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
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後《資治通鑒》譯注·周紀一太祖聖
>後周紀一後周太祖廣順元年(公元951>年)
[1]春,正月,丁卯,漢太后下誥,授監國符寶,即皇帝位。
監國自皋門入宮,即位於崇元殿,制曰:「朕周室之裔,虢叔之後,國號宜曰周。」
改元,大赦。
楊、史弘肇、王章等皆贈官,官為斂葬,仍訪其子孫敘用之。
凡倉場、庫務掌納官吏,無得收斗余、稱耗;舊所進羨餘物,悉罷之。
犯竊盜及一奸一者,並依晉天福元年以前刑名,罪人非反逆,無得誅及親族,籍沒家貲。
唐莊宗、明宗、晉高祖各置守陵十戶,漢高祖陵職員、宮人、時月薦享及問守陵戶並如故。
初,唐衰,多盜,不用律文,更定峻法,竊盜贓三匹者死;晉天福中,加至五匹。
一奸一有夫婦人,無問強、和,男一女並死。
漢法,竊盜一錢以上皆死;又罪非反逆,往往族誅、籍沒。
故帝即位,首革其弊。
>[1]>春季,正月,丁卯(初五),後漢>太后頒下誥令,授予監國郭威>傳國璽印,正式即皇帝位。
郭威>從皋門進入皇宮,在崇元殿即位,下制書說:「朕是周代宗室的子孫,虢叔的後裔,國號應該叫周。」
改年號,實行大赦。
楊、史弘肇、王章等人都追贈官爵,官府為他們收斂安葬,並且尋訪他們的子孫依次任用。
所有糧食倉庫、場院掌管交納的官吏,不得收取額外的「斗余」、「稱耗」。
從前以賦稅盈餘名義進貢物品,全部取消。
犯有盜竊罪和****罪的,一律按照後晉>天福元年以前的刑法條文處理;罪人不犯謀反罪的,不得株連親戚家族和登記沒收家產。
後唐>莊宗、後唐>明宗、後晉>高祖安葬處分別設置守陵的人家十戶,後漢高祖>陵園的官吏、宮人,一年四季供奉>祭祀以及守陵戶數一律照舊。
當初,唐朝衰敗,盜賊很多,便不用原來的刑律條文,另外制訂嚴刑酷法,規定盜竊髒物夠三匹絹帛的處死。
後晉>天福年間將處死標準加到五匹絹帛。
一奸一婬一有夫之婦,不論****、通一奸一,男一女一律處死。
後漢>刑法規定,盜竊錢一文以上的都處死,此外罪行還不屬於謀反的,往往滿族抄斬、沒收家產。
所以後周>太祖郭威>一即位,首先革除這些弊端。
初,楊以功臣、國戚為方鎮者多不閒吏事,乃以三司軍將補都押牙、孔目官、內知客,其人自恃敕補,多專橫,節度使不能制;至是悉罷之。
>當初,楊因為功臣元勳、皇親國戚擔任鎮守一方長官大多不熟悉行政事務,於是用朝廷三司軍將補任都押牙、孔目官、內知客,那些人自仗是皇命敕補,大多專橫跋扈,節度使>不能控制;到這時全部罷免。
帝命史弘肇親吏上一黨一李崇矩訪弘肇親族,崇矩言:「弘肇弟弘福今存。」
初,弘肇使崇矩掌其家貲之籍,由是盡得其產,皆以授弘福;帝賢之,使隸皇子榮帳下。
後周>太祖命令史>弘肇親吏上一黨一人李崇矩尋訪史弘肇的親族,李崇矩說:「史弘肇的弟弟史弘福如今還在。」
當初,史弘肇讓李崇矩掌管他家財產的帳簿,因此得到全部史家財產,李崇矩都交付給了史弘福。
太祖認為李崇矩賢能,讓他在皇子郭榮手下供職。
[2]戊辰,以前復州防禦使王彥超權武寧節度使。
>[2]>戊辰(初六),任命前復州防禦使王彥>超代理武寧節度使>。
[3]漢李太后遷居西宮,己巳,上尊號曰昭聖皇太后。
>[3]後漢>李太后遷居西宮,己巳(初七),後周>太祖進上尊號稱昭聖皇太后>。
[4]開封尹兼中書令劉勳卒。
>[4]>開封尹兼中書令劉勳去世。
[5]癸酉,加王峻同平章事。
>[5]>癸酉(十一日),王峻加官同平章事>。
[6]以衛尉卿劉主漢隱帝之喪。
>[6]>命令衛尉>卿劉主辦後漢>隱帝的喪事。
[7]初,河東節度使兼中書令劉崇聞隱帝遇害,欲舉兵南向,聞迎立湘陰公,乃止,曰:「吾兒為帝,吾又何求!」太原少尹李驤陰說崇曰:「觀郭公之心,終欲自取,公不如疾引兵逾太行,據孟津,俟徐州相公即位,然後還鎮,則郭公不敢動矣;不然,且為所賣。」
崇怒曰:「腐儒,欲離間吾父子!」命左右曳出斬之。
驤呼曰:「吾負經濟之才而為愚人謀事,死固甘心!家有老妻,願與之同死。」
崇並其妻殺之,且奏於朝廷,示無二心。
及廢,崇乃遣使請歸晉陽。
詔報以「湘陰公比在宋州,今方取遍京師,必令得所,公勿以為憂。
公能同力相輔,當加王爵,永鎮河東。」
>[7]>當初,河東節度使>兼中書令劉崇聽說後漢>隱帝遇害,準備起兵向南進發,聽說迎立湘陰公劉繼位,於是作罷,說:「我兒子當皇帝,我又有什麼可求!」太原少尹李驤私下勸說劉崇道:「觀察郭威>的心思,終究是要自取帝位,您不如火速領兵翻過太行山,佔據孟津,等待徐州>相公劉即帝位,然後返回鎮所,那郭威>就不敢動手了。
不然,將要被人出賣。」
劉崇發怒道:「你這個腐儒,想要離間我父子關係!」命令手下人將李驤拉出去斬首。
李驤大喊道:「我懷經世濟民的才能卻在為愚人謀劃事情,死了本當甘心!但家中還有年老的妻子,希望和她同死。」
劉崇便連他的妻子一齊殺了,並且向朝廷奏報,表示沒有二心。
到了劉被廢黜,劉崇才派遣使者請求讓劉返歸晉陽>。
詔書回答說:「湘陰公劉近在宋州>,如今正取道返歸京城,必定讓他得其所宜,您不要為此憂慮。
您如能一同出力輔佐朝廷,理當加封王爵,永遠鎮守河東。」
鞏廷美、楊溫聞湘陰公失位,奉妃董氏據徐州拒守,以俟河東援兵,帝使以書諭之。
廷美、溫欲降而懼死,帝復遺書曰:「爰念斯人盡心於主,足以賞其忠義,何由責以悔尤,俟新節度使入城,當各除刺史,公可更以委曲示之。」
>鞏廷美、楊溫聽說湘陰公劉失去帝位,便侍奉劉妃子董氏佔據徐州>堅守,以此等待河東援軍,後周>太祖讓劉用書信陳說利害。
鞏廷美、楊溫想投降而怕死,後周>太祖又給劉書信說:「念及這兩人對主人竭盡忠心,就值得獎賞他們的忠義,哪有什麼理由責備他們有過錯,等待新節度使>入城,應當分別委任刺史>,您可再用親筆信宣示此意。」
[8]契丹之攻內丘也,死傷頗多,又值月食,軍中多妖異,契丹主懼,不敢深入,引兵還,遣使請和於漢。
會漢亡,安國節度使劉詞送其使者詣大梁,帝遣左千牛衛將軍朱憲報聘,且敘革命之由,以金器、玉帶贈之。
>[8]>契丹軍隊進攻內丘,死傷很多,又碰到月食,軍中出現許多奇異怪事,契丹主恐懼,不敢繼續深入,便領兵返回,派遣使者向後漢>請求和好。
適逢後漢>滅亡,安國節度使>劉詞送契丹使者到大梁,後周>太祖派遣左千牛衛將軍朱憲回報使者來訪,並且陳述改朝換代的緣由,把金器、玉帶贈送給契丹主。
[9]帝以鄴都鎮撫河北,控制契丹,欲以腹心處之。
乙亥,以寧江節度使、侍衛親軍都指揮使王殷為鄴都留守、天雄節度使、同平章事,領軍如故,仍以侍衛司從赴鎮。
>[9]後周>太祖利用鄴都>鎮撫黃河以北地區,控制契丹,打算安排心腹親信居守。
乙亥(十三日),任命寧江節度使>、侍衛親軍都指揮使>王殷為鄴都>留守、天雄節度使>、同平章事>,兼領侍衛軍照舊,並仍帶侍衛司>隨從同赴鎮所。
[10]丙子,帝帥百官詣西宮,為漢隱帝舉哀成服,皆如天子禮。
>[10]>丙子(十四日),後周>太祖率領文武百官到西宮,為後漢>隱帝發喪,穿上喪服,全都按照天子的葬禮。
[11]慕容彥超遣使人貢,帝慮其疑懼,賜詔慰安之,曰:「今兄事已至此,言不欲繁,望弟扶持,同安億兆。」
>[11]>慕容彥超派遣使者入朝進貢,後周>太祖顧慮他有疑惑恐懼,特賜詔書安慰他,說:「如今我的事情已到這個地步,不想多說,只望你能鼎力扶助,共同安定黎民。」
[12]戊寅,殺湘陰公於宋州。
>[12]>戊寅(十六日),在宋州>殺死湘陰公劉。
[13]是日,劉崇即皇帝位於晉陽,仍用乾年號,所有者並、汾、忻、代、嵐、憲、隆、蔚、沁、遼、麟、石十二州之地。
以節度判官鄭珙為中書侍郎,觀察判官滎陽趙華為戶部侍郎,並同平章事。
以次子承鈞為侍衛親軍都指揮使、太原尹,以節度副使李存為代州防禦使,裨將武安張元徽為馬步軍都指揮使,陳光裕為宣徽使。
>[13]>當天,劉崇在晉陽>即皇帝位,仍舊沿用乾年號,所統轄的有并州、汾州>、忻州>、代州、嵐州、憲州、隆州、蔚州、沁州、遼州>、麟州、石州,共十二州之地。
任命節度判官鄭珙為中書侍郎>,觀察判官滎陽>人趙華為戶部侍郎>,均為同平章事>。
任命次子劉承鈞為侍衛親軍都指揮使>、太原尹,任命節度副使李存為代州防禦使>,副將武安人張元徽為馬步軍都指揮使>,陳光裕為宣徽使。
北漢主謂李存、張元徽曰:「朕以高祖之業一朝墜地,今日位號,不得已而稱之;顧我是何天子,汝曹是何節度使邪!」由是不建宗廟,祭祀如家人,宰相月俸止百緡,節度使止三十緡,自余薄有資給而已,故其國中少廉吏。
北漢>主劉崇對李存、張元徽說:「朕只因為高祖的大業一朝斷送,所以今日的帝位年號,是不得已才稱的。
但我算是什麼天子,你們又算是什麼節度使>啊!」因此不建立宗廟,祭祀祖宗如同普通百姓,宰相>每月俸祿只有一百緡錢,節度使>只有三十緡錢,其餘官員也都只有微薄的供養而已,所以北漢>國中很少有廉潔的官吏。
客省使河南李光美嘗為直省辟,頗諳故事,北漢朝廷制度,皆出於光美。
>客省使河南人>李光美曾經做過直省辟,很熟悉宮廷舊事,北漢>朝廷的各項制度,都出自李光美之手。
北漢主聞湘陰公死,哭曰:「吾不用忠臣之言,以至於此!」為李驤立祠,歲時祭之。
北漢>君主聽說湘陰公劉死訊,哭著說:「我不聽忠臣的話,才至於此!」為李驤建立祠堂,逢年過節祭祀他。
[14]己卯,以太師馮道為中書令,加竇貞固侍中,蘇禹司空。
>[14]>己卯(十七日),後周>太祖任命太師馮道>為中書令,竇貞固加官侍中>,蘇禹加官司空。
[15]王彥超奏遣使繼敕詣徐州,鞏廷美等猶豫不肯啟關,詔進兵攻之。
>[15]王彥>超奏報派遣使者攜帶敕書到徐州>,鞏廷美等猶豫未決不肯打開城門,後周>太祖下詔令進兵攻城。
[16]帝謂王峻曰:「朕起於寒徽,備嘗艱苦,遭時喪亂,一旦為帝王,豈敢厚自奉養以病下民乎!」命峻疏四方貢獻珍美食物,庚辰,下詔悉罷之。
其詔略曰:「所奉止於朕躬,所損被於庶。」
又曰:「積於有司之中,甚為無用之物。」
又詔曰:「朕生長軍旅,不親學問,未知治天下之道,文武官有益國利民之術,各具封事以聞,咸宜直書其事,勿事辭藻。」
帝以蘇逢吉之第賜王峻,峻曰:「是逢吉所以族李崧也!」辭而不處。
>[16]後周>太祖對王峻說:「朕出身在貧賽之家,飽嘗艱辛困苦,遭遇時世沉一淪動亂,如今一朝成為帝王,豈敢優厚自己的供養而讓下面百姓吃苦呢!」命令王峻清理四方貢獻的珍美食物,庚辰(十八日),下詔令全部停止進貢。
詔書大致說:「所供養的只給朕一人,而受損害的卻普及黎民百姓。」
又說:「貢品貯存在官府之中,大多成為無用之物。」
又下詔書說:「朕生長在軍隊,沒有親自從師學習,不懂治理天下的道理,文武官員有利國利民的辦法,各自上書奏報讓我知道,都應直陳其事,不要講究辭藻。」
後周>太祖將蘇逢吉的宅第賞賜給王峻,王峻說:「這是蘇逢吉誅滅李崧家族的起因啊!」推辭而不住。
[17]初,契丹主北歸,橫海節度使潘聿棄鎮隨之,契丹主以聿為西南路招討使。
及北漢主立,契丹主使聿遺劉承鈞書;北漢主使承鈞復書,稱:「本朝淪亡,紹襲帝位,欲循晉室故事,求援北朝。」
契丹主大喜。
北漢主發兵屯陰地、黃澤、一團一柏;丁亥,以承鈞為招討使,與副招討使白從暉、都監李存將步騎萬人寇晉州。
從暉,吐谷渾人也。
>[17]>當初,契丹主返歸北方,橫海節度使>潘聿離棄鎮所跟隨北上,契丹主任命潘聿為西南路招討使>。
及至北漢>主即位,契丹主讓潘聿給劉承鈞去信;北漢>主讓劉承鈞覆信,說:「原來的漢朝已淪陷滅亡,我繼承帝位,想遵循晉朝的先例,向北朝契丹求援。」
契丹主非常高興。
北漢>主發兵屯住陰地、黃澤、一團一柏。
丁亥(二十五日),任命劉承鈞為招討使>,與副招討使>白從暉、都監李存率領步兵、騎兵萬人侵犯晉州。
白從暉是吐谷渾人。
[18]郭崇威更名崇,曹威更名英。
>[18]>郭崇威改名為崇,曹威改名為英。
[19]二月,丁酉,以皇子天雄牙內都指揮使榮為鎮寧節度使,選朝士為之僚佐,以侍御史王敏為節度判官,右補闕崔頌為觀察判官,校書郎王樸為掌書記。
頌,協之子;樸,東平人也。
>[19]>二月,丁酉(初五),後周>太祖任命皇子天雄牙內都指揮使>郭榮為鎮寧節度使>,挑選朝廷文士當他的屬官,任命侍御史>王敏為節度使>判官,右補闕>崔頌為觀察判官,校書郎>王樸為掌書記。
崔頌是崔協的兒子,王樸是東平人。
[20]戊戌,北漢兵五道攻晉州,節度使王晏閉城不出。
劉承鈞以為怯,蟻附登城;晏伏兵奮擊,北漢兵死傷者千餘人。
承鈞遣副兵馬使安元寶焚晉州西城,元寶來降。
承鈞乃移軍攻隰州,癸卯,隰州刺史許遷遣步軍都指揮使孫繼業迎擊北漢兵於長壽村,執其將程筠等,殺之。
未幾,北漢兵攻州城,數日不克,死傷甚眾,乃引去。
遷,鄆州人也。
>[20]>戊戌(初六),北漢>軍隊分五路進攻晉州,節度使>王晏緊閉城門不出。
劉承鈞認為王晏膽怯,下令士兵像螞蟻那樣密集攀牆登城。
王晏埋伏的士兵奮起反擊,北漢>軍隊死傷一千餘人。
劉承鈞派副兵馬使安元寶焚燒晉州西城,安元寶卻前來投降。
劉承鈞於是轉移軍隊攻打隰州,癸卯(十一日),隰州刺史>許遷派步軍都指揮使>孫繼業在長壽村迎擊北漢>軍隊,捉住北漢>將軍程筠等人,殺死他們。
不久,北漢>軍隊進攻隰州州城,多日不能攻克,死傷慘重,於是退兵離去。
許遷是鄆州人。
[21]甲辰,楚王希萼遣掌書記劉光輔入貢於唐。
>[21]>甲辰(十二日),楚王馬希萼派遣掌書記劉光輔到南唐>進貢。
[22]帝悉出漢宮中寶玉器數十,碎之於庭,曰:「凡為帝王,安用此物!聞漢隱帝日與嬖一寵一於禁中嬉戲,珍玩不離側,茲事不遠,宜以為鑒。」
仍戒左右,自今珍華悅目之物,無得入宮。
>[22]後周>太祖將後漢>宮中數十件珠寶玉器全部清出,在廳堂上砸碎,說:「所有當帝王的,哪裡用得著這些東西!聽說漢隱帝整日與親信一寵一臣在宮禁中遊戲玩耍,珍寶古玩不離身邊,此事不遠,應該引為鑒戒。」
並告誡左右的人,從今以後珍貴華麗、賞心悅目的物品,不得進入宮廷。
[23]丁未,契丹主遣其臣裊骨支與朱憲偕來,賀即位。
>[23]>丁未(十五日),契丹主派遣他的臣子裊骨支與朱憲一同來朝,祝賀後周>太祖即皇帝位。
[24]戊申,敕前資官各聽自便居外州。
>[24]>戊申(十六日),後周>太祖下敕令前朝官員居住京外州、縣各聽自便。
[25]陳思讓未至湖南,馬希萼已克長沙;思讓留屯郢州,敕召令還。
>[25]>陳思讓沒有到達湖南鎮府,馬希萼便已攻克長沙,陳思讓只得滯留屯住郢州,後周>太祖下敕書召回。
[26]丁巳,遣尚書左丞田敏使契丹。
北漢主遣通事舍人李使於契丹,乞兵為援。
>[26]>丁巳(二十五日),後周>太祖派遣尚書>左丞田敏出使契丹。
北漢>主派遣通事舍人李出使到契丹,請求出兵作為援軍。
[27]詔加泰寧節度使慕容彥超中書令,遣翰林學士魚崇諒詣兗州諭指。
崇諒,即崇遠也。
彥超上表謝。
三月,壬戌朔,詔報之曰:「向以前朝失德,少主用讒,倉猝之間,召卿赴闕,卿即奔馳應命,信宿至京,救國難而不顧身,聞君召而不俟駕;以至天亡漢祚,兵散梁郊,降將敗軍,相繼而至,卿即便回馬首,逕反龜陰;為主為時,有終有始。
所謂危亂見忠臣之節,疾風知勁草之心,若使為臣者皆能如茲,則有國者誰不欲用!所言朕潛龍河朔之際,平難浚郊之時,緣不奉示喻之言,亦不得差人至行闕。
且事主之道,何必如斯!若或二三於漢朝,又安肯忠信於周室!以此為懼,不亦過乎!卿但悉力推心,安民體國,事朕之節,如事故君,不惟黎庶獲安,抑亦社稷是賴。
但堅表率,未議替移。
由衷之誠,言盡於此。」
>[27]後周>太祖下詔泰寧節度使>慕容彥超加官中書令,派遣翰林學士>魚崇諒到兗州宣旨。
魚崇諒就是魚崇遠。
慕容彥超進表書道謝。
三月,壬戌朔(初一),詔書回復說:「昔日因為前代漢朝喪失德政,年少君主聽用讒言,危急關頭,徵召一愛一卿奔赴宮闕,一愛一卿立即飛奔疾馳接受命令,只過了兩夜便趕到京城,這真是拯救國家危難而不顧自身,聽到君主召喚而不等駕車。
及至上天結束漢朝國運,軍隊在大梁郊外潰散,投降的將領、潰敗的軍隊接踵而至,一愛一卿卻立刻就掉轉馬頭,直接返回龜陰。
對於國君,對於時勢,做到有始有終,真所謂危亂關頭才看見忠臣的節一操一,狂風時節才知道勁草的骨氣。
倘若做臣子的都能如此,那麼有國家的君主誰不想任用!表中所說朕到黃河北岸迴避退讓的關頭,在浚水郊外平定亂難的時候,因為沒有接到告示,所以也沒能派人到朕的行在。
但臣子事奉君主的道理,何必如此!如若對漢朝有三心二意,又怎麼肯對周室忠信不二呢!由此產生恐懼,不也過分了嗎!一愛一卿只管盡心竭力,安民利國。
事奉朕的節一操一,如同事奉從前君主一樣,不但黎民獲得平安,而且國家也依賴於此。
朕只想堅定一愛一卿的表率作用,從未議論過撤換。
一片肺腑之言,話全說到這裡。」
[28]唐以楚王希萼為天策上將軍、武安·武平·靜江·寧遠節度使兼中書令、楚王;以右僕射孫忌、客省使姚鳳為冊禮使。
>[28]南唐>主任命楚王馬希萼為天策上將軍,武安、武平、靜江、寧遠節度使>兼中書令、楚王;任命右僕射>孫忌、客省使姚鳳為冊禮使。
[29]丙寅,遣前淄州刺史陳思讓將兵戍磁州,扼黃澤路。
>[29]>丙寅(初五),後周>太祖派遣前淄州刺史>陳思讓領兵駐防磁州,把守黃澤關路口。
[30]楚王希萼既得志,多思舊怨,殺戮無度,晝夜縱酒荒一婬一,悉以軍府事委馬希崇。
希崇復多私曲,政刑紊亂。
府庫既盡於亂兵,籍民財以賞賚士卒,或封其門而取之,士卒猶以不均怨望;雖朗州舊將佐從希萼來者,亦皆不悅,有離心。
>[30]>楚王馬希萼既已得志稱王,便時常回憶舊日怨仇,誅殺屠戮沒有節制,日夜縱酒,荒一婬一無度,把軍政事務全部委託給馬希崇。
馬希崇又多私人好惡,政治刑律混亂不堪。
官府倉庫已經在戰亂中蕩然無存,便搜刮沒收百姓財產來賞賜士兵,有的封百姓的門而奪取家中財物,士兵仍然因為分配不均而怨恨。
即使朗州舊日將佐跟從馬希萼一同來的,也都不高興,漸漸產生背離之心。
劉光輔之入貢於唐也,唐主待之厚,光輔密言:「湖南民疲主驕,可取也。」
唐主乃以營屯都虞候邊鎬為信州刺史,將兵屯袁州,潛謀進取。
>劉光輔到南唐>進貢,南唐>主待他很優厚,劉光輔秘密進言道:「湖南百姓疲憊,君主驕橫,可以攻取啊。」
南唐>君主於是任命營屯都虞候邊鎬為信州刺史>,領兵屯駐袁州>,暗中謀劃進攻奪取湖南。
小門使謝彥,本希萼家奴,以首面有一寵一於希萼,至與妻妾雜坐,恃恩專橫。
常肩隨希崇,或拊其背;希崇銜之。
故事,府宴,小門使執兵在門外;希萼使彥預坐,或居諸將之上,諸將皆恥之。
>
小門使謝彥,原本是馬希萼的家奴,因為面目姣美得到馬希萼一寵一幸,甚至與馬希萼的妻妾同坐,依仗恩一寵一專橫跋扈。
謝彥經常與馬希崇並肩相隨,有時拍馬希的背;馬希崇懷恨在心。
舊例,府中設宴,小門使手持兵器站在門外,馬希萼讓謝彥入席同坐,有時坐在眾將的上方,眾將都為此感到恥辱。
希萼以府捨焚蕩,命朗州靜江指揮使王逵、副使周行逢帥所部兵千餘人治之,執役甚勞,又無犒賜,士卒皆怨,竊言曰:「囚免死則役作之。
我輩從大王出萬死取湖南,何罪而囚役之!且大王終日酣歌,豈知我輩之勞苦乎!」逵、行逢聞之,相謂曰:「眾怨深矣,不早為計,禍及吾曹。」
壬申旦,帥其眾各執長柯斧、白挺,逃歸朗州。
時希萼醉未醒,左右不敢白;癸酉,始白之。
希萼遣湖南指揮使唐師翥將千餘人追之,不及,直抵朗州;逵等乘其疲乏,伏兵縱擊,士卒死傷殆盡,師翥脫歸。
>
馬希萼因為府第房舍焚燒燬壞,命令朗州靜江指揮使王逵、副使周行逢率領所管轄的士兵千餘人修建,承擔的徭役十分辛苦,又沒有犒勞賞賜,士兵都怨恨,私下說道:「囚犯免死便罰作苦役。
我們跟從大王出生入死攻取湖南,有什麼罪過要像囚犯那樣服苦役呀!況且大王終日醉酒當歌,哪裡知道我們的辛勞苦處啊!」王逵、周行逢聽到這些,相互說:「大家的積怨深了,不早作打算,災禍會輪到我們頭上。」
壬申(十一日)早晨,他倆便率領部眾各人手拿長一柄一斧子、白木棍棒,逃回朗州。
當時馬希萼酒醉沒醒,周圍的人不敢報告。
癸酉(十二日),才報告此事。
馬希萼派遣湖南指揮使唐師翥帶領千餘人追趕,沒追上,一直追到朗州。
王逵等乘他們疲憊困乏,埋伏的士兵全力出擊,追兵死傷幾乎全軍覆沒,唐師翥脫身逃歸。
逵等黜留後馬光贊,更以希萼兄子光惠知州事。
光惠,希振之子也。
尋奉光惠為節度使,逵等與何敬真及諸軍指揮使張仿參決軍府事。
希萼具以狀言於唐,唐主遣使以厚賞招諭之;逵等納其賞,縱其使,不答其詔,唐亦不敢詰也。
>王逵等廢黜留後馬光贊,改用馬希萼哥哥的兒子馬光惠主持朗州政事。
馬光惠是馬希振的兒子。
不久奉立馬光惠為節度使>,王逵等與何敬真以及諸軍指揮使張參預決策軍政大事。
馬希萼詳細將情況通報給南唐>,南唐>主派遣使者用豐厚的賞賜來招降安一撫。
王逵等收下南唐>的賞賜,放走使者,不回答詔諭,南唐>也不敢追問。
[31]王彥超奏克徐州,殺鞏廷美等。
>[31]王彥>超奏報攻克徐州>,殺死鞏廷美等人。
[32]北漢李至契丹,契丹主使拽剌梅裡報之。
>[32]北漢>使者李到契丹,契丹主派拽剌梅裡回報北漢>。
[33]丙子,敕:「朝廷與唐本無仇怨,緣淮軍鎮,各守疆域,無得縱兵民擅入唐境;商旅往來,無得禁止。」
>[33]>丙子(十五日),後周>太祖下敕令:「本朝廷與唐朝廷本來沒有怨仇,沿淮河的軍鎮,各守自己疆域,不得放縱士兵百姓擅自進入唐一人>地界;商人旅客往來,不得阻止。」
[34]己卯,潞州送涉縣所獲北漢將卒二百六十餘人,各賜衫褲巾履遣還。
>[34]>己卯(十八日),潞州送來涉縣所俘獲的北漢>將領士兵二百六十多人,後周>朝廷賜給每人衣衫、褲子、頭巾、鞋子,遣送回家。
[35]加吳越王弘諸道兵馬都元帥。
>[35]後周>太祖給吳越>王錢弘加官諸道兵馬都元帥>。
[36]夏,四月,壬辰朔,濱淮州鎮上言:「淮南饑民過淮糴谷,未敢禁止。」
詔曰:「彼之生民,與此何異,宜令州縣津鋪無得禁止。」
>[36]>夏季,四月,壬辰朔(初一),濱臨淮河的州鎮上奏說:「淮南饑民渡過淮河來買糧,沒敢禁止。」
後周>太祖下詔說:「那邊的百姓,與這邊的百姓有什麼不同,應下令各州、縣渡口、糧鋪不得禁止。」
[37]蜀通奏使高延昭固辭知樞密院,丁未,以前雲安榷鹽使太原伊審征為通奏使,知樞密院事。
審征,蜀高祖妹褒國公主之子也,少與蜀主相親狎,及知樞密,政之大小悉以咨之。
審征亦以經濟為己任,而貪侈回邪,與王昭遠相表裡,蜀政由是浸衰。
>[37]後蜀>通奏使高延昭堅決推辭主持樞密院>事務。
丁未(十六日),後蜀>君主任命前雲安榷鹽使太原人伊審征為通奏使,主持樞密院>事務。
伊審征是後蜀>高祖妹妹褒國公主的兒子,從小同後蜀>君主親一暱隨便,及至他主持樞密院>,後蜀>君主無論政事大小都向他咨詢。
伊審征也以經國濟世為己任,但貪婪奢侈、一奸一詐邪惡,與王昭遠內外勾結,後蜀>政權因此逐漸衰敗。
[38]吳越王弘徙廢王弘居東府,為築宮室,治園圃,娛悅之,歲時供饋甚厚。
>[38]吳越>王錢弘將廢黜的前王錢弘遷居東府,為他建築宮室,修造園林,讓他遊玩快活,一年四季供養饋贈非常豐厚。
[39]契丹主遣使如北漢,告以周使田敏來,約歲輸錢十萬緡。
北漢主使鄭珙以厚賂謝契丹,自稱「侄皇帝致書於叔天授皇帝」,請行冊禮。
>[39]>契丹主派遣使者前往北漢>,告知後周>使者田敏來的情況,約定每年送錢十萬緡。
北漢>主派鄭珙為使者用豐厚的錢財向契丹主致謝,自稱「侄皇帝向叔父天授皇帝致送書信」,請求舉行冊命典禮。
[40]五月,己巳,遣左金吾將軍姚漢英等使於契丹,契丹留之。
>[40]>五月,己巳(初八),後周>太祖派遣左金吾將軍姚漢英等出使到契丹,契丹留住他們。
[41]辛未,北漢禮部侍郎、同平章事鄭珙卒於契丹。
>[41]>辛未(初十),北漢禮部侍郎>、同平章事>鄭珙在契丹去世。
[42]甲戌,義武節度使孫方簡避皇考諱,更名方諫。
>[42]>甲戌(十三日),義武節度使>孫方簡為避後周>皇帝父親郭簡的名諱,改名為方諫。
[43]定難節度李彝殷遣使奉表於北漢。
>[43]>定難節度李彝殷派遣使者持奉表書到北漢>。
[44]六月,辛亥,以樞密使、同平章事王峻為左僕射兼門下侍郎,樞密副使·兵部侍郎范質、判三司李為中書侍郎,並同平章事,仍判三司。
司徒兼侍中竇貞固、司空兼中書侍郎·同平章事蘇禹並罷守本官。
癸丑,范質參知樞密院事。
丁巳,以宣徽北院使翟光鄴兼樞密副使。
>[44]>六月,辛亥(二十一日),後周>太祖任命樞密使、同平章事>王峻為左僕射>兼門下侍郎>,樞密副使及兵部侍郎>范質、兼領三司李為中書侍郎>,都為同平章事>,李仍然兼領三司。
司徒>兼侍中>竇貞固,司空兼中書侍郎>、同平章事>蘇禹都被免去同平章事>而保留原來的職務。
癸丑(二十三日),范質參預主持樞密院>事務。
丁巳(二十七日),任命宣徽北院使翟光鄴兼樞密副使。
初,帝討河中,已為人望所屬;李時為轉運使,帝數以微言動之,但以人臣盡節為對,帝以是賢之,即位,首用為相。
時國家新造,四方多故,王峻夙夜盡心,知無不為,軍旅之謀,多所裨益。
范質明敏強記,謹守法度。
李沉毅有器略,在帝前議論,辭氣慷慨,善譬諭以開主意。
>當初,後周>太祖征討河中,已為眾望所歸。
李當時任轉運使>,後周>太祖多次用委婉言語打動他,李只用為人臣子應該盡守臣節作為回答,後周>太祖因此認為他有賢德,即皇帝位後,便首先任用他為宰相>。
當時國家新建,四方多事,王峻日夜絞盡腦汁,知道的事沒有不去做的,軍事謀劃,常出良策補益。
范質一精一明敏銳,博聞強記,嚴守法律制度。
李沉靜堅毅,有才器膽略,在後周>太祖面前議論朝政,言辭慷慨激昂,善於運用譬喻來啟發皇帝的意向。
[45]武平節度使馬光惠,愚懦嗜酒,不能服諸將;王逵、周行逢、何敬真謀以辰州刺史廬陵劉言驍勇得蠻夷心,欲迎以為副使。
言知逵等難制,曰:「不往,將攻我。」
乃單騎赴之。
既至,眾廢光惠,送於唐,推言權武平留後,表求旄節於唐,唐一人未許;亦稱藩於周。
>[45]>武平節度使>馬光惠,愚蠢膽小,專好飲酒,不能折服眾將。
王逵、周行逢、何敬真商量,認為辰州刺史廬陵>人劉言打仗勇一猛很得蠻夷士眾之心,準備迎立他為武平節度副使。
劉言知道王逵等人難以駕馭,說:「不去的話,將會向我進攻。」
於是單槍匹馬趕赴朗州。
劉言已到,眾將便廢黜馬光惠,送他到南唐>,推舉劉言代理武平留後,上表書向南唐>朝廷請求賜予旌旗符節,南唐一人>沒有答應,便同時也向後周>稱臣。
[46]吳越王弘以前內外馬步都統軍使仁俊無罪,復其官爵。
>[46]吳越>王錢弘因為前內外馬步都統軍使錢仁俊無罪,恢復他的官職爵位。
[47]契丹遣燕王述軋等冊命北漢主為大漢神武皇帝,妃為皇后。
北漢主更名。
>[47]>契丹主派遣燕王耶律述軋等人來主持典禮,冊命北漢>主為大漢神武皇帝,妃子為皇后。
北漢>主改名為。
[48]秋,七月,北漢主遣翰林學士博興衛融等詣契丹謝冊禮,且請兵。
>[48]>秋季,七月,北漢>主派遣翰林學士>博興人衛融等到契丹道謝所賜冊命典禮,並且請求出兵。
[49]八月,壬戌,葬漢隱帝於穎陵。
>[49]>八月,壬戌(疑誤),北漢>隱帝安葬在穎陵。
[50]義武節度使孫方諫入朝,壬子,徙鎮國節度使,以其弟易州刺史行友為義武留後。
又徙建雄節度使王晏鎮徐州,以武寧節度使王彥超代之。
>[50]>義武節度使>孫方諫進京入朝,壬子(二十三日),調任鎮國節度使>,任命孫方諫弟弟易州刺史>孫行友為義武留後。
又調建雄節度使>王晏改任武寧節度使>鎮守徐州>,任命武寧節度使王彥>超接替王晏原職。
[51]戊午,追立故夫人柴氏為皇后。
>[51]>戊午(二十九日),後周>太祖追立已故夫人柴氏為皇后。
[52]九月,北漢主遣招討使李存將兵自一團一柏入寇。
契丹欲引兵會之,與酋長議於九十九泉。
諸部皆不欲南寇,契丹主強之,癸亥,行至新州之火神澱,燕王述軋及偉王之子太寧王漚僧作亂,弒契丹主而立述軋。
契丹主德光之子述律逃入南山,諸部奉述律以攻述軋、漚僧,殺之,並其族一黨一。
立述律為帝,改元應歷。
自火神澱入幽州,遣使告於北漢,北漢主遣樞密直學士上一黨一王得中如契丹,賀即位,復以叔父事之,請兵以擊晉州。
>[52]>九月,北漢>主派遣招討使>李存領兵從一團一柏入侵。
契丹主準備領兵會合北漢>軍隊,與酋長們在九十九泉商議。
各部落都不願南侵,契丹主強行出兵。
癸亥(初四),契丹軍隊行進到新州的火神澱,燕王耶律述軋以及偉王的兒子太寧王耶律漚僧發動叛亂,殺死契丹主耶律阮而擁立耶律述軋。
前契丹主耶律德光的兒子耶律述律逃入南山>,各部落擁戴耶律述律而進攻耶律述軋、耶律漚僧,殺死他們,吞併他們的部族一黨一羽,擁立耶律述律為皇帝,改年號為應歷。
耶律述律從火神澱進入幽州,派遣使者向北漢>報告,北漢>主派遣樞密直學士上一黨一人王得中前往契丹,祝賀耶律述律即皇帝位,又用對待叔父的規格事奉他,請求出兵來攻擊晉州。
契丹主年少,好遊戲,不親國事;每夜酣飲,達旦乃寐,日中方起,國人謂之睡王。
後更名明。
>
契丹主耶律述律年輕,喜好玩耍,不親理國家大事。
每天夜裡擺酒暢飲,直到天亮才睡覺,中午才起一床一,國中之人稱他為睡王。
後來改名為明。
[53]壬申,蜀以吏部尚書、御史中丞范仁恕為中書侍郎兼吏部尚書、同平章事。
>[53]>壬申(十三日),後蜀>任命吏部尚書>、御史中丞>范仁恕為中書侍郎>兼吏部尚書>、同平章事>。
[54]楚王希萼既克長沙,不賞許可瓊,疑可瓊怨望,出為蒙州刺史。
遣馬步都指揮使徐威、左右軍馬步使陳敬遷、水軍都指揮使魯公綰、牙內侍衛指揮使陸孟俊帥部兵立寨於城西北隅,以備朗兵,不存撫役者,將卒皆怨怒,謀作亂。
希崇知其謀,戊寅,希萼宴將吏,徐威等不預,希崇亦辭疾不至。
威等使人先驅嚙馬十餘入府,自帥其徒執斧斤、白梃,聲言縶馬,奄至座上,縱橫擊人,顛踣滿地。
希萼逾垣走,威等執囚之;執謝彥,自頂及踵銼之。
立希崇為武安留後,縱兵大掠。
幽希萼於衡山縣。
>[54]>楚王馬希萼既已攻克長沙,沒有獎賞許可瓊,懷疑許可瓊有怨恨,便讓他出任蒙州刺史>。
派遣馬步都指揮使>徐威、左右軍>馬步使陳敬遷、水軍都指揮使>魯公綰、牙內侍衛指揮使陸孟俊率領所部軍隊在城西北角安營紮寨,用以防備朗州軍隊,不慰問安一撫從事勞役的軍隊,服役的將士都怨恨忿怒,謀劃發動叛亂。
馬希崇知道將士的陰謀,戊寅(十九日),馬希萼宴請將領官吏,徐威等人不參加,馬希崇也推辭有病而不到。
徐威等派人先驅趕十幾匹尥蹶子咬人的劣馬進入府中,自己帶領部下手持斧子、白木棍棒,聲稱來絆縛劣馬,突然闖到坐席上面,任意砍殺赴宴的人,倒下的人躺滿一地。
馬希萼翻牆逃跑,徐威等抓住囚禁了他,抓住謝彥,從頭到腳剁成碎塊。
擁立馬希崇為武安留後,放縱士兵大肆搶掠。
將馬希萼幽禁在衡山縣。
劉言聞希崇立,遣兵趣潭州,聲言討其篡奪之罪,壬午,軍於益陽之西。
希崇懼,癸未,發兵二千拒之,又遣使如朗州求和,請為鄰藩。
掌書記桂林李觀象說言曰:「希萼舊將佐猶在長沙,此必不欲與公為鄰;不若先檄希崇取其首,然後圖湖南,可兼有也。」
言從之。
希崇畏言,即斷都軍判官楊仲敏、掌書記劉光輔、牙內指揮使魏師進、都押牙黃等十餘人首,遣前辰陽縣令李翊繼送朗州;至則fu敗,言與王逵等皆以為非仲敏等首,怒責翊,翊惶恐自一殺。
>劉言聽說馬希崇立為武安留後,便調遣軍隊奔赴潭州,聲稱要討伐他篡位奪權的罪行,壬午(二十三日),軍隊駐紮在益陽西面。
馬希崇恐懼,癸未(二十四日),發兵二千抵抗,又派遣使者前往朗州求和,請結為睦鄰藩鎮>。
掌書記桂林人李觀象勸說劉言道:「馬希萼的舊部將佐還在長沙,那些人必定不願與您結為友鄰;不如先馳傳檄文命馬希崇取來他們的首級,然後籌劃奪取湖南,便可最後兼併佔有整個湖南了。」
劉言聽從此計。
馬希崇畏懼劉言,立即斬下都軍判官楊仲敏、掌書記劉光輔、牙內指揮使魏師進、都押牙黃等十幾人的首級,派遣前辰陽縣令李翊帶著送往朗州。
等到朗州,首級已經腐爛,劉言與王逵等都認為不是楊仲敏等人的頭,發怒斥責李翊,李翊惶恐不安而自一殺。
希崇既襲位,亦縱酒荒一婬一,為政不公,語多矯妄,國人不附。
>
馬希崇繼位之後,也縱酒狂飲,荒一婬一無度,辦事不公,言語多虛妄,國中之人都不親附他。
初,馬希萼入長沙,彭師雖免死,猶杖背黜為民;希崇以為師必怨之,使送希萼於衡山,實欲師殺之,師曰:「欲使我為弒君之人乎!」奉事逾謹。
丙戌,至衡山,衡山指揮使廖偃,匡圖之子也,與其季父節度巡官匡凝謀曰:「吾家世受馬氏恩,今希萼長而被黜,必不免禍,盍相與輔之!」於是帥莊戶及鄉人悉為兵,與師共立希萼為衡山王,以縣為行府,斷江為柵,編竹為戰艦,以師為武清節度使,召募徒眾,數日,至萬餘人,州縣多應之。
遣判官劉虛已求援於唐。
>當初,馬希萼進入長沙,彭師雖然免於死刑,但仍背受杖刑廢黜為民。
馬希崇認為彭師必定仇恨馬希萼,便派他送馬希萼到衡山,實際要彭師殺死馬希萼,彭師說:「難道要讓我做弒君犯上的人嗎!」反而侍候馬希萼愈加小心謹慎。
丙戌(二十七日),到達衡山縣。
衡山指揮使廖偃是廖匡圖的兒子,與他叔父節度巡官寥匡凝商量說:「我家世代承受馬氏恩德,如今馬希萼年長而被廢黜,必定不能避免殺身大禍,何不一起輔助他!」於是率領莊中佃戶和鄉里百姓全部組成軍隊,與彭師共立馬希萼為衡山王,將縣府作為臨時王府,橫截湘江設置柵欄,編排竹子作為戰艦,任命彭師為武清節度使>,招募部眾,數天之後,達到一萬多人,鄰近州縣也大多響應。
派遣判官劉虛己向南唐>求援。
徐威等見希崇所為,知必無成,又畏朗州、衡山之一逼一十,恐一朝喪敗,俱及禍,欲殺希崇以自解。
希崇微覺之,大懼,密遣客將范守牧奉表請兵於唐,唐主命邊鎬自袁州將兵萬人西趣長沙。
>徐威等人見馬希崇的所作所為,知道必定不能成功,又畏懼朗州、衡山的壓力,恐怕有朝一日馬希崇覆亡,同遭禍殃,打算殺死馬希崇來解脫自己。
馬希崇暗中察覺此事,大為驚恐,秘密派遣客將范守牧攜帶表書到南唐>請求出兵,南唐>主命令邊鎬從袁州>領兵一萬人向西趕赴長沙。
[55]冬,十月,辛卯,潞州巡檢陳思讓敗北漢兵於亭。
>[55]>冬季,十月,辛卯(初三),後周>潞州巡檢>陳思讓在亭擊敗北漢>軍隊。
[56]唐邊鎬引兵入醴陵。
癸巳,楚王希崇遣使犒軍。
壬寅,遣天策府學士拓跋恆奉箋詣鎬請降。
恆歎曰:「吾久不死,乃為小兒送降狀!」癸卯,希崇帥弟侄迎鎬,望塵而拜,鎬下馬稱詔勞之。
甲辰,希崇等從鎬入城,鎬捨於瀏陽門樓,湖南將吏畢賀,鎬皆厚賜之。
時湖南饑饉,鎬大發馬氏倉粟賑之,楚人一大悅。
>[56]南唐>邊鎬領兵進入醴陵。
癸巳(初五),楚王馬希崇派遣使者犒勞軍隊。
壬寅(十四日),派遣天策府學士拓跋恆奉持箋書到邊鎬住處請求投降。
拓跋恆歎息說:「我這麼長時間沒有死,竟是為了給這小子遞送投降書!」癸卯(十五日),馬希崇率領兄弟侄子迎接邊鎬,剛望見遠處的行塵便叩拜,邊鎬下馬宣讀詔書慰勞馬希崇。
甲辰(十六日),馬希崇等人跟從邊鎬進入長沙城,邊鎬住宿在瀏陽門樓,湖南將領官吏全來祝賀,邊鎬都重賞他們。
當時湖南鬧饑荒,邊鎬大量散發馬氏倉庫糧食救濟百姓,楚地人民非常喜悅。
[57]契丹遣彰國節度使蕭禹厥將奚、契丹五萬會北漢兵入寇;北漢主自將兵二萬自陰地關寇晉州,丁未,軍於城北,三面置寨,晝夜攻之,遊兵至絳州。
時王晏已離鎮,王彥超未至,巡檢使王萬敢權知晉州,與龍捷都指揮使史彥超、虎捷指揮使何徽共拒之。
史彥超,雲州人也。
>[57]>契丹派遣彰國節度使>蕭禹厥統率奚、契丹五萬人馬會合北漢>軍隊入侵,北漢>主親自統領>二萬軍隊從陰地關侵犯晉州。
丁未(十九日),軍隊駐紮在晉州城北,三面安置營寨,日夜攻城,流動部隊到了絳州>。
當時王晏已經離開鎮所,王彥>超還沒有到達,巡檢>使王萬敢臨時主持晉州軍政,與龍捷都指揮使>史彥超、虎捷指揮使何徽共同抵抗敵軍。
史彥超是雲州>人。
[58]癸丑,唐武昌節度使劉仁贍帥戰艦二百取岳州,撫納降附,人忘其亡。
仁贍,金之子也。
>[58]>癸丑(二十五日),南唐>武昌節度使>劉仁贍率領戰船二百艘攻取岳州,安一撫招納投降歸附的軍民,楚人都好像忘記了國家滅亡。
劉仁贍是劉金的兒子。
唐百官共賀湖南平,起居郎高遠曰:「我乘楚亂,取之甚易。
觀諸將之才,但恐守之難耳!」遠,幽州人也。
司徒致仕李建勳曰:「禍其始於此乎!」
南唐>文武百官共同慶賀平定湖南,起居郎高遠說:「我們乘著楚國內亂,所以奪取它很容易。
觀察眾將的才能,只怕守住它就難了!」高遠是幽州人。
司徒>致仕李建勳說:「禍患恐怕就從這裡開始吧!」
唐主自即位以來,未嘗親祠郊廟,禮官以為請,唐主曰:「俟天下一家,然後告謝。」
及一舉取楚,謂諸國指麾可定。
魏岑侍宴言:「臣少游元城,樂其風土,俟陛下定中原,乞魏博節度使。」
唐主許之,岑趨下拜謝。
其主驕臣佞如此。
南唐>主從即位以來,未曾親自祭祀天地宗廟,禮官請求舉行祭祀,南唐>主說:「等到天下成為一家,然後告謝天地祖宗。」
及至一舉奪取楚地,認為其餘各國也能隨手平定。
魏岑陪從南唐>主消磨閒暇,說:「我年輕時游過元城,喜歡那裡的風土人情,等到陛下平定中原,請求讓我當魏博節度使>。」
南唐>主答應了他,魏岑趕忙快步走下台階拜謝。
南唐>主的驕傲、臣子們的讒媚大都>如此。
馬希萼望唐一人立己為譚帥,而潭人惡希萼,共請邊鎬為帥,唐主乃以鎬為武安節度使。
>馬希萼希望南唐一人扶立自己為潭州主帥,但潭州人憎恨馬希萼,一齊請求邊鎬為主帥,南唐>主於是任命邊鎬為武安節度使>。
[59]王峻有故人曰申師厚,嘗為兗州牙將,失職饑寒,望峻馬拜謁於道。
會涼州留後折逋嘉施上表請帥於朝廷,帝以絕域非人所欲,募率府供奉官願行者,月餘,無人應募,峻薦師厚於帝,丁巳,以師厚為河西節度使。
>[59]>王峻有個老熟人叫申師厚,曾任兗州牙將,因失失去職務而飢寒交迫,在路上望見王峻坐騎而叩拜謁見。
恰好涼州留後折逋嘉施向朝廷上奏表書請求委派主帥,後周>太祖因為偏遠地區無人願去,便在東宮率府供奉官中招募願意前往的人,但過了一個多月,還是沒人應募,王峻向後周>太祖推薦申師厚。
丁巳(二十九日),任命申師厚為河西節度使>。
[60]唐邊鎬趣馬希崇帥其族入朝,馬氏聚族相泣,欲重賂鎬,奏乞留居長沙,鎬微哂曰:「國家與公家世為仇敵,殆六十年,然未嘗敢有意窺公之國。
今公兄弟鬥,困窮自歸,若復二三,恐有不測之憂。」
希崇無以應,十一月,辛酉,與宗族及將佐千餘人號慟登舟,送者皆哭,響振川谷。
>[60]南唐>邊鎬催促馬希崇帶領家族進京入朝,馬氏聚集族人相對哭泣,打算用重禮賄賂邊鎬,上奏乞求留住長沙,邊鎬微微一笑說:「國家與您馬家世代互為仇敵,將近六十年,然而未曾敢有窺窬您馬氏楚國的意思。
如今您兄弟爭鬥,自己落得窮困下場,倘若再有三長兩短,恐怕又會產生無法預測的憂患。」
馬希崇無言以答,十一月,辛酉(初三),和同宗族人以及將佐一千餘人呼喊痛哭登上船隻,送行的人也都哭著,哭聲震動江河山谷。
[61]帝以北漢、契丹之兵猶在晉州,甲子,以王峻為行營都部署,將兵救之,詔諸軍皆受峻節度,聽以便宜從事,得自選擇將吏。
乙丑,峻行,帝自至城西餞之。
>[61]後周>太祖因為北漢>、契丹的軍隊仍在晉州,甲子(初六),任命王峻為行營都部署,領兵援救晉州,頒詔令各路軍隊都接受王峻的調度指揮,授權王峻根據情況需要機斷從事,可以自己選擇任命將領官吏。
乙丑(初七),王峻出征,後周>太祖親自到城西為他餞行。
[62]楚靜江節度副度、知桂州馬希隱,武穆王殷之少子也。
楚王希廣、希萼兄弟爭國,南漢主以內侍吳懷恩為西北招討使,將兵屯境上,伺間密謀進取,希廣遣指揮使彭彥暉將兵屯龍峒以備之。
希萼自衡山遣使以彥暉為桂州都監、在城外內巡檢使、判軍府事,希隱惡之,潛遣人告蒙州刺史許可瓊。
可瓊方畏南漢之一逼一十,即棄蒙州,引兵趣桂州,與彥暉戰於城中,彥暉敗,奔衡山,可瓊留屯桂州。
吳懷恩據蒙州,進兵侵掠,桂管大擾,希隱、可瓊不知所為,但相與飲酒對泣。
>[62]>楚靜江節度副使、知桂州馬希隱是楚武穆王馬殷>的小兒子。
楚王馬希廣、馬希萼兄弟爭奪國家,南漢主任命內侍吳懷恩為西北招討使>,領兵屯駐國境線上,等待時機,秘密圖謀進攻奪取楚地,馬希廣派遣指揮使彭彥暉領兵屯駐龍峒來防備南漢軍隊。
馬希萼從衡山縣派遣使者任命彭彥暉為桂州都監、在城外內巡檢使、判軍府事,馬希隱厭惡彭彥暉,暗中派人告知蒙州刺史>許可瓊。
許可瓊正畏懼南漢的威一逼一十,立即放棄蒙州,領兵直奔桂州,同彭彥暉軍隊在城中開戰,彭彥暉被打敗,逃奔衡山縣,許可瓊留下來屯駐桂州。
吳懷恩佔據蒙州,進軍侵犯搶掠,桂管一帶大受騷擾,馬希隱、許可瓊不知該怎麼辦,只是一起飲酒相對哭泣。
南漢主遺希隱書,言:「武穆王奄有全楚,富強安靖五十餘年。
正由三十五舅、三十舅兄弟尋戈,自相魚肉,舉先人基業,北面仇讎。
今聞唐兵已據長沙,竊計桂林繼為所取。
當朝世為與國,重以婚姻,睹茲傾危,忍不赴救!已發大軍水陸俱進,當令相公舅永擁節旄,常居方面。」
希隱得書,與僚佐議降之,支使潘玄以為不可。
丙寅,吳懷恩引兵奄至城下,希隱、可瓊帥其眾,夜斬關奔全州,桂州遂潰。
懷恩因以兵略定宜、連、梧、嚴、富、昭、柳、龔、象等州,南漢始盡有嶺南之地。
南漢>主給馬希隱書信,說:「楚武穆王擁有整個楚國,富強安寧五十多年。
正是由於三十五舅馬希廣、三十舅馬希萼兄弟同室一操一戈,自相殘殺,拿先人打下的江山,向昔日仇敵南唐>稱臣降服。
如今聽說南唐>軍隊已經佔據長沙,我估計桂林將相繼為南唐>所奪取。
本朝世代與楚為鄰國,加以通婚聯姻,見此傾覆危亡,豈能忍心不前往救援!已經調發大軍水陸並進,必當讓您相公舅永遠握有實權,長久鎮居一方。」
馬希隱得到書信,與部下商議投降南漢,支使潘玄認為不可。
丙寅(初八),吳懷恩領兵突然進到城下,馬希隱、許可瓊率領部眾,夜晚破關奪路逃奔全州>,桂州於是潰敗。
吳懷恩乘機用兵基本平定宜州>、連州>、梧州、嚴州、富州、昭州、柳州、龔州、象州等,南漢>從此完全佔有大庾嶺以南之地。
[63]辛未,唐邊鎬遣先鋒指揮使李承戩將兵如衡山,趣馬希萼入朝。
庚辰,希萼與將佐士卒萬餘人自潭州東下。
>[63]>辛未(十三日),南唐>邊鎬派遣先鋒指揮使李承戩領兵前往衡山縣,催促馬希萼進京入朝。
庚辰(二十二日),馬希萼與將佐士兵一萬多人從潭州向東沿江而下。
[64]王峻留陝州旬日,帝以北漢攻晉州急,擾其不守,議自將由澤州路與峻會兵救之,且遣使諭峻。
十二月,戊子朔,下詔以三日西征。
使者至陝,峻因使者言於帝曰:「晉州城堅,未易可拔,劉崇兵鋒方銳,不可力爭。
所以駐兵,待其氣衰耳,非臣怯也。
陛下新即位,不宜輕動。
若車駕出汜水,則慕容彥超引兵入汴,大事去矣!」帝聞之,自以手提耳曰:「幾敗吾事!」庚寅,敕罷親征。
>[64]>王峻在陝州>停留十日,後周>太祖因北漢>軍隊攻打晉州緊急,擔心晉州不能堅守,商議親自統軍從澤州路與王峻會師救援晉州,並且派遣使者告知王峻。
十二月,戊子朔(初一),後周>太祖下詔令於三日出發西征。
使者到達陝州>,王峻通過使者轉告後周>太祖說:「晉州城池>堅固,不易攻破,劉崇軍隊前鋒正銳氣十足,不可力爭。
我之所以屯兵不進,只為等待他們士氣低落罷了不是臣下心虛膽怯。
陛下新近即位,不宜輕舉妄動。
倘若陛下大駕從汜水出來,那末慕容彥超領兵進入汴京>的話,大事就完了。」
後周>太祖聽到這話,不覺自己用手拉耳朵說:「差點壞了我的大事!」庚寅(初三),敕命取消原定的親征計劃。
初,泰寧節度使兼中書令慕容彥超聞徐州平,疑懼愈甚,乃招納亡命,畜聚薪糧,潛以書結北漢,吏獲其書以聞。
又遣人詐為商人求援於唐。
帝遣通事舍人鄭好謙就申慰諭,與之為誓。
彥超益不自安,屢遣都押牙鄭麟詣闕,偽輸誠款,實覘機事,又獻天平節度使高行周書,其言皆謗毀朝廷與彥超相結之意,帝笑曰:「此彥超之詐也!」以書示行周,行周上表謝恩。
既而彥超反跡益露,丙申,遣閣門使張凝將兵赴鄆州巡檢以備之。
>當初,泰寧節度使>兼中書令慕容彥超聽說徐州>平定,疑慮恐懼愈發加重,於是招納亡命之徒,積聚糧草,暗中寫書信勾結北漢>,官吏截獲書信而奏報。
慕容彥超又派人裝作商人向南唐>尋求援助。
後周>太祖派遣通事舍人鄭好謙前去申明勸慰之意,與他立下誓約。
慕容彥超更加自感不安,屢次派遣都押牙鄭麟到朝廷,表面上假表忠心,實際上刺探機密,又獻上天平節度使>高行周的書信,信中講的都是誹謗朝廷與慕容彥超私相勾結的話。
後周>太祖笑道:「這是慕容彥超的鬼計啊!」將書信拿給高行周看,高行周上陳表書感謝皇恩。
不久慕容彥超謀反的跡象日益顯露,丙申(初九),後周>太祖派遣閣門使張凝領兵趕赴鄆州巡行檢查來防備他。
[65]庚子,王峻至絳州;乙巳,引兵趣晉州。
晉州南有蒙,最為險要,峻憂北漢兵據之,是日,聞前鋒已度蒙,喜曰:「吾事濟矣!」
>[65]>庚子(十三日),王峻到達絳州>;乙巳(十八日),領兵奔赴晉州。
晉州南面有個蒙,地形最為險要,王峻擔心北漢>軍隊佔據它。
當天,聽說前鋒部隊已過蒙,欣喜地說:「我的大事成功了!」
[66]慕容彥超奏請入朝,帝知其詐,即許之;既而復稱境內多盜,未敢離鎮。
>[66]>慕容彥超上表奏請進京入朝,後周>太祖明知他有詐,立即應許他,不久他又說境內強盜多,不敢離開鎮所。
[67]北漢主攻晉州,久不克。
會大雪,民相聚保山寨,野無所掠,軍乏食。
契丹思歸,聞王峻至蒙,燒營夜遁。
峻入晉州,諸將請亟追之,峻猶豫未決;明日,乃遣行營馬軍都指揮使仇弘超、都排陳使藥元福、左廂排陳使陳思讓、康延沼將騎兵追之,及於霍邑,縱兵奮擊,北漢兵墜崖谷死者甚眾。
霍邑道隘,延沼畏懦不急追,由是北漢兵得渡。
藥元福曰:「劉崇悉發其眾,挾胡騎而來,志吞晉、絳,今氣衰力憊,狼狽而遁,不乘此翦撲,必為後患。」
諸將不欲進,王峻復遣使止之,遂還。
契丹比至晉陽,士馬什喪三四;蕭禹厥恥無功,釘大酋長一人於市,旬餘而斬之。
北漢主始息意於進取。
北漢土瘠民貧,內供軍國,外奉契丹,賦繁役重,民不聊生,逃入周境者甚眾。
>[67]北漢>主攻打晉州,久攻不下。
碰上天下大雪,百姓互相聚集保守山寨,野外沒有可搶掠的,軍隊缺乏食物。
契丹軍隊想返回,聽說王峻到達蒙,便焚燒營帳連夜逃跑。
王峻進入晉州,眾將請命立即追趕,王峻猶豫沒作決定;第二天,才派遣行營馬軍都指揮使>仇弘超、都排陳使藥元福、左廂排陳使陳思讓、康延沼率領騎兵追擊,趕到霍邑放任士兵奮勇擊殺,北漢>士兵墜一落山崖深谷摔死的非常多。
霍邑道路狹窄,康延沼畏縮害怕不敢緊追,因此北漢>軍隊得以渡河。
藥元福說:「劉崇調動他的全部軍隊,挾持胡人騎兵一起來,志在吞併晉州、絳州>,如今士氣衰落疲憊不堪,狼狽逃竄,不乘此時殲滅,必定留為後患。」
眾將不想繼續挺一進,王峻又派人制止,於是返回。
等到契丹軍隊到達晉陽>,士卒馬匹損失十分之三四。
蕭禹厥因無功敗歸感到恥辱,將一名大酋長釘在街市上,十幾天以後才斬殺。
北漢>主開始打消南下進取的念頭。
北漢>土地貧瘠、人民窮困,內要供給軍隊、官府的費用,外要向契丹貢獻錢財,賦稅繁多,徭役沉重,民不聊生,逃入後周>地界的人很多。
[68]唐主以鎮南節度使兼中書令宋齊丘為太傅;以馬希萼為江南西道觀察使,鎮洪州,仍賜爵楚王;以馬希崇為永泰節度使,鎮舒州。
湖南將吏,位高者拜刺史、將軍、卿監,卑者以次拜官。
唐主嘉廖偃、彭師之忠,以偃為左殿直軍使、萊州刺史,師為殿直都虞候,賜予甚厚。
湖南刺史皆入朝於唐,永州刺史王獨後至,唐主毒殺之。
>[68]南唐>主任命鎮南節度使>兼中書令宋齊丘為太傅;任命馬希萼為江南西道觀察使>,鎮守洪州,仍舊賜爵為楚王;任命馬希崇為永泰節度使>,鎮守舒州。
湖南的將領官吏,職位高的授於刺史>、將軍、卿監,職位低的也依次授官。
南唐>主嘉獎廖偃、彭師的忠誠,任命廖偃為左殿直軍使、萊州刺史>,彭師為殿直都虞候,賞賜非常豐厚。
湖南刺史>都到南唐>京城入朝稱臣,只有永州刺史>王最後到達,南唐>主用毒一藥殺死他。
[6一9]南漢主遣內侍省丞潘崇徹、將軍謝貫將兵攻郴州,唐邊鎬發兵救之;崇徹敗唐兵於義章,遂取郴州。
邊鎬請除全、道二州刺史以備南漢。
丙辰,唐主以廖偃為道州刺史,以黑雲指揮使張巒知全州。
>[6一9]南漢>主派遣內侍省>丞潘崇徹、將軍謝貫領兵進攻郴州,南唐>邊鎬發兵救援。
潘崇徹在義章擊敗南唐>軍隊,於是攻取郴州。
邊鎬請求任命全、道二州的刺史>來防備南漢>。
丙辰(二十九日),南唐>主任命廖偃為道州刺史>,任命黑雲指揮使張巒主持全州>軍政。
[70]是歲,唐主以安化節度使鄱陽王王延政為山南西道節度使,更賜爵光山王。
>[70]>這一年,南唐>主任命安化節度使>鄱陽王王延政為山南西道節度使>,又賜爵為光山王。
初,蒙城鎮將鹹師朗將部兵降唐,唐主以其兵為奉節都,從邊鎬平湖南。
唐悉收湖南金帛、珍玩、倉粟乃至舟艦、亭館、花果之美者,皆徙於金陵,遣都官郎中楊繼勳等收湖南租賦以贍戍兵。
繼勳等務為苛刻,湖南人失望。
行營糧料使王紹顏減士卒糧賜,奉節指揮使孫朗、曹進怒曰:「昔吾從鹹公降唐,唐待我豈如今日湖南將士之厚哉!今有功不增祿賜,又減之,不如殺紹顏及鎬,據湖南,歸中原,富貴可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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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蒙城鎮守將領鹹師朗率領所轄軍隊投降南唐,南唐主將他的部隊改編為奉節都,跟隨邊鎬平定湖南。
南唐全部沒收湖南的金銀絹帛、珍寶古玩、倉庫糧食乃至舟船戰艦、亭台館閣、鮮花水果中的佳品,都轉移到金陵,派遣都官郎中楊繼勳等收取湖南租稅來供養守衛的軍隊。
楊繼勳等專門加重收斂盤剝,湖南百姓大失所望。
行營糧料使王紹顏削減士兵的糧食、賞賜,奉節指揮使孫朗、曹進發怒說:「從前我們跟著鹹公投降唐朝,唐朝待我們哪裡比得上今日待湖南將士那樣優厚呀!如今有功勞不增加俸祿賞賜,反而減少,不如殺掉王紹顏和邊鎬,佔據湖南,投歸中原,榮華富貴指日可待。
二年(壬子、952)
>二年(壬子,公元952>年
[1]春,正月,庚申,夜,孫朗、曹進帥其徒作亂,束稿潛燒府門,火不然;邊鎬覺之,出兵格鬥,且命鳴鼓角,朗、進等以為將曉,斬關奔朗州。
王逵問朗曰:「吾昔從武穆王,與淮南戰屢捷,淮南兵易與耳。
今欲以朗州之眾復取湖南,可乎?」
朗曰:「朗在金陵數年,備見其政事,朝無賢臣,軍無良將,忠佞無別,賞罰不當,如此,得國存幸矣,何暇兼人!朗請為公前驅,取湖南如拾芥耳!」逵悅,厚遇之。
>[1]>春季,正月,庚申(初三),夜晚,孫朗、曹進率領他們的徒眾舉行叛亂,將稿草打成捆暗中焚燒鎮府大門,火沒點著。
邊鎬發覺,派出士兵進行格鬥,並且命令擊鼓吹號,孫朗、曹進等以為天將破曉,便奪關破門逃奔朗州。
王逵問孫朗道:「我昔日跟隨楚武穆王,與淮南作戰
>屢次取勝,淮南軍隊容易對付。
如今打算用朗州的部眾再次奪取湖南,可以嗎?」
孫朗說:「我在金陵>多年,詳察南唐>的政事,朝廷沒的賢臣,軍隊沒有良將,忠誠一奸一佞不分,賞罰失當,像這樣,能保存國家已是萬幸了,還有什麼閒暇去兼併別人!我請求做您的前鋒,奪取湖南就如同撿拾小草!」王逵很高興,厚禮待他。
[2]壬戌,發開封府民夫五萬修大梁城,旬日而罷。
>[2]>壬戌(初五),後周>征發開封府五萬民夫修築大梁城牆,十天完成。
[3]慕容彥超發鄉兵入城,引泗水注濠中,為戰守之備;又多以旗幟授諸鎮將,今募群盜,剽掠鄰境,所在奏其反狀。
甲子,敕沂、密二州不復隸泰寧軍。
以侍衛步軍都指揮使、昭武節度使曹英為都部署,討彥超,齊州防禦使史延超為副部署,皇城使河內向訓為都監,陳州防禦使藥元福為行營馬步都虞候。
帝以元福宿將,命英、訓無得以軍禮見之,二人皆父事之。
>[3]>慕容彥超調發鄉兵入城,挖溝引泗水灌注壕溝中,作戰鬥防守的準備;同時把許多旗幟授予各鎮將領,讓他們招募成群結伙的強盜,搶掠鄰近州縣,騷擾所及之處紛紛奏報慕容彥超反叛的情況。
甲子(初七),後周>太祖敕令沂、密二州不再隸屬泰寧軍。
任命侍衛步軍都指揮使>、昭武節度使>曹英為都部署,討伐慕容彥超,齊州防禦使>史延超為副部署,皇城使河內人向訓為都監,陳州防禦使>藥元福為行營馬步都虞候。
後周>太祖因為藥元福是經驗豐富的老將,命令曹英、向訓不得按照軍禮見藥元福,二人都像對父親那樣待他。
唐主發兵五千,軍於下邳,以援彥超;聞周兵將至,退屯沭陽。
徐州巡檢使張令彬擊之,大破唐兵,殺、溺死者千餘人,獲其將燕敬權。
南唐>君主發兵五千,駐紮在下邳,以便援助慕容彥超;聽說後周>軍隊將到,後退屯駐沭陽。
徐州巡檢>使張令彬出擊,大敗南唐>軍隊,殺死、淹死的有一千
>多人,抓獲南唐>將領燕敬權。
初,彥超以周室新造,謂其易搖,故北召北漢及契丹,南誘唐一人,使侵邊鄙,冀朝廷奔命不暇,然後乘間而動。
及北漢、契丹自晉州北走,唐兵敗於沐陽,彥超之勢遂沮。
>當初,慕容彥超因周朝新建,認為容易動搖,所以北面召呼北漢>和契丹,南面引一誘南唐一人>,讓他們侵犯邊疆,希望朝廷疲於奔命無暇它顧,然後自己乘機而動。
及至北漢>、契丹軍隊從晉州敗走,南唐>軍隊在沭陽潰敗,慕容彥超的勢力於是受挫。
永興節度使李洪信,自以漢室近親,心不自安,城中兵不滿千人,王峻在陝,以救晉州為名,發其數百。
及北漢兵遁去,遣禁兵千餘人戍長安;洪信懼,遂入朝。
永興節度使>李洪信,因為自己是後漢>皇室的近親,內心不能自安,城中軍隊不滿千人,王峻在陝州>時,以援救晉州的名義,調發其中數百人。
及至北漢>軍隊逃跑離去,朝廷又派遣禁兵一千多人戍守長安>;李洪信深感恐懼,於是只得進京入朝。
[4]壬申,王峻自晉州還,入見。
>[4]>壬申(十五日),王峻從晉州回來,入朝拜見後周>太祖。
[5]曹英等至兗州,設長圍。
慕容彥超屢出戰,藥元福皆擊敗之,彥超不敢出。
十餘日,長圍合,遂進攻。
>[5]>曹英等到達兗州,布設包一皮圍圈。
慕容彥超屢次出城交戰,藥元福都擊敗他,慕容彥超便不敢出來。
十幾天後,包一皮圍圈合圍,就發起進攻。
初,彥超將
分類:史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