍隊,前去攻打劉士政。

馬殷的湖南軍隊抵達全義嶺,劉士政又派遣指揮使王建武駐守秦城。

陳可掠虜縣民的耕牛來犒勞將士,縣民非常怨恨他,請求做湖南軍隊的嚮導,說:「這西南有小路,距離秦城才五十里,路徑狹窄僅能單騎通過。」

秦彥暉派遣李瓊率領騎兵六十、步兵三百突襲秦城,半夜裡越過城牆而入,擒住王建武,等到天明又回來,用布帶將王建武捆縛起來,到陳可的營壘下給他看視。

陳可看見後還不相信是王建武,李瓊又命斬下王建武的腦袋,投入陳可的營壘之中,桂州軍隊一片震驚恐慌。

李瓊趁機率兵發起攻擊,擒獲可,並將投降的二千將士全部殺死。

然後,李瓊等率軍奔赴桂州,自秦城以南二十餘座桂州營壘全都望風逃散,於是將桂州包一皮圍。

過了幾天,劉士政出城投降,桂、宜、巖、柳、象五州全都歸降了湖南。

馬殷任命李瓊為桂州刺史;不久,馬殷又上表請朝廷任命李瓊為靜江節度使。

[22]張存獲攻劉仁恭,下二十城,將自瓦橋趣幽州,道濘不能進;乃引兵西攻易定,辛巳,拔祁州,殺刺史楊約。

[22]張存敬攻打劉仁恭,連克二十個城池,將要從瓦橋驛奔赴幽州,因道路泥濘不能前進,於是率領軍隊向西進攻易州。

辛巳(二十七日),張存敬攻克祁州,殺死祁州刺史楊約。

[23]癸未,以保義留後朱友謙為節度使。

[23]癸未(二十九日),朝遷任命保義留後朱友謙為保義節度使。

[24]張存敬攻定州,義武節度使王郜,遣後院都知兵馬使王處直將兵數萬拒之。

處直請依城為柵,俟其師老而擊之。

孔目官梁汶曰:「昔幽、鎮兵三十萬攻我,於時我軍不滿五千,一戰敗之。

今存敬兵不過三萬,我軍十倍於昔,奈何示怯,欲依城自固乎!」郜乃遣處直逆戰於沙河,易定兵大敗,死者過半,餘眾擁處直奔還。

甲申,王郜棄城奔晉陽,軍中推處直為留後。

存敬進圍定州,丙申,朱全忠至城下;處直登城呼曰:「本道事朝廷甚忠,於公未嘗相犯,何為見攻?」

全忠曰:「何故附河東?」

對曰:「吾兄與晉王同時立勳,封疆密邇,且婚姻也,修好往來,乃常理耳;請從此改圖。」

全忠許之。

乃歸罪於梁汶而族之,以謝全忠,以繒帛十萬犒師;全忠乃還,仍為處直表求節鉞。

處直,處存之母弟也。

[24]張存敬進攻定州,義武節度使王郜派遣後院都知兵馬使王處直率兵數萬進行抵抗。

王處直請依城建築柵欄,等到張存敬的軍隊疲乏懈怠,再發起攻擊。

孔目官梁汶說:「從前幽州、鎮州的三十萬軍隊攻我,當時我軍不滿五千,一戰便打敗了他們。

現在張存敬的軍隊不過三萬,我軍是當年的十倍,怎麼表示怯懦,想要依城自我固守呢!」王郜於是派遣王處直率兵在沙河迎戰,結果易定軍隊被打得大敗,死者過半,乘余的將士簇擁著王處直逃奔而回。

甲申(三十日),王郜棄城投奔晉陽,軍中將士推舉王處直為留後。

張存敬進兵包一皮圍定州,丙申(疑誤),朱全忠到定州城下;王處直登城高呼道:「本道侍奉朝廷竭誠盡忠,對您未曾冒犯,為什麼被攻擊?」

朱全忠說:「依附河東是什麼緣故?」

王處直回答說:「我哥哥與晉王一同討平黃巢立功,轄地疆界貼近,並且是兒女親家,謀求和好,互相往來,乃是通常情理;請從此以後改變主意。」

朱全忠應允與他和好。

於是,王處直把罪過歸在梁汶身上並殺了他的全家,用來告謝朱全忠,又拿出絹帛十萬犒勞朱全忠的軍隊。

朱全忠於是率兵回去,並奏進表章請求授予王處直節度使。

王處直是王處存的同母弟弟。

劉仁恭遣其子守光將兵救定州,軍於是易水之上;全忠遣張存敬襲之,殺六萬餘人。

由是河北諸鎮皆服於全忠。

劉仁恭派遣他的兒子劉守光率兵救援定州,駐紮在易水之上;朱全忠派遣張存敬襲擊劉守光,殺死六萬餘人。

從此,河北諸鎮全都降服了朱全忠。

先是王郜告急於河東,李克用遣李嗣昭將步騎三萬下太行,攻懷州,拔之,進攻河陽。

河陽留後侯言不意其至,狼狽失據,嗣昭壞其羊馬城。

會佑國軍將閻寶引兵救之,力戰於壕外,河東兵乃退。

寶,鄆州人也。

在這之前,王郜向河東告急,李克用派遣李嗣昭率領步兵、騎兵三萬人馬,直下太行,進攻並拔取懷州,進而攻打河陽。

河陽留後侯言沒想到河東軍隊突然到達,十分狼狽,窘迫無依。

李嗣昭破壞了河陽城外的羊馬城。

適逢佑國軍將領閻寶領兵前來救援,在護城河外奮力戰鬥,河東軍隊才退走。

閻寶是鄆州人。

[25]初,崔胤與帝密謀盡誅宦官,及宋道弼、景務死,宦官益懼。

上自華州還,忽忽不樂,多縱酒,喜怒不常,左右尤自危。

於是左軍中尉劉季述、右軍中尉王仲先、樞密使王彥范、薛齊等陰相與謀曰:「主上輕佻多變詐,難奉事;專聽任南司,吾輩終罹其禍。

不若奉太子立之,尊主上為太上皇,引岐、華兵為援,控制諸藩,誰能害我哉!」

[25]當初,崔胤與唐昭宗秘密謀劃全部殺死宦官,等到宋道弼、景務死後,宦官更加恐懼。

唐昭宗自華州回到京城以後,一精一神恍惚,抑鬱不樂,常常縱一情飲酒,喜怒無常,左右的人尤其人人自危。

於是,左軍中尉劉季述、右軍中尉王仲先、樞密使王彥范、薛齊等暗中一共同商量說:「主上輕浮而多機變欺詐,難於侍奉;並且凡事專聽任宰相辦理,我等終究要遭受他的禍害。

不如立太子為皇帝,尊主上為太上皇,招岐州李茂貞、華州韓建的軍隊為援助,控制各個藩鎮,誰還能加害我們呢!」

十一月,上獵苑中,因置酒,夜,醉歸,手殺黃門、侍女數人。

明旦,日加辰巳,宮門不開。

季述詣中書白崔胤曰:「宮中必有變,我內臣也,得以便宜從事,請入視之。」

乃帥禁兵千人破門而入,訪問,具得其狀。

出,謂胤曰:「主上所為如是,豈可理天下!廢昏立明,自古有之,為社稷大計,非不順也。」

胤畏死,不敢違。

庚寅,季述召百官,陳兵殿庭,作胤等連名狀,請太子監國,以示之,使署名;胤及百官不得已皆署之。

上在乞巧樓,季述、仲先伏甲士千人於門外,與宣武進奏官程巖等十餘人入請對。

季述、仲先甫登殿,將士大呼,突入宣化門,至思政殿前,逢宮人,輒殺之。

上見兵入,驚墮一床一下,起,將走,季述、仲先掖之令坐。

宮人走白皇后,後趨至,拜請曰:「軍容勿驚宅家,有事取軍容商量。」

季述等乃出百官狀白上,曰:「陛下厭倦大寶,中外群情,願太子監國,請陛下保頤東宮。」

上曰:「昨與卿曹樂飲,不覺太過,何至於是!」對曰:「此非臣等所為,皆南司眾情,不可遏也。

願陛下且之東宮,待事小定,復迎歸大內耳。」

後曰:「宅家趣依軍容語!」即取傳國寶以授季述,宦官扶上與後同輦,嬪御待從者才十餘人,適少陽院。

季述以銀畫地數上曰:「某時某事,汝不從我言,其罪一也。」

如此數十不止。

乃手鎖其門,熔鐵錮之,遣左軍副使李師虔將兵圍之,上動靜輒白季述,一穴一牆以通飲食。

凡兵器針刀皆不得入,上求錢帛俱不得,求紙筆亦不與。

時大寒,嬪御公主無衣衾,號器聞於外。

季述等矯詔令太子監國,迎太子入宮。

辛卯,矯令太子嗣位,更名縝。

以上為太上皇,皇后為太上皇后。

甲午,太子即皇帝位,更名少陽院曰問安宮。

十一月,唐昭宗在禁苑中打獵,因此擺酒縱飲,夜裡大醉回宮,親手殺死宦官、侍女數人。

天明,已經是辰巳左右,宮門還沒有開。

劉季述到中書省版訴崔胤說:「宮中一定有了變故,我是內臣,能夠根據實際情況自行斟酌處理,請進宮察看發生了什麼事情。」

於是,率領宮禁警衛一千人破門而入,經過訪查訊問,獲得具體情況。

劉季述出來對崔胤說:「主上所為如此,豈可管理國家!廢黜昏君,擁立明主,自古就有這樣做的,為了國家大計,這樣做不是叛逆。」

崔胤害怕被殺,不敢違抗。

庚寅(初六),劉季述召集文武百官到來,在殿庭佈置了軍隊,起草崔胤等請太子代管國事的聯名狀,出示給文武官員看,讓他們簽名。

崔胤及文武百官不得已,都簽了名。

昭宗在乞巧樓,劉季述、王仲先在門外埋伏一千名全武裝的將士,與宣武進奏官程巖等十餘人進樓請求奏對。

劉季述、王仲先剛登殿,將士大聲呼喊,突然衝入宣化門,到思政殿前,遇到宮人就殺。

昭宗看見軍隊闖入,被驚嚇得掉到一床一下,起來將要逃走,劉季述、王仲先架著讓他坐下。

宮人跑去稟報皇后,何皇后快步走來,向劉季述等拜請說:「軍容使不要驚嚇皇上,有事求軍容使商量。」

劉季述等於是拿出文武百官的聯名狀,稟告昭宗說:「陛下厭倦帝位,內外群情希望太子代行管理國家事務,請陛下在東宮頤養天年。」

昭宗說:「昨天與卿等玩樂飲酒,不覺喝得太多。

怎麼能弄到這種地步!」劉季述等回答說:「這聯名狀不是我等所定,都是南司百官群情激昂,不能阻止啊!請陛下暫且前去東宮,等到事情稍微安定,再迎陛下回歸正宮來罷了。」

何皇后說:「皇上趕快依從軍容使的話!」立即取出傳國璽印授與劉季述。

宦官扶持昭宗與何皇后同乘一車,與嬪御侍從十餘人往少陽院去。

劉季述用銀畫地,數落昭宗說:「某時某事,你不聽從我的話,這是一條罪。」

這樣數十下還不停止。

於是,劉季述親手鎖了少陽院的門,熔化鐵水將鎖灌實,派遣左軍副使李師虔帶兵將少陽院包一皮圍,昭宗一有動靜就稟報劉季述,鑿出牆洞來遞送飲食。

凡是兵器針刀都不能入內,昭宗要些錢帛全不成,要些紙筆也不給。

當時天氣十分寒冷,嬪御公主沒有衣被,號哭之一聲傳到牆外。

劉季述等假傳昭宗的詔書,令太子代管國事,迎太子入宮。

辛卯(初七),劉季述等又假傳昭宗的語書,令太子繼承皇位,更名李縝。

於是,以昭宗為太上皇,何皇后為太上皇后。

甲(初十),太子即皇帝位,把少陽院改名叫問安宮。

季述百官爵秩,與將士皆受優賞,欲以求媚於眾。

殺睦王倚;凡宮人、左右、方士、僧、道為上所一寵一信者,皆榜殺之。

每夜殺人,晝以十車載一屍一出,一車或止一兩一屍一,欲以立威。

將殺司天監胡季林,季林曰:「軍容幽囚君父,更欲多殺無辜乎!」季述憚其言正而止。

季述欲殺崔胤,而憚朱全忠,但解其度支鹽鐵轉運使而已。

劉季述給百官加封爵位,參與將士都受到優厚的賞賜,想要以此向眾人討好。

殺了睦王李倚,凡被唐昭宗一寵一信的宮人、侍臣、方士、僧侶、道人等,都用木棍打死。

每夜所殺之人,白天用十輛車載著一屍一體送出,一車有時只一兩具一屍一體,想要用此樹立一婬一威。

劉季述等將要殺司天監胡秀林,秀林說:「軍容使幽禁君父,還想要多殺無辜嗎!」劉季述畏懼他話的剛正而住手。

劉季述想要殺崔胤,但畏懼朱全忠,於是就只解除了崔胤的度支鹽鐵轉運使而已。

左僕射致仕張浚在長水,見張全義於洛陽,勸之匡復;又與諸藩鎮書勸之。

左僕射張浚退休後住在長水,他到洛陽拜見張全義,勸他匡復君位;又給各藩鎮寫信進行勸說。

進士無棣李愚客華州,上韓建書,略曰:「僕每讀書,見父子君臣之際,有傷教害義者,恨不得肆之市朝。

明公居近關重鎮,君父幽辱月餘,坐視凶逆而忘勤王之舉,僕所未逾也。

僕竊計中朝輔弼,雖有志而無權;外鎮諸侯,雖有權而無志。

惟明公忠義,社稷是依。

往年車略播遷,號泣奉迎,累歲供饋,再復廟、朝,義感人心,至今歌詠。

此時事勢,尤異前日;明公地處要衝,位兼將相。

自宮闈變故,已涉旬時,若不號令率先以圖反正,遲疑未決,一朝山東侯伯唱義連衡,鼓行而西,明公求欲自安,其可得乎!此必然之勢也。

不如馳檄四方,諭以逆順,軍聲一振,則元兇破膽,旬浹之間,二豎之首傳於天下,計無便於此者。」

建雖不能用,厚待之。

愚堅辭而去。

進士無棣人李愚客居華州,給韓建上書,大要說:「我每讀書,見父子君臣之間,有傷教化害禮義的,恨不得將他殺死並陳一屍一於市。

韓公居守臨近潼關的重鎮,皇上被幽禁受辱一月有餘,坐視兇惡叛逆而不出兵救援王室,我實在不能理解。

我私下算計,朝中的輔弼之臣,雖然有志向,但沒有實權;京外的藩鎮強臣,雖然有實權,但沒有志向。

只有韓公忠貞仁義,是國家的依靠。

往年皇上流離遷徒,您痛哭流涕,奉迎皇上駐蹕華州,多年供給饋贈,重新恢復宗廟、朝廷,義感人心,至今歌頌。

現在的事態形勢,尤其與往日不同:韓公地處要衝,位兼將相。

自宮中發生變故,至今已過十天,如果不首先號令天下帶頭謀劃歸復正道,遲疑不決,一旦山東侯伯舉義聯合,發兵西進,韓公想要求得自安,難道能夠得到嗎!這是必然之勢。

不如迅速傳檄四方,使他們知道逆順,這樣,軍隊聲威一振,首惡喪膽,十天左右,劉季述、王仲先兩個內宮小臣的腦袋將傳遞於天下,沒有比這更為便利的計策了。」

韓建雖然不採用李愚的計策,卻給他優厚的待遇。

李愚堅決推辭而去。

朱全忠在定州行營,聞亂,丁未,南還;十二月,戊辰,至大梁。

季述遣養子希度詣全忠,許以唐社稷輸之;又遣供奉官李奉本以太上皇誥示全忠。

全忠猶豫未決,會僚佐議之,或曰:「朝廷大事,非藩鎮所宜預知。」

天平節度副使李振獨曰:「王室有難,此霸者之資也。

今公為唐桓、文,安危所屬。

季述一宦豎耳,乃敢囚廢天子,公不能討,何以復令諸侯!且幼主位定,則天下之權盡遍宦官矣,是以太阿之一柄一授人也。」

全忠大悟,即囚然度、奉本,遣振如京師事。

既還,又遣親吏蔣玄暉如京師,與崔胤謀之;又召程巖赴大梁。

朱全忠在定州巡視軍營,聽到京城發生變亂,於丁未(二十三日)南下返回,十二月戊辰(十四日)到達大梁。

劉季述派養子劉希度到大梁晉見朱全忠,答應把大唐社稷獻納給他;又派供奉官李奉本拿太上皇唐昭宗的誥命給朱全忠看。

朱全忠猶豫未決,會同僚佐商議,有的說:「朝廷大事,不是藩鎮應當於預的。」

唯獨天平節度副使李振說:「王室有難,這是成就霸業的資本。

現在您是大唐的齊桓公、晉文公,安危所繫。

劉季述不過是一個宦官罷了,竟敢囚禁廢黜天子,您不能討伐,用什麼再號令諸侯!況且幼主君位確定,那麼國家政權就全歸宦官了,這是把太阿劍一柄一交給他們啊!」朱全忠大悟,立即把劉希度、李奉本囚禁,派李振到京師去探察事態。

李振回到大梁以後,朱全忠又派遣新吏蔣玄暉至京師,與崔胤密謀策劃,又召宣武進奏官程巖趕赴大梁。

[26]清海節度使薛王知柔薨。

[26]清海節度使薛王李知柔去世。

[27]是歲,加楊行密兼侍中。

[27]這年,淮南節度使楊行密加封兼侍中。

[28]睦州刺史陳晟卒,弟詢自稱刺史。

[28]睦州刺史陳晟死,他的弟弟陳詢自稱剌史。

[29]太子即位累旬,藩鎮箋表多不至。

王仲先一性一苛察,素知左、右軍多積弊,及為中尉,鉤校軍中錢谷,得隱沒為一奸一者,痛捶之,急徵所負;將士頗不安。

有鹽州雄毅軍使孫德昭為左神策指揮使,自劉季述廢立,常憤惋不平。

崔胤聞之,遣判官石戩與之遊。

德昭每酒酣必泣,戩知其誠,乃密以胤意說之曰:「自上皇幽閉,中外大臣至於行間士卒,孰不切齒!今反者獨季述、仲先耳,公誠能誅此二人,迎上皇復位,則富貴窮一時,忠義流千古;苟狐不決,則功落他人之手矣!」德昭謝曰:「德昭小校,國家大事,安敢專之!倍相公有命,不敢一愛一死。」

戩以白胤。

胤割衣帶,手書以授之。

德昭復結右軍清遠都將董彥弼、周承誨,謀以除夜伏兵安福門外以俟之。

[29]太子即位幾十天,各藩鎮例應奏進的箋表大多不到。

右軍中尉王仲先一性一情苛刻細察,向來知道左、右軍積弊很多,等到擔任中尉,查考校核軍中錢谷,查到隱沒錢谷為一奸一的人,就痛加鞭打,緊急征索所欠;將士很不安寧。

有鹽州雄毅軍使孫德昭,擔任左神策指揮使,自劉季述廢黜唐昭宗、強立太子之後,經常憤惋不平。

崔胤聽說後,派遺度支鹽鐵判官石戩與孫德昭交遊。

孫德昭每次飲酒到酣暢時,一定哭泣,石戩知道他誠實,就秘密按照崔胤的意思勸說他,說:「自太上皇幽禁以來,內外大臣以至於軍隊士卒,誰不咬牙切齒!如今造反的只有劉季述、王仲先二人而已,您如果能殺死這兩個人,迎太上皇復位,就會富貴窮極一時,忠義流傳千古;如果猶豫不決,就要功落他人之手了!」孫德昭叩謝說:「德昭不過是個小軍官,國家大事,豈敢專擅!如果相公有命令,德昭不敢惜死。」

石戩把孫德昭的情況稟報了崔胤。

崔胤割下衣帶,親筆書寫命令,交給孫德昭。

孫德昭又結交右軍清遠都將董彥弼、周承誨,商量在除夕夜裡伏兵安福門外,俟機行一事。

天復元年(辛酉、901)

天復元年(公元901年)

[1]春,正月,乙酋朔,王仲先入朝,至安福門,孫德昭擒斬之,馳詣少陽院,叩門呼曰:「逆賊已誅,請陛下出勞將士。」

何後不信,曰:「果爾,以其首來!」德昭獻獻其首,上乃與後毀扉而出。

崔胤迎上御長樂門樓,帥百官稱賀。

周承誨擒劉季述、王彥范繼至,方詰責,已為亂梃所斃。

薛齊赴井死,出而斬之。

滅四人之族,並誅其一黨一二十餘人。

宦官奉太子匿於左軍,獻傳國寶。

上曰:「裕幼弱,為凶豎所立,非其罪也。」

命還東宮,黜為德王,復名裕。

丙戌,以孫德昭同平章事,充靜海節度使,賜姓名李繼昭。

[1]春季,正月,乙酉(初一),右軍中尉王仲先入宮朝見,行至安福門,孫德昭將他捉住殺死,隨即快馬奔赴少陽院,敲門高喊道:「逆賊王仲先已被殺死,請陛下出來慰勞將士。」

何皇后聽了不相信,說:「果然這樣,將他的首級拿來!」孫德昭獻上王仲先的首級,昭宗才與何皇后毀壞門扇出來。

崔胤迎接昭宗登上長樂門樓,率領文武百官稱頌慶賀。

這時,周承誨捉獲劉季述、王彥范接著到達,昭宗剛責問他們的謀逆罪行,就已被亂棍打死了。

薛齊投井淹死,被撈出來斬了首級。

殺滅王仲先、劉季述、王彥范、薛齊四人全家,並把他們的一黨一羽二十餘人處死。

宦官侍奉太子藏在左軍之中,把傳國寶璽獻了出來。

昭宗說:「李裕年幼懦弱,被兇惡小人立為皇帝,不是他的罪過。」

命令他回東宮廢黜為德王,並恢復舊名李裕。

丙戌(初二),唐昭宗任命孫德昭為同平章事,擔任靜海節度使,賜姓名為李繼昭。

丁亥,崔胤進位司徒,胤固辭;上一寵一待胤益厚。

丁亥(初三),朝廷進升崔胤為司徒,崔胤堅決推辭。

從此,昭宗對崔胤的一寵一信待遇更加深厚。

己丑,朱全忠聞劉季述等誅,折程巖足,械送京師,並劉希度、李奉本等皆斬於都市,由是益重李振。

己丑(初五),朱全忠聽說劉季述等人被殺,就把程巖的雙腳折斷,戴上刑具解送到京師長安,連同劉希度、李奉本等,都在鬧市上處死,朱全忠因此越發看重李振。

庚寅,以周承誨為嶺南西道節度使,賜姓名李繼誨,董彥弼為寧遠節度,賜姓李,並同平章事;與李繼昭俱留宿衛,十日乃出還家,賞賜傾府庫,時人謂之「三使相」。

庚寅(初六),朝廷任命周承誨為嶺南西道節度使,賜姓名為李繼誨,任命彥弼為寧遠節度使,賜姓李,並為同平章事;與李繼昭都留在宮中直宿警衛,十天才出宮回家休息一日,並盡一柄一庫所有賞賜他們,當時人稱他們為「三使相」。

癸巳,進朱全忠爵東平王。

癸巳(初九),朱全忠進爵為東平王。

[2]丙午,敕:「近年宰臣延英奏事,樞密使侍側,爭論紛然;既出,又稱上旨未允,復有改易,橈權亂政。

自今並依大中舊制,俟宰臣奏事畢,方得升殿承受公事。」

賜兩軍副使李師度、徐彥孫自盡,皆劉季述之一黨一也。

[2]丙午(二十二日),昭宗頒布敕書:「近年來宰相在延英殿奏陳事情,樞密使在帝侍立,爭論不休;出來後,又說皇上旨意尚未允准,又有更改變動,篡權亂政。

自今以後,依照大中年間的舊制,等到宰相奏事完畢,樞密使才能進殿接受公事。」

賜令左、右兩軍副使李師度、徐彥孫自盡,因為他們都是劉季述的一黨一羽。

[3]鳳翔、彰義節度使李茂貞來朝;加茂貞守尚書令,兼侍中,進爵岐王。

[3]鳳翔、彰義節度使李茂貞前來入朝;朝廷加封李茂貞守尚書令,兼任侍中,並進爵為岐王。

劉季述、王仲先既死,崔胤、崔胤、陸上言:「禍亂之興,皆由中官典兵。

乞令胤主左軍,主右軍,則諸侯不敢侵陵,王室尊矣。

「上猶豫兩日未決。

李茂貞聞之,怒曰:」崔胤奪軍權未得,已欲翦滅諸侯!」上召李繼昭、李繼誨、李彥弼謀之,皆曰:「臣等累世在軍中,未聞書生為軍主;若屬南司,必多所變更,不若歸之北司為便。」

上乃謂胤、曰:「將士意不欲屬文臣,卿曹勿堅求。」

於是以樞密使韓全誨、鳳翔監軍使張彥弘為左、右中尉。

全誨,亦前鳳翔監軍也。

又征前樞密使致仕嚴遵美為兩軍中尉、觀軍容處置使。

遵美曰:「一軍猶不可為,況兩軍乎!」固辭不起。

以袁易簡、周敬容為樞密使。

劉季述、王仲先已死,崔胤、陸向昭宗進言說:「禍亂的發生,都是由於宦官主管軍隊。

請救皇上讓胤主管左軍,陸主管右軍,這樣,諸侯就不敢侵犯欺負,朝廷就尊崇了。」

昭宗猶豫了二天,沒有作出決斷。

李茂貞聽說這件事,勃然大怒說:「崔胤奪軍權沒有得到,已經想要消滅諸侯了!」昭宗召集李繼昭、李繼誨、李彥弼商量,都說:「我等數世在軍隊中任職,沒有聽說過書生擔任軍隊的主帥,如果把軍隊隸屬於南司,一定會有很多變易更張,不如把軍隊歸北司掌管較為方便。」

昭宗於是對崔胤、陸說:「將士們的意見不願隸屬於文臣,卿等不要再堅決要求了。」

於是,昭宗任命樞密使韓全誨左軍中尉,鳳翔監軍使張彥弘為右軍中尉。

韓全誨為左軍中尉,鳳翔監軍。

朝廷又徵召告老在家的前樞密使嚴遵美為左、右兩軍中尉、觀軍容處置使。

嚴遵美說:「一軍況且不能掌管,何況兩軍呢!」堅決辭謝不出。

朝廷任命袁易簡、周敬容為樞密使。

李茂貞辭還鎮。

崔胤以宦官典兵,終為肘腋之患,欲以外兵制之,諷茂貞留兵三千於京師,充宿衛,以茂貞假子繼筠將之。

左諫議大夫萬年韓以為不可,胤曰:「兵自不肯去,非留之也。」

曰:「始者何為召之邪?」

胤無以應。

曰:「留此兵則家國兩危,不留則家國兩安。」

胤不從。

李茂貞告辭返回鎮所。

崔胤認為宦官主管軍隊,終究是身邊的禍患,想用藩鎮的軍隊遏制他們,就婉言勸說李茂貞在京師留駐三千軍隊,充任皇宮的宿值警衛,由李茂貞的養子李繼筠率領。

左諫議大夫萬年人韓認為這樣做不行,崔胤說:「士兵自己不肯回去,不是我挽留他們。」

韓說:「開始為什麼召請李茂貞前來京師呢?」

崔胤沒法回答。

韓又說:「留下這些軍隊,家庭和國家都有危險,不留下這些軍隊,家庭和國家都會平安。」

崔胤不從。

[4]朱全忠既服河北,欲先取河中以制河東,己亥,召諸將謂曰:「王珂駑材,恃太原自驕汰。

吾今斷長蛇之腰,諸群為我以一繩縛之!」庚子,遣張存敬將兵三萬自汜水渡河出含山路以襲之,全忠以中軍繼其後;戊申,存敬至絳州。

晉、絳不意其至,皆無守備,庚戌,絳州刺史陶建釗降之;壬子,晉州刺史張漢瑜降之。

全忠遣其將侯言守晉州,何守降州,屯兵二萬以扼河東援兵之路。

朝廷恐全忠西入關,急賜詔和解之;全忠不從。

[4]朱全忠已經降服河北,想要先奪取河中來控制河東,己亥(十五日)召集屬下諸將說道:「王珂是個才能平庸的人,仗恃太原李克用是他的岳丈,驕橫奢侈。

我現在要攻取河中,砍斷長蛇的腰,諸位替一我用一根繩索把它捆一綁起來!」庚子(十六日),朱全忠派遣張存敬率領三萬大軍,自汜水渡過黃河,從含山路進發襲擊河中,朱全忠統率中軍跟在後面。

戊申(二十四日),張存敬率領大軍抵達絳州。

絳州刺史陶建釗、晉州刺史張漢瑜沒想到張存敬率軍突然來到,都沒有防守戒備,遂於庚戌(二十六日)、壬子(二十八日)相繼投降。

朱全忠派遣他的部將侯言留守晉州,何留守絳州,駐軍二萬,用來把守河東李克用增援軍隊的通行道路。

朝廷恐怕朱全忠的軍隊向西攻入潼關,急忙頒賜詔書,調解他們重歸和好,朱全忠不從。

珂遣間使告急於李克用,道路相繼,克用以汴兵先據晉、絳,後不得進。

珂妻遺李克用書曰:「兒旦暮為俘虜,大人何忍不救!」克用報曰:「今賊兵塞晉、絳,眾寡不敵,進則與汝兩亡,不若與王郎舉族歸朝。」

珂又遺李茂貞書,言:「天子新返正,詔藩鎮無得相攻,同獎王室。

今朱公不顧詔命,首興兵相加,其心可見。

河中若亡,則同華、、岐俱不自保。

天子神器拱手授人,其勢必然矣。

公宜亟帥關中諸鎮兵,固守潼關,赴救河中。

僕自知不武,願於公西偏授一小鎮,此地請公有之。

關中安危,國祚修短,系公此舉,願審思之!「茂貞素無遠圖,不報。

王珂連續派遣密使向李克用告急求救,使者在路上接連不斷;李克用由於朱全忠的汴州軍隊先已佔據了晉州、絳州,援兵不能前進。

王珂的妻子李氏送信給李克用說:」女兒早晚就要成為俘虜了,父親大人怎麼忍心不來援救!」李克用回信說:「現在賊兵已經堵塞晉州、絳州,我兵寡不敵眾,前進就要與你同歸於盡,不如與王郎帶領合族回到朝廷來。」

王珂又送信給李茂貞,說:「天子剛恢復君位,詔命藩鎮不得互相攻殺,共同輔助朝廷。

現在朱公不顧天子的命令,首先發兵攻擊在下,他的心思用意可以想見。

河中如果淪亡了,那麼,同華、州、岐州就都不能自保了。

這樣,天子的政權拱手給予朱全忠,就勢所必然了。

您應當趕快統帥關中各藩鎮的軍隊,堅決守衛潼關,前去援救河中。

在下自知不勇武,情願在您的西邊給予一個小鎮,此地請歸您所有。

關中的安危,國運的長短,全仰賴您此舉了,希望詳慎考慮!」李茂貞向來沒有長遠的計劃,沒有答覆。

[5]二月,甲寅朔,河東將李嗣昭攻澤州,拔之。

[5]二月甲寅朔(初一),河東大將李嗣昭攻打澤州,將澤州攻克。

乙卯,張存敬引兵發晉州;己未,至河中,遂圍之。

王珂勢窮,將奔京師,而人心離貳,會浮梁壞,流澌塞河,舟行甚難,珂挈其族數百欲夜登舟,親諭守城者,皆不應。

牙將劉訓曰:「今人情擾擾,若夜出涉河,必爭舟紛亂,一夫作難,事不可知。

不若且送款存敬,徐圖向背。」

珂從之。

壬戌,珂植白幡於城隅,遣使以牌印請降於存敬。

存敬請開城,珂曰:「吾於朱公有家世事分,請公退捨,俟朱公至,吾自以城授之。」

存敬從之,且使走白全忠。

乙卯(初二),張存敬率領大軍從晉州出發,己未(初六)到達河中,就把城池包一皮圍了起來。

王珂處境危急,將要逃奔京師,但人心離散,恰巧浮橋壞了,流水堵塞了黃河,船行非常困難。

王珂攜帶親族數百人,想要乘夜上船渡河逃走,親自告訴守城將士,都不答應。

牙將劉訓說:「現在人情紛擾騷動,如果夜裡出城渡河,一定爭搶上船,出現混亂,一人作亂,事情就難以預料了。

不如暫且向張存敬表示投誠,慢慢考慮歸順還是反抗。」

王珂聽從了劉訓的主意。

壬戌(初九),王珂在城角堅起白旗,派遣使者拿著牌印向張存敬請求投降。

張存敬請王珂打開城門,王珂說:「我對於朱公有家世親誼情分,請您退卻,等候朱公到了,我自然把城池給予他。」

張存敬依從了王珂,並且派人前去稟告朱全忠。

乙丑,全忠至洛,聞之喜,馳往赴之;戊辰,至虞鄉,先哭於重榮之墓,盡哀;河中人皆悅。

珂欲面縛牽羊出迎,全忠遽使止之曰:「太師舅之恩何可忘!若郎君如此,使僕異日何以見舅於九泉!」乃以常禮出迎,握手欷,聯轡入城。

全忠表張存敬為護國軍留後,王珂舉族遷於大梁,其後全忠遣珂入朝,遣入殺之於華州。

全忠聞張夫人疾亟,遽自河中東歸。

乙丑(十二日),朱全忠到達洛陽,聽說王珂等他前去受降非常歡喜,就馳往河中赴王珂之約。

戊辰(十五日),朱全忠到了虞鄉,先到王珂之父王重榮的墓前哭奠,竭盡哀慟,河中人都很喜悅。

王珂想要反綁雙手牽羊出城迎接,朱全忠急忙派人阻止他,說:「太師舅父的恩情怎能忘記!鮑子您這樣做,使我一日後在九泉之下怎麼見舅父!」於是,王珂以常禮出城迎接朱全忠,二人握手歎息,然後並駕進城。

朱全忠上表請以張存敬為護國軍留後,並將王珂全族遷往大梁。

其後,朱全忠派遣王珂進京入朝,又派人在華州將他殺死。

朱全忠聽說妻子張夫人病危,急忙從河中向東返回。

李克用遣使以重幣請修好於全忠;全忠雖遣使報,而忿其書辭蹇傲,決欲攻之。

李克用派遣使者給朱全忠送去厚禮,請求重歸和好。

朱全忠雖然派遣使者前去答覆,但是忿恨李克用的書信詞語傲慢,決定要派兵去攻打他。

[6]以翰林學士、戶部侍郎王溥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

以吏部侍郎裴樞為戶部侍郎、同平章事。

溥,正雅之從孫也,常在崔胤幕府,故胤引之。

[6]朝廷任命翰林學士、戶部侍郎王溥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任命吏部侍郎裴樞為戶部侍郎、同平章事。

王溥是王正雅的從孫,常在崔胤的幕府行走,所以崔胤引薦他。

[7]贈謚故睦王倚曰恭哀太子。

[7]朝廷給被宦官殺害了的睦王李倚追曾謚號,稱為恭哀太子。

[8]加幽州節度使劉仁恭、魏博節度使羅紹威並兼侍中。

[8]朝廷加封幽州節度使劉仁恭、魏博節度使羅紹威兼任侍中。

[9]三月,癸未朔,朱全忠至大梁。

癸卯,遣氏叔琮等將兵五萬攻李克用,入自太行,魏博都將張文恭入自磁州新口,葛從周以兗、鄆兵會成德兵入自土門,州刺史張歸厚入自馬嶺,義武節度使王處直入自飛狐,權知晉州侯言以慈、隰、晉、絳兵入自陰地。

叔琮入天井關,進軍昂車。

辛亥,沁州刺史蔡訓以城降。

河東都將蓋璋詣侯言降,即令權知沁州。

壬子,叔琮拔澤州,李存璋棄城走。

叔琮進攻潞州,昭義節度使孟遷降之。

河東屯將李審建、王周將步軍一萬、騎二千詣叔琮降;叔琮進趣晉陽。

夏,四月,乙卯,叔琮出石會關,營於洞渦驛。

張歸厚引兵至遼州,丁巳,遼州刺史張鄂降。

別將白奉國會成德兵自進陘入,已未,拔承天軍,與叔琮烽火相應。

[9]三月,癸未朔(初一),朱全忠從河中回到大梁。

癸卯(二十一日),朱全忠派遣氏叔琮率兵五萬前去攻打李克用,從太行山進軍,魏博都將張文恭從磁州新口進軍,葛從周率領兗州、鄆州軍隊會同成德軍隊從土門進軍,州刺史張歸厚率軍從馬嶺進軍,義武節度使王處直率軍從飛狐進軍,暫為晉州刺史侯言率領慈州、隰州、晉州、絳州軍隊從陰地關進軍。

氏叔琮入天井關,向澤州昂車關進軍。

辛亥(二十九日),沁州刺史蔡訶獻城投降。

河東都將蓋瑋向侯言投降,就令他暫為沁州刺史。

壬子(三十日),氏叔琮攻克澤州,刺史李存璋棄城逃走。

氏叔琮進攻潞州,昭義節度使孟遷投降。

河東駐軍將領李審建、王周率領步軍一萬、騎兵一千向氏叔琮投降,氏叔琮率領大軍進赴晉陽。

夏季,四月乙卯(初三),氏叔琮率軍出石會關,在洞渦驛紮營。

州刺史張歸厚率領軍隊到達遼州,丁巳(初五),遼州刺史張鄂歸降。

別將白奉國會同成德軍隊自井陘攻入,已未(初七)攻克承天軍,與氏叔琮的軍隊烽火相呼應。

[10]甲戌,上謁太廟;丁丑,赦天下,改元。

雪王涯等十七家。

[10]甲戌(二十三日),唐昭宗到太廟拜謁。

丁丑(二十五日),大赦天下,改年號為天復,朝廷為王涯等十七家平反昭雪。

[11]初,楊復恭為中尉,借度支賣曲一年之利以贍兩軍,自是不復肯歸。

至是,崔胤草赦,欲抑宦官,聽酤者自造曲,但月輸榷酤錢;兩軍先所造曲,趣令減價賣之,過七月無得復賣。

[11]當初,楊復恭任中尉,借用度支使賣酒麴一年所得的利潤來供給左右兩軍的需用,從此不再願意歸還。

至此,崔胤起草赦免文告,想要裁抑宦官,聽任賣酒的人自己製造酒麴,只是每月交納賣酒稅;左右兩軍先前所造酒麴,促令減價賣掉,過了七月不能再賣。

[12]東川節度使王宗滌以疾求代,王建表馬步使王宗裕為留後。

[12]東川節度使王宗滌因為患病請求派人替代,西川節度使王建上表請以馬步使王宗裕為留後。

[13]氏叔琮等引兵抵晉陽城下,數挑戰,城中大恐;李克用登城備御,不遑飲食。

時大雨積旬,城多頹壞,隨加完補。

河東將李嗣昭、李嗣源鑿暗門,夜出攻汴壘,屢有殺獲;李存進敗汴軍於洞渦。

時汴軍既眾,芻糧不給,久雨,士卒虐利,全忠乃召兵還。

五月,叔琮等自石會關歸,諸道軍亦退。

河東將周德威、李嗣昭以一精一騎五千躡之,殺獲甚眾。

先是,汾州刺史李塘舉州附於汴軍,克用遣其將李存審攻之,三日而拔,執瑭,斬之。

氏叔琮過上一黨一,孟遷挈族隨之南徙。

朱全忠遣丁會代守潞州。

[13]氏叔琮等率領大軍抵達晉陽城下,多次叫陣挑戰,城內軍民非常恐慌。

李克用登城戒備守禦,來不及喝水吃飯。

當時連續下了十來天大雨,城牆多處坍塌毀壞,李克用命令隨時加以壘砌修補。

河東將領李嗣昭、李嗣源從城內挖鑿暗門密道,乘夜衝擊攻襲氏叔琮軍隊的營壘,屢次襲擊都有殺傷俘獲。

同時,李存進也在洞渦驛打敗汴州軍隊。

當時,攻打晉陽的汴州軍隊眾多,糧草供給不足,又長時間下雨,兵士患瘧疾拉痢,朱全忠於是把軍隊召回。

五月,氏叔琮等率軍由石會關返回,其他各道軍隊也都退師。

河東將領周德威、李嗣昭率領五千一精一銳騎兵跟蹤追擊,殺傷俘獲汴州軍隊很多。

原先,汾州刺史李瑭以全州歸附汴州軍隊,這時,李克用派遣他的部將李存審率兵攻打李瑭,三天攻克汾州,逮住李瑭,把他斬首。

氏叔琮經過上一黨一,孟遷帶領全族人口跟隨南遷。

於是,朱全忠派遣丁會代守潞州。

[14]朱全忠奏乞除河中節度使,而諷吏民請已為帥;癸卯,以全忠為宣武、宣義、天平、護國四鎮節度使。

[14]朱全忠奏請任命河中節度使,同時暗示官吏百姓請讓自己為主帥。

癸卯(二十二日),朝廷任命朱全忠為宣武、宣義、天平、護國四鎮節度使。

[15]已酉,加鎮海、鎮東節度使錢守侍中。

[15]已酉(二十八日),朝廷加封鎮海、鎮東節度使錢為侍中。

[16]崔胤之罷兩軍賣曲也,並近鎮亦禁之。

李茂貞惜其利,表乞入朝論奏,韓全誨請許之。

茂貞至京師,全誨深與相結。

崔胤始懼,陰厚朱全忠益甚,與茂貞為仇敵矣。

[16]崔胤在停止左右兩軍賣酒麴的時候,連同附近各藩鎮的專一賣權利也禁止了。

鳳翔、彰義節度使李茂貞捨不得賣酒麴的利益,上表懇求入朝論奏。

左軍中尉韓全誨請求允許他進京。

李茂貞到京師,韓全誨與他深相交結。

崔胤這才害怕起來,暗中對朱全忠更加推重厚待,與李茂貞成為仇敵。

[17]以佑國節度使張全義兼中書令。

[17]朝廷以佑國節度使張全義兼任中書令。

[18]六月,癸亥,朱全忠如河中。

[18]六月癸亥(十三日),朱全忠前往河中。

[19]上之返正也,中書舍人令狐渙、給事中韓皆預其謀,故擢為翰林學士,數召對,訪以機密。

渙,之子也。

時上悉以軍國事委崔胤,每奏事,上與之從容,或至然燭。

宦官畏之側目,皆咨胤而後行。

胤志欲盡除之,韓屢諫曰:「事禁太甚。

此輩亦不可全無,恐其一黨一迫切,更生他變。」

胤不從。

丁卯,上獨召,問曰:「敕使中為惡者如林,何以處之?」

對曰:「東內之變,敕使誰非同惡!處之當在正旦,今已失其時矣。」

上曰:「當是時,卿何不為崔胤言之?」

對曰:「臣見陛下詔書雲,『自劉季述等四家之外,其餘一無所問。

』夫人主所重,莫大於信,既不此詔,則守之宜堅;若復戮一人,則人人懼死矣。

然後來所去者已為不少,此其所以洶洶不安也。

陛下不若擇其尤無良者數人,明示其罪,置之於法,然後撫諭其餘曰:『吾恐爾曹謂吾心有所貯,自今可無疑矣。

』乃擇其忠厚者使為之長。

其徒有善則獎之,有罪則懲之,鹹自安矣。

今此曹在公私者以萬數,豈可盡誅邪!夫帝王之道,當以重厚鎮之,公正御之,至於瑣細機巧,此機生則彼機應矣,終不能成大功,所謂理絲而棼之者也。

況今朝廷之權,散在四方;苟能先收此權,則事無不可為者矣。」

上深以為然,曰:「此事終以屬卿。」

[19]唐昭宗歸復君位中書舍人令狐渙、給事中韓都參預密謀,所以都被擢升為翰林學士,並多次召見問答,諮詢機密大事。

令狐渙是唐宣宗時宰相令狐的兒子。

當時,昭宗把軍國政務全都委任崔胤辦理,每次奏陳事情,唐昭宗與他從容商量,有時直到天黑點燃蠟燭的時候,宦官害怕崔胤不敢正視他,凡事先詢問崔胤以後,再去辦理。

崔胤立志要把宦官全部除掉,韓屢次直言規勸,說:「事情禁忌做得太過份。

宦官也不可能完全沒有,恐怕他們的同一黨一被迫過深,再生出其他變故。」

崔胤不聽韓的勸告。

丁卯(十七日),唐昭宗單獨召見韓,問道:「宦官敕使之中做壞事的像林木一樣多,用什麼辦法處置他們?」

韓答道:「東宮之變,這些人中哪一個不是同惡相濟!處置他們應當在元旦誅殺劉季述等人的時候,現在已經失去懲治他們的時機了。」

昭宗說:「當時,一愛一卿為什麼不向崔胤說呢?」

韓答道:「我見陛下的詔書說:『自劉季述等四家之外,其餘的人一個也不問罪。

』對皇上來說,最重要的莫大於信譽,既然已經頒布這樣的詔書,就應該堅決遵守;如果再殺一個,就人人自危了。

可是後來除去的人已經不少了,這就是他們所以吵嚷不安的原因。

陛下不如挑選他們之中尤為不善的幾個人,明白宣示他們的罪行,依法懲治,然後安一撫曉諭其餘的人說:『我擔心你們說我懷恨在心,從今天開始可以沒有疑慮了。

』於是選擇那些忠厚老實的人擔任他們的頭領。

其餘眾人有善行的就獎勵,有罪過的就懲罰,這樣就全都各自相安無事了。

現在宦官在官府和私家的有數萬人,哪裡能夠全部殺死呢!陛下對待的辦法,應當是用優厚待遇安定他們,用公正無私駕馭他們,至於瑣細機巧之舉,此生彼應,終究不能成就大功業,這就是所謂理絲反而更加紛亂。

況且現在朝廷的權力,分散在四方藩鎮手中;如果能夠先收回這些權力,那麼,事情就沒有不可以辦的了。」

昭宗深以韓所講為然,說:「這件事終究要交付卿來辦理。」

[20]李克用遣其將李嗣昭、周德威將兵出陰地關,攻隰州,刺史唐禮降之;進攻慈州,刺史張瑰降之。

[20]李克用派遣他的部將李嗣昭、周德威率領軍隊出陰地關,攻打隰州,刺史唐禮投降;進攻慈州,刺史張投降。

[21]閏月,以河陽節度使丁會為昭義節度使,孟遷為河陽節度使,從朱全忠之請也。

[21]閏六月,朝廷採納了朱全忠的請求,任命河陽節度使丁會為昭義節度使,任命孟遷為河陽節度使。

[22]道士杜從法以妖妄誘昌、普、合三州民作亂,王建遣行營兵馬使王宗黯將兵三萬會東川、武信兵討之。

宗黯,即吉諫也。

[22]道士杜從法用妖法妄言誘使昌州、普州、合州的百姓起事,西川節度使王建派遣行營兵馬使王宗黯統率三萬兵馬會同東川、武信的軍隊前入征討。

王宗黯就是王吉諫。

[23]崔胤請上盡誅宦官,但以宮人掌內諸司事;宦官屬耳,頗聞之,韓全誨等涕泣求哀於上,上乃令胤,「有事封疏以聞,勿口奏。」

宦官求美一女知書者數人,內之宮中,陰令察其事,盡得胤密謀,上不之覺也。

全誨等大懼,每宴聚,流涕相決別,日夜謀所去胤之術。

胤時領三司使,全誨等教禁軍對上喧噪,訴胤滅損冬衣;上不得已,解胤鹽鐵使。

[23]崔胤奏請昭宗把宦官全部處死,只用宮人掌管內廷各司的事務。

宦官耳聞,聽到了一些,韓全誨等哭泣著向昭宗乞求哀憐。

昭宗於是指示崔胤,「有事要密封奏疏報告,不要口奏」。

宦官尋找識字的美一女數人送進內宮,暗中叫她們偵察刺探這件事,全部掌握了崔胤的秘密計劃,昭宗卻沒有覺察到。

韓全誨等知道崔胤的計劃後非常害怕,每次宴飲聚會,都流著眼淚相互訣別,日夜謀劃能夠除去崔胤的辦法。

崔胤當時兼任戶部、度支、鹽鐵三司使,韓全誨等教唆警衛宮禁的軍隊向唐昭宗喧嘩叫嚷,申訴崔胤減少將士的冬季衣服。

唐昭宗無可奈何,只得解除崔胤的鹽鐵使職務。

時朱全忠、李茂貞各有挾天子令諸侯之意,全忠欲上幸東都,茂貞欲上幸鳳翔。

胤知謀洩,事急,遺朱全忠書,稱被密詔,令全忠以兵迎車駕,且言:「昨者返正,皆令公良圖,而鳳翔先入朝抄取其功。

今不速來,必成罪人,豈惟功為他人所有,且見征計矣!」全忠得書,秋,七月,甲寅,遽歸大梁發兵。

其時,朱全忠、李茂貞各有挾制天子以號令諸侯的意圖,朱全忠想要唐昭宗駕臨東都洛陽,李茂貞想要唐昭宗駕臨鳳翔。

崔胤知道謀殺宦官的計劃已經洩露,事情急迫,就送信給朱全忠,假稱奉有秘密詔書,令朱全忠派遣軍隊迎接皇上車駕,並且說:「前次恢復皇上君位都是您朱公的妙計,可是李茂貞先進京入朝奪取其功。

這次您再不立即來京,必定成為有罪之人,豈止功勞為他人所有,並且要被征討了!」朱全忠收到書信,秋季,七月,甲寅(初五),急忙回大梁發兵。

[24]西川龍台鎮使王宗侃等討杜從法,平之。

[24]西川龍台鎮使王宗侃等討伐道士杜從法,平定叛亂。

[25]八月,甲申,上問韓曰:「聞陸不樂吾返正,正旦易服,乘小馬出啟夏門,有諸?」

對曰:「返正之謀,獨臣與崔胤輩數人知之,不知也。

一旦忽聞宮中有變,人情能不驚駭!易服逃避,何妨有之!陛下責其為宰相無死難之志則可也,至於不樂返正,恐出讒人之口,願陛下察之!」上乃止。

[25]八月,甲申(初五),昭宗問韓:「聽說陸不樂意恢復君位,在元旦那天換了衣服,騎著小馬出了啟夏門,有這件事嗎?」

韓回答說:「恢復君位的計劃,只有我與崔胤幾個人知道,陸不知道。

一旦忽然聽說宮中有變故,人之常情豈能不驚慌害怕!換了衣服逃跑躲避,有什麼妨礙呢!陛下責備他身為宰相沒有遇難挺身而死的志氣是可以的,至於說他不樂意皇上恢復君位,恐怕出自讒佞小人之口,希望陛下明察!」昭宗這才停止了查究。

韓全誨等懼誅,謀以兵制上,乃與李繼昭、李繼誨、李彥弼、李繼筠深相結;繼昭獨不肯從。

他日,上問韓:「外間何所聞?」

對曰:「惟聞敕使憂懼,與功臣及繼筠交結,將致不安,亦未知其果然不耳。」

上曰:「是不虛矣。

比日繼誨、彥弼輩語漸倔強,令人難耐。

令狐渙欲令朕召崔胤及全誨等於內殿,置酒和解之,何如?」

對曰:「如此則彼凶悖益甚。」

上曰:「為之奈何?」

對曰:「獨有顯罪數人,速加竄逐,餘者許其自新,庶幾可息。

若一無所問,彼必知陛下心有所貯,益不自安,事終未了耳。」

上曰:「善!」既而宦官自恃一黨一援已成,稍不遵敕旨;上或出之使監軍,或黜守諸陵,皆不行,上無如之何。

韓全誨等害怕被殺,密謀用武力挾制昭宗,於是與李繼昭、李繼海、李彥弼、李繼筠深相交結,只有李繼昭不肯依從。

一天,昭宗問韓:「外邊聽到了什麼嗎?」

韓答道:「只聽說宦官們擔擾害怕,與功臣李繼昭、李繼誨、李彥弼及李繼筠交結,將要招致不安,也不知道他們是否果真這樣呢。」

昭宗說:「這事不假哩!近日李繼海、李彥弼等說話逐漸固執強硬,令人難以忍耐。

令狐渙想要朕在內殿召見崔胤及韓全誨等人,擺酒使他們和解,怎麼樣?」

韓答道:「這樣做,韓全誨他們就會更加兇惡狂悖了。」

昭宗說:「拿他們怎麼辦呢?」

韓答道:「只有公開治幾個人的罪,迅速將他們放逐,其餘的人允許他們改過自新,也許還可以平息。

如果一個也不問罪,韓全誨他們一定知道陛下懷恨在心,更加不能自己相安,事情終究沒有了結。」

昭宗說:「好!」過了不久,宦官自恃一黨一援已經結成,逐漸不遵詔令。

昭宗或者把他派出去作監軍,或者把他貶斥去守陵寢,都不去,昭宗也無可奈何。

[26]或告楊行密雲,錢為盜所殺。

行密遣步軍都指揮使李神福等將兵取杭州,兩浙將顧全武等列八寨以拒之。

[26]有人告訴淮南節度使楊行密說,鎮海節度使錢被盜賊殺死。

楊行密派遣步軍都指揮使李神福等率兵攻取杭州,兩浙將領顧全武等扎列八個營寨進行抗拒。

[27]九月,癸丑,上急召韓,謂曰:「聞全忠欲來除君側之惡,大是盡忠,然須令與茂貞共其功;若兩帥交爭,則事危矣。

卿為我語崔胤,速飛書兩鎮,使相與合謀,則善矣。」

壬戌,上又謂曰:「繼誨、彥弼輩驕橫益甚,累日前與繼筠同入,輒於殿東令小兒歌以侑酒,令人驚駭。」

對曰:「臣必知其然;茲事失之於初。

當正旦立功之時,但應以官爵、田宅、金帛酬之,不應聽其出入禁中。

此輩素無知識,數求入對,或僭易薦人,稍有不從,則生怨望;況惟知嗜利,為敕使以厚利雇之,令其如此耳。

崔胤本留衛兵,欲以制敕使也,今敕使、衛兵相與為一,將若之何!汴兵若來,必與岐兵斗於闕下,臣竊寒心。」

上但愀然憂沮而已。

[27]九月癸丑(初五),昭宗緊急召見韓,對他說:「聽說朱全忠想要來京師清除朕身邊的惡人,確

分類:史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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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宗成皇帝中之上鹹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十八 顯宗成皇帝中之下鹹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十九 顯宗成皇帝下鹹康八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 孝宗穆皇帝上之下永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一 孝宗穆皇帝中之上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二 孝宗穆皇帝中之下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三 孝宗穆皇帝下昇平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四 海西公下太和四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五 太宗簡文皇帝鹹安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六 烈宗孝武皇帝上之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七 烈宗孝武皇帝上之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八 烈宗孝武皇帝中之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二十九 烈宗孝武皇帝中之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 烈宗孝武皇帝下太元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一 安皇帝甲隆安元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二 安皇帝乙隆安二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三 安皇帝丙隆安三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四 安皇帝丁隆安五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五 起昭陽單閼,盡閼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六 安皇帝己義熙元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七 安皇帝庚義熙五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八 安皇帝辛義熙七年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三十九 安皇帝壬義熙十一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晉紀四十 安皇帝癸義熙十三年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一 高祖武皇帝永初元年(庚申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二 太祖文皇帝上之上元嘉元年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三 太祖文皇帝上之中元嘉五年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四 太祖文皇帝上之下元嘉八年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五 太祖文皇帝中之上元嘉十三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六 太祖文皇帝中之中元嘉十九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七 太祖文皇帝中之下元嘉二十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八 太祖文皇帝下之上元嘉二十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九 太祖文皇帝下之下元嘉三十古文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宋紀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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