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外文言文》史記《高祖本紀》原文及翻譯:【原文】史記卷八·高祖本紀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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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外文言文》史記《高祖本紀》原文及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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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記《高祖本紀》原文及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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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史記卷八·高祖本紀第八

高祖,沛豐邑中一陽一里人,姓劉氏,字季。

父曰太公,母曰劉媼。

其先劉媼嘗息大澤之陂,夢與神遇。

是時雷電晦冥,太公往視,則見蛟龍於其上。

已而有身,遂產高祖。

高祖為人,隆準而龍顏,美鬚髯,左股有七十二黑子。

仁而愛人,喜施,意豁如也。

常有大度,不事家人生產作業。

及壯,試為吏,為泗水亭長,廷中吏無所不狎侮,好酒及色。

常從王媼、武負貰酒,醉臥,武負、王媼見其上常有龍,怪之。

高祖每酤留飲,酒讎數倍。

及見怪,歲竟,此兩家常折券棄責。

高祖常繇鹹一陽一,縱觀,觀秦皇帝,喟然太息曰:「嗟乎,大丈夫當如此也!」

單父人呂公善沛令,避仇從之客,因家沛焉。

沛中豪桀吏聞令有重客,皆往賀。

蕭何為主吏,主進,令諸大夫曰:「進不滿千錢,坐之堂下。」

高祖為亭長,素易諸吏,乃紿為謁曰「賀錢萬」,實不持一錢。

謁入,呂公大驚,起,迎之門。

呂公者,好相人,見高祖狀貌,因重敬之,引入坐。

蕭何曰:「劉季固多大言,少成事。」

高祖因狎侮諸客,遂坐上坐,無所詘。

酒闌,呂公因目固留高祖。

高祖竟酒,後。

呂公曰:「臣少好相人,相人多矣,無如季相,願季自愛。

臣有息女,願為季箕帚妾。」

酒罷,呂媼怒呂公曰:「公始常欲奇此女,與貴人。

沛令善公,求之不與,何自妄許與劉季?」

呂公曰:「此非兒女子所知也。」

卒與劉季。

呂公女乃呂後也,生孝惠帝、魯元公主。

高祖為亭長時,常告歸之田。

呂後與兩子居田中耨,有一老父過請飲,呂後因哺之。

老父相呂後曰:「夫人天下貴人。」

令相兩子,見孝惠,曰:「夫人所以貴者,乃此男也。」

相魯元,亦皆貴。

老父已去,高祖適從旁捨來,呂後具言客有過,相我子母皆大貴。

高祖問,曰:「未遠。」

乃追及,問老父。

老父曰:「鄉者夫人嬰兒皆似君,君相貴不可言。」

高祖乃謝曰:「誠如父言,不敢忘德。」

及高祖貴,遂不知老父處。

高祖為亭長,乃以竹皮為冠,令求盜之薛治之,時時冠之,及貴常冠,所謂「劉氏冠」乃是也。

高祖以亭長為縣送徒酈山,徒多道亡。

自度比至皆亡之,到豐西澤中,止飲,夜乃解縱所送徒。

曰:「公等皆去,吾亦從此逝矣!」徒中壯士願從者十餘人。

高祖被酒,夜徑澤中,令一人行前。

行前者還報曰:「前有大蛇當徑,願還。」

高祖醉,曰:「壯士行,何畏!」乃前,拔劍擊斬蛇。

蛇遂分為兩,逕開。

行數里,醉,因臥。

後人來至蛇所,有一老嫗夜哭。

人問何哭,嫗曰:「人殺吾子,故哭之。」

人曰:「嫗子何為見殺?」

嫗曰:「吾,白帝子也,化為蛇,當道,今為赤帝子斬之,故哭。」

人乃以嫗為不誠,欲告之,嫗因忽不見。

後人至,高祖覺。

後人告高祖,高祖乃心獨喜,自負。

諸從者日益畏之。

秦始皇帝常曰「東南有天子氣」,於是因東遊以厭之。

高祖即自疑,亡匿,隱於芒、碭山澤岩石之閒。

呂後與人俱求,常得之。

高祖怪問之。

呂後曰:「季所居上常有雲氣,故從往常得季。」

高祖心喜。

沛中子弟或聞之,多欲附者矣。

秦二世元年秋,陳勝等起蘄,至陳而王,號為「張楚」。

諸郡縣皆多殺其長吏以應陳涉。

沛令恐,欲以沛應涉。

掾、主吏蕭何、曹參乃曰:「君為秦吏,今欲背之,率沛子弟,恐不聽。

願君召諸亡在外者,可得數百人,因劫眾,眾不敢不聽。」

乃令樊噲召劉季。

劉季之眾已數十百人矣。

於是樊噲從劉季來。

沛令後悔,恐其有變,乃閉城城守,欲誅蕭、曹。

蕭、曹恐,逾城保劉季。

劉季乃書帛射城上,謂沛父老曰:「天下苦秦久矣。

今父老雖為沛令守,諸侯並起,今屠沛。

沛今共誅令,擇子弟可立者立之,以應諸侯,則家室完。

不然,父子俱屠,無為也。」

父老乃率子弟共殺沛令,開城門迎劉季,欲以為沛令。

劉季曰:「天下方擾,諸侯並起,今置將不善,壹敗塗地。

吾非敢自愛,恐能薄,不能完父兄子弟。

此大事,願更相推擇可者。」

蕭、曹等皆文吏,自愛,恐事不就,後秦種族其家,盡讓劉季。

諸父老皆曰:「平生所聞劉季諸珍怪,當貴,且卜筮之,莫如劉季最吉。」

於是劉季數讓。

眾莫敢為,乃立季為沛公。

祠黃帝,祭蚩尤於沛庭,而釁鼓旗,幟皆赤。

由所殺蛇白帝子,殺者赤帝子,故上赤。

於是少年豪吏如蕭、曹、樊噲等皆為收沛子弟二三千人,攻一胡一 陵、方與,還守豐。

秦二世二年,陳涉之將周章軍西至戲而還。

燕、趙、齊、魏皆自立為王。

項氏起吳。

秦泗川監平將兵圍豐,二日,出與戰,破之。

命雍齒守豐,引兵之薛。

泗州守壯敗於薛,走至戚,沛公左司馬得泗川守壯,殺之。

沛公還軍亢父,至方與,(周市來攻方與)未戰。

陳王使魏人周市略地。

周市使人謂雍齒曰:「豐,故梁徙也。

今魏地已定者數十城。

齒今下魏,魏以齒為侯守豐。

不下,且屠豐。」

雍齒雅不欲屬沛公,及魏招之,即反為魏守豐。

沛公引兵攻豐,不能齲沛公病,還之沛。

沛公怨雍齒與豐子弟叛之,聞東一陽一甯君、秦嘉立景駒為假王,在留,乃往從之,欲請兵以攻豐。

是時秦將章邯從陳,別將司馬夷將兵北定楚地,屠相,至碭。

東一陽一甯君、沛公引兵西,與戰蕭西,不利。

還收兵聚留,引兵攻碭,三日乃取碭。

因收碭兵,得五六千人。

攻下邑,拔之。

還軍豐。

聞項梁在薛,從騎百餘往見之。

項梁益沛公卒五千人,五大夫將十人。

沛公還,引兵攻豐。

從項梁月餘,項羽已拔襄城還。

項梁盡召別將居薛。

聞陳王定死,因立楚後懷王孫心為楚王,治盱台。

項梁號武信君。

居數月,北攻亢父,救東阿,破秦軍。

齊軍歸,楚獨追北,使沛公、項羽別攻城一陽一,屠之。

軍濮一陽一之東,與秦軍戰,破之。

秦軍復振,守濮一陽一,環水。

楚軍去而攻定陶,定陶未下。

沛公與項羽西略地至雍丘之下,與秦軍戰,大破之,斬李由。

還攻外黃,外黃未下。

項梁再破秦軍,有驕色。

宋義諫,不聽。

秦益章邯兵,夜銜枚擊項梁,大破之定陶,項梁死。

沛公與項羽方攻陳留,聞項梁死,引兵與呂將軍俱東。

呂臣軍彭城東,項羽軍彭城西,沛公軍碭。

章邯已破項梁軍,則以為楚地兵不足憂,乃渡河,北擊趙,大破之。

當是之時,趙歇為王,秦將王離圍之鉅鹿城,此所謂河北之軍也。

秦二世三年,楚懷王見項梁軍破,恐,徙盱台都彭城,並呂臣、項羽軍自將之。

以沛公為碭郡長,封為武安侯,將碭郡兵。

封項羽為長安侯,號為魯公。

呂臣為司徒,其父呂青為令尹。

趙數請救,懷王乃以宋義為上將軍,項羽為次將,范增為末將,北救趙。

令沛公西略地入關。

與諸將約,先入定關中者王之。

當是時,秦兵彊,常乘勝逐北,諸將莫利先入關。

獨項羽怨秦破項梁軍,奮,願與沛公西入關。

懷王諸老將皆曰:「項羽為人彊悍猾賊。

項羽嘗攻襄城,襄城無遺類,皆阬之,諸所過無不殘滅。

且楚數進取,前陳王、項梁皆敗。

不如更遣長者扶義而西,告諭秦父兄。

秦父兄苦其主久矣,今誠\\得長者往,毋侵暴,宜可下。

今項羽彊悍,今不可遣。

獨沛公素寬大長者,可遣。」

卒不許項羽,而遣沛公西略地,收陳王、項梁散卒。

乃道碭至成一陽一,與槓裡秦軍夾壁,破(魏)〔秦〕二軍。

楚軍出兵擊王離,大破之。

沛公引兵西,遇彭越昌邑,因與俱攻秦軍,戰不利。

還至栗,遇剛武侯,奪其軍,可四千餘人,並之。

與魏將皇欣、魏申徒武蒲之軍並攻昌邑,昌邑未拔。

西過高一陽一。

酈食其(謂)〔為〕監門,曰:「諸將過此者多,吾視沛公大人長者。」

乃求見說沛公。

沛公方踞床 ,使兩女子洗足。

酈生不拜,長揖,曰:「足下必欲誅無道秦,不宜踞見長者。」

於是沛公起,攝衣謝之,延上坐。

食其說沛公襲陳留,得秦積粟。

乃以酈食其為廣野君,酈商為將,將陳留兵,與偕攻開封,開封未拔。

西與秦將楊熊戰白馬,又戰曲遇東,大破之。

楊熊走之滎一陽一,二世使使者斬以徇。

南攻穎一陽一,屠之。

因張良遂略韓地轘轅。

當是時,趙別將司馬昂方欲渡河入關,沛公乃北攻平一陰一,絕河津。

南,戰雒一陽一東,軍不利,還至一陽一城,收軍中馬騎,與南一陽一守齮戰犨東,破之。

略南一陽一郡,南一陽一守齮走,保城守宛。

沛公引兵過而西。

張良諫曰:「沛公雖欲急入關,秦兵尚眾,距險。

今不下宛,宛從後擊,彊秦在前,此危道也。」

於是沛公乃夜引兵從他道還,更旗幟,黎明,圍宛城三匝。

南一陽一守欲自剄。

其舍人陳恢曰:「死未晚也。」

乃逾城見沛公,曰:「臣聞足下約,先入鹹一陽一者王之。

今足下留守宛。

宛,大郡之都也,連城數十,人民眾,積蓄多,吏人自以為降必死,故皆堅守乘城。

今足下盡日止攻,士死傷者必多;引兵去宛,宛必隨足下後:足下前則失鹹一陽一之約,後又有彊宛之患。

為足下計,莫若約降,封其守,因使止守,引其甲卒與之西。

諸城未下者,聞聲爭開門而待,足下通行無所累。」

沛公曰:「善。」

乃以宛守為殷侯,封陳恢千戶。

引兵西,無不下者。

至丹水,高武侯鰓、襄侯王陵降西陵。

還攻一胡一 一陽一,遇番君別將梅鋗,與皆,降析、酈。

遣魏人甯昌使秦,使者未來。

是時章邯已以軍降項羽於趙矣。

初,項羽與宋義北救趙,及項羽殺宋義,代為上將軍,諸將黥布皆屬,破秦將王離軍,降章邯,諸侯皆附。

及趙高已殺二世,使人來,欲約分王關中。

沛公以為詐,乃用張良計,使酈生、陸賈往說秦將,啗以利,因襲攻武關,破之。

又與秦軍戰於藍田南,益張疑兵旗幟,諸所過毋得掠鹵,秦人喜,秦軍解,因大破之。

又戰其北,大破之。

乘勝,遂破之。

漢元年十月,沛公兵遂先諸侯至霸上。

秦王子嬰素車白馬,繫頸以組,封皇帝璽符節,降軹道旁。

諸將或言誅秦王。

沛公曰:「始懷王遣我,固以能寬容;且人已服降,又殺之,不祥。」

乃以秦王屬吏,遂西入鹹一陽一。

欲止宮休捨,樊噲、張良諫,乃封秦重寶財物府庫,還軍霸上。

召諸縣父老豪桀曰:「父老苦秦苛法久矣,誹謗者族,偶語者棄市。

吾與諸侯約,先入關者王之,吾當王關中。

與父老約,法三章耳:殺人者死,傷人及盜抵罪。

餘悉除去秦法。

諸吏人皆案堵如故。

凡吾所以來,為父老除害,非有所侵暴,無恐!且吾所以還軍霸上,待諸侯至而定約束耳。」

乃使人與秦吏行縣鄉邑,告諭之。

秦人一大喜,爭持牛羊酒食獻饗軍士。

沛公又讓不受,曰:「倉粟多,非乏,不欲費人。」

人又益喜,唯恐沛公不為秦王。

或說沛公曰:「秦富十倍天下,地形彊。

今聞章邯降項羽,項羽乃號為雍王,王關中。

今則來,沛公恐不得有此。

可急使兵守函谷關,無內諸侯軍,稍徵關中兵以自益,距之。」

沛公然其計,從之。

十一月中,項羽果率諸侯兵西,欲入關,關門閉。

聞沛公已定關中,大怒,使黥布等攻破函谷關。

十二月中,遂至戲。

沛公左司馬曹無傷聞項王怒,欲攻沛公,使人言項羽曰:「沛公欲王關中,令子嬰為相,珍寶盡有之。」

欲以求封。

亞父勸項羽擊沛公。

方饗士,旦日合戰。

是時項羽兵四十萬,號百萬。

沛公兵十萬,號二十萬,力不敵。

會項伯欲活張良,夜往見良,因以文諭項羽,項羽乃止。

沛公從百餘騎,驅之鴻門,見謝項羽。

項羽曰:「此沛公左司馬曹無傷言之。

不然,籍何以生此!」沛公以樊噲、張良故,得解歸。

歸,立誅曹無傷。

項羽遂西,屠燒鹹一陽一秦宮室,所過無不殘破。

秦人一大失望,然恐,不敢不服耳。

項羽使人還報懷王。

懷王曰:「如約。」

項羽怨懷王不肯令與沛公俱西入關,而北救趙,後天下約。

乃曰:「懷王者,吾家項梁所立耳,非有功伐,何以得主約!本定天下,諸將及籍也。」

乃詳尊懷王為義帝,實不用其命。

正月,項羽自立為西楚霸王,王梁、楚地九郡,都彭城。

負約,更立沛公為漢王,王巴、蜀、漢中,都南鄭。

三分關中,立秦三將:章邯為雍王,都廢丘;司馬欣為塞王,都櫟一陽一;董翳為翟王,都高一奴一。

楚將瑕丘申一陽一為河南王,都洛一陽一。

趙將司馬昂為殷王,都朝歌。

趙王歇徙王代。

趙相張耳為常山王,都襄國。

當一陽一君黥布為九一江一 王,都六。

懷王柱國共敖為臨一江一 王,都一江一 陵。

番君吳芮為衡山王,都邾。

燕將臧荼為燕王,都薊。

故燕王韓廣徙王遼東。

廣不聽,臧荼攻殺之無終。

封成安君陳餘河閒三縣,居南皮。

封梅鋗十萬戶。

四月,兵罷戲下,諸侯各就國。

漢王之國,項王使卒三萬人從,楚與諸侯之慕從者數萬人,從杜南入蝕中。

去輒燒絕棧道,以備諸侯盜兵襲之,亦示項羽無東意。

至南鄭,諸將及士卒多道亡歸,士卒皆歌思東歸。

韓信說漢王曰:「項羽王諸將之有功者,而王獨居南鄭,是遷也。

軍吏士卒皆山東之人也,日夜跂而望歸,及其鋒而用之,可以有大功。

天下已定,人皆自寧,不可復用。

不如決策東鄉,爭權天下。」

項羽出關,使人徙義帝。

曰:「古之帝者地方千里,必居上游。」

乃使使徙義帝長沙郴縣,趣義帝行,群臣稍倍叛之,乃一陰一令衡山王、臨一江一 王擊之,殺義帝一江一 南。

項羽怨田榮,立齊將田都為齊王。

田榮怒,因自立為齊王,殺田都而反楚;予彭越將軍印,令反梁地。

楚令蕭公角擊彭越,彭越大破之。

陳餘怨項羽之弗王己也,令夏說說田榮,請兵擊張耳。

齊予陳餘兵,擊破常山王張耳,張耳亡歸漢。

迎趙王歇於代,復立為趙王。

趙王因立陳餘為代王。

項羽大怒,北擊齊。

八月,漢王用韓信之計,從故道還,襲雍王章邯。

邯迎擊漢陳倉,雍兵敗,還走;止戰好畤,又覆敗,走廢丘。

漢王遂定雍地。

東至鹹一陽一,引兵圍雍王廢丘,而遣諸將略定隴西、北地、上郡。

令將軍薛歐、王吸出武關,因王陵兵南一陽一,以迎太公、呂後於沛。

楚聞之,發兵距之一陽一夏,不得前。

令故吳令鄭昌為韓王,距漢兵。

二年,漢王東略地,塞王欣、翟王翳、河南王申一陽一皆降。

韓王昌不聽,使韓信擊破之。

於是置隴西、北地、上郡、渭南、河上、中地郡;關外置河南郡。

更立韓太尉信為韓王。

諸將以萬人若以一郡降者,封萬戶。

繕治河上塞。

諸故秦苑囿園池,皆令人得田之,正月,虜雍王弟章平。

大赦罪人。

漢王之出關至陜,撫關外父老,還,張耳來見,漢王厚遇之。

二月,令除秦社稷,更立漢社稷。

三月,漢王從臨晉渡,魏王豹將兵從。

下河內,虜殷王,置河內郡。

南渡平一陰一津,至雒一陽一。

新城三老董公遮說漢王以義帝死故。

漢王聞之,袒而大哭。

遂為義帝發喪,臨三日。

發使者告諸侯曰:「天下共立義帝,北面事之。

今項羽放殺義帝於一江一 南,大逆無道。

寡人親為發喪,諸侯皆縞素。

悉發關內兵,收三河士,南浮一江一 漢以下,願從諸侯王擊楚之殺義帝者。」

是時項王北擊齊,田榮與戰城一陽一。

田榮敗,走平原,平原民殺之。

齊皆降楚。

楚因焚燒其城郭,系虜其子女。

齊人叛之。

田榮弟橫立榮子廣為齊王,齊王反楚城一陽一。

項羽雖聞漢東,既已連齊兵,欲遂破之而擊漢。

漢王以故得劫五諸侯兵,遂入彭城。

項羽聞之,乃引兵去齊,從魯出一胡一 陵,至蕭,與漢大戰彭城靈壁東睢水上,大破漢軍,多殺士卒,睢水為之不流。

乃取漢王父母妻子於沛,置之軍中以為質。

當是時,諸侯見楚彊漢敗,還皆去漢復為楚。

塞王欣亡入楚。

呂後兄周呂侯為漢將兵,居下邑。

漢王從之,稍收士卒,軍碭。

漢王乃西過梁地,至虞。

使謁者隨何之九一江一 王布所,曰:「公能令布舉兵叛楚,項羽必留擊之。

得留數月,吾取天下必矣。」

隨何往說九一江一 王布,布果背楚。

楚使龍且往擊之。

漢王之敗彭城而西,行使人求家室,家室亦亡,不相得。

敗後乃獨得孝惠,六月,立為太子,大赦罪人。

令太子守櫟一陽一,諸侯子在關中者皆集櫟一陽一為衛。

引水灌廢丘,廢丘降,章邯自一殺。

更名廢丘為槐裡。

於是令祠官祀天地四方上帝山川,以時祀之。

興關內卒乘塞。

是時九一江一 王布與龍且戰,不勝,與隨何閒行歸漢。

漢王稍收士卒,與諸將及關中卒益出,是以兵大振滎一陽一,破楚京、索閒。

三年,魏王豹謁歸視親疾,至即絕河津,反為楚。

漢王使酈生說豹,豹不聽。

漢王遣將軍韓信擊,大破之,虜豹。

遂定魏地,置三郡,曰河東、太原、上一黨一 。

漢王乃令張耳與韓信遂東下井陘擊趙,斬陳餘、趙王歇。

其明年,立張耳為趙王。

漢王軍滎一陽一南,築甬道屬之河,以取敖倉。

與項羽相距歲餘。

項羽數侵奪漢甬道,漢軍乏食,遂圍漢王。

漢王請和,割滎一陽一以西者為漢。

項王不聽。

漢王患之,乃用陳平之計,予陳平金四萬斤,以閒疏楚君臣。

於是項羽乃疑亞父。

亞父是時勸項羽遂下滎一陽一,及其見疑,乃怒,辭老,願賜骸骨歸卒伍,未至彭城而死。

漢軍絕食,乃夜出女子東門二千餘人,被甲,楚因四面擊之。

將軍紀信乃乘王駕,詐為漢王,誑楚,楚皆呼萬歲,之城東觀,以故漢王得與數十騎出西門遁。

令御史大夫周苛、魏豹、樅公守滎一陽一。

諸將卒不能從者,盡在城中。

周苛、樅公相謂曰:「反國之王,難與守城。」

因殺魏豹。

漢王之出滎一陽一入關,收兵欲復東。

袁生說漢王曰:「漢與楚相距滎一陽一數歲,漢常困。

願君王出武關,項羽必引兵南走,王深壁,令滎一陽一成皋閒且得休。

使韓信等輯河北趙地,連燕齊,君王乃復走滎一陽一,未晚也。

如此,則楚所備者多,力分,漢得休,復與之戰,破楚必矣。」

漢王從其計,出軍宛葉閒,與黥布行收兵。

項羽聞漢王在宛,果引兵南。

漢王堅壁不與戰。

是時彭越渡睢水,與項聲、薛公戰下邳,彭越大破楚軍。

項羽乃引兵東擊彭越。

漢王亦引兵北軍成皋。

項羽已破走彭越,聞漢王復軍成皋,乃復引兵西,拔滎一陽一,誅周苛、樅公,而虜韓王信,遂圍成皋。

漢王跳,獨與滕公共車出成皋玉一門 ,北渡河,馳宿修武。

自稱使者,晨馳入張耳、韓信壁,而奪之軍。

乃使張耳北益收兵趙地,使韓信東擊齊。

漢王得韓信軍,則復振。

引兵臨河,南饗軍小修武南,欲復戰。

郎中鄭忠乃說止漢王,使高壘深塹,勿與戰。

漢王聽其計,使盧綰、劉賈將卒二萬人,騎數百,渡白馬津,入楚地,與彭越復擊破楚軍燕郭西,遂復下梁地十餘城。

淮一陰一已受命東,未渡平原。

漢王使酈生往說齊王田廣,廣叛楚,與漢和,共擊項羽。

韓信用蒯通計,遂襲破齊。

齊王烹酈生,東走高密。

項羽聞韓信已舉河北兵破齊、趙,且欲擊楚,則使龍且、周蘭往擊之。

韓信與戰,騎將灌嬰擊,大破楚軍,殺龍且。

齊王廣奔彭越。

當此時,彭越將兵居梁地,往來苦楚兵,絕其糧食。

四年,項羽乃謂海春侯大司馬曹咎曰:「謹守成皋。

若漢挑戰,慎勿與戰,無令得東而已。

我十五日必定梁地,復從將軍。」

乃行擊陳留、外黃、睢一陽一,下之。

漢果數挑楚軍,楚軍不出,使人辱之五六日,大司馬怒,度兵汜水。

士卒半渡,漢擊之,大破楚軍,盡得楚國金玉貨賂。

大司馬咎、長史欣皆自剄汜水上。

項羽至睢一陽一,聞海春侯破,乃引兵還。

漢軍方圍鍾離眛於滎一陽一東,項羽至,盡走險阻。

韓信已破齊,使人言曰:「齊邊楚,權輕,不為假王,恐不能安齊。」

漢王欲攻之。

留侯曰:「不如因而立之,使自為守。」

乃遣張良操印綬立韓信為齊王。

項羽聞龍且軍破,則恐,使盱台人武涉往說韓信。

韓信不聽。

楚漢久相持未決,丁壯苦軍旅,老弱罷轉囊。

漢王項羽相與臨廣武之閒而語。

項羽欲與漢王獨身挑戰。

漢王數項羽曰:「始與項羽俱受命懷王,曰先入定關中者王之,項羽負約,王我於蜀漢,罪一。

秦項羽矯殺卿子冠軍而自尊,罪二。

項羽已救趙,當還報,而擅劫諸侯兵入關,罪三。

懷王約入秦無暴掠,項羽燒秦宮室,掘始皇帝塚,私收其財物,罪四。

又彊殺秦降王子嬰,罪五。

詐阬秦子弟新安二十萬,王其將,罪六。

項羽皆王諸將善地,而徙逐故主,令臣下爭叛逆,罪七。

項羽出逐義帝彭城,自都之,奪韓王地,並王梁楚,多自予,罪八。

項羽使人一陰一弒義帝一江一 南,罪九。

夫為人臣而弒其主,殺已降,為政不平,主約不信,天下所不容,大逆無道,罪十也。

吾以義兵從諸侯誅殘賊,使刑餘罪人擊殺項羽,何苦乃與公挑戰!」項羽大怒,伏一弩一射中漢王。

漢王傷匈,乃捫足曰:「虜中吾指!」漢王病創臥,張良彊請漢王起行勞軍,以安士卒,毋令楚乘勝於漢。

漢王出行軍,病甚,因馳入成皋。

病癒,西入關,至櫟一陽一,存問父老,置酒,梟故塞王欣頭櫟一陽一市。

留四日,復如軍,軍廣武。

關中兵益出。

當此時,彭越將兵居梁地,往來苦楚兵,絕其糧食。

田橫往從之。

項羽數擊彭越等,齊王信又進擊楚。

項羽恐,乃與漢王約,中分天下,割鴻溝而西者為漢,鴻溝而東者為楚。

項王歸漢王父母妻子,軍中皆呼萬歲,乃歸而別去。

項羽解而東歸。

漢王欲引而西歸,用留侯、陳平計,乃進兵追項羽,至一陽一夏南止軍,與齊王信、建成侯彭越期會而擊楚軍。

至固陵,不會。

楚擊漢軍,大破之。

漢王復入壁,深塹而守之。

用張良計,於是韓信、彭越皆往。

及劉賈入楚地,圍壽春,漢王敗固陵,乃使使者召大司馬周殷舉九一江一 兵而迎(之)武王,行屠城父,隨(何)劉賈、齊梁諸侯皆大會垓下。

立武王布為淮南王。

五年,高祖與諸侯兵共擊楚軍,與項羽決勝垓下。

淮一陰一侯將三十萬自當之,孔將軍居左,費將軍居右,皇帝在後,絳侯、柴將軍在皇帝後。

項羽之卒可十萬。

淮一陰一先合,不利,卻。

孔將軍、費將軍縱,楚兵不利,淮一陰一侯復乘之,大敗垓下。

項羽卒聞漢軍之楚歌,以為漢盡得楚地,項羽乃敗而走,是以兵大敗。

使騎將灌嬰追殺項羽東城,斬首八萬,遂略定楚地。

魯為楚堅守不下。

漢王引諸侯兵北,示魯父老項羽頭,魯乃降。

遂以魯公號葬項羽谷城。

還至定陶,馳入齊王壁,奪其軍。

正月,諸侯及將相相與共請尊漢王為皇帝。

漢王曰:「吾聞帝賢者有也,空言虛語,非所守也,吾不敢當帝位。」

群臣皆曰:「大王起微細,誅暴逆,平定四海,有功者輒裂地而封為王侯。

大王不尊號,皆疑不信。

臣等以死守之。」

漢王三讓,不得已,曰:「諸君必以為便,便國家。」

甲午,乃即皇帝位汜水之一陽一。

皇帝曰義帝無後。

齊王韓信一習一 楚風俗,徙為楚王,都下邳。

立建成侯彭越為梁王,都定陶。

故韓王信為韓王,都一陽一翟。

徙衡山王吳芮為長沙王,都臨湘。

番君之將梅鋗有功,從入武關,故德番君。

淮南王布、燕王臧荼、趙王敖皆如故。

天下大定。

高祖都雒一陽一,諸侯皆臣屬。

故臨一江一 王驩為項羽叛漢,令盧綰、劉賈圍之,不下。

數月而降,殺之雒一陽一。

五月,兵皆罷歸家。

諸侯子在關中者復之十二歲,其歸者復之六歲,食之一歲。

高祖置酒雒一陽一南宮。

高祖曰:「列侯諸將無敢隱朕,皆言其情。

吾所以有天下者何?項氏之所以失天下者何?」

高起、王陵對曰:「陛下慢而侮人,項羽仁而愛人。

然陛下使人攻城略地,所降下者因以予之,與天下同利也。

項羽妒賢嫉能,有功者害之,賢者疑之,戰勝而不予人功,得地而不予人利,此所以失天下也。」

高祖曰:「公知其一,未知其二。

夫運籌策帷帳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

鎮國家,撫百姓,給餽囊,不絕糧道,吾不如蕭何。

連百萬之軍,戰必勝,攻必取,吾不如韓信。

此三者,皆人傑也,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也。

項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此其所以為我擒也。」

高祖欲長都雒一陽一,齊人劉敬說,乃留侯勸上入都關中,高祖是日駕,入都關中。

六月,大赦天下。

十月,燕王臧荼反,攻下代地。

高祖自將擊之,得燕王臧荼。

即立太尉盧綰為燕王。

使丞相噲將兵攻代。

其秋,利幾反,高祖自將兵擊之,利幾走。

利幾者,項氏之將。

項氏敗,利幾為陳公,不隨項羽,亡降高祖,高祖侯之穎川。

高祖至雒一陽一,舉通侯籍召之,而利幾恐,故反。

六年,高祖五日一朝太公,如家人父子禮。

太公家令說太公曰:「天無二日,土無二王。

今高祖雖子,人主也;太公雖父,人臣也。

柰何令人主拜人臣!如此,則威重不行。」

後高祖朝,太公擁篲,迎門卻行。

高祖大驚,下扶太公。

太公曰:「帝,人主也,柰何以我亂天下法!」於是高祖乃尊太公為太上皇。

心善家令言,賜金五百斤。

十二月,人有上變事告楚王信謀反,上問左右,左右爭欲擊之。

用陳平計,乃偽游雲夢,會諸侯於陳,楚王信迎,即因執之。

是日,大赦天下。

田肯賀,因說高祖曰:「陛下得韓信,又治秦中。

秦,形勝之國,帶河山之險,縣隔千里,持戟百萬,秦得百二焉。

地勢便利,其以下兵於諸侯,譬猶居高屋之上建瓴水也。

夫齊,東有琅邪、即墨之饒,南有泰山之固,西有濁河之限,北有勃海之利。

地方二千里,持戟百萬,縣隔千里之外,齊得十二焉。

故此東西秦也。

非親子弟,莫可使王齊矣。」

高祖曰:「善。」

賜黃金五百斤。

後十餘日,封韓信為淮一陰一侯,分其地為二國。

高祖曰將軍劉賈數有功,以為荊王,王淮東。

弟一交一 為楚王,王淮西。

子肥為齊王,王七十餘城,民能齊言者皆屬齊。

乃論功,與諸列侯剖符行封。

徙韓王信太原。

七年,匈一奴一攻韓王信馬邑,信因與謀反太原。

白土曼丘臣、王黃立故趙將趙利為王以反,高祖自往擊之。

會天寒,士卒墮指者什二三,遂至平城。

匈一奴一圍我平城,七日而後罷去。

令樊噲止定代地。

立兄劉仲為代王。

二月,高祖自平城過趙、雒一陽一,至長安。

長樂宮成,丞相已下徙治長安。

八年,高祖東擊韓王信餘反寇於東垣。

蕭丞相營作未央宮,立東闕、北闕、前殿、武庫、太倉。

高祖還,見宮闕壯甚,怒,謂蕭何曰:「天下匈匈苦戰數歲,成敗未可知,是何治宮室過度也?」

蕭何曰:「天下方未定,故可因遂就宮室。

且夫天子四海為家,非壯麗無以重威,且無令後世有以加也。」

高祖乃說。

高祖之東垣,過柏人,趙相貫高等謀弒高祖,高祖心動,因不留。

代王劉仲棄國亡,自歸雒一陽一,廢以為合一陽一侯。

九年,趙相貫高等事發覺,夷三族。

廢趙王敖為宣平侯。

是歲,徙貴族楚昭、屈、景、懷、齊田氏關中。

未央宮成。

高祖大朝諸侯群臣,置酒未央前殿。

高祖奉玉卮,起為太上皇壽,曰:「始大人常以臣無賴,不能治產業,不如仲力。

今某之業所就孰與仲多?」

殿上群臣皆呼萬歲,大笑為樂。

十年十月,淮南王黥布、梁王彭越、燕王盧綰、荊王劉賈、楚王劉一交一 、齊王劉肥、長沙王吳芮皆來朝長樂宮。

春夏無事。

七月,太上皇崩櫟一陽一宮。

楚王、梁王皆來送葬。

赦櫟一陽一囚。

更命酈邑曰新豐。

八月,趙相國陳豨反代地。

上曰:「豨嘗為吾使,甚有信。

代地吾所急也,故封豨為列侯,以相國守代,今乃與王黃等劫掠代地!代地吏民非有罪也。

其赦代吏民。」

九月,上自東往擊之。

至邯鄲,上喜曰:「豨不南據邯鄲而阻漳水,吾知其無能為也。」

聞豨將皆故賈人也,上曰:「吾知所以與之。」

乃多以金啗豨將,豨將多降者。

十一年,高祖在邯鄲誅豨等未畢,豨將侯敞將萬餘人遊行,王黃軍曲逆,張春渡河擊聊城。

漢使將軍郭蒙與齊將擊,大破之。

太尉周勃道太原入,定代地。

至馬邑,馬邑不下,即攻殘之。

豨將趙利守東垣,高祖攻之,不下。

月餘,卒罵高祖,高祖怒。

城降,令出罵者斬之,不罵者原之。

於是乃分趙山北,立子恆以為代王,都晉一陽一。

春,淮一陰一侯韓信謀反關中,夷三族。

夏,梁王彭越謀反,廢遷蜀;復欲反,遂夷三族。

立子恢為梁王,子友為淮一陽一王。

秋七月,淮南王黥布反,東並荊王劉賈地,北渡淮,楚王一交一 走入薛。

高祖自往擊之。

立子長為淮南王。

十二年,十月,高祖已擊布軍會甀,布走,令別將追之。

高祖還歸,過沛,留。

置酒沛宮,悉召故人父老子弟縱酒,發沛中兒得百二十人,教之歌。

酒酣,高祖擊築,自為歌詩曰:「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令兒皆和一習一 之。

高祖乃起舞,慷慨傷懷,泣數行下。

謂沛父兄曰:「遊子悲故鄉。

吾雖都關中,萬歲後吾魂魄猶樂思沛。

且朕自沛公以誅暴逆,遂有天下,其以沛為朕湯沐邑,復其民,世世無有所與。」

沛父兄諸母故人日樂飲極驩,道舊故為笑樂。

十餘日,高祖欲去,沛父兄固請留高祖。

高祖曰:「吾人眾多,父兄不能給。」

乃去。

沛中空縣皆之邑西獻。

高祖復留止,張飲三日。

沛父兄皆頓首曰:「沛幸得復,豐未復,唯陛下哀憐之。」

高祖曰:「豐吾所生長,極不忘耳,吾特為其以雍齒故反我為魏。」

沛父兄固請,乃並復豐,比沛。

於是拜沛侯劉濞為吳王。

漢將別擊布軍洮水南北,皆大破之,追得斬布鄱一陽一。

樊噲別將兵定代,斬陳豨當城。

十一月,高祖自布軍至長安。

十二月,高祖曰:「秦始皇帝、楚隱王陳涉、魏安釐王、齊緡王、趙悼襄王皆絕無後,予守塚各十家,秦皇帝二十家,魏公子無忌五家。」

赦代地吏民為陳豨、趙利所劫掠者,皆赦之。

陳豨降將言豨反時,燕王盧綰使人之豨所,與一陰一謀。

上使辟一陽一侯迎綰,綰稱玻辟一陽一侯歸,具言綰反有端矣。

二月,使樊噲、周勃將兵擊燕王綰,赦燕吏民與反者。

立皇子建為燕王。

高祖擊布時,為流矢所中,行道玻病甚,呂後迎良醫,醫入見,高祖問醫,醫曰:「病可治。」

於是高祖嫚罵之曰:「吾以布衣提三尺劍取天下,此非天命乎?命乃在天,雖扁鵲何益!」遂不使治病,賜金五十斤罷之。

已而呂後問:「陛下百歲後,蕭相國即死,令誰代之?」

上曰:「曹參可。」

問其次,上曰:「王陵可。

然陵少憨,陳平可以助之。

陳平智有餘,然難以獨任。

周勃重厚少文,然安劉氏者必勃也,可令為太尉。」

呂後復問其次,上曰:「此後亦非而所知也。」

盧綰與數千騎居塞下候伺,幸上病癒自入謝。

四月甲辰,高祖崩長樂宮。

四日不發喪。

呂後與審食其謀曰:「諸將與帝為編戶民,今北面為臣,此常怏怏,今乃事少主,非盡族是,天下不安。」

人或聞之,語酈將軍。

酈將軍往見審食其,曰:「吾聞帝已崩,四日不發喪,欲誅諸將。

誠\\如此,天下危矣。

陳平、灌嬰將十萬守滎一陽一,樊噲、周勃將二十萬定燕、代,此聞帝崩,諸將皆誅,必連兵還鄉以攻關中。

大臣內叛,諸侯外反,亡可翹足而待也。」

審食其入言之,乃以丁未發喪,大赦天下。

盧綰聞高祖崩,遂亡入匈一奴一。

丙寅,葬。

己巳,立太子,至太上皇廟。

群臣皆曰:「高祖起微細,撥亂世反之正,平定天下,為漢太祖,功最高。」

上尊號為高皇帝。

太子襲號為皇帝,孝惠帝也。

令郡國諸侯各立高祖廟,以歲時祠。

及孝惠五年,思高祖之悲樂沛,以沛宮為高祖原廟。

高祖所教歌兒百二十人,皆令為吹樂,後有缺,輒補之。

高帝八男:長庶齊悼惠王肥;次孝惠,呂後子;次戚夫人子趙隱王如意;次代王恆,已立為孝文帝,薄太后子;次梁王恢,呂太后時徙為趙共王;次淮一陽一王友,呂太后時徙為趙幽王;次淮南厲王長;次燕王建。

太史公曰:夏之政忠。

忠之敝,小人以野,故殷人承之以敬。

敬之敝,小人以鬼,故周人承之以文。

文之敝,小人以僿,故救僿莫若以忠。

三王之道若循環,終而復始。

周秦之閒,可謂文敝矣。

秦政不改,反酷刑法,豈不繆乎?故漢興,承敝易變,使人不倦,得天統矣。

朝以十月。

車服黃屋左纛。

葬長陵。

[1]

【譯文】

高祖是沛郡豐邑縣中一陽一里人,姓劉,字季。

他的父親是太公,母親是劉媼(ǎo,襖)。

劉媼曾經在大澤的坡上休息,夢中與神相遇。

那時候電閃雷鳴,太公去找劉媼,看見一條蛟龍趴在她的身上。

劉媼就有了身孕,產下高祖。

高祖長的很有帝王之相,額頭高高隆起,鬢角和一胡一 須很漂亮,左邊大腿有七十二顆黑痣。

仁義而愛人,喜好施捨,態度大方豪爽,不跟著家裡做生產之事。

到壯年時通過考試成為了一名官吏,當泗水的亭長,亭中的小吏沒有不被他欺侮的。

喜好喝酒和美色。

常常到武負、王媼得酒肆賒酒喝。

醉了就睡,武負和王媼看到高祖的上方常常有龍盤旋,覺得很奇怪。

高祖每次留在酒肆裡喝酒,買酒的人就會增加,售出去的酒達到平常的幾倍。

等到看見了有龍出現的怪現象,到了年終,這兩家就把記帳的簡札折斷,不再向高祖討帳。

高祖曾經到鹹一陽一去服徭役,有一次秦始皇出巡,允許人們隨意觀看,他看到了秦始皇,長歎一聲說:「唉,大丈夫就應該像這樣!」

單父(shanfǔ,善甫)人呂公與沛縣縣令要好,為躲避仇人投奔到縣令這裡來作客,於是就在沛縣安了家。

沛中的豪傑、官吏們聽說縣令有貴客,都前往祝賀。

蕭何當時是縣令的屬官,掌管收賀禮事宜,他對那些送禮的賓客們說:「送禮不滿千金的,讓他坐到堂下。」

高祖做亭長,平素就看不起這幫官吏,於是在進見的名帖上謊稱「賀錢一萬」,其實他一個錢也沒帶。

名帖遞進去了,呂公見了高祖大為吃驚,趕快起身,到門口去迎接他。

呂公這個人,喜歡給人相面,看見高祖的相貌,就非常敬重他,把他領到堂上坐下。

蕭何說:「劉季一向滿口說大話,很少做成什麼事。」

高祖就趁機戲弄那些賓客,乾脆就坐到上座去,一點兒也不謙讓。

酒喝得盡興了,呂公於是向高祖遞眼色,讓他一定留下來,高祖喝完了酒,就留在後面。

呂公說:「我從年輕的時候就喜歡給人相面,經我給相面的人多了,沒有誰能比得上你劉季的面相,希望你好自珍愛。

我有一個親生女兒,願意許給你做你的灑掃妻妾。」

酒宴散了,呂媼對呂公大為惱火,說:「你起初總是想讓這個女兒出人頭地,把他許配給個貴人。

沛縣縣令跟你要好,想娶這個女兒你不同意,今天你為什麼隨隨便便地就把她許給劉季了呢?」

呂公說:「這不是女人家所懂得的。」

終於把女兒嫁給劉季了。

呂公的女兒就是呂後,生了孝惠帝和魯元公主。

沛公率兵西進,在昌邑與彭越相遇。

於是和他一起攻打秦軍,戰事不利。

撤兵到栗縣,正好遇到剛武侯,就把他的軍隊奪了過來,大約有四千人,併入了自己的軍隊。

又與魏將皇欣、魏申徒武蒲的軍隊合力攻打昌邑,沒有攻下。

沛公繼續西進,經過高一陽一。

酈食其(yijī,義基)負責看管城門,他說:「各路經過此地的多了,我看只有沛公才是個德行高尚忠厚老實的人。」

於是前去求見,遊說沛公。

沛公當時正叉開兩腿坐在床 上,讓兩個女子給他洗腳。

酈食其見了並叩不拜,只是略微俯身作了個長揖,說:「如果您一定要誅滅沒有德政的暴秦,就不應該坐著接見長者。」

於是沛公站起身來,整理衣服,向他道歉,把他請到上坐。

酈食其勸說沛公襲擊陳留,得到了秦軍儲存的糧食。

沛公就封酈食其為廣野君,任命他的弟弟酈商為將軍,統率陳留的軍隊,與沛公一起攻打開封,沒有攻下。

繼續向西,與秦將楊熊在白馬打了一仗,又在曲遇東面打了一仗,大破秦軍。

楊熊逃到滎一陽一去了,秦二世派使者將他斬首示眾。

沛公又向南攻打穎一陽一,屠戮了穎一陽一。

通過張良的關係,佔領了韓國的轘(huan,環)轅險道。

當初,項羽和宋義向北去救趙,等到項羽殺了宋義,代替他做了上將軍,各路將領如黥布等都歸屬了項羽;打敗了秦將王離的軍隊,降服了章邯,諸侯都歸附了項羽。

趙高殺了秦二世之後,派人來求見,想和沛公定約在關中分地稱王,沛公以為其中有詐,就用了張良的計策,派酈生,陸賈去遊說秦將,並用財利進行引誘,乘此機會前去偷襲武關,攻了下來。

又在藍田南面與秦軍一交一 戰。

增設疑兵旗幟,命令全軍,所過之處,不得擄掠,秦地的人都很高興,秦軍瓦解,因此大敗秦軍。

接著在藍田的北面與秦軍一交一 戰,又大敗秦軍。

於是乘勝勇戰,終於徹底打敗了秦軍。

漢元年(前206)十月,沛公的軍隊在各路諸侯中最先到達霸上。

秦王子嬰駕著白車白馬,用絲繩繫著脖子,封好皇帝的御璽和符節,在枳(zhǐ,紙)道旁投降。

將領們有的說應該殺掉秦王。

沛公說:「當初懷王派我攻關中,就是認為我能寬厚容人;再說人家已經投降了,又殺掉人家,這麼做不吉利。」

於是把秦王一交一 給主管官吏,就向西進入城一陽一。

沛公想留在秦宮中休息,樊噲、張良勸阻,這才下令把秦宮中的貴重寶器財物和庫府都封好,然後退回來駐紮在霸上。

沛公召來各縣的父老和有才德有名望的人,對他們說:「父老們苦於秦朝的苛虐法令已經很久了,批評朝政得失的要滅族,相聚談話的要處以死刑,我和諸侯們約定,誰首先進入關中就在這裡做王,所以我應當當關中王。

現在我和父老們約定,法律只有三條:殺人者處死刑,傷人者和搶劫者依法治罪。

其餘凡是秦朝的法律全部廢除。

所有官吏和百姓都像往常一樣,安居樂業。

總之,我到這裡來,就是要為父老們除害,不會對你們有任何侵害,請不要害怕!再說,我所以把軍隊撤回霸上,是想等著各路諸侯到來,共同制定一個規約。」

隨即派人和秦朝的官吏一起到各縣鎮鄉村去巡視。

向民眾講明情況。

秦地的百姓都非常喜悅,爭著送來牛羊酒食,慰勞士兵。

沛公推讓不肯接受,說:「倉庫裡的糧食不少,並不缺乏,不想讓大家破費。」

人們更加高興,唯恐沛公不在關中做秦王。

有人遊說沛公說:「秦地的富足是其它地區的十倍,地理形勢又好。

現在聽說章邯投降項羽,項羽給他的封號是雍王,在關中稱王。

如今要是他來了,沛公您恐怕就不能擁有這個地方了。

可以趕快派軍隊守住函谷關,不要讓諸侯軍進來。

並且逐步徵集關中的兵卒,加強自己的實力,以便抵抗他們。」

沛公認為他的話有道理,就依從了他的計策。

十一月中旬,項羽果然率領諸侯軍西進,想要進入函谷關。

可是關門閉著。

項羽聽說沛公已經平定了關中,非常惱火,就派黥布等攻克了函谷關。

十二月中旬,到達戲水。

沛公的左司馬曹無傷聽說項羽發怒,想要攻打沛公,就派人去對項羽說:「沛公要在關中稱王,讓秦王子嬰做丞相,把秦宮所有的珍寶都據為己有。

「曹無傷想借此求得項羽的封賞。

亞父范增勸說項羽攻打沛公,項羽正在犒勞將士,準備次日和沛公會戰。

這時項羽的兵力有四十萬,號稱百萬;沛公的兵力有十萬,號稱二十萬,實力抵不過項羽。

恰巧項伯要救張良,使他不至於與沛公一起送死,趁夜來沛公軍營見張良,因而有機會讓項伯向項羽說了一番道理,項羽這才作罷。

次日沛公帶了百餘名隨從騎兵驅馬來到鴻門見項羽,向他道歉。

項羽說:「這是沛公左司馬曹無傷說的,不然我怎麼會這樣呢?」

沛公因為是帶著樊噲、張良去的,才得以脫身返回。

回到軍營,立即殺了曹無傷。

項羽於是向西行進,一路屠一殺 ,焚燒了鹹一陽一城內的秦王朝宮室,所經過的地方,沒有不遭毀滅的。

秦地的人們對項羽非常失望,但又害怕,不敢不服從他。

項羽派人回去向懷王報告並請示。

懷王說:「按原來約定的辦。」

項羽怨恨懷王當初不肯讓他和沛公一起西進入關,卻派他到北邊去救趙,結果沒能率先入關,落在了別人之後。

他說:「懷王,是我家叔父項梁擁立的,他沒有什麼功勞,憑什麼能主持定約呢!平定天下的,本來就是各路將領和我項籍。」

於是假意推尊懷王為義帝,實際上並不聽從他的命令。

正月,項羽自立為西楚霸王,統治梁地、楚地的九個郡,建都彭城。

又違背當初的約定,改立沛公為漢王,統治巴蜀、漢中之地,建都南鄭。

把關中分為三份,封給秦朝的三個降將:章邯為雍王,建都廢丘;司馬欣為塞王,建都櫟一陽一;董翳為翟王,建都高一奴一。

又封楚將瑕丘申一陽一為河南王,建都洛一陽一。

封趙將司馬印為殷王,建都朝歌。

把趙王歇改封到代地為代王。

封趙相張耳為常山王,建都襄國。

封當一陽一君黠布為九一江一 王,建都六縣。

封懷王的柱國共敖為臨一江一 王,建都一江一 陵。

封番君吳芮(rui,稅)為衡山王,建都邾(zhū,朱)縣。

封燕將臧荼為燕王,建都薊縣。

把原燕王韓廣改封到遼東為遼東王。

韓廣不聽,從臧荼就率軍去攻打,在無終把他殺了。

項羽又封給成安君陳余河間周圍的三個縣,讓他住在南皮縣。

封給梅鋗十萬戶。

四月,各路諸侯在項羽的大將軍旗幟下罷兵,回各自的封國去。

漢王也前往封國,項羽派了三萬士兵隨從前往,楚國和諸侯國中因為敬慕而跟隨漢王的有幾萬人,他們從杜縣往南進入蝕地的山谷中。

軍隊過去以後,在陡壁上架起的棧道就全部燒掉,為的是防備諸侯或其他強盜偷襲,也是向項羽表示沒有東進之意。

到達南鄭時,部將和士兵有許多人在中途逃跑回去了,士兵們都唱著歌,想東歸回鄉。

韓信勸說漢王道:「項羽封有功的部將,卻偏偏讓您到南鄭去,分明是流放您。

部隊中的軍官、士兵大都是崤(xiao,淆)山以東的人,他們日夜踮起腳跟東望,盼著回歸故鄉。

如果趁著這種心氣極高的時候利用他們,可以建大功。

如果等到天下平定以後人們都安居樂業了,就再也用不上他們了。

不如立即決策,率兵東進,與諸侯爭權奪天下。」

項羽罷兵回東方了,漢王也想率軍回西方。

但漢王採用張良、陳平的計策,乘楚軍兵疲糧盡,索性就消滅它,於是進兵追趕項羽,到一陽一夏南面讓部隊駐紮下來,和齊王韓信,建成侯彭越約定日期會合,共同攻擊楚軍。

漢王到達固陵,韓信、彭越卻沒有來會合。

楚軍迎擊漢軍,把漢軍打得大敗。

漢王又逃回營壘,深挖壕塹固守。

又採用張良的計策派使者封給韓信、彭越土地,使他們各自為戰,於是韓信、彭越都來會合了。

黥布和劉賈進入楚地,圍攻壽春,漢王卻在固陵打了敗仗,於是派人去召大司馬周殷,讓他出動九一江一 軍隊擊迎會武王黥布,行軍途中屠戮了城父(fǔ,甫),然後隨劉賈、齊、梁諸侯的軍隊在垓下大會師。

漢王封武王黥布為淮南王。

五年(前202),高祖和諸侯軍共同進攻楚軍,與項羽在垓下決戰。

淮一陰一侯韓信率領三十萬大軍與楚軍正面對陣,他的部將孔將軍在左邊,費將軍在右邊,漢王領兵隨後,絳侯周勃、柴將軍跟在漢王的後面,項羽的軍隊大約有十萬。

淮一陰一侯首先跟楚軍一交一 鋒,不利,向後退卻。

孔將軍、費將軍從左右兩邊縱兵攻上去,楚軍不利,淮一陰一侯乘勢再次攻上去,大敗楚軍於垓下。

項羽的士兵聽到漢軍唱起了楚地的歌,以為漢軍已經完全佔領了楚地,項羽戰敗逃走,楚軍因此全部崩潰。

漢王派騎將灌嬰追殺項羽,一直追到東成,殺了八萬楚兵,終於攻佔平定了楚地。

只有魯縣人還為項羽堅守,不肯降服,因為懷王當初封項羽為魯公。

漢王就率領諸侯軍北上,把項羽的頭給魯縣的父老們看,魯人這才投降。

於是,漢王按照魯公這一封號的禮儀,把項羽葬在谷城。

然後回師定陶,驅馬馳入齊王韓信的軍營,奪了他的兵權。

正月,諸侯及將相們共同尊請漢王為皇帝。

漢王說:「我聽說皇帝的尊號,賢能的人才能據有,空言虛語,不是我所要的,我可承擔不了皇帝的尊號。」

大臣們都說:「大王從平民起事,誅伐暴逆,平定四海,有功的分賞土地封為王侯,如果大王不稱皇帝尊號,人們對大王的封賞就都不會相信。

我們這班人願意以死相請求。」

漢王辭讓再三,實在推辭不過了,才說:「既然諸位認為這樣合適,那我就為了國家的便利吧。」

甲午日,漢王在汜水北面登臨皇帝之位。

高祖在洛一陽一南宮擺設酒宴。

高祖說:「列侯和各位將領,你們不能瞞我,都要說真心話。

我之所以能取得天下,是因為什麼呢?項羽之所以失去天下,又是因為什麼呢?」

高起、王陵回答說:「陛下傲慢而且好侮辱別人;項羽仁厚而且愛護別人。

可是陛下派人攻打城池奪取土地,所攻下和降服的地方就分封給人們,跟天下人同享利益。

而項羽卻妒賢嫉能,有功的就忌妒人家,有才能的就懷疑人家,打了勝仗不給人家授功,奪得了土地不給人家好處,這就是他失去天下的原因。」

高祖說:「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如果說運籌帷幄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我比不上張子房;鎮守國家,安撫百姓,供給糧餉,保證運糧道路不被阻斷,我比不上蕭何;統率百萬大軍,戰則必勝,攻則必取,我比不上韓信。

這三個人都是人中的俊傑,我卻能夠使用他們,這就是我能夠取得天下的原因所在。

項羽雖然有一位范增卻不信用,這就是他被我擒獲的原因。」

高祖打算長期定都落一陽一,齊人劉敬勸說,還有留侯張良也勸說高祖進入關中去定都,高祖當天就起駕入關,到關中去建都。

六月,大赦天下。

未央宮建成了。

高祖大會諸侯、群臣,在未央宮前殿擺設酒宴。

高祖捧著玉製酒杯,起身向太上皇獻酒祝壽,說:「當初大人常以為我沒有才能,無可依仗,不會經營產業,比不上劉仲勤苦努力。

可是現在我的產業和劉仲相比,誰的多呢?」

殿上群臣都呼喊萬歲,大笑取樂。

高祖回京途中,路過沛縣時停留下來。

在沛宮置備酒席,把老朋友和父老子弟都請來一起縱一情 暢飲。

挑選沛中兒童一百二十人,教他們唱歌。

酒喝得正痛快時,高祖自己彈擊著築(zhu,竹)琴,唱起自己編的歌:「大風刮起來啊雲彩飛揚,聲威遍海內啊回歸故鄉,怎能得到猛士啊守衛四方!」讓兒童們跟著學唱。

於是高祖起舞,情緒激動心中感傷,灑下行行熱淚。

高祖對沛縣父老兄弟說:「遠遊的赤子總是思念著故鄉。

我雖然建都關中,但是將來死後我的魂魄還會喜歡和思念故鄉。

而且我開始是以沛公的身份起兵討伐暴逆,終於取得天下,我把沛縣作為我的湯沐邑,免除沛縣百姓的賦稅徭役,世世代代不必納稅服役。」

沛縣的父老兄弟及同宗嬸子大娘親戚朋友天天快活飲酒,盡情歡宴,敘談往事,取笑作樂。

過了十多天,高祖要走了,。

沛縣父老堅決要高祖多留幾日。

高祖說:「我的隨從人眾太多,父兄們供一應不起。」

於是離開沛縣。

這天,沛縣城裡全空了,百姓都趕到城西來敬獻牛、酒等禮物。

高祖又停下來,搭起帳篷,痛飲三天。

沛縣父兄都叩頭請求說:「沛縣有幸得以免除賦稅徭役,豐邑卻沒有免除,希望陛下可憐他們。」

高祖說:「豐邑是我生長的地方,我最不能忘,我只是因為當初豐邑人跟著雍齒反叛我而幫助魏王才這樣的。」

沛縣父老父仍舊堅決請求,高祖才答應把豐邑的賦稅徭役也免除掉,跟沛縣一樣。

於是封沛侯劉濞為吳王。

四月甲辰日,高祖在長樂宮逝世。

太史公說:「夏朝的政治忠厚。

忠厚的弊病是使得百姓粗野少禮,所以殷朝代之以恭敬。

恭敬的弊病的是使得百姓相信鬼神,所以周朝代之以禮儀。

禮儀的弊病是使百姓不誠懇。

所以要救治不誠懇的弊病,就沒有什麼比得上忠厚。

由此看來,夏、殷、週三代開國君主的治國之道好像是循著圓圈轉,終而復始。

至於周朝到秦朝之間,其弊病可以說就在於過分講究禮儀了。

秦朝的政治不但沒有改變這種弊病,反而使刑法更加殘酷,難道不是很錯誤嗎?所以漢朝的興起,雖然承繼了前朝政治的弊端卻有所改變,使老百姓不至於倦怠,這是符合循環終始的天道了。

漢以十月為歲首,諸侯在每年的十月進京朝見皇帝。

規定車服制度,皇帝乘坐的車駕,用黃緞子做車蓋的襯裡,車前橫木的左上方要插用旄牛尾或野雞尾做的裝飾。

高祖葬在長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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