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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朗》原文及翻譯
三國誌
司馬朗字伯達,河內一溫一 人也。
九歲,人有道其父字者,朗曰:「慢人親者,不敬其親者也。」
客謝之。
十二,試經為童子郎,監試者以其身體壯大,疑朗匿年,劾問。
朗曰:「朗之內外,累世長大,朗雖稚弱,無仰高之風,損年以求早成,非志所為也。」
監試者異之。
後關東兵起,故冀州刺史李邵家居野王,近山險,欲徙居一溫一 。
朗謂邵曰:「唇齒之喻,豈唯虞、虢,一溫一 與野王即是也;今年去彼而居此,是為避朝亡之期耳。
且君,國人之望也,今寇未至而先徙,帶山之縣必駭,是搖動民之心而開奸宄之原也,切為郡內憂之。」
邵不從。
邊山之民果亂,內徙,或為寇抄。
是時董卓遷天子都長安,卓因留洛一陽一。
朗父防為治書御史,當徙西,以四方雲擾,乃遣朗將家屬還本縣。
或有告朗欲逃亡者,執以詣卓,卓謂朗曰:「卿與吾亡兒同歲,幾大相負!」朗因曰:「明公以高世之德,遭一陽一九之會,清除群穢,廣舉賢士,此誠虛心垂慮,將興至治也。
威德以隆,功業以著,而兵難日起,州郡鼎沸,郊境之內,民不安業,捐棄居產,流亡藏竄,雖四關設禁,重加刑戮,猶不絕息,此朗之所以於邑也。
願明公監觀往事,少加三思,即榮名並於日月,伊、周不足侔也。」
卓曰:「吾亦悟之,卿言有意!」
朗知卓必亡,恐見留,即散財物以賂遺卓用事者,求歸鄉里。
到謂父老曰:「董卓悖逆,為天下所仇,此忠臣義士奮發之時也。
郡與京都境壤相接,洛東有成皋,北界大河,天下興義兵者若未得進,其勢必停於此。
此乃四分五裂戰爭之地,難以自安,不如及道路尚通,舉宗東黎一陽一。
黎一陽一有營兵,趙威孫鄉里舊婚,為監營謁者,統兵馬,足以為主。
若後有變,徐復觀望未晚也。」
父老戀舊,莫有從者,惟同縣趙咨,將家屬懼與朗往焉。
後數月,關東諸州郡起兵,眾數十萬,皆集熒一陽一及河內。
諸將不能相一,縱兵抄掠,民人死者且半。
久之,關東兵散,太祖與呂布相持於濮一陽一,朗乃將家還一溫一 。
時歲大譏,人相食,朗收恤宗族,教訓諸弟,不為衰世解業。
年二十二,太祖闢為司空掾屬,除成皋令,以病去,復為堂一陽一長。
其治務寬惠,不行鞭杖,而民不犯禁。
先時,民有徙充都內者,後縣調當作船,徙民恐其不辦,乃相率私還助之,其見愛如此,遷元城令,人為丞相主簿。
朗以為天下土崩之勢,由秦滅五等之制,而郡國無蒐狩一習一 戰之備故也。
今雖五等未可復行,可令州郡並置兵,外備四夷,內威不軌,於策為長。
又以為宜復井田。
往者以民各有累世之業,難中奪之,是以至今。
今承大亂之後,民人分散,土業無主,皆為公田,宜及此時復之。
議雖未施行,然州郡領兵,朗本意也。
遷兗州刺史,政化大行,百姓稱之。
雖在軍旅,常粗衣惡食,儉以率下。
雅好人倫典籍,鄉人李覿等盛得名譽,朗常顯貶下之;後覿等敗,時人服焉。
鍾繇、王粲著論云:「非聖人不能致太平。」
朗以為「伊、顏之徒雖非聖人,使得數世相承,太平可致,」建安二十二年,與夏侯惇、臧霸等征吳。
到居巢,軍士大疫,朗躬巡視,致醫藥。
遇疾卒,時年四十七。
遣命布衣幅巾,斂以時服,州人追思之。
明帝即位,封朗子遺昌武亭侯,邑百戶。
朗弟孚又以子望繼朗後。
遺薨,望子洪嗣。
【翻譯】
司馬朗字伯達,河內郡一溫一 縣人。
九歲的時候,有人說起他父親時稱字而沒有稱名,司馬朗說:「不尊重別人的父母,也就等於不尊重自己的父母。」
那個人對他表示了歉意。
十二歲的時候,通過經學考試,成為一名童子郎。
因為司馬朗長得又高又壯,監考的官員懷疑他隱瞞了年齡,便盤問他。
司馬朗說:「我內外的親戚,歷來都長得高大。
我雖然幼稚柔弱,卻沒有攀高依賴的一習一 氣,折損年歲來謀求學業的成就,這不符合我的志向。」
監考官對他的回答感到驚異。
後來關東一帶黃巾軍起事,原來的冀州刺史李邵家住野王縣,臨近險要的山區,打算遷徙到一溫一 縣居祝司馬朗勸說李邵道:「唇亡齒寒的道理,難道只限於春秋時的虞國和虢國嗎?一溫一 縣與野王縣就是一種唇齒相依的關係。
現在您離開野王而遷居一溫一 縣,只不過是逃避了早晨死亡的期限,卻不能把死期延緩到明天,而且您身上寄托著一郡人民的希望,現在賊寇還沒到您就要先離開,沿山一帶州縣的人民必然恐懼震驚,這等於動搖民心,為那些強盜壞人打通犯罪的途徑啊!我私下裡真為全郡擔憂。」
李邵不聽勸告,邊境一帶的山民果然發生動亂,往內地遷徙,很多人遭到賊寇的洗劫。
這時候,董卓強迫皇帝遷都長安,他自己卻因而得以留在都城洛一陽一。
司馬朗的父親司馬防官居治書御史,照理應當隨皇帝同往長安。
由於全國到處都不太平,就讓司馬朗帶著家眷先回鄉。
於是有人報告說司馬朗要逃跑,抓住他來見董卓。
董卓對他說:「您與我死去的兒子同歲,可是您卻幾乎大大地辜負了我。」
司馬朗回答說:「明公您憑著崇高的德行,在災荒兵亂一交一 加的年月,能夠為國家清除大批的亂臣賊子,推舉大量的賢士,這真可以說是處心積慮,使國家得到大治。
您的威望品德因此更加崇高,功勳業績也因而更加卓著。
但是現在兵燹一天比一天嚴重,各州郡人心惶惶,城郊境內的百姓,不能安居樂業,拋棄了居室產業,四處流亡藏匿。
儘管四邊的城門都設置了關卡,用重刑殺戮來懲罰逃亡的人,仍然禁止不住這股逃難的勢頭。
這就是我所以憂鬱不舒的原因。
希望明公您能洞察借鑒過去的歷史,稍稍考慮一下。
那麼您的光輝業績就將與日月同輝,連伊尹、周公也難和您比肩。」
董卓說:「我也明白這個道理,您的話很有意義。」
司馬朗知道董卓一定會敗亡,便賄賂董卓身邊的辦事官員,偷偷地回到家鄉。
回到一溫一 縣之後,司馬朗又向鄉中父老長輩們建議,河內郡與京城相鄰,董卓與關東起兵群雄之間的戰火一定會波及於此,這裡將會成為亂世戰亂頻繁之地。
不如趁道路尚通之時,先到黎一陽一投靠統領兵馬的鄉里姻親趙威孫,然後觀察時勢。
但是父老長輩們都戀舊,不願意跟隨司馬朗離鄉背井,只有趙咨帶著家屬和司馬朗一起前往。
數月之後,關東諸州郡起兵數十萬人,大軍都聚集在滎一陽一及河內郡,群雄們因各懷鬼胎,所以難以統一行動,因此有些士兵便劫掠當地百姓,造成一人 民的死傷超過半數以上。
之後關東聯軍解散,曹操擔任兗州刺史後與奪取其地盤的呂布在濮一陽一相對峙,司馬朗才帶著家屬回到一溫一 縣,當年發生饑荒,人民相食,司馬朗收留撫恤宗族眾人,代替父親教導諸弟,因此司馬家沒有因為世道衰敗而家業凋零。
司馬朗二十二歲時,曹操徵召他為司空掾史,任命他為成皋縣令,因病離職,又復職任堂一陽一縣長。
他治理地方政策寬厚仁惠,不用鞭、杖等刑罰,百姓也不犯法。
他升任兗州刺史,政策和教化得到了全面的推行,受到百姓的稱讚。
即使在行軍打仗的時候,司馬朗也總是穿著粗布服,吃粗劣的飯食,用儉僕的生活給部下作出表率。
建安二十二年(217),司馬朗與夏侯惇、臧霸等人征伐吳國,行軍到居巢的時候,部隊中發生了瘟疫。
司馬朗親自巡視軍營,為生病的士卒請醫配藥。
他自己也染上了疾病,死時年齡為四十七歲。
司馬朗死前吩咐薄葬,州里人都很思念他。
魏明帝曹睿繼位後,封其子司馬遺為昌武亭侯,管理百戶人家。
司馬朗之弟司馬孚又將其子司馬望過繼給司馬朗,司馬遺去世之後,由司馬望之子司馬洪繼承其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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