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
白話版《資治通鑒》在線閱讀·後《資治通鑒》譯注·周紀二太祖聖
>後周紀二後周太祖廣順二年(壬子,公元952>年)
[1]九月,甲寅朔,吳越丞相裴堅卒。
以台州刺史吳延福同參相府事。
>[1]>九月,甲寅朔(初一),吳越丞相>裴堅去世。
任命台州刺史>吳延福共同參預丞相>府事務。
[2]庚午,敕北邊吏民毋得入契丹境俘掠。
>[2]>庚午(十七日),後周>太祖敕令北部邊境官吏百姓不得進入契丹地界擄掠人口財物。
[3]契丹將高謨翰以葦筏渡胡盧河入寇,至冀州,成德節度使何福進遣龍捷都指揮使劉誠誨等屯貝州以拒之。
契丹聞之,遽引兵北渡;所掠冀州丁壯數百人,望見官軍,爭鼓噪,欲攻契丹,官軍不敢應,契丹盡殺之。
>[3]>契丹將領高謨翰用蘆葦編成的筏子渡過胡盧河入侵,到達冀州,成德節度使>何福進派遣龍捷都指揮使>劉誠誨等屯駐貝州來抵抗。
契丹軍隊聞訊,馬上引兵北上渡河。
所劫掠的冀州壯丁數百人,望見官軍,爭相鼓噪,想要攻擊契丹軍隊,官軍不敢響應,契丹軍隊殺死全部壯丁。
[4]蜀山南西道節度使季廷奏周人聚兵關中,請益兵為備。
蜀主遣奉鑾肅衛都虞候趙進將兵趣利州;既而聞周人聚兵以備北漢,乃引還。
>[4]後蜀>山南西道節度使>李廷奏報後周>人在關中地區集結軍隊,請求增加兵力進行防備。
後蜀>君主派遣奉鑾肅衛都虞候趙進領兵趕赴利州>。
不久聽說後周>人集結軍隊用來防備北漢>,於是退兵返回。
[5]唐武安節度使邊鎬,昏懦無斷,在湖南,政出多門,不合眾心。
吉水人歐陽廣上書,言:「鎬非將帥才,必喪湖南,宜別擇良帥,益兵以救其敗。」
不報。
>[5]南唐>武安節度使>邊鎬,昏庸怯懦不決斷,在湖南,政令出自多家,不符合民眾心意。
吉水人歐陽廣上書,說:「邊鎬不是將帥之才,必定會喪失湖南,應該另外選擇好的主帥,並增加軍隊來挽救敗亡。」
沒有答覆。
唐主使鎬經略朗州,有自朗州來者,多言劉言忠順,鎬由是不為備。
唐主召劉言入朝,言不行,謂王逵曰:「唐必伐我,柰何?」
逵曰:「武陵負江湖之險,帶甲數萬,安能拱手受制於人!邊鎬撫御無方,士民不附,可一戰擒也。」
言猶豫未決,周行逢曰:「機事貴速,緩則彼為之備,不可圖也。」
言乃以逵、行逢及牙將何敬真、張仿、蒲公益、朱全、宇文瓊、彭萬和、潘叔嗣、張文表十人皆為指揮使,部分發兵。
叔嗣、文表,皆朗州人也。
行逢能謀,文表善戰,叔嗣果敢,三人多相須成功,情款甚暱。
南唐>主讓邊鎬籌劃治理朗州,有從朗州來的人,大多說劉言忠誠順服,邊鎬因此不作防備。
南唐>主召劉言進京入朝,劉言不去,對王逵說:「唐必定討伐我,怎麼辦?」
王逵說:「武陵依托長江、洞庭湖的險要,全副武裝的士卒數萬,怎麼能束手待斃受制於人!邊鎬治理無方,士人百姓不願親附,可以一戰就擒獲。」
劉言猶豫不決,周行逢說:「機密之事貴在神速,動作遲緩的話對方就會作準備,不可謀取了。」
劉言於是任命王逵、周行逢以及牙將何敬真、張、蒲公益、朱全、宇文瓊、彭萬和、潘叔嗣、張文表十人都為指揮使,部署發兵。
潘叔嗣、張文表都是朗州人。
周行逢擅長計謀,張文表善於作戰,潘叔嗣果斷勇敢,三人經常互相配合取勝,情投意合,非常親密。
諸將欲召漵州酋長苻彥通為援,行逢曰:「蠻貪而無義,前年從馬希萼入潭州,焚掠無遺。
吾兵以義舉,往無不克,烏用此物,使暴殄百姓哉!」乃止。
然亦畏彥通為後患,以蠻酋土一團一都指揮使劉為群蠻所憚,補西境鎮遏使以備之。
>眾將想召喚漵州酋長苻彥通作為援軍,周行逢說:「蠻人貪婪而不講信義,前年跟從馬希萼進入潭州,燒殺搶掠沒有遺留。
我軍以義起事勇往直前,攻無不克,何必動用這傢伙,讓他暴虐殘害百姓呢!」於是作罷。
然而又怕苻彥通成為後顧之憂,因蠻人酋長一團一都指揮使>劉被眾蠻人部落所畏服,便補授他為西境鎮遏使來防備苻彥通。
冬,十月,逵等將兵分道趣長沙,以孫朗、曹進為先鋒使,邊鎬遣指揮使郭再誠等將兵屯益陽以拒之。
戊子,逵等克沅江,執都監劉承遇,裨將李師德帥眾五百降之。
壬辰,逵等命軍士舉小舟自蔽,直造益陽,四面斧寨而入,遂克之,殺戍兵二千人。
邊鎬告急於唐。
甲午,逵等克橋口及湘陰,乙未,至潭州,邊鎬嬰城自守;救兵未至,城中兵少,丙申夜,鎬棄城走,吏民俱潰。
醴陵門橋折,死者萬餘人,道州刺史廖偃為亂兵所殺。
丁酉旦,王逵入城,自稱武平節度副使、權知軍府事,以何敬真為行軍司馬。
遣敬真等追鎬,不及,斬首五百級。
蒲公益攻岳州,唐岳州刺史宋德權走,劉言以公益權知岳州。
唐將守湖南諸州者,聞長沙陷,相繼遁去。
劉言盡按馬氏嶺北故地,惟郴、連入於南漢。
>冬季,十月,王逵等領兵分路奔赴長沙,任命孫朗、曹進為先鋒使,邊鎬派遣指揮使郭再誠等領兵屯駐益陽抵抗。
戊子(初五),王逵等攻克沅江,抓獲都監劉承遇,副將李師德率部眾五百人投降。
壬辰(初九),王逵等命令軍士舉著小船遮蔽自己,直達益陽城下,從四面用斧子砍破寨門進入,於是攻克益陽,殺死戍守士兵二千人。
邊鎬向南唐>告急。
甲午(十一日),王逵等攻克橋口及湘陰;乙未(十二日),到達潭州,邊鎬據城親自守衛。
救兵沒有到達,城中士兵又少,丙申(十三日)夜晚,邊鎬棄城逃跑,官吏百姓全都潰逃。
潭州城東的醴陵門橋斷裂,死的有一萬多人,道州刺史>廖偃被亂軍所殺。
丁酉(十四日)清晨,王逵進入潭州城,自稱武平節度副使,代理主持軍府事務,任命何敬真為行軍司馬>。
派遣何敬真等追趕邊鎬,沒有追上,斬得首級五百。
蒲公益進攻岳州,南唐>岳州刺史>宋德權逃跑,劉言任命蒲公益代理主持岳州軍政。
南唐>將領守衛湖南各州的,聽說長沙陷落,相繼逃跑離去。
劉言全部收復馬氏大庾嶺以北舊地,只有郴州、連州>落入南漢>之手。
[6]契丹瀛、莫、幽州大水,流民入塞散居河北者數十萬口,契丹州縣亦不之禁。
詔所在賑給存處之,中國民先為所掠,得歸者什五六。
>[6]>契丹瀛州、莫州、幽州發大水,流民進入邊塞散居河北的有數十萬人,契丹各州、縣也不加禁止。
後周>太祖下詔書命有關州、縣救濟接待流民,中原百姓從前被搶掠而得以返歸者有十分之五六。
[7]丁未,以病臂久未癒,三表辭位,帝遣中使諭指曰:「卿所掌至重,朕難其人,苟事功克集,何必朝禮!朕今於便殿待卿,可暫入相見。」
入見於金祥殿,面陳悃款;帝不許。
不得已復視事。
未能執筆,詔以三司務繁,令刻名印用之。
>[7]>丁未(二十四日),李因為手臂的傷長久不能痊癒,三次上表要求辭去職位,後周>太祖派遣宮中使者傳達旨意,說:「一愛一卿所執掌的事務至為重要,朕實在難得合適的人選,只要事業能夠成功,何必講究朝禮的形式!朕現在便殿等候一愛一卿,可馬上入宮相見。」
李入宮在金祥殿謁見,當面陳述由衷之言,太祖不答應。
李不得已再主事>。
李不能握筆,太祖詔令:因三司事務繁雜,命刻李的印章用於公文。
[8]辛亥,敕:「民有訴訟,必先歷縣州及觀察使處決,不直,乃聽訟於台省,或自不能書牒,倩人書者,必書所倩姓名、居處。
若無可倩,聽執素紙。
所訴必須己事,毋得挾私客訴。」
>[8]>辛亥(二十八日),後周>太祖下敕令:「百姓若有訴訟,必須先經縣、州以及觀察使>處理,認為判決不公,才允許向朝廷台省>起訴。
有人自己不能書寫狀牒,請他人書寫的,必須寫明代筆人的姓名、住址。
倘若無合適人可請,允許拿著白紙起訴。
所申訴的必須是自己的事,不得挾持私心為他訴訟。」
[9]慶州刺史郭彥欽一性一貪,野雞族多羊馬,彥欽故擾之以求賂,野雞族遂反,剽掠綱商;帝命寧、環二州合兵討之。
>[9]>慶州刺史>郭彥欽生一性一貪婪,野雞族部落羊馬很多,郭彥欽故意騷擾他們來索求賄賂,野雞族於是反叛,搶劫貿易商隊。
後周>太祖命令寧州>、環州會合軍隊討伐。
[10]劉言遣使來告,稱:「湖南世事朝廷,不幸為鄰寇所陷,臣雖不奉詔,輒糾合義兵,削平舊國。」
>[10]>劉言派遣使者前來報告,說:「湖南世代事奉朝廷,不幸被南唐>所攻陷,臣下雖然沒接奉詔令,但立即糾合義兵,已經平定湖南楚國舊地。」
唐主削邊鎬官爵,流饒州。
初,鎬以都虞候從查文徽克建州,凡所俘猶皆全之,建人謂之「邊佛子」;及克潭州,市不易肆,潭人謂之「邊菩薩」;既而為節度使,政無綱紀,惟日設齋供,盛修佛事,潭人失望,謂之「邊和尚」矣。
南唐>主削去邊鎬的官職爵位,流放饒州。
當初,邊鎬任都虞候跟隨查文徽攻克建州,凡是所捕獲俘虜都保全一性一命,建州人稱他「邊佛子」;及至攻克潭州,市場照常營業,潭州人稱他「邊菩薩」;不久當了節度使>,為政沒有章法,只是每天擺設齋品,大修佛事,潭州人很失望,稱他「邊和尚」了。
左僕射同平章事馮延己、右僕射同平章事孫晟上表請罪;皆釋之。
晟陳請不已,乃與延己皆罷守本官。
>左僕射同平章事>馮延己、右僕射同平章事>孫晟上表書請罪。
南唐>主都寬恕了他們。
孫晟陳述請罪不止,才和馮延己一同被罷免同平章事>而擔任原來的官職。
唐主以比年出師無功,乃議休兵息民。
或曰:「願陛下數十年不用兵,可小康矣!」唐主曰:「將終身不用,何數十年之有!」唐主思歐陽廣之言,拜本縣令。
南唐>主因連年出師無功,於是商議停止用兵休養生息。
有人說:「希望陛下幾十年都不用兵,可以實現小康了。」
南唐>主說:「我將終身不再用兵,何況幾十年呢!」南唐>主想起歐陽廣當初說的話,授任他為本縣縣令。
[11]十一月,辛未,徙保義節度使折從阮為靜難節度使,討野雞族。
>[11]>十一月,辛未(十九日),後周>太祖調任保義節度使>折從阮為靜難節度使>,討伐野雞族。
[12]癸酉,敕:「約每歲民間所輸牛皮,三分減二;計田十頃,稅取一皮,餘聽民自用及賣買,惟禁賣於敵國。」
先是,兵興以來,禁民私賣買牛皮,悉令輸官受直。
唐明宗之世,有司止償以鹽;晉天福中,並鹽不給。
漢法,犯私牛皮一寸抵死,然民間日用實不可無。
帝素知其弊,至是,李建議,均於田畝,公私便之。
>[12]>癸酉(二十一日),後周>太祖頒發敕令:「規定每年民間所進貢的牛皮,減免三分之二。
每十頃田,徵稅收取一張牛皮,其餘的任憑百姓自己使用以及相互買賣,只禁止出賣給敵對國家。」
在此之前,戰爭興起以來,禁止百姓私自買賣牛皮,全部讓送到官府接受償值。
唐明宗時,官府只用鹽作為償還。
後晉>天福年間,連鹽都不給。
後漢>法律規定,犯有私自動用一寸牛皮的處死,然而民間生活日用實在不可缺少。
後周>太祖素知其中弊端,到這時,李提出建議,將上繳牛皮均攤到田畝裡,公私雙方都方便。
[13]十二月,丙戌,河決鄭、滑,遣使行視修塞。
>[13]>十二月,丙戌(初四),黃河在鄭州、滑州決口,後周>太祖派遣使者巡視堵塞決口。
[14]甲午,前靜難節度使侯章獻買宴絹千匹,銀五百兩;帝不受,曰:「諸侯入覲,天子宜有宴犒,豈待買邪!自今如此比者,皆不受。」
>[14]>甲午(十二日),前靜難節度使>侯章進獻買宴絹一千匹、銀子五百兩,後周>太祖不接受。
說:「諸侯>入朝覲見,天子應該有宴席犒勞,豈能等人出錢買宴呢!從今以後像這類的進貢,一律不接受。」
[15]王逵將兵及洞蠻五萬攻郴州,南漢將潘崇徹救之,遇於石。
崇徹登高望湖南兵,曰:「疲而不整,可破也。」
縱擊,大破之,伏一屍一八十里。
>[15]>王逵率領所部以及洞蠻軍隊五萬進攻郴州,南漢>將領潘崇徹救援郴州,在石相遇。
潘崇徹登高觀望湖南軍隊,說:「疲憊而不整齊,可以擊敗。」
縱兵出擊,大敗王逵,倒伏的一屍一體長達八十里。
[16]翰林學士徐台符請誅誣告李崧者葛延遇及李澄,馮道以為屢更赦,不許。
王峻嘉台符之義,白於帝,癸卯,收延遇、澄,誅之。
>[16]翰林學士>徐台符請求誅殺誣告李崧的葛延遇和李澄,馮道>認為屢經赦免,不准許。
王峻讚許徐台符的義氣,向後周>太祖稟報。
癸卯(二十一日),逮捕葛延遇、李澄,誅殺二人。
[17]劉言表稱潭州殘破,乞移使府治朗州,且請貢獻、賣茶,悉如馬氏故事;許之。
>[17]>劉言上表稱說潭州殘壞破敗,請求將節度使>府治遷移到朗州,並且請求進納貢獻、賣買茶葉,全部比照馬氏成例,後周>太祖准許。
[18]唐江西觀察使楚王馬希萼入朝,唐主留之,後數年,卒於金陵,謚曰恭孝。
>[18]南唐>江西觀察使>楚王馬希萼進京入朝,南唐>主留他在京,幾年之後,馬希萼在金陵>去世,謚號為恭孝。
[19]初,麟州土豪楊信自為刺史,受命於周。
信卒,子重訓嗣,以州降北漢;至是,為群羌所圍,復歸款,求救於夏、府二州。
>[19]>當初,麟州土豪楊信自稱刺史>,接受後周>的命令。
楊信去世,兒子楊重訓繼位,帶著麟州投降北漢>。
到這時,被眾多羌人部落所包一皮圍,又歸附投誠後周>,向夏、府二州求救。
三年(癸丑、953)
>三年(癸丑,公元953>年)
[1]春,正月,丙辰,以武平留後劉言為武平節度使,制置武安·靜江等軍事、同平章事;以王逵為武安節度使,何敬真為靜江節度使,周行逢為武安行軍司馬。
>[1]>春季,正月,丙辰(初五),後周>太祖任命武平留後劉言為武平節度使>、置制武安及靜江等軍事、同平章事>。
任命王逵為武安節度使>,何敬真為靜江節度使>,周行逢為武安行軍司馬>。
[2]詔折從阮:「野雞族能改過者,拜官賜金帛,不則進兵討之。」
壬戌,從阮奏:「酋長李萬全等受詔立誓外,自餘猶不服,方討之。」
>[2]後周>太祖下詔書給折從阮:「野雞族首領能夠改過的,授於官職賞賜金帛,怙惡不悛的就進兵討伐。」
壬戌(十一日),折從阮奏報:「除酋長李萬全等接受詔書立誓改過之外,其餘的仍然不肯降服,正在討伐他們。」
[3]前世屯田皆在邊地,使戍兵佃之。
唐末,中原宿兵,所在皆置營田以耕曠土;其後又募高貲戶使輸課佃之,戶部別置官司總領,不隸州縣,或丁多無役,或容庇一奸一盜,州縣不能詰。
梁太祖擊淮南,掠得牛以千萬計,給東南諸州農民,使歲輸租。
自是歷數十年,牛死而租不除,民甚苦之。
帝素知其弊,會門使、知青州張凝上便宜,請罷營田務,李亦以為言,乙丑,敕:「悉罷戶部營田務,以其民隸州縣;其田、廬、牛、農器,並賜見佃者為永業,悉除租牛課。」
是歲,戶部增三萬餘戶。
民既得為永業,始敢葺屋植木,獲地利數倍。
或言:「營田有肥饒者,不若鬻之,可得錢數十萬緡以資國。」
帝曰:「利在於民,猶在國也,朕用此錢何為!」
>[3]>前代屯田都在邊疆地帶,讓衛戍的士兵耕種。
唐朝末年,中原駐紮軍隊,所在之處都設置營田來耕種空曠土地。
以後又招募錢多的富戶耕種讓他們交納租稅,戶部>另外設置機構總管>,不隸屬於州、縣,有的壯丁多而無徭役,有的收容庇護一奸一人盜賊,州、縣沒法追究。
後梁>太祖進擊淮南,搶掠到的牛數以千萬計,提一供給東南各州農民,讓他們每年交租。
自此經過幾十年後,牛死而租不免除,農民深受其苦。
後周>太祖素知其中弊端,正好門使、知青州張凝上奏請便宜行一事,要求撤銷營田事務,李也這樣說,乙丑(十四日),頒敕令:「全部取消戶部>營田事務,將耕種營田的農民隸屬於州、縣。
他們的田地、廬舍、耕牛、農具,同時賜給現在耕種者作為永久產業,全部免除牛租的徵收。」
這一年,戶部>增加三萬多戶人口。
農民既已得到這些成為永久產業,方才敢修葺房屋、種植樹木,獲取地利數倍於以前。
有人說:「營田中有肥沃富饒的,不如賣掉它,可以得錢數十萬緡來充實國庫。」
後周>太祖說:「利益在農民那裡,如同在國家一樣,朕用這些錢幹什麼!」
[4]萊州刺史葉仁魯,帝之故吏也,坐贓絹萬五千匹,錢千緡,庚午,賜死;帝遣中使賜以酒食曰:「汝自抵國法,吾無如之何!當存恤汝母。」
仁魯感泣。
>[4]>萊州刺史>葉仁魯是後周>太祖的舊吏,因貪一污絹帛一萬五千匹、錢一千緡而被判罪,庚午(十九日),賜其自一殺。
後周>太祖派遣宮中使者賜給酒和食物,說:「你自己觸犯國法,我沒有什麼辦法!必當關照撫恤你的母親。」
葉仁魯感動得流下眼淚。
[5]帝以河決為憂,王峻自請往行視,許之。
鎮寧節度使榮屢求入朝,峻忌其英烈,每沮止之。
閏月,榮復求入朝,會峻在河上,帝乃許之。
>[5]後周>太祖為黃河決口而憂愁,王峻自己請求前往巡視,後周>太祖准許。
鎮寧節度使>郭榮屢次請求進京入朝,王峻忌恨他英武勇烈,經常阻撓。
閏月,郭榮又請求進京入朝,正好王峻外出在黃河邊上,太祖就答應了。
[6]契丹寇定州,圍義豐軍,定和都指揮使楊弘裕夜擊其營,大獲,契丹遁去。
又寇鎮州,本道兵擊走之。
>[6]>契丹侵犯定州,包一皮圍義豐軍,定和都指揮使>楊弘裕夜晚襲擊敵營,大獲全勝,契丹軍隊逃跑離去。
契丹軍隊又侵犯鎮州,當地軍隊擊敗趕走了敵人。
[7]丙申,鎮寧節度使榮入朝。
故李守貞騎士馬全義從榮入朝,帝召見,補殿前指揮使,謂左右曰:「全義忠於所事,昔在河中,屢挫吾軍,汝輩宜效之。」
王峻聞榮入朝,遽自河上歸,戊戌,至大梁。
>[7]>丙申(十五日),鎮寧節度使>郭榮進京入朝。
原李守貞的騎士>馬全隨郭榮入朝,後周>太祖召見他,補授他為殿前指揮使,對左右的人說:「馬全忠於所服務的主人,從前在河中時,屢次挫敗我的軍隊,你們應該倣傚他。」
王峻聽說郭榮進京入朝,趕緊從黃河邊上返回,戊戌(十七日),到達大梁。
[8]彰武節度使高允權卒,其子牙內指揮使紹基謀襲父位,詐稱允權疾病,表己知軍府事。
觀察判官李彬切諫,紹基怒,斬之,辛巳,以彬謀反聞。
>[8]>彰武節度使>高允權去世,他的兒子牙內指揮使高紹基圖謀承襲父親職位,謊稱高允權病重,上表自己主持軍府事務。
觀察判官李彬懇切勸諫,高紹基發怒,斬殺了他,辛巳(疑誤),捏造李彬圖謀造反向上報告。
[9]王峻固求領藩鎮,帝不得已,以峻兼平盧節度使。
>[9]>王峻再三請求兼領藩鎮>,後周>太祖不得已,任命王峻兼任平盧節度使>。
[10]高紹基屢奏雜虜犯邊,冀得承襲,帝遣六宅使張仁謙詣延州巡檢,紹基不能匿,始發父喪。
>[10]>高紹基屢次奏報各部強虜侵犯邊境,希望能承襲父職,後周>太祖派遣六宅使張仁謙到延州>巡視檢查,高紹基不能再隱瞞,才發佈父喪。
[11]戊申,折從阮奏降野雞二十一族。
>[11]>戊申(二十七日),折從阮奏報降伏野雞二十一個部族。
[12]唐草澤邵棠上言:「近游淮上,聞周主恭儉,增修德政。
吾兵新破於潭、朗,恐其有南征之志,宜為之備。」
>[12]南唐>布衣之士邵棠上言說:「近來出遊淮上,聽說周主恭敬儉樸,不斷推行德政。
我國軍隊新近在潭州、朗州失利,恐怕周有南征的意向,應該為此作好防備。」
[13]初,王逵既得潭州,以指揮使何敬真為靜江節度副使,朱全為武安節度副使,張文表為武平節度副使,周行逢為武安行軍司馬。
敬真、全各置牙兵,與逵分聽視事,吏民莫知所從。
每宴集,諸將使酒,紛拿如市,無復上下之分,唯行逢、文表事逵盡禮,逵親一愛一之。
敬真與逵不協,辭歸朗州,又不能事劉言,與全謀作亂。
言素忌逵之強,疑逵使敬真伺己,將討之,逵聞之,甚懼。
行逢曰:「劉言素不與吾輩同心,何敬真、朱全恥在公下,公宜早圖之。」
逵喜曰:「與公共除凶一黨一,同治潭、朗,夫復何憂!」會南漢寇全、道、永州,行逢請:「身至朗州說言,遣敬真、全南討,俟至長沙,以計取之,如掌中物耳。」
逵從之。
行逢至朗州,言以敬真為南面行營招討使,全為先鋒使,將牙兵百餘人會潭州兵以御南漢。
二人至長沙,逵出郊迎,相見甚歡,宴飲連日,多以美一妓一餌之,敬真因淹留不進。
朗州指揮使李仲遷部兵三千人久戍潭州,敬真使之先發,趣嶺北,都頭符會等因士卒思歸,劫仲遷擅還朗州。
逵乘敬真醉,使人詐為言使者,責敬真以「南寇深侵,不亟捍御而專務荒宴,太師命械公歸西府」,因收系獄。
全逃去,遣兵追捕之。
二月,辛亥朔,斬敬真以徇。
未幾,獲全及其一黨一十餘人,皆斬之。
>[13]>當初,王逵既已取得潭州,便任命指揮使何敬真為靜江節度副使,朱全為武安節度副使,張文表為武平節度副使,周行逢為武安行軍司馬>。
何敬真、朱全各自設置警衛牙兵,與王逵分廳處理政務,官吏百姓不知應該聽從誰的。
每次宴請聚會,眾將領酗酒使一性一,紛紜雜亂得像市場一樣,不再有上下尊卑的區分,只有周行逢、張文表對待王逵恭敬有禮,所以王逵親近喜一愛一這兩人。
何敬真與王逵不和,告辭返歸朗州,但又不肯服從劉言,便與朱全謀劃發動叛亂。
劉言一向顧忌王逵的強大,懷疑王逵派何敬真來窺一探自己,準備征討王逵,王逵聞知,很恐懼。
周行逢說:「劉言素來不與我們一條心,何敬真、朱全以在您手下為恥,您應當及早處置他們。」
王逵大喜說:「與您共同翦除凶一黨一亂徒,一道統治潭州、朗州,還有什麼憂愁!」正好遇上南漢>入侵全州>、道州、永州,周行逢請命:「我願單身到朗州勸說劉言,讓他派遣何敬真、朱全南下討伐,等二人到達長沙,設計捉拿,猶如拿取掌中之物那樣容易。」
王逵聽從此計,周行逢到達朗州,劉言任命何敬真為南面行營招討使>,朱全為先鋒使,率領牙兵百餘人會合潭州軍隊來抵禦南漢>。
兩人到達長沙,王逵親自出城到郊外迎接,相互見面顯得非常歡喜,設宴暢飲接連幾天,常用美貌一妓一十女款待引一誘他們,何敬真因此滯留不再前進。
朗州指揮使李仲遷所部軍隊三千人長久戍守潭州,何敬真讓他先出發,趕赴大庾嶺北面,都頭符會等因士兵思歸故里,劫持李仲遷擅自返回朗州。
王逵乘何敬真大醉,派人假裝成劉言的使者,斥責何敬真:「南面敵寇大舉入侵,不立即防禦抵抗而專門追求荒一婬一玩樂,太師命令給您戴上腳鐐手一銬押回西府朗州。」
趁機將何敬真逮捕關進監獄。
朱全逃跑離去,派兵追捕他。
二月,辛亥朔(初一),斬殺何敬真來示眾。
不久,捕獲朱全及其一黨一羽十幾人,全部斬首。
[14]癸丑,鎮寧節度使榮歸澶州。
>[14]>癸丑(初三),鎮寧節度使>郭榮返歸澶州>。
[15]初,契丹主德光北還,以晉傳國寶自隨。
至是,更以玉作二寶。
>[15]>當初,契丹主耶律德光返回北方,將後晉>傳國璽印隨身攜走。
到這時,又用玉做兩枚璽印。
[16]王逵遣使以斬何敬真告劉言,言不得已,庚申,斬符會等數人。
>[16]>王逵派遣使者將何敬真斬首報告劉言,劉言不得已,於庚申(初十),將符會等多人斬首。
[17]樞密使、平盧節度使、同平章事王峻,晚節益狂躁,奏請以端明殿學士顏、樞密直學士陳觀代范質、李為相,帝曰:「進退宰輔,不可倉猝,俟朕更思之。」
峻力論列,語浸不遜;日向中,帝尚未食,峻爭之不已,帝曰:「今方寒食,俟假開,如卿所奏。」
峻乃退。
>[17]>樞密使、平盧節度使>、同平章事>王峻,晚年一性一情益發狂妄急躁,奏請任用端明殿學士顏、樞密直學士陳觀取代范質、李為宰相>,後周>太祖說:「調換宰相>,不可倉促行一事,待朕再考慮一番。」
王峻極力陳述己見,言語愈來愈不恭敬。
太陽已近正中,太祖還未進食,王峻爭執沒個完,太祖說:「如今正是寒食節,等待休假結束,就照一愛一卿所奏辦理。」
王峻這才退下。
癸亥,帝亟召宰相、樞密使入,幽峻於別所。
帝見馮道等,泣曰:「王峻陵朕太甚,欲盡逐大臣,翦朕羽翼。
朕惟一子,專務間阻,暫令詣闕,已懷怨望。
豈有身典樞機,復兼宰相,又求重鎮!臂其志趣,殊未盈厭。
無君如此,誰則堪之!」甲子,貶峻商州司馬,制辭略曰:「肉視群後,孩撫朕躬。」
帝慮鄴都留守王殷不自安,命殷子尚食使承誨詣殷,諭以峻得罪之狀。
峻至商州,得腹疾,帝猶愍之,命其妻往視之,未幾而卒。
>癸亥(十三日),後周>太祖緊急召見宰相>、樞密使入朝,將王峻軟禁在別的地方。
太祖見到馮道>等人,流下眼淚說:「王峻欺朕太甚,想將大臣全部驅逐,翦除朕的左膀右臂。
朕只有一子,王峻卻專門設置障礙,臨時讓他進京入朝,王峻得知便已滿腔怨恨。
況且豈有一身既主持樞密院>,又兼任宰相>,還要求遙領重要藩鎮>的道理!臂察他的志向意趣,永無滿足。
目中無君如此,誰能忍受!」甲子(十四日),貶謫王峻為商州司馬>,制書之辭大略說:「視群臣如案板上的肉,待朕身似幾歲孩童。」
太祖顧慮鄴都>留守王殷會自感不安,命王殷兒子尚食使王承誨前往王殷處,告知王峻獲罪的情況。
王峻到達商州,得了腹洩病,太祖仍然可憐他,命他的妻子前往探視,王峻不久便去世了。
[18]帝命折從阮分兵屯延州,高紹基始懼,屢有貢獻。
又命供奉官張懷貞將禁兵兩指揮屯、延,紹基乃悉以軍府事授副使張匡圖。
甲戌,以客省使向訓權知延州。
>[18]後周>太祖命折從阮分兵屯駐延州>,高紹基開始害怕,時常有貢物給朝廷。
太祖又命供奉>官張懷貞率領禁兵兩個指揮屯駐州、延州>,高紹基這才把全部軍府事務交給節度副使張匡圖。
甲戌(二十四日),任命客省使向訓出守延州>。
[19]三月,甲申,以鎮寧節度使榮為開封尹、晉王。
丙戌,以樞密副使鄭仁誨為鎮寧節度使。
>[19]>三月,甲申(初五),後周>太祖任命鎮寧節度使>郭榮為開封尹、晉王。
丙戌(初七),任命樞密副使鄭仁誨為鎮寧節度使>。
[20]初,殺牛族與野雞族有隙,聞官軍討野雞,饋餉迎奉,官軍利其財畜而掠之;殺牛族反,與野雞合,敗寧州刺史張建武於包一皮山。
帝以郭彥欽擾群胡,致其作亂,黜廢於家。
>[20]>當初,殺牛族與與野雞族有磨一擦,聽說官府軍隊討伐野雞族,便饋送軍糧迎接侍奉,官府軍隊貪圖他們的財產牲畜而進行搶掠。
殺牛族即造反,與野雞族聯合,在包一皮山打敗寧州刺史>張建武。
後周>太祖因為郭彥欽騷擾各胡人部族,導致發生叛亂,將他革職為民。
[21]初,解州刺史浚儀郭元昭與榷鹽使李溫玉有隙,溫玉婿魏仁浦為樞密主事,元昭疑仁浦庇之;會李守貞反,溫玉有子在河中,元昭收系溫玉,奏言其叛,事連仁浦。
帝時為樞密使,知其誣,釋不問。
至是,仁浦為樞密承旨,元昭代歸,甚懼,過洛陽,以告仁浦弟仁滌,仁滌曰:「吾兄平生不與人為怨,況肯以私害公乎!」既至,丁亥,仁浦白帝,以元昭為慶州刺史。
>[21]>當初,解州刺史>浚儀人郭元昭與榷鹽使李溫玉有裂隙,李溫玉女婿魏仁浦為樞密主事>,郭元昭懷疑魏仁浦庇護岳丈;正好遇上河中李守貞造反,李溫玉有個兒子在河中,郭元昭拘捕關押李溫玉,上奏報告他叛變,事情牽連到魏仁浦。
後周>太祖當時任樞密使,知道這是誣告,便放在一邊不加追問。
到這時,魏仁浦任樞密承旨,郭元昭調職歸京,很害怕,路過洛陽,來告訴魏仁浦的弟弟魏仁滌,魏仁滌說:「我哥哥平素不與人結怨記仇,怎麼肯因私人恩怨來害您呢!」郭元昭已到京,丁亥(八日),魏仁浦報告後周>太祖,任命郭元昭為慶州刺史>。
[22]己丑,以棣州一團一練使太原王仁鎬為宣徽北院使兼樞密副使。
>[22]>己丑(初十),後周>太祖任命棣州一團一練使太原人王仁鎬為宣徽北院使兼樞密副使。
[23]唐主復以左僕射馮延己同平章事。
>[23]南唐>主又任命左僕射>馮延己為同平章事>。
[24]周行逢惡武平節度副使張,言於王逵曰:「何敬真,之親戚,臨刑以後事屬,公宜備之。」
夏,四月,庚申,逵召飲,醉而殺之。
>[24]>周行逢厭惡武平節度使>副張,向王逵稟告說:「何敬真是張的親戚,何敬真臨刑時將後事托付給張,您應防備他。」
夏季,四月,庚申(十一日),王逵召張喝酒,灌醉後殺了他。
[25]丙寅,歸德節度使兼侍中常思入朝;戊辰,徙平盧節度使。
將行,奏曰:「臣在宋州,與絲四萬餘兩在民間,謹以上進,請征之。」
帝頷之。
五月,丁亥,敕榜宋州,凡常思所舉悉蠲之,思亦無怍色。
>[25]>丙寅(十七日),歸德節度使>兼侍中>常思進京入朝;戊辰(十九日),調任平盧節度使>。
常思將要出行,啟奏說:「臣下在宋州>,在民間發放四萬餘兩絲的債,謹將債權進獻皇上,請到時徵收。」
後周>太祖點頭。
五月,丁亥(初九),太祖向宋州>頒發佈告,凡是常思所放的債全部豁免,常思知道後也沒有慚愧的樣子。
[26]自唐末以來,所在學校廢絕,蜀毋昭裔出私財百萬營學館,且請刻板印《九經》;蜀主從之。
由是蜀中文學復盛。
>[26]>自從唐朝末年以來,各地學校蕩然無存,後蜀>毋昭裔拿出私人財產上百萬營辦學館,並且請求刻板印刷《九經》;後蜀>主聽從了他。
由此蜀地的文藝學術重新昌盛。
[27]六月,壬子,滄州奏契丹知盧台軍事范陽張藏英來降。
>[27]>六月,壬子(初四),滄州奏報契丹的知盧台軍事范陽>人張藏英前來投降。
[28]初,唐明宗之世,宰相馮道、李愚請令判國子監田敏校正《九經》,刻板印賣,朝廷從之。
丁巳,板成,獻之。
由是,雖亂世,《九經》傳佈甚廣。
>[28]>當初,後唐>明宗時,宰相馮道>、李愚請示讓判國子監>田敏校正《九經》,刻板印刷出一售,朝廷同意。
丁巳(初九),刻板完成,進獻朝廷。
從此,雖然世道大亂,但《九經》的傳佈仍然很廣。
[29]王逵以周行逢知潭州,自將兵襲郎州,克之,殺指揮使鄭,執武安節度使、同平章事劉言,幽於別館。
>[29]>王逵任命周行逢主持潭州事務,自己領兵襲擊朗州,攻克州城,殺死指揮使鄭,抓獲武安節度使>、同平章事>劉言,囚禁在客館。
[30]秋,七月,王殷三表請入朝,帝疑其不誠,遣使止之。
>[30]>秋季,七月,王殷三次上表請求進京入朝,後周>太祖懷疑他不誠心,派遣使者制止。
[31]唐大旱,井泉涸,淮水可涉,饑民渡淮而北者相繼,濠、壽發兵御之,民與兵斗而北來。
帝聞之曰:「彼我之民一也,聽糴米過淮。」
唐一人遂築倉,多糴以供軍。
八月,己未,詔唐民以人畜負米者聽之,以舟車運載者勿予。
>[31]南唐>大旱,井水、泉水乾涸,淮河幹得可徒步而過,饑民渡過淮河北上的接連不斷,南唐濠州>、壽州發兵阻止,百姓與士兵爭鬥朝北奔來。
後周>太祖聞悉此情說:「對方和我方的百姓是一樣的,聽憑南面百姓過淮河來買糧。」
南唐一人>於是修築倉庫,多買糧食來供一應軍隊。
八月,己未(十二日),後周>太祖頒詔令:南唐>百姓用人力和牲口拉糧食的准許,用船隻車輛運載糧食的不給。
[32]王逵遣使上表,誣「劉言謀以朗州降唐,又欲攻潭州,其眾不從,廢而囚之,臣已至朗州撫安軍府訖。」
且請復移使府治潭州。
甲戌,遣通事舍人翟光裔詣湖南宣撫,從其所請。
逵還長沙,以周行逢知朗州事,又遣潘叔嗣殺劉言於朗州。
>[32]>王逵派遣使者上表書,誣稱:「劉言陰謀率朗州向南唐>投降,又準備攻打潭州,他的部眾不肯從命,將他廢黜並囚禁,臣下已經到達朗州安一撫軍>府完畢。」
並且請求將節度使>府治再遷移到潭州。
甲戌(二十七日),後周>太祖派遣通事舍人翟光裔到湖南宣旨安一撫,同意王逵的請求。
王逵返回長沙,任命周行逢主持朗州事務,又派遣潘叔嗣在朗州殺死劉言。
[33]九月,己亥,武成節度使白重贊奏塞決河。
>[33]>九月,己亥(二十二日),武成節度使>白重贊奏報堵塞黃河決口。
[34]契丹寇樂壽,齊州戍兵右保寧都頭劉漢章殺都監杜延熙,謀應契丹,不克,並其一黨一伏誅。
>[34]>契丹軍隊侵犯樂壽,齊州衛戍部隊右保寧都頭劉漢章殺死都監杜延熙,策劃接應契丹軍隊,沒有成功,連同他的一黨一羽伏法處死。
[35]南漢主立其子繼興為衛王,璇興為桂王,慶興為荊王,保興為禎王,崇興為梅王。
>[35]南漢>主封立他的兒子劉繼興為衛王,劉璇興為桂王,劉慶興為荊王,劉保興為禎王,劉崇興為梅王。
[36]東自青、徐,南至安、復,西至丹、慈,北至貝、鎮,皆大水。
>[36]>東起青州、徐州>,南到安州、復州,西到丹州、慈州,北到貝州、鎮州,都發大水。
[37]帝自入秋得風痺疾,害於食飲及步趨,術者言宜散財以禳之。
帝欲祀南郊,又以自梁以來,郊祀常在洛陽,疑之。
執政曰:「天子所都則可以祀百神,何必洛陽!」於是,始築圜丘、社稷壇,作太廟於大梁。
癸亥,遣馮道迎太廟社稷神主於洛陽。
>[37]後周>太祖以入秋以來受風得了痺病,影響飲食和行走,術士說應該散發財物來祛病消災。
太祖打算在南郊舉行祭祀,又因從後梁>以來,祭祀天地常在洛陽舉行,疑惑未決。
朝廷執政官說:「天子所在都城便可以祭祀百神,何必非在洛陽!」於是,開始建築祭祀天地的圜丘、社稷壇,在大梁建造太廟。
癸巳(十六日),派遣馮道>到洛陽迎來太廟社稷的神主牌位。
[38]南漢大赦。
>[38]南漢>實行大赦。
[39]冬,十一月,己丑,太常請准洛陽築四郊諸壇,從之。
十二月,丁未朔,神主至大梁,帝迎於西郊,享於太廟。
>[39]>冬季,十一月,己丑(十三日),太常請示比照洛陽修築四郊各壇,後周>太祖同意。
十二月,丁未朔(初一),神主牌位抵達大梁,後周>太祖到西郊迎接,合供在太廟。
[40]鄴都留守、天雄節度使兼侍衛親軍都指揮使、同平章事王殷恃功專橫,凡河北鎮戍兵應用敕處分者,殷即以帖行之,又多掊斂民財。
帝聞之不悅,使人謂曰:「卿與國同體,鄴都帑庾甚豐,卿欲用則取之,何患無財!」成德節度使何福進素惡殷,甲子,福進入朝,密以殷陰事白帝,帝由是疑之。
乙丑,殷入朝,詔留殷充京城內外巡檢。
>[40]鄴都>留守、天雄節度使>兼侍衛親軍都指揮使>、同平章事>王殷恃仗有功專橫不法,凡是河北藩鎮>衛戍部隊應用皇帝敕書才能處理的事,王殷卻直接用自己的手帖就實施了,同時大量盤剝百姓財產。
後周>太祖聽說這些很不高興,派人對他說:「一愛一卿與國家同為一體,鄴都>國庫非常豐盈,一愛一卿想用就拿取,還怕什麼沒財!」成德節度使>何福進一向憎惡王殷,甲子(十八日),何福進進京入朝,秘密地將王殷隱私之事稟報後周>太祖,太祖由此懷疑王殷。
乙丑(十九日),王殷進京入朝,太祖頒詔留下王殷充任京城內外巡檢>。
[41]戊辰,府州防禦使折德奏北漢將喬入寇,擊走之。
>[41]>戊辰(二十二日),府州防禦使>折德奏報北漢>將領喬入侵,將他打跑了。
[42]王殷每出入,從者常數百人;殷請量給鎧仗以備巡邏,帝難之。
時帝體不平,將行郊祀,而殷挾震主之勢在左右,眾心忌之。
壬申,帝力疾御滋德殿,殷入起居,遂執之。
下制誣殷謀以郊祀日作亂,流登州,出城,殺之。
命鎮寧節度使鄭仁誨詣鄴都安一撫;仁誨利殷家財,擅殺殷子,遷其家屬於登州。
>[42]>王殷每次出入,隨從經常有數百人。
王殷請求如數配給鎧甲兵器以備巡邏之用,後周>太祖對此感到為難。
當時太祖身一體欠安,將要舉行祭祀天地的典禮,而王殷挾持功高震主之勢在天子左右,眾人心中忌恨他。
壬申(二十六日),太祖竭力支撐帶病的身一子坐在滋德殿,王殷進入問安,於是拘捕了他。
頒下制書誣稱王殷密謀在祭祀天地那天發動叛亂,流放登州>,剛出京城,便殺死了他。
命令鎮寧節度使>鄭仁誨到鄴都>進行安一撫,鄭仁誨貪圖王殷家產,擅自一殺死王殷的兒子,並將他的家屬遷到登州>。
[43]唐祠部郎中、知制誥徐鉉言貢舉初設,不宜遽罷,乃復行之。
>[43]南唐>祠部郎中、知制誥徐鉉進言貢舉制度剛開始設立,不應馬上停止,於是又實行。
先是,楚州刺史田敬洙請修白水塘溉田以實邊,馮延己以為便。
李德明因請大辟曠土為屯田,修復所在渠塘堙廢者。
吏因緣侵擾,大興力役,奪民田甚眾,民悉怨無訴。
徐鉉以白唐主,唐主命鉉按視之,鉉籍民田悉歸其主。
或譖鉉擅作威福,唐主怒,流鉉舒州。
然白水塘竟不成。
>在此之前,楚州刺史>田敬洙請示修理白水>塘灌溉田地來充實邊疆,馮延己認為有利。
李德明因此請示大力開闢空曠土地作為屯田,修復當地已經埋沒廢棄的灌渠水塘。
官吏乘機侵擾百姓,大興徭役,奪取民田很多,百姓憂愁,怨恨無處訴說。
徐鉉將情況稟報南唐>主,南唐>主命令徐鉉檢查視察,徐鉉沒收官吏所侵吞的民田全部歸還原主。
有人進讒言說徐鉉擅自作主,濫施恩威,南唐>主發怒,將徐鉉發配舒州。
這樣白水>塘終於沒能修成。
唐主又命少府監馮延魯巡撫諸州,右拾遺徐鍇表延魯無才多罪,舉措輕淺,不宜奉使。
唐主怒,貶鍇校書郎、分司東都。
鍇,鉉之弟也。
南唐>主又命少府>監馮延魯巡視安一撫各州,左拾遺>徐鍇上表彈亥力馮延魯沒有才能卻有許多罪行,舉止輕浮淺薄,不適宜奉命出使。
南唐>主大怒,將徐鍇貶為校書郎>、分司東都。
徐鍇是徐鉉的弟弟。
[44]道州盤容洞蠻酋盤崇聚眾自稱盤容州都統,屢寇郴、道州。
>[44]>道州盤容洞蠻酋長盤崇聚集部眾自稱盤容州都統,屢次侵犯郴州、道州。
[45]乙亥,帝朝享太廟,被袞冕,左右掖以登階,才及一室,酌獻,俯首不能拜而退,命晉王榮終禮。
是夕,宿南郊,疾尤劇,幾不救,夜分小愈。
>[45]>乙亥(二十九日),後周>太祖祭祀太廟,穿戴袞衣冠冕,由左右人攙扶著登上台階,才到一室,剛斟酒進獻,便低下頭不能行拜而退下令,命令晉王郭榮完成祭祀。
當晚,住宿南郊,病情格外加重,幾乎沒救了,夜半時稍有好轉。
顯德元年(甲寅、954)
>顯德元年(甲寅、公元954>年)
[1]春,正月,丙子朔,帝祀圜丘,僅能瞻仰致敬而已,進爵奠幣皆有司代之。
大赦,改元。
聽蜀境通商。
>[1]>春季,正月,丙子朔(初一),後周>太祖到圜丘祭天,僅能抬頭瞻仰表示致敬而已,進獻酒爵、奠放幣帛都由有關官員代勞。
宣佈實行大赦,改換年號。
同意後蜀>在邊境通商貿易。
[2]戊寅,罷鄴都,但為天雄軍。
>[2]>戊寅(初三),撤銷鄴都>,只設天雄軍。
[3]庚辰,加晉王榮兼侍中,判內外兵馬事。
時群臣希得見帝,中外恐懼,聞晉王典兵,人心稍安。
>[3]>庚辰(初五),晉王郭榮加官兼侍中>,管理京城內外兵馬事務。
當時群臣很少能見到後周>太祖,所以朝廷內外驚恐害怕,聽說晉王掌管軍隊,人心漸漸趨於平靜。
[4]軍士有流言郊賞薄於唐明宗時者,帝聞之,壬午,召諸將至寢殿,讓之曰:「朕自即位以來,惡衣菲食,專以贍軍為念;府庫蓄積,四方貢獻,贍軍之外,鮮有贏餘,汝輩豈不知之!今乃縱兇徒騰口,不顧人主之勤儉,察國之貧乏,又不思己有何功而受賞,惟知怨望,於汝輩安乎!」皆惶恐謝罪,退,索不逞者戮之,流言乃息。
>[4]>軍隊將士中有流言說郊祀的賞賜比後唐>明宗時少,後周>太祖聞悉,壬午(初七),召集眾將到寢殿,責備說:「朕從即位以來,節衣縮食,專門把保證軍隊供給放在心上。
國庫的積蓄,四方的貢獻,除去供一應軍隊之外,很少有剩餘,你們難道不知曉!如今卻縱容兇惡之徒亂說,全然不顧念君主的勤勉儉樸,體察國家的貧窮匱乏,又不想想自己有什麼功勞而接受賞賜,只知抱怨,你們於心能安嗎!」眾將都惶恐告罪,退下,搜索軍中不逞之徒立即殺戮,流言蜚語於是平息。
[5]初,帝在鄴都,奇一愛一小吏曹翰之才,使之事晉王榮;榮鎮澶州,以為牙將。
榮入為開封尹,未即召翰,翰自至,榮怪之。
翰請間言曰:「大王國之儲嗣,今主上寢疾,大王當入侍醫藥,柰何猶決事於外邪!」榮感悟,即日入止禁中。
丙戌,帝疾篤,停諸司細務皆勿奏,有大事,則晉王榮稟進止宣行之。
>[5]>當初,後周>太祖在鄴都>時,格外喜一愛一小吏曹翰的才能,讓他事奉晉王郭榮;郭榮鎮守澶州>,任命他為牙將。
郭榮入朝任開封尹,沒有立即召來曹翰,曹翰卻自己到了,郭榮很奇怪。
曹翰請求私下進言,說:「大王是國家的繼承人,如今主上患病臥一床一,大王應當入宮侍侯醫治用一藥,怎麼還在外面處理決定事務呢!」郭榮醒悟,當天進入住在宮中。
丙戌(十一日),後周>太祖病情危重,停理各部門具體事務,全部不得奏報,有重大事情,則由晉王郭榮稟報可否而宣旨實行。
[6]以鎮寧節度使鄭仁誨為樞密使、同平章事。
>[6]>任命鎮寧節度使>鄭仁誨為樞密使、同平章事>。
[7]戊子,以義武留後孫行友、保義留後韓通、朔方留後馮繼業皆為節度使。
通,太原人也。
>[7]>戊子(十三日),任命義武留後孫行友、保義留後韓通、朔方留後馮繼業都為節度使>。
韓通是太原人。
[8]帝屢戒晉王曰:「昔吾西征,見唐十八陵無不發掘者,此無他,惟多藏金玉故也。
我死,當衣以紙衣,斂以瓦棺;速營葬,勿久留宮中;壙中無用石,以甓代之;工人役徒皆和雇,勿以煩民;葬畢,募近陵民三十戶,蠲其雜徭,使之守視;勿修下宮,勿置守陵宮人,勿作石羊、虎、人、馬,惟刻石置陵前云:『周天子平生好儉約,遺令用紙衣、瓦棺,嗣天子不敢違也。
』汝或吾違,吾不福汝。」
又曰:「李洪義當與節鉞,魏仁浦勿使離樞密院。」
>[8]後周>太祖屢次告誡晉王說:「從前我西征時,看到唐朝十八座皇陵沒有不被發掘的,這沒有別的原因,只是多藏金銀寶玉的緣故。
我死後,定當用紙衣給我穿上,用土燒的棺材收斂我;迅速辦理安葬,不要久留宮中;墓一穴一中不要用石頭,拿磚代替;工匠役徒都由官府出錢僱傭,不要麻煩百姓;安葬完畢,招募靠近陵墓的百姓三十家,免除他們的各種徭役,讓他們看守陵墓;不要修建地下宮室,不要設置守陵宮人,不要造石羊、石虎、石人、石馬,只刻一塊石碑立在陵前,寫上:『周天子平生好儉約,遺令用紙衣、瓦棺,嗣天子不敢違也。
』你如果違背我的話,我就不施福給你。」
又說:「李洪義應當授予符節和斧鉞,魏仁浦不要讓他離開樞密院>。」
[9]庚寅,詔前登州刺史周訓等塞決河。
先是,河決靈河、魚池、酸棗、陽武、常樂驛、河陰、六明鎮、原武,凡八口。
至是,分遣使者塞之。
>[9]>庚寅(十五日),詔令前登州刺史>周訓等堵塞黃河決口。
此前,黃河在靈河、魚池、酸棗、陽武、常樂驛、河陰、六明鎮、原武決口,共八個口。
到這時,分別派遣使者去堵塞。
[10]帝命趣草制,以端明殿學士、戶部侍郎王溥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
壬辰,宣制畢,左右以聞,帝曰:「吾無恨矣!」以樞密副使王仁鎬為永興軍節度使,以殿前都指揮使李重進領武信節度使,馬軍都指揮使樊一愛一能領武定節度使,步軍都指揮使何徽領昭武節度使。
重進年長於晉王榮,帝召入禁中,屬以後事,仍命拜榮,以定君臣之分。
是日,帝殂於滋德殿,秘不發喪。
乙未,宣遺制。
丙申,晉王即皇帝位。
>[10]後周>太祖命令趕快起草制書,任命端明殿學士、戶部侍郎>王溥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
壬辰(十七日),宣佈制書完畢,左右的人將此事奏告後周>太祖,太祖說:「我沒有遺憾了。」
任命樞密副使王仁鎬為永興>軍節度使>,任命殿前都指揮使>李重進兼任武信節度使>,馬軍都指揮使>樊一愛一能兼任武定節度使>,步軍都指揮使>何徽兼任昭武節度使>。
李重進年齡大於晉王郭榮,太祖召他入宮中,托付後事,並命他拜見郭榮,以確定君臣之間的名分。
當天,後周>太祖死於滋德殿,封鎖消息不發喪。
乙未(二十日),宣佈大祖遺制。
丙申(二十一日),晉王即皇帝位。
[11]初,靜海節度使吳權卒,子昌岌立;昌岌卒,弟昌文立。
是月,始請命於南漢,南漢以昌文為靜海節度使兼安南都護。
>[11]>當初,靜海節度使>吳權去世,兒子吳昌岌繼位;吳昌岌去世,弟弟吳昌文繼位。
此月,開始向南漢請求任命,南漢任命吳昌文為靜海節度使>兼安南都護>。
[12]北漢主聞太祖晏駕,甚喜,謀大舉入寇,遣使請兵於契丹。
二月,契丹遣其武定節度使、政事令楊袞將萬餘騎如晉陽。
北漢主自將兵三萬,以義成節度使白從暉為行軍都部署,武寧節度使張元徽為前鋒都指揮使,與契丹自一團一柏南趣潞州。
>[12]北漢>主聽說後周>太祖去世,極為高興,圖謀大舉入侵後周>,派遣使者到契丹請求出兵。
二月,契丹派遣它的武定節度使>、政事令楊袞率領一萬多騎兵前往晉陽>。
北漢>主親自領兵三萬,任命義成節度使>白從暉為行軍都部署,武寧節度使>張元徽為前鋒都指揮使>,與契丹軍隊從一團一柏南下趕赴潞州。
[13]蜀左匡聖馬步都指揮使、保寧節度使安思謙譖殺張業,廢趙廷隱,蜀人皆惡之;蜀主使將兵救王景崇,思謙逗橈無功,內慚懼,不自安。
自張業之誅,宮門守衛加嚴,思謙以為疑己,言多不遜。
思謙典宿衛,多殺士卒以立威。
蜀主閱衛士,有年尚壯而為思謙所斥者,復留隸籍,思謙殺之,蜀主不能平。
思謙三子,、嗣、裔,倚父勢暴橫,為國人患。
翰林使王藻屢言思謙怨望,將反,丁巳,思謙入朝,蜀主命壯士擊殺之,及其三子。
藻亦坐擅啟邊奏,並誅之。
>[13]後蜀>左匡聖馬步都指揮使>、保寧節度使>安思謙進讒言殺害張業,廢黜趙廷隱,蜀人都痛恨他。
後蜀>主派他領兵救援王景>崇,安思謙徘徊觀望而無戰功,內心慚愧恐懼,自感不安。
從張業被誅殺以後,宮門守衛更加嚴密,安思謙認為這是懷疑自己,說話多有不敬。
安思謙統領>皇宮警衛,多殺士兵來樹立自己的權威。
後蜀>主查閱衛士名冊,有年紀還輕而被安思謙所斥退的,便又留下歸入簿籍,安思謙卻殺死這些衛士,後蜀>主深感不平。
安思謙有三個兒子:安、安嗣、安裔,倚仗父親權勢殘暴橫行,成為國人一大患。
翰林>使王藻屢次奏言安思謙懷恨在心,準備謀反,丁巳(十二日),安思謙上朝,後蜀>主命壯士擊殺他,以及他的三個兒子。
王藻也因犯有擅自啟拆邊關奏報的罪,一同遭誅殺。
[14]北漢兵屯梁侯驛,昭義節度使李筠遣其將穆令均將步騎二千逆戰,筠自將大軍壁於太平驛。
張元徽與令均戰,陽不勝而北,令均逐之,伏發,殺令均,俘斬士卒千餘人。
筠遁歸上一黨一,嬰城自守。
筠,即李榮也,避上名改焉。
>[14]北漢>軍隊屯駐梁侯驛,昭義節度使>李筠派遣將軍穆令均帶領步兵、騎兵二千人迎戰,李筠自己率領大部隊在太平驛安下營壘。
張元徽與穆令均交戰,假裝打不過而逃跑,穆令均追逐,北漢>伏兵突然出擊,殺死穆令均,俘虜斬殺士兵一千多人。
李筠逃歸上一黨一,據城自守。
李筠就是李榮,為避周世宗>郭榮的名諱而改了名。
世宗聞北漢主入寇,欲自將兵御之,群臣皆曰:「劉崇自平陽遁走以來,勢蹙氣沮,必不敢自來。
陛下新即位,山陵有日,人心易搖,不宜輕動,宜命將御之。」
帝曰:「崇幸我大喪,輕朕年少新立,有吞天下之心,此必自來,朕不可不往。」
馮道固爭之,帝曰:「昔唐太宗定天下,未嘗不自行,朕何敢偷安!」道曰:「未審陛下能為唐太宗否?」
帝曰:「以吾兵力之強,破劉崇如山壓一卵一耳!」道曰:「未審陛下能為山否?」
帝不悅。
惟王溥勸行,帝從之。
後周世宗>聽說北漢>主領兵入侵,準備親自率領軍隊抵抗,朝廷群臣都說:「劉崇從平陽逃跑以來,勢力縮小,士氣沮喪,必定不敢親自再來。
陛下新近即位,為帝不久,人心容易動搖,不宜輕易出動,應該命令將領去抵抗。」
世宗說:「劉崇慶幸我國有大喪,輕視朕年輕新近即位,頗有吞併天下之心,這次必定親自前來,朕不可不前往。」
馮道>一再爭辯,世宗說:「昔日唐太宗>平定天下,未嘗不親自出征,朕何敢苟且偷安!」馮道>說:「不知陛下能不能成為唐太宗>?」
世宗說:「以我的兵力的強大,打敗劉崇猶如大山壓碎雞蛋罷了。」
馮道>說:「不知陛下能不能成為大山?」
世宗不高興。
只有王溥鼓勵出征,世宗聽從他的話。
[15]三月,乙亥朔,蜀主加捧聖、控鶴都指揮使兼中書令孫漢韶武信節度使,賜爵樂安郡王,罷軍職。
蜀主懲安思謙之跋扈,命山南西道節度使李廷等十人分典禁兵。
>[15]>三月,乙亥朔(初一),後蜀>主下令捧聖、控鶴都指揮使>兼中書令孫漢韶加官武信節度使>,賜爵位樂安郡王,免去軍事職務。
後蜀>主鑒於安思謙專橫跋扈的教訓,命令山南西道節度使>李廷等十人分別統領>禁兵。
[16]北漢乘勝進一逼一十潞州。
丁丑,詔天雄節度使符彥卿引兵自磁州固鎮出北漢軍後,以鎮寧節度使郭崇副之;又詔河中節度使王彥超引兵自晉州東北邀北漢,以保義節度使韓通副之;又命馬軍都指揮使·寧江節度使樊一愛一能、步軍都指揮使·清淮節度使何徽、義成節度使白重贊、鄭州防禦使史彥超、前耀州一團一練使符彥能將兵先趣澤州,宣徽使向訓監之。
重贊,憲州人也。
>[16]北漢>軍隊乘勝推進一逼一十近潞州。
丁丑(初三),後周世宗>詔令天雄節度使>符彥卿領兵從磁州固鎮出現在北漢>軍隊後面,任命鎮寧節度使>郭崇為副職,又詔令河中節度使王彥>超領兵從晉州東北攔截北漢>軍隊,任命保義節度使>韓通為副職,又命馬軍都指揮使>、寧江節度使>樊一愛一能,步軍都指揮使>、清淮節度使>何徽及義成節度使>白重贊、鄭州防禦使>史彥超、前耀州一團一練使符彥能領兵先趕赴澤州,宣徽使向訓監督各部。
白重贊是憲州人。
[17]辛巳,大赦。
>[17]>辛巳(初七),後周>實行大赦。
[18]癸未,帝命馮道奉梓宮赴山陵,以鄭仁誨為東京留守。
>[18]>癸未(初九),後周世宗>命馮道>護送太祖靈柩前往山陵,任命鄭仁誨為東京>留守。
乙酉,帝發大梁;庚寅,至懷州。
帝欲兼行速進,控鶴都指揮使真定趙晁私謂通事舍人鄭好謙曰:「賊勢方盛,宜持重以挫之。」
好謙言於帝,帝怒曰:「汝安得此言!必為人所使,言其人則生,不然必死。」
好謙以實對,帝命並晁械於州獄。
壬辰,帝過澤州,宿於州東北。
>乙酉(十一日),後周世宗>從大梁出發,庚寅(十六日),到達懷州>。
世宗想日夜兼程快速前進,控鶴都指揮使>真定人趙晁私下對通事舍人鄭好謙說:「賊寇氣勢正在強盛之時,應該穩健持重來挫敗它。」
鄭好謙講給世宗聽,世宗發怒說:「你從哪裡得到這話!必定是被人所支使,說出那人就活,不然定叫你死。」
鄭好謙據實回答,世宗命令將他連同趙晁一起關押在懷州>監獄。
壬辰(十八日),世宗經過澤州,住宿在州城東北。
北漢主不知帝至,過潞州不攻,引兵而南,是夕,軍於高平之南。
癸巳,前鋒與北漢軍遇,擊之,北漢兵卻;帝慮其遁去,趣諸軍亟進。
北漢主以中軍陳於巴公原,張元徽軍其東,楊袞軍其西,眾頗嚴整。
時河陽節度使劉詞將後軍未至,眾心危懼,而帝志氣益銳,命白重進與侍衛馬步都虞候李重進將左軍居西,樊一愛一能、何徽將右軍居東,向訓、史彥超將一精一騎居中央,殿前都指揮使張永德將禁兵衛帝。
帝介馬自臨陳督戰。
北漢>主不知後周世宗>到達,所以經過潞州時沒有進攻,領兵向南,當晚,軍隊駐紮在高平城南。
癸巳(十九日),後周>前鋒部隊與北漢>軍隊相遇,發起攻擊,北漢>軍隊後退。
世宗顧慮敵軍逃跑,催促各路軍隊急速前進。
北漢>主率中軍在巴公原擺開陣勢,張元徽率軍在東邊,楊袞率軍在西邊,部眾十分嚴整。
這時後周>河陽節度使>劉詞率領後續部隊尚未到達,大家心感危險懼怕,而世宗意志情緒更加堅決,命令白重進與侍衛馬步都虞候李重進率領左路軍隊在西邊,樊一愛一能、何徽率領右路軍隊在東邊,向訓、史彥超率領一精一銳騎兵居中央,殿前都指揮使>張永德率領禁兵保衛世宗。
世宗騎著披甲的戰馬親臨陣前督戰。
北漢主見周軍少,悔召契丹,謂諸將曰:「吾自用漢軍可破也,何必契丹!今日不惟克周,亦可使契丹心服。」
諸將皆以為然。
楊袞策馬前望周軍,退謂北漢主曰:「敵也,未可輕進!」北漢主奮曰:「時不可失,請公勿言,試觀我戰。」
袞默然不悅。
時東北風方盛,俄而忽轉南風,北漢副樞密使王延嗣使>司天監李義白北漢主云:「時可戰矣。」
北漢主從之。
樞密直學士王得中扣馬諫曰:「義可斬也!風勢如此,豈助我者邪!」北漢主曰:「吾計已決,老書生勿妄言,且斬汝!」麾東軍先進,張元徽將千騎擊周右軍。
北漢>主看到北周>軍隊人數少,後悔召來契丹軍隊,對眾將說:「我獨自用漢家軍隊就可破敵,何必再用契丹!今天不但可以戰勝周軍,而且還可以讓契丹心悅誠服。」
眾將都認為說得對。
楊袞驅馬向前觀望北周>軍隊,退下來對北漢>主說:「是勁敵啊,不可輕易冒進!」北漢>主揚起兩頰長鬚說:「時機不可喪失,請您不必多言,試看我出戰!」楊袞沉默不快。
這時東北風正大,一會兒忽然轉成南風,北漢>樞密副使王延嗣派司天監李義稟報北漢>主說:「現在可以開戰了。」
北漢>主聽從所言。
樞密直學士王得中牽住馬勸諫說:「李義應該斬首!風向這樣,哪裡是在助我呢!」北漢>主說:「我的主意已定,老書生不要胡言亂語,再說將殺你的頭!」指揮東面軍隊首先推進,張元徽率領一千騎兵攻擊北周>右路軍隊。
合戰未幾,樊一愛一能、何徽引騎兵先遁,右軍潰;步兵千餘人解甲呼萬歲,降於北漢。
帝見軍勢危,自引親兵犯矢石督戰。
太祖皇帝時為宿衛將,謂同列曰:「主危如此,吾屬何得不致死!」又謂張永德曰:「賊氣驕,力戰可破也!鮑麾下多能左射者,請引兵乘高出為左翼,我引兵為右翼以擊之。
國家安危,在此一舉!」永德從之,各將二千人進戰。
太祖皇帝身先士卒,馳犯其鋒,士卒死戰,無不一當百,北漢兵披一靡一。
內殿直夏津馬仁謂眾曰:「使乘輿受敵,安用我輩!」躍馬引弓大呼,連斃數十人,士氣益振。
殿前右番行首馬全義言於帝曰:「賊勢極矣,將為我擒,願陛下按轡勿動,徐觀諸將破之。」
即引數百騎進陷陳。
>交戰不多時,樊一愛一能、何徽帶著騎兵首先逃跑,右路軍隊潰敗,一千多步兵脫一下盔甲口呼萬歲,向北漢>投降。
後周世宗>看到形勢危急,自己帶貼身親兵冒著流矢飛石督戰。
宋太祖>皇帝趙匡胤當時任後周>警衛將領,對同伴說:「主上如此危險,我等怎麼能不拼出一性一命!」又對張永德說:「賊寇只不過氣焰囂張,全力作戰可以打敗!您手下有許多能左手射箭的士兵,請領兵登上高處出擊作為左翼,我領兵作為右翼攻擊敵軍。
國家安危存亡,就在此一舉。」
張永德聽從,各自率領二千人前進戰鬥。
宋太祖>皇帝身先士卒,快馬衝向北漢>前鋒,士兵拚死戰鬥,無不以一當百,北漢>軍隊潰敗。
內殿直夏津人馬仁對部眾說:「讓皇上受敵攻擊,那還用我們幹什麼!」躍馬奔騰,拉弓發射,大聲呼喊,連續擊斃數十人,士氣愈發振奮。
殿前右番行首馬全對世宗說:「賊寇氣勢已經盡了,將要被我們擒獲,望陛下抓住韁繩別動,慢慢觀看眾將如何擊破賊寇。」
立即率領數百騎兵前進深入敵陣。
北漢主知帝自臨陳,褒賞張元徽,趣使乘勝進兵。
元徽前略陳,馬倒,為周兵所殺。
元徽,北漢之驍將也,北軍由是奪氣。
時南風益盛,周兵爭奮,北漢兵大敗,北漢主自舉赤幟以收兵,不能止。
楊袞畏周兵之強,不敢救,且恨北漢主之語,全軍而退。
北漢>主得知後周世宗>親臨戰陣,便嘉獎重賞張元徽,催促他乘勝進兵。
張元徽前往攻陣,坐騎摔倒,被後周>士兵所殺。
張元徽是北漢>有名的猛將,北漢>軍隊因此喪失士氣。
這時南風越刮越大,後周>士兵奮勇爭先,北漢>軍隊大敗,北漢>主親自高舉紅旗來收集軍隊,還是不能制止潰敗。
楊袞害怕後周>軍隊的強大,不敢救援,而且痛恨北漢>主的大話,便保全軍隊而撤退。
樊一愛一能、何徽引數千騎南走,控弦露刃,剽掠輜重,役徒驚走,失亡甚多。
帝遣近臣及親軍校追諭止之,莫肯奉詔,使者或為軍士所殺,揚言:「契丹大至,官軍敗績,餘眾已降虜矣。」
劉詞遇一愛一能等於塗,一愛一能等止之,詞不從,引兵而北。
時北漢主尚有餘眾萬餘人,阻澗而陳,薄暮,詞至,復與諸軍擊之,北漢兵又敗,殺王延嗣,追至高平,僵一屍一滿山谷,委棄御物及輜重、器械、雜畜不可勝紀。
>樊一愛一能、何徽領數千騎兵向南逃奔,箭上弦、刀出鞘,搶掠軍用物資,負責運送的役徒驚慌奔逃,跑失、死亡的很多。
後周世宗>派遣身邊大臣以及貼身軍校追趕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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