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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書·楊玄感傳》原文及翻譯
【原文】
楊玄感,司徒素之子也。
好讀書,便騎射。
以父軍功,位至柱國。
初拜郢州刺史,到官,潛布耳目,察長吏能不。
其有善政及髒污者,纖介必知之,往往發其事,莫敢欺隱。
吏民敬服,皆稱其能。
後轉宋州刺史,襲爵楚國公,遷禮部尚書。
自以累世尊顯,有盛名於天下,在朝文武多是父之將吏,復見朝綱漸紊,帝又猜忌日甚,內不自安,遂與諸弟潛謀廢帝。
及從征吐谷渾,時從官狼狽,玄感欲襲擊行宮。
其叔慎謂玄感曰:「士心尚一,國未有釁,不可圖也。」
玄感乃止。
時帝好征伐,玄感欲立威名,一陰一求將領。
謂兵部尚書段文振曰:「玄感世荷國恩,一寵一 逾涯分,自非立效邊裔,何以塞責!若方隅有風塵之警,庶得執鞭行陣,少展絲發之功。
明公兵革是司,敢布心腹。」
文振因言於帝,帝嘉之。
帝征遼東,命玄感於黎一陽一督運。
於時百姓苦役,天下思亂,玄感遂與諸將謀議,欲令帝所軍眾饑餒,每為逗留,不時進發。
帝遲之,遣使者逼促,玄感揚言曰:「水路多盜賊,不可前後而發。」
時將軍來護兒以舟師自東萊將入海,趣平壤城。
玄感乃遣家一奴一偽為使者,從東方來,謬稱護兒失軍期而反。
玄感遂入黎一陽一縣,閉城大索男夫。
以討護兒為名,有眾且一萬,將襲洛一陽一。
遂南渡河,從亂者如市。
眾至十餘萬。
洛父老競致牛酒。
玄感誓眾曰:「我身為上柱國,家累巨萬金,至於富貴,無所求也。
今者不顧破家滅族者,但為天下解倒懸之急,救黎元之命耳。」
眾皆悅。
遂進逼都城。
玄感驍勇多力,每戰親運長矛,身先士卒,喑嗚叱吒,所當者莫不震懾。
論者方之項羽。
刑部尚書衛玄,率眾數萬,自關中來援東都。
玄軍日蹙,糧又盡,乃悉眾決戰。
玄感弟玄挺中流矢而斃,玄感稍卻。
追兵遂至,玄感一日三敗。
獨與十餘騎竄林木間,至葭蘆戍,玄感窘迫,獨與弟積善步行。
自知不免,謂積善曰:「事敗矣。
我不能受人戮辱,汝可殺我。」
積善抽刀斫殺之,因自刺,不死,為追兵所執,與玄感首俱送行在所。
磔其一屍一於東都市三日,復臠1而焚之。
(《隋書·列傳第三十五》)
〔注〕1臠(luan):把肉切成小塊。
【譯文】
楊玄感,是司徒楊素的兒子。
喜歡讀書,熟一習一 騎射。
憑借父親有軍功,官位至柱國。
最初,楊玄感被封為郢州刺史,剛到任,便暗中布下探聽消息的人,以考察官吏才能的高低。
那些政績良好和貪一污的人,一絲一毫他都一定知道,常常揭露那些貪一污的事,沒人敢欺騙和隱瞞。
官吏和百姓都敬重信服他,都稱讚他的才能。
後來改任宋州刺史,承襲爵位楚國公,升任禮部尚書。
自己認為家族接連幾代尊貴顯赫,在天下享有盛名,在朝的文武將領多是父親當年的部下,又見朝廷綱紀日漸混亂,皇帝猜疑心日益嚴重,內心不安,於是與幾個弟弟暗中謀劃廢除皇帝。
等到隨皇帝出征吐谷渾,當時跟從的官吏困頓疲憊,玄感想要襲擊行宮。
他的叔叔楊慎對玄感說:「士人的內心還崇尚統一,國家現在又沒有災禍,不能圖謀。」
玄感於是暫時停止了行動。
當時皇帝喜歡征戰討伐,玄感想樹立威信揚名天下,暗中尋找將領。
對兵部尚書段文振說:「玄感世代承受皇上的恩惠,恩一寵一 超過本分,倘若不去立功邊疆,憑什麼盡責呢!如果邊疆有戰亂的緊急情況,希望能拿起馬鞭,指揮軍隊,稍稍展現綿薄的功勞。
您主管國家軍事工作,我冒昧地向您說出內心話。」
段文振於是告訴皇帝,皇帝讚揚他。
皇帝征伐遼東,命玄感到黎一陽一督促糧草的運輸。
當時百姓苦於徭役的繁重,都想造反,玄感就和諸將謀劃,想讓皇帝率領的軍隊挨餓(以便造反)。
經常逗留,不按時出發。
皇帝認為他運糧太慢,便派使者督促。
玄感說:「水路盜賊很多,不可馬上出發。」
當時將軍來護兒憑借水上軍隊從東萊將要入海,奔赴平壤城。
玄感於是派遣家一奴一假扮使者,從東方來,謊稱護兒錯過了發兵日期想要造反。
玄感於是進入黎一陽一縣,關閉城門,徵集壯丁,以討伐護兒為名,集結了近萬人,將要襲擊洛一陽一。
於是向南渡過黃河,跟從反叛的人像集市一樣人多。
兵眾發展到十餘萬。
洛一陽一的父老爭相送來牛肉和酒等犒勞物品。
玄感對士兵宣誓說:「我身為上柱國,家中的財產億萬金,對富貴無所求。
現在不顧忌使家族滅絕的危險,只是為天下解除極其困苦的處境,拯救百姓的命罷了。」
士兵們都非常高興。
於是進攻逼近都城。
玄感勇猛多力氣,每次作戰親自舞動長矛,身先士卒,大聲怒喝,抵擋的人沒有不害怕的。
議論的人把他比為項羽。
刑部尚書衛玄,率士兵數萬人從關中來支援東都。
玄感的軍隊一天天窘迫,軍糧又吃完,於是全部軍士展開了決戰。
玄感的弟弟玄挺中箭身亡,玄感逐漸退卻。
這時朝廷的追兵到來,玄感一天之中敗了三次。
只與十餘人騎馬在林間逃竄。
到了葭蘆戍,玄感處境困急,只剩他與弟弟積善步行。
自己知道不能避免一死,對積善說:「事情失敗了。
我不能受人殺戮侮辱,你可殺了我。」
積善抽刀把他殺掉,於是自一殺,沒死,被追兵捉拿,和玄感的首級一起送到皇帝所在之地方。
他的一屍一體被肢解並在東都集市上陳列三天,又切成碎塊焚燒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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