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觀止
治安策(節選)·原文·譯文·翻譯
〔西漢〕賈誼
【題解】西漢初年,經過鎮壓韓信、英布、陳狶等諸侯的叛亂,沉重地打擊了異姓諸侯王的割據勢力。
但到漢文帝時,同姓諸侯王的封地仍然很大,力量很強,直接威脅著西漢中央朝廷的安全。
賈誼敏銳地覺察到這一問題的嚴重性,在上呈給漢文帝的《治安策》中,著重論述了這一問題。
他總結了漢初反分裂的歷史經驗和現實鬥爭的經驗,指出諸侯王封國的強盛必然導致謀叛作亂,暫時的安定只是表面現象,如不及早採取措施,削弱諸侯王的勢力,一定會引起天下大亂。
他進而提出了「眾建諸侯而少其力」的主張,以保證中央zheng府的統治。
後來的吳楚七國之亂等事件,證實了賈誼的預見。
賈誼堅持統一、反對分裂的思想是合乎歷史潮流的。
但賈誼的主張沒有被文帝全部採納。
文章以「眾建諸侯而少其力」這個論點為中心,先論不這樣做不行,再論這樣做好處何在,層層深入,氣勢磅礡,以理服人,是論說文的典範。
《治安策》全文很長,還論述了抗擊匈一奴一等重要問題,這裡是節錄。
夫樹國固(1),必相疑之勢也(2),下數被其殃(3),上數爽其憂(4),甚非所以安上而全下也(5)。
今或親弟謀為東帝(6),親兄之子西鄉而擊(7),今吳又見告矣(8)。
天子春秋鼎盛(9),行義未過(10),德澤有加焉,猶尚如是,況莫大諸侯權力且十此者乎(11)!
然而天下少安,何也?大國之王幼弱未壯(12),漢之所置傅相方握其事(13)。
數年之後,諸侯之王大抵皆冠(14),血氣方剛,漢之傅相稱病而賜罷(15),彼自丞尉以上遍置私人(16),如此,有異淮南、濟北之為邪?此時而欲為治安,雖堯舜不治(17)。
黃帝曰(18):「日中必<bzgwgz_002/bz>,操刀必割(19)。」
今令此道順(20),而全安甚易(21);不肯早為,已乃墮骨肉之屬而抗剄之(22),豈有異秦之季世乎(23)!夫以天子之位,乘今之時,因天之助,尚憚以危為安,以亂為治,假設陛下居齊桓之處(24),將不合諸侯而匡天下乎(25)?臣又以知陛下有所必不能矣(26)。
假設天下如曩時(27),淮陰侯尚王楚,黥布王淮南,彭越王梁,韓信王韓,張敖王趙,貫高為相,盧綰王燕,陳狶在代(28),令此六七公者皆亡恙(29),當是時而陛下即天子位,能自安乎?臣有以知陛下之不能也。
天下殽亂(30),高皇帝與諸公併起(31),非有仄室之勢以豫席之也(32)。
諸公幸者乃為中涓(33),其次僅得舍人(34),材之不逮至遠也(35)。
高皇帝以明聖威武即天子位,割膏腴之地以王諸公(36),多者百餘城,少者乃三四十縣,德至渥也(37),然其後十年之間,反者九起。
陛下之與諸公,非親角材而臣之也(38),又非身封王之也(39),自高皇帝不能以是一歲為安(40),故臣知陛下之不能也。
然尚有可諉者(41),曰疏(42)。
臣請試言其親者(43)。
假令悼惠王王齊,元王王楚,中子王趙,幽王王淮陽,共王王梁,靈王王燕,厲王王淮南(44),六七貴人皆亡恙,當是時陛下即位,能為治乎?臣又知陛下之不能也。
若此諸王,雖名為臣,實皆有布衣昆弟之心(45),慮無不帝制而天子自為者(46)。
擅爵人,赦死罪(47),甚者或戴黃屋(48),漢法令非行也。
雖行不軌如厲王者,令之不肯聽,召之安可致乎!幸而來至,法安可得加!動一親戚,天下圜視而起(49),陛下之臣雖有悍如馮敬者(50),適啟其口,匕首已陷其胸矣。
陛下雖賢,誰與領此(51)?
故疏者必危,親者必亂,已然之效也(52)。
其異姓負強而動者(53),漢已幸勝之矣,又不易其所以然(54)。
同姓襲是跡而動(55),既有徵矣(56),其勢盡又復然。
殃禍之變未知所移(57),明帝處之尚不能以安,後世將如之何!
屠牛坦一朝解十二牛(58),而芒刃不頓者(59),所排擊剝割(60),皆眾理解也(61)。
至於髖髀之所(62),非斤則斧(63)。
夫仁義恩厚,人主之芒刃也;權勢法制,人主之斤斧也。
今諸侯王皆眾髖髀也,釋斤斧之用,而欲嬰以芒刃(64),臣以為不缺則折。
一胡一 不用之淮南、濟北?勢不可也。
臣竊跡前事(65),大抵強者先反,淮陰王楚最強,則最先反;韓信倚一胡一 (66),則又反;貫高因趙資(67),則又反;陳狶兵一精一,則又反;彭越用梁(68),則又反;黥布用淮南,則又反;盧綰最弱,最後反。
長沙乃在二萬五千戶耳(69),功少而最完(70),勢疏而最忠(71),非獨性異人也,亦形勢然也。
曩令樊、酈、絳、灌據數十城而王(72),今雖以殘亡可也(73);令信、越之倫列為徹侯而居(74),雖至今存可也。
然則天下之大計可知已。
欲諸王之皆忠附,則莫若令如長沙王,欲臣子之勿菹醢(75),則莫若令如樊酈等;欲天下之治安,莫若眾建諸侯而少其力(76)。
力少則易使以義(77),國小則亡邪心。
令海內之勢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制從。
諸侯之君不敢有異心,輻湊並進而歸命天子(78),雖在細民(79),且知其安,故天下咸知陛下之明。
割地定制(80),令齊、趙、楚各為若干國,使悼惠王、幽王、元王之子孫畢以次各受祖之分地,地盡而止,及燕、梁它國皆然。
其分地眾而子孫少者,建以為國,空而置之,須其子孫生者,舉使君之(81)。
諸侯之地其削頗入漢者(82),為徙其侯國(83),及封其子孫也,所以數償之(84);一寸之地,一人之眾,天子亡所利焉,誠以定治而已(85),故天下咸知陛下之廉。
地制壹定,宗室子孫莫慮不王(86),下無倍畔之心(87),上無誅伐之志,故天下咸知陛下之仁。
法立而不犯,令行而不逆,貫高、利幾之謀不生(88),柴奇、開章不計不萌(89),細民鄉善(90),大臣致順,故天下咸知陛下之義。
臥赤子天下之上而安(91),植遺腹(92),朝委裘(93),而天下不亂。
當時大治,後世誦聖。
壹動而五業附(94),陛下誰憚而久不為此(95)?
天下之勢方病大尰(96)。
一脛之大幾如要(97),一指之大幾如股(98),平居不可屈信(99),一二指搐(100),身慮亡聊(101)。
失今不治,必為錮疾(102),後雖有扁鵲(103),不能為已。
病非徒尰也,又苦蹠戾(104)。
元王之子(105),帝之從弟也,今之王者(106),從弟之子也。
惠王之子(107),親兄子也;今之王者(108),兄子之子也。
親者或亡分地以安天下(109),疏者或制大權以偪天子(110),臣故曰非徒病尰也,又苦蹠戾。
可痛哭者,此病是也(111)。
選自中華書局排印本《漢書·賈誼傳》
建立的諸侯國過於強大,必然形成中央與諸侯相疑忌的形勢,諸侯已多次遭受這種局面的禍害,朝廷也多次受到諸侯叛亂的傷害,實在不是穩固中央政權、保全諸侯王國的辦法。
而今或者有皇帝的親弟弟謀作「東帝」,或者有親兄之子發兵西向,眼下吳王抗拒朝廷命令的事又被人告上來了。
皇帝正當壯年,行事得宜,沒有過失,對那些諸侯王恩德有加,尚且如此,何況還有一個最大的諸侯,其力量十倍於此呢。
然而天下尚能稍稍安定,這是為什麼呢?這是因為,那些大諸侯國的國君年紀尚幼,朝廷給他們設置的太傅和丞相,還正掌握著大權。
數年之後,這些諸侯王大多將成年,血氣方剛,朝廷委派的太傅丞相,會以身體有病為由被解職,於是諸侯國中從丞尉以上的大小百官,會全部安插諸侯王的親信,像這樣,同淮南王、濟北王的行為還有什麼兩樣呢?到那時再想天下太平,即使是堯舜再世也沒有辦法了。
黃帝說:「太陽當頭時一定要曝曬物件,利刀在手時一定要宰割什麼。」
現在如果能夠按照這個道理去做,求得下全上安很容易;不願及早行動,日後弄到毀棄骨肉之親,甚至送去殺頭,難道與秦朝末年有什麼兩樣嗎?再說,處在天子的地位,乘著今日有利的時機,靠著上天的幫助,尚且擔心不能轉危為安,變亂為治,假設陛下處於齊桓公的地位,能不能大會諸侯、匡正天下呢?我又知道陛下是一定不能夠的。
假設天下如過去一樣,淮陰侯韓堆仍在做楚王,黥布在做淮南王,彭越在做梁王,韓王信在做韓王,張敖在做趙王,貫高為趙相,盧綰在做燕王,陳狶在做代王,假令此六七公都還好好活著,在這種情況下,陛下即天子位,能自保平安嗎?我有理由認為陛下是不能的。
秦末天下大亂,高皇帝與上述諸公一同起事,他並沒有如陛下那樣作為皇帝側室之子的勢力以為憑資,諸公中的幸運者才能成為近臣,等而下之者只能作門客,他們的才能同高祖相比差得遠了,高皇帝憑著聖明威武,登上了天子的寶座,分出肥沃的土地,封諸公為王,多的據有百餘城,少的也有三四十個縣,恩德是很厚的了,但在其後的十年之間,叛亂發生了九次。
陛下之與諸公,沒有親自同他們較量並使他們臣服,也沒有親自分封他們為諸侯王。
從高皇帝開始就不能以此求得一年的太平,所以我知道陛下也是無法得到安寧的。
但是還有一種可以推諉的說法:這些人本不是高皇帝的親屬。
那麼我再來說說那些皇親。
假令悼惠王仍做著齊王,元王做著楚王,中子做著趙王,幽王做著淮陽王,共王做著梁王,靈王做著燕王,厲王做著淮南王,這六七位貴人都還好好活著,在這種情勢下陛下登上皇位,能太平嗎?我又知道陛下是不能的了。
像這些諸侯王,雖然名義上是臣子,實際上都認為同陛下是像平民兄弟那樣的關係,我估計他們沒有一個不想仿行皇帝的禮儀制度而自己做天子的。
擅自封人爵位,赦免死囚,其中最為過分的人甚至用了皇帝的車馬儀仗,漢廷的法令在他們身上行不通了。
即使是行為不軌像厲王這樣的人,命令他都不肯服從,召見他怎麼可能來呢?即使來了,也不能繩之以法,觸動一個親戚,同姓王們就會相顧聯合起而謀叛。
陛下的臣子中,即便有勇猛如馮敬這樣的人,剛剛開出口來,刺客的匕首就已經插入他的胸膛了。
陛下雖然賢明,有誰能幫助你處理這些事呢?
所以異姓王一定會引起危險,同姓王也必定發生叛亂,這已經成為事實了。
異姓王恃強發動暴亂的,漢朝已幸而戰勝他們,但又不改變之所以發生禍亂的制度。
同姓王沿襲異姓王的行徑而謀叛,已經有兆頭了,像這樣發展下去,必同異姓王完全一樣。
災禍的變化,還不知會怎麼樣,賢明的陛下處於這種形勢,尚且不能得到安寧,到後世還能拿出什麼辦法來對付呢?
屠牛坦之所以一天能解割十二頭牛,而鋒刃不鈍,是因為他所批擊剝割的地方,都在肌理肢節的縫隙之間。
至於髖髀等大骨頭,就一定要用斧頭來砍了。
仁義恩厚,就是天子的鋒刃;權勢法制,則是天子的斧斤。
現在的諸侯王,都是那些髖髀之類,丟開斧斤不用,而想施以鋒刃,我以為不是缺口就是折斷。
為什麼不能用仁義恩厚去對待淮南王、濟北王這些人呢?是形勢不允許。
我曾總結過去的經驗,發現大抵是強者先反。
淮陰侯韓信做楚王,最強大,就最先反叛;韓王信倚靠匈一奴一,接著又反叛;貫高有趙國的資助,就又反叛;陳狶兵一精一,又反叛;彭越憑借做梁王的勢力,又反叛;黥布利用做淮南王的條件,又反叛;盧綰最弱,最後反叛。
長沙王的封地只有二萬五千戶,功勞少但最為完好,同皇族關係疏遠,卻最忠順,不是僅因為他秉性與眾不同,也是形勢造成的。
假使當年讓樊噲、酈商、周勃、灌嬰也據有幾十個城市而封王,今天即使說他們已經因此而衰敗,也是可能的;如果讓韓信、彭越之流列為普通的徹侯,即使說他們至今仍完好也是不會錯的。
那末天下之大計已經可以知道了。
想要諸侯王都忠實附順,則莫過於使他們都像長沙王;想要臣子不至於因為謀反而被剁成肉醬,莫過於使他們都像樊噲、酈商那樣;想要使天下太平,莫過於多封一些諸侯,並減弱每個諸侯國的力量。
力量單薄就容易使他們遵守朝廷法紀,國土狹小則不會有邪念。
讓天下之勢,像身體指使臂膀,臂膀帶動手指,沒有不服從的。
諸侯國的君主不敢有什麼異心,像車輻歸聚軸心那樣,歸心於天子,即使是平民百姓,也知道能夠安心,所以天下人都會體會到陛下的英明。
定出分割土地的制度,規定齊國、趙國、楚國各分為若干小諸侯國,使悼惠王、幽王、元王的子孫,全都依次得到祖上所受的封地,一直到土地分完為止,其餘梁、燕各國都照這樣辦。
那些分地多而子孫少的諸侯王,可以讓一些新建立的諸侯國,暫時空缺而擱置一邊,等待他們有了子孫,再讓子孫去做諸侯國國君。
諸侯國因犯罪而被朝廷挖奪了大片土地的,就遷徙他們的侯國,等到封他們的子孫時如數嘗還。
諸侯國的一寸土地、一個轄民,天子都不據為已有,只是為了國家穩定而已,所以天下人都知道陛下的廉明。
分土製度確立之後,皇室宗族的子孫都不愁做不成王了,下面沒有背叛的念頭,上面沒有誅伐的打算,所以天下之人都理解陛下對他們的仁愛。
法令制訂了無人觸犯,命令發佈後無人反對,像貫高、利幾那樣的叛謀就不會產生,柴奇、開章的反計也不會萌發,百姓安於本業,大臣更加恭順,因此天下人都領會到陛下的法理用心。
即使是年幼小兒做皇帝天下也會安定,甚至扶植遺腹子為君,或以亡君的禮服接受朝拜,天下也不會亂套,當代天下大治,後世歌頌聖明。
採取一個措施,可以得到明、廉、仁、義、聖五項功業,陛下究竟顧忌什麼而久久不這樣做呢?
當今天下形勢,毛病正如腳腿嚴重浮腫,一條小腿腫得和腰一樣粗,一根腳趾腫得像腿一樣大,平時無法屈伸,只要有一二個腳趾抽筋,就會擔心整個身體失去依靠,錯過今天的機會不治療,一定會成為頑症,以後即使有扁鵲那樣的神醫,也無能為力了。
毛病還不單是腳腿浮腫,還苦於腳掌扭折。
元王的兒子,是陛下的堂弟,現在繼位的,是堂弟的兒子;惠王的兒子,是陛下親哥哥的兒子,現在繼位的,是兄子之子。
嫡系子孫有的還沒有封地以使天下安定,非嫡系子孫反倒握有大權以威脅天子。
所以我說,還不單有腳腿浮腫的毛病,又苦於腳掌扭折,本末倒置。
可以為之痛哭的,就是這種病啊!
(李偉國)
【註釋】
(1)樹國:建立諸侯國。
(2)相疑:指朝廷同封國之間互相猜忌。
通行本《漢書》「疑」下無也字,據《群書治要》補。
(3)被:遭受。
(4)爽:傷敗,敗壞。
(5)安上而全上:指穩定中央政權,保全黎民百姓。
(6親弟:指漢文帝的弟弟淮南厲王劉長。
謀為東帝:《漢書·五行志下之上》:淮南王長「歸聚奸人謀逆亂,自稱東帝」。
劉長的封地在今安徽淮河以南地區,在長安的東方。
劉長謀反後被廢死。
(7)親兄之子:指齊悼惠王劉肥的兒子濟北王劉興居。
鄉:向。
漢文帝三年(前177)濟北王謀反,發兵襲擊滎陽,失敗被殺。
(8)見告:被告發。
句指吳王劉濞抗拒朝廷法令而被告發。
(9)春秋:指年令。
春秋鼎盛,即正當壯年。
(10)行義未過:行為得宜,沒有過失。
(11)莫大:最大。
十此:十倍於此。
全句意指吳王等諸侯的實力,要比前述親弟、親兄之子大得多。
(12)大國之王:指較大的封國的諸侯王。
(13)傅:朝廷派到諸侯國的輔佐之官。
相:朝廷派到諸侯國的行政長官。
(14)冠:二十歲。
古代男子二十歲時舉行冠禮,標誌已成年。
天子、諸侯則在二十歲時加冠。
(15)稱病賜罷:被以衰病為由罷免。
(16)丞尉:縣官。
「丞尉以上」泛指諸侯國之官吏。
遍:同「遍」。
《漢書》通行本作偏,據《群書治要》改。
(17)堯舜:上古傳說中的聖明之君。
(18)黃帝:古史傳說中的上古帝王。
(19)<bzgwgz_002/bz>(wei位):曬,曬乾。
兩句比喻機不可失。
二句見《六韜》太公之語,《六韜》是一部講兵法的書。
(20)此道:即前引黃帝話中的道理。
順:遵循。
(21)全安:下全上安。
(22)墮:毀棄。
骨肉之屬:指同姓諸侯王,他們都是皇帝的親屬。
抗:舉。
剄:割頭頸。
(23)季世:末年。
(24)齊桓:齊桓公,春秋時齊國國君,曾多次大會諸侯訂立盟約,成為春秋時第一個霸主。
(25)匡:匡王,挽救。
(26)以上三句的假設是說,如果文帝處於齊桓公的地位(沒有天子之位,沒有有利的時機,沒有天助),便一定不能成為霸主。
(27)曩時:從前,以往。
(28)「淮陰侯」八句:淮陰侯即韓信,漢朝建立時封為楚王,後降為淮陰侯,因謀反為呂後所殺;黥布即英布,漢初封為淮南王,彭越漢初封為梁王,都因謀反被劉邦所殺;韓信指韓王信,戰國時韓國的後代,漢初封韓王,後投降匈一奴一反漢:張敖,漢高祖劉邦的女婿,漢初諸侯王趙王張耳的兒子,襲封趙王,後因與趙丞相貫高謀刺劉邦的事有牽連,改封平宣侯;盧綰(wǎn宛),漢初封燕王,後叛逃匈一奴一,被封為東一胡一 盧王,死於匈一奴一中;陳狶(xī希),漢初任諸侯國代國丞相,後反漢,自立為趙王,被殺。
這些人都為異姓諸侯王。
(29)亡恙:無病。
亡,同「無」。
(30)殽亂:混亂。
殽,同「淆」。
(31)高皇帝:即漢高祖劉邦。
併起:一齊起兵反秦。
(32)仄室:側室。
豫:預。
席:憑藉。
文帝劉恆自稱高皇帝側室之子,呂後死後,周勃等平定諸呂,劉恆以代王入為帝。
這裡以劉邦同文帝比。
(33)中涓:皇帝的親近之臣。
劉邦起兵時,任命曹參為中涓,周勃等亦曾為中涓。
(34)舍人:門客。
樊噲等曾為劉邦舍人。
(35)不逮:不及。
(36)膏腴:肥沃。
王(wang):封王,動詞。
(37)渥:優厚。
(38)角:競爭、較量。
臣之:使他們臣服。
(39)身封:親自分封。
(40)是:指親自分封諸侯之事。
(41)諉:推諉,推托。
(42)疏:疏遠。
指相對於親戚而言,韓信等都是異姓王。
(43)親者:指同姓諸侯王。
(44)「假令」七句:悼惠王,劉肥,劉邦子,封齊王;元王,劉一交一 ,劉邦弟,封楚王;中子,劉邦子如意,封趙王;幽王,劉邦子劉友,封淮陽王,後徙趙;共(gōng公)王,劉邦子劉恢,封梁王;靈王,劉邦子劉健,封燕王;厲王,即淮南王劉長,厲是謚號。
(45)布衣:平民百姓。
昆弟:兄弟。
句意說同姓諸侯王並不把君臣之義放在眼裡,只是以平民兄弟的關係看待文帝。
淮南厲王即曾稱文帝為「大兄」。
(46)帝制:指仿行皇帝的禮儀制度。
(47)爵人:封人以爵位。
二句所寫封爵、赦死罪,都是應屬於皇帝的權力。
(48)黃屋:黃繒車蓋。
皇帝專用。
(49)圜(huan)視而起;向四方看。
圜,圍繞。
起:發生騷亂。
(50)馮敬:漢初御史大夫,曾彈劾淮南厲王長。
(51)誰與:與誰。
領:治理。
(52)效:結果。
(53)負強而動:憑恃強大發動暴亂。
(54)其所以然:指導致這種局面的分封制度。
(55)襲:沿襲。
這句暗指吳王劉濞。
(56)徵:徵象,兆頭。
(57)移:改變。
這裡有趨向的意思。
(58)坦:春秋時人名,以屠牛為業。
(59)芒刃:鋒刃。
頓:通「鈍」。
(60)排:批,分開。
(61)理:肌肝之文理。
解(xie懈):通「懈」,四肢關節、骨頭之間的縫隙。
(62)髖(kuān寬):上股與尻之間的大骨。
髀(bi敝):股骨。
髖髀泛指動物體中的大骨。
(63)斤:砍木的斧頭。
斤、斧在這裡作動詞用。
(64)嬰:施加。
(65)跡:追尋。
跡前事,總結歷史的經驗。
(66)韓信:韓王信,見注(28)。
一胡一 :匈一奴一。
(67)因:憑借。
資:資助,供給。
(68)用梁:利用封為梁王的勢力。
(69)長沙:長沙王。
漢初吳芮被封為長沙王,子孫世襲。
在:同「才」。
只。
二萬五千戶,指長沙王所統治的戶數。
(70)完:保全。
(71)勢疏:與皇帝關係疏遠。
(72)樊:舞陽侯樊噲。
酈:曲周侯酈商。
絳:絳侯周勃。
灌:穎陰侯灌嬰。
(73)以:同「已」。
(74)信:韓信。
越:彭越。
倫:輩。
徹侯:爵位名,後避漢武帝劉徹諱改為通侯,又改為列侯,只享受封地的租稅,不問封地行政,也不一定住在封地。
(75)菹醢(zū租hǎi海):把人殺死剁成肉醬。
(76)眾建諸侯而少其力:多封諸侯國而減弱每個諸侯國的力量。
(77)使以義:使之遵守朝廷法紀。
(78)輻(fu福):車輪中連接輪圈與輪軸的直木。
輻湊,歸聚。
(79)細民:平民。
(80)割地定制:定出分割土地的制度。
(81)舉使君之:讓他們去做空置的諸侯國的國君。
(82)削頗入漢者:諸侯王有(因犯罪)而被削地由漢朝中央zheng府沒收的。
頗:大量。
因被削之地可能在諸侯國的中心地帶,所以下文有「為徙其侯國」的做法。
(83)為徙其侯國:把這個侯國遷往他處。
(84)數償之:照數償還。
即將被沒收的土地還給他們。
(85)「一寸之地」四句:意為天子多封王並非與各諸侯王爭利,而是為了穩定國家。
(86)莫慮不王:不愁不做王。
(87)倍畔:背叛。
倍,同「背」。
(88)利幾:人名,項羽部將,降漢被封為穎川侯,後反叛被殺。
(89)柴奇、開章:人名,兩人均參與淮南王劉長的謀反事件,為之出謀畫策。
(90)鄉:向。
(91)赤子:嬰兒。
這裡指年幼的皇帝。
句意說即使初生的嬰兒繼承帝位,天下也仍然太平。
(92)植:扶植。
遺腹,遺腹子。
句意說讓沒有被皇帝親自立為太子的兒子繼承帝位。
(93)朝:朝拜。
委裘:亡君留下的衣冠。
句意說舊君已死,新君未立,把亡君的衣冠放在皇座上接受朝拜。
一說,謂幼君不勝禮服,坐朝則委裘於地。
(94)五業:指上文所說的明、廉、仁、義、聖五項功業。
(95)誰憚:憚誰,顧忌什麼。
誰,何。
(96)尰(zhǒng腫):腿腳浮腫。
(97)脛:小腿。
要:腰。
(98)指:腳趾。
股:大腿。
(99)平居:平時。
信:伸。
(100)搐:抽搐。
(101)亡聊:無所依賴。
兩句意為一二個腫著的腳趾一抽搐,就害怕整個身體支撐不住。
(102)錮疾:積久不易治的病症。
(103)扁鵲:人名,春秋戰國時的名醫。
(104)蹠(zhi直)戾:腳掌扭折。
(105)元王:楚元王劉一交一 ,劉邦的弟弟。
元王之子,楚夷王劉郢客。
(106)今之王者:指楚王劉戊。
(107)惠王:齊悼惠王劉肥,劉邦子。
(108)今之王者:指齊共王劉喜。
(109)親者:指文帝的子弟。
(110)疏者:指從弟、兄子之子。
偪:同「逼十」。
(111)「可痛哭者」兩句:賈誼《治安策》開首有:「臣竊惟事勢,可為痛哭者一,可為流涕者二,可以長歎息者六……」。
這裡節選的一大段,就是「可為痛哭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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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類:未分類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