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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蒿里行》原文、註釋、翻譯及賞析
蒿里行
關東有義士[1],興兵討群凶2]。
初期會盟津[3],乃心在鹹一陽一。
軍合力不齊,躊躇而雁行。
勢利使人爭,嗣還自相戕[4]。
淮南弟稱號,刻璽於北方。
鎧甲生蟣虱[5],萬姓以死亡。
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
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
【註解】
[1]義士:是指討伐董卓的各位將領。
[2]群凶:是指董卓等朝中亂臣。
[3]盟津:即孟津。
古黃河渡口名。
在今河南省孟津縣東北、孟縣西南。
相傳周武王伐紂,八百諸侯在此不期而盟會,並由此渡黃河。
歷代以為會盟興兵的要地。
[4]嗣:接續,繼承。
戕:殺害。
[5]蟣(jī)虱:虱及其卵。
【譯文】
關東的英雄個個雄強,紛紛舉起討賊的刀槍。
開始想學周武孟津會,立誓除董卓保衛漢皇。
誰知道大家貌合神離,你不爭先我也只觀望。
最後發展到爭權奪勢,義軍內部騰起了血光。
袁紹之弟淮南曾立國,袁紹也玩過刻璽伎倆。
混戰中士卒鎧甲生虱,百姓慘死者不計其詳。
曠野裡只見纍纍白骨,千里內沒有雄雞啼唱。
活著的僅剩百分之一,想起來這些痛斷肝腸。
【鑒賞】
這首詩被後人稱為漢末的實錄,是一首反映現實的史詩。
它反映了自初平二年(190年),關東各郡將領起兵討伐董卓,直到建安二年(197年)袁術在淮南(今安徽壽縣)稱帝這八九年間的重大紛繁的歷史事變和社會面貌。
重點寫各路軍閥以討伐董卓為名而擁兵自重,爭權奪利,自相殘殺,形成新的割據局面,從而給人民帶來沉重的災難。
開篇'由義而動'到自相殘殺的記敘,表現了詩人英明的政治洞察力,對上層軍閥的內訌以及對下層將士、百姓痛苦的描寫表現了詩人憂國憂民的情懷。
前四句寫諸侯起兵,討伐董卓,以勤王滅賊號召天下。
中間六句寫軍閥為了爭奪權勢而互相殘殺。
這六句又可分為三個遞進的層次,'軍合力不齊'二句,寫結義兵之初,已然露出危機;'軍合'只是表面上的合,'力不齊'已預示出分裂的危險;'躊躇'二字寫盡這些'勤王'的英雄們畏敵如虎,擁兵自重的心理,'雁行'已預示著必然要分道揚鑣。
'勢利使人爭'兩句,則進一步寫出他們之間終於為了爭權奪利而很快互相殺伐起來。
'淮南帝稱號,刻璽於北方'兩句則舉出其中最典型的例子,袁紹、袁術兄弟竟然成了死對頭,袁術自己要稱帝,大罵袁紹為家一奴一;袁紹則更一陰一險,想借用劉虞為帝而號令天下。
袁紹出身於四世三公的名門望族,當時又兵力最強,其叔父又被董卓所殺,因而自然成了各路諸侯之盟主,曹操在這裡舉二袁之爭,可以概見當時亂世群雄的情形。
讀了這六句詩,我們彷彿看到這幫軍閥從暗鬥以至明爭,終於打得不可開一交一 的一個歷史過程。
無怪乎鍾惺說曹操'看盡亂世群雄情形,本初、公路、景升輩,落其目中掌中之矣'。
(《古詩歸》)'鎧甲生蟣虱'以下六句,寫戰爭給士兵和百姓帶來的災難和作者的感慨。
'鎧甲生蟣虱'寫戰亂之長,士兵連年征戰,人不解甲,馬不卸鞍,其苦可知;'萬姓以死亡'寫人民在戰亂中死喪殆盡,可見戰禍之烈。
'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用簡括的語言描繪出一幅戰亂中的淒涼悲慘的圖畫。
從視覺感受上說,彌望中,縱橫於野的白骨,是那樣慘白;從聽覺感受上說,茫茫大地死一樣沉寂,沒有一點生命的氣息,雞鳴狗吠,這些尋常的莊戶聲氣都不聞於耳了。
作者收視反聽,自然要痛斷肝腸了。
作者在寫這段紛繁的歷史事變時,從大局著眼,從關節處入手,提綱挈領,舉重若輕,善於突出重點,使人感到詩人自是站在高處,全局在胸,所以運筆自如,簡勁有力。
從'史'的角度說,這首詩真不啻就是一首漢末良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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